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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這一晚袁青梨終究是沒留在家裏過夜。

跟袁母打了聲招呼，她再下樓的時候，陳宿西已經等在樓下了。

從前他也時常這樣等在樓下，有時候形單影只長身而立，等她下樓後遞給他一杯奶茶或者新出爐的雞排；也試過偷偷把家裏的電動車騎出來，載上她眼看四方避開交警瞎晃；畢業後他很快開上車，佯裝車技成熟的男人，最初卻不敢讓她坐在副駕。

這些變化代表了陳宿西不同階段的成長，恰巧的是，袁青梨都親眼見證過。

在副駕和後座中猶豫了幾秒，袁青梨打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扣上安全帶後車子發動，不帶一點停留。

周末的夜晚路況堪憂，幸而他們都不趕時間，車窗開了半截，悠悠晚風吹得人發懶。兩人一個專注開着車，一個低頭按着手機，一路都沒有搭話。

蘇融融消失了一天一夜，這會兒終于出現了，消息發得劈裏啪啦，袁青梨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有事要說，可她偏偏不說，神神秘秘，兩人敲定了明天下班後見面細聊。

車停在公寓樓下，袁青梨适時收了手機。

她身上還是那件大碼的男款T恤，和陳宿西身上的是一個牌子，只是她那件是去年的過季款，後來被陳宿西當成睡衣穿，陳宿西這件則是今年夏天買的。

一黑一白的搭配看着像聯合出售的情侶款。

陳宿西不急着走，袁青梨也沒立即下車，車裏靜默了一陣。袁青梨突然伸手，把手上攥了一路的唇釘遞給他。

得虧陳少爺吃穿用度都是高質量，否則被她握在手上半天，估計都被手汗悶成鐵鏽了。

最近唇釘丢失頻繁，他今天讓唇洞留了空。從她手裏接過那枚小物件，陳宿西忽地低頭笑了，“跟你......挺費唇釘的。”

他省略掉的話語不言而喻。

袁青梨歪着頭看他，頭發順着臉側滑下來，又再次被他別到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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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聽到安全帶卡口解開的聲音，駕駛座的人傾身過來，耳朵被人用唇輕點了一下，然後是臉頰。柔軟的唇瓣像一團雲，将她纏繞其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先于意識作出了反應。袁青梨微側着臉，對上他的吻。

袁青梨擡起手，捏住他一邊耳垂。

這裏也有一枚銀釘，他太騷包了，時時刻刻都裝扮得比她還要精致，袁青梨用手指繞着那枚耳釘轉圈圈，她手上的勁兒越沒分寸。陳宿西笑着停下來，再開口時聲音低了幾分：“好了，一會兒又被你玩沒了。”

他的語氣輕如羽毛，撓在人心口，像在縱容貪玩玩具的孩童。袁青梨的兒童記憶中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她的呼吸有過短暫的停滞，接着恢複如常，手自然垂下，搭在他肩頭。

換做以往，到達目的地後袁青梨很快就會下車離去，她不習慣面對面的道別，通常是背對着揮揮手就走了。陳宿西很少見她這樣，直覺她有話要說，便問：“有事要講？”

兩人之間纏繞的氣息吹進來一陣風，袁青梨咬了咬唇，暗罵自己沒定性，把正事兒忘到西天了。

她佯裝清了清嗓，在他的目光下，狀似随意道：“我覺得我們現在交集有點太頻繁了。”

“會嗎？”陳宿西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提這個，但他不以為意：“可以前不也是這樣。”

他的語氣過于自然，袁青梨脫口而出：“......現在又不是以前。”

做朋友的時候就做朋友，吃喝玩樂徹夜聊天是尋常之舉，現在超綱越線很不妥。袁青梨的想法很簡單，她最怕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哪天把自己搭進去了都不知道。

她這話過于直接，陳宿西愣了愣，袁青梨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見他沉吟幾秒，冒出一句：“不吃飯怎麽有力氣上床？”

“......”

“當py就不能一起吃飯了？”陳宿西直呼她的名字：“袁青梨，我還以為你只在花錢上摳門。”

“......”

他說的确實是很淺白的因果關系，但袁青梨不單指一起吃飯這件事，她噎了幾秒，才又開口：“我是覺得我們以後除了還是少點交集，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她的語氣頗為認真，似是深思熟慮後的結論，可這回陳宿西差點被氣笑，偏頭問她：“我們現在這樣很差？”

“不想有太多交集怎麽還坐我的車？”他忍不住逼問。

袁青梨在和陳宿西的相處中，極少會見到對方動氣，他做事情很随意，對朋友大氣慷慨，因此袁青梨此時的态度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了。

她眨了眨眼，實話道出：“晚上打車很貴。”

老城區到新城區的末班公交是下午六點半，所以她今天才想着留在家裏過一宿。他順路送她一程，兩人還能在車上把話說開，一舉兩得的事情，袁青梨當然樂意。

話題偏到了十萬八千裏，她已經深覺出這場談判的失敗，但她硬着頭皮把想說的話說完：“關于你說的問題，我以後會注意。總之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給彼此一點空間......”

編不下去了。

陳宿西及時打斷她：“你想好了？”

他的臉隐入月色中，晦暗不清，但應該沒有真的生氣。

“嗯。”袁青梨點了點頭。

......

下定決心要清心寡欲的第二天，蘇大小姐來等袁青梨下班，兩人就近在寫字樓附近的麥當勞解決晚餐。

蘇融融賣了一晚上關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前天晚上我和蘇郢搞了。”

？！

昨晚蘇融融扭扭捏捏，袁青梨就猜到大概與蘇郢有關，她暗猜這兩人大概關系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可這也太猛了。袁青梨嘴裏還咬着雞腿堡，震驚蘇大小姐的表裏不一，她無聲怒吼道：“蘇融融，你搞什麽鬼啊？！”

她又在無意識的搞雙标，蘇融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是不理解她為什麽有這麽大的反應，睨了睨她：“你好意思說我啊？”

袁青梨：“......”

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互望，袁青梨不占理，但氣勢永遠不輸，逼得前一秒還趾高氣昂的蘇融融眼神弱下來，底氣不足地開口：“......是我主動的。”

這件事要從酒吧那晚說起。袁青梨和陳宿西離場後，蘇融融越喝越興奮，纏着蘇郢不肯放。酒局結束後她說不想回家，讓蘇郢陪着散步，純情rapper絲毫沒有領悟到她的意思，居然真的只陪她散步，手都不牽一下。

大半夜的，蘇融融在公園喂了兩個小時蚊子，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借酒壯膽，裝脆弱倒在他身上，把人強吻了。之後更是直接拉着人直奔酒店。

蘇郢張揚的外表和內斂的性格反差巨大，蘇融融深有體會。

“現在呢？”一聽是蘇融融主動占的便宜，袁青梨臉色好轉很多。

“他跟我表白了。”蘇融融雙頰緋紅，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