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堆雪人

第47章 堆雪人

馬車拐到轉角處, 一陣風掀開車簾,馬車平穩駛過轉角,一旁的行人說說笑笑毫無察覺。

“殿下?”

安渝被突然出現的陸時宴吓了一跳。

陸時宴神色焦急, 皺着眉将安渝渾身上下都環顧一圈,“可有事?”

搖了搖頭, 轉手握住男人緊握的手, 手心的繭子很重,安渝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殿下放心, 墨寒跟我去的, 當然不會出事。”

男人點了點頭,總算緩了一口氣,“最近我時常不在府內,小渝辛苦了。”

眸子一轉, 陸時宴見安渝狡黠一笑, “那你要補償我。”

他毫不猶豫應聲道,“好。”

安渝看着陸時宴一下湊過來,下意識捂着嘴往後撤, “不是!”

“不是什麽?”

陸時宴一臉無辜的樣子在安渝肩膀上緩緩按着, “辛苦太子妃殿下,小人給太子妃捏捏肩。”手下力道不輕不重, 安渝耳邊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 “太子妃說不是什麽?”

男狐貍精!

安渝瞪着眸子, 看向陸時宴的眼神一臉不可置信,這男人怎麽越來越不要臉了!

肩上的力道還在繼續,男人悶悶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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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宴!”

安渝氣急敗壞, 但腦子裏想不出任何難聽的話來,最後也只憋出一句, “我今晚不和你一起睡了。”

“我錯了!”

兩句話幾乎是同時說出口,陸時宴說得認真,将安渝那句低聲喃喃蓋了過去。

“小人錯了,太子妃殿下消消氣。”一瓣剝好的橘子遞到安渝嘴邊,他下意識張口,甘甜的汁水炸開,安渝眼睛一亮,這是哪裏來的橘子,竟然不是冰的?

就着陸時宴的手把一整個橘子吃完,安渝冷哼一聲,裹緊了自己的狐裘靠在陸時宴懷裏,感受着從男人身上傳來的溫度,愈發惬意,十分大度的擺了擺手。

“算了。看在小陸認錯态度尚可,本宮便原諒你這一回吧。”

“多謝太子妃殿下。”

片刻,安渝一擡頭,兩人對視一眼,不知誰先笑出了聲,兩人齊齊笑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停下來。

“我還沒說我的補償呢。”

陸時宴最聽不得安渝撒嬌,繼續把人摟在懷裏,“上天入地,只要我辦得到,只要我給得了。”

男人一下子說得太重,安渝仰起頭,脖子從狐裘中露出來,冷氣蜂擁而至他打了一個寒戰,感受到男人把自己摟得更緊了些,安渝縮了縮脖子,“陸時宴,我想堆雪人。你陪我。”

他不知道安渝怎麽一下子提到了雪人上,“嗯?”

安渝認認真真的看着陸時宴的眼睛重複了一遍,“我要的補償就是你陪我堆雪人!”

陸時宴笑開了,伸手将安渝脖頸處的狐裘整理好,随後難得嚴肅了神情道:“不好。”

“嗯?!”

本來都打算好回去堆什麽樣的雪人了,安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皺着眉,大有一種你不給我一個合适的理由就不罷休的架勢。

“我想陪小渝堆雪人,我求之不得,怎能算是給小渝的補償。小渝換一個。”

男人的視線和他說的話都讓安渝有些承受不住,耳朵尖紅紅彤彤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陸時宴也太會了吧。

“行,行吧。”

“啵”,安渝快速的在陸時宴嘴角落下一個吻,聲音中的笑意都要溢出來了,“這是給你的補償。”

“我的先攢着。”

他一聲輕笑,睫毛微顫好似蝴蝶振翅般沾染了霜。

“多謝太子妃,小人收下了。”

馬車直接從側門駛進府內,停在主殿附近,陸時宴一身勁裝顯得整個人都愈發挺拔,安渝扶着他的手下車時沒忍住多看了幾眼他的寬肩窄腰,都沒看到男人玩味的神情。

墨寒讓小侍衛将馬車牽走,面色無奈的和剛走過來的墨影說,“下次去軍營我和殿下去,你留下來保護公子。”

“為何?”莫非又出了什麽事?

看墨影一臉嚴肅的表情墨寒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連忙搖了搖頭,“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往那邊掃了一眼,見陸時宴和安渝進了房間,墨寒才無奈嘆了口氣,幽幽道,“殿下與公子濃情蜜意,”墨寒面色複雜,“我,我怎麽看怎麽多餘啊。”

雲梁剛進院子就聽到墨寒的吐槽,“你才知道你多餘啊。”

“那也要保護公子,”墨寒轉頭看向墨影,“算了當我沒說,這也是好事。”

雲梁搖了搖頭,不再理會二人,跟着進了屋內。

“進。”

熱氣撲面而來,怕太悶熱,還開了半扇窗透氣。安渝與陸時宴正坐在茶案邊,他手中拿出幾張紙正要作畫,又忍不住笑的和陸時宴講下午發生的事。

“爹也是厲害,居然讓他相信了我想離開。”

安渝接過小之研好的磨,笑得眼睛都彎了,“他一下就跪下去了,就這裏,”安渝指着自己的下颚線,“劃出了這麽長的一道口子,我差一點就沒忍住笑。”

陸時宴被他這副模樣可愛到了,眉眼愈發溫柔,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不愧是小渝。”

“那當然。”

雲梁湊到跟前,語氣興奮:“公子用了小瓷瓶裏的白色藥丸?”

“嗯,我記得你說能在短時間內麻痹中毒之人的筋脈。”

“哈哈哈”雲梁大笑出聲,“上午我只與公子簡短的講了功效。這種藥丸名喚七日散,吸入之人在七日內筋脈失去知覺,卻不是一直毫無知覺,只有在他猛然用力時才會有效。”

安渝恍然,“難怪,他當時站起身時便無力。被侍衛扶起後便好了。”

雲梁笑得賊眉鼠眼,“這種藥聽上去沒什麽用,但在關鍵時刻可大有作用。”他思索片刻,“比如他在與人纏鬥時便會因此無法閃躲,又或者被人撞倒的時候會失力,而且——”

雲梁沒說完,自己就先笑得停不下來,“而且他哈哈哈哈哈,他在出恭,出恭的時候——”

雲梁話沒說完,兩人都明白他想說的話了,頓時笑意就壓制不住了。

足足笑了半盞茶的功夫,安渝揉了揉臉,感覺臉上的肌肉都笑僵了。

“日後公子随我學毒,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本就感興趣,安渝忙不疊點頭。

“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二位了。”

笑得欠打,雲梁下去研制他的新毒去了,安渝今天的戰績讓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安渝臉上的笑意未褪,拿起毛筆開始畫他的雪人設計圖。

寥寥幾筆,紙上便浮現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雪人,肥肥的臉蛋上塗上了兩個圓圓的腮紅,腦袋上多了一對耳朵。

陸時宴一看便知那是雪豹的耳朵。

大大的肚子也被畫的圓滾滾,安渝還給加了幾朵花。

“晚膳後我們就去堆雪人。”

“好。”

冬日裏的夜色來的格外的快,晚膳後的天色漸漸變成了橙紅色,院子裏被提前運來了幹淨的雪,正堆在一處。

安渝裹着青綠色的披風縮了縮脖子,明明怕冷也不肯多穿一件。

“陸時宴快過來。”

“來了。”

陸時宴也換下了去軍營穿的勁裝,一身青綠色的袍子如住在竹林裏的世外公子。

安渝無奈談了口氣,明明穿的比他還少,竟然不冷。

走到安渝身邊,陸時宴溫聲問道,“冷不冷?”

手被陸時宴握住,安渝震驚,陸時宴手居然還是熱的。

“不冷。”

“那堆雪人吧。”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安渝開始搓他的雪球。不過一會,一個巴掌大的雪球就在掌心中晃來晃去。

“你快看這個好圓!”

想給陸時宴看,結果一轉頭,安渝呆呆的張開了嘴巴,“這是?”

陸時宴站在他身側,半米高的“雪球”被陸時宴放在腳下。

男人眼裏少有的窘迫,“有些不圓。”

這何止是不圓,安渝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一個球形的粘土承受了拳擊選手的幾十下重拳一樣。

還像不均勻的六十四邊形。

有些忍不住笑,安渝雙手按住嘴角控制了下抽搐的笑意,“你怎麽做到的?”

男人摸了摸鼻子,骨骼分明的手指因碰過雨指尖微微發紅,安渝竟然在他臉上看到了不自在,“我把他們捏在了一起。”

差點笑出聲,“不是這麽做的!我來教你。”

居然碰上了陸時宴不會的東西,安渝興趣更大了,将自己剛剛搓好的雪球遞給陸時宴,他像一個幼兒園老師一樣一步一步的教他。

“先搓一個圓形,然後一點一點将雪球滾發,這樣才是圓的。”

“對,就這樣。”

他一邊教陸時宴還一邊慶幸自己天賦異禀,同樣是第一次推雪人,他只不過是照着曾經哥哥堆雪人的樣子去做,竟然還真的成功了。

“這樣?”

“嗯嗯嗯,頭這麽大夠了,我們堆身子。”

搓好的雪團被放在一旁,安渝拉着陸時宴蹲在一處幹淨的雪邊,“你來試試。”

“好。”

還從未有過這般緊張的時候,陸時宴覺得好笑又溫馨,想讓這一刻永久的持續下去。

“小渝先生,如何?”

安渝滿意的點頭,裝模作樣,“不愧是太子殿下,真圓!”

兩人對視一眼笑開了,陸時宴學以致用很快将雪球團成一米高。

兩人在院子裏轉了一圈,最後決定将雪球安置在窗邊,明日醒來便能看見。

一大一小的兩個雪球堆在一起,雪人的雛形便成了,橙紅色的光暈漸漸暗淡,燭火的火光代替了晚霞的餘晖。

兩人站在一起,一人一個雪球捏着雪豹的耳朵。

陸時宴挑眉,“一起放?”

“好!”

安渝信心滿滿,結果卻在見到兩只耳朵的時候差點笑的背過氣去。

圓圓的腦袋上放着一大一小兩只耳朵,怎麽看怎麽滑稽。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渝快笑不動了,靠在陸時宴身側,眉眼彎彎。

看着這兩個耳朵卻越看越順眼,片刻後他道,“也挺好看的。”

“小渝真這麽覺得?”

“當然,特別可愛。”

陸時宴低頭啞笑,唇角的笑意不減,低頭吻在安渝額頭上,“嗯,特別可愛。”

又忙活了近一個時辰,雪人總算大功告成。圓圓的臉蛋上被放了兩片切成片的蘋果當腮紅,原本想用胭脂,卻發現府裏一個丫鬟都沒有只得作罷。

大大的肚子上放着用雪捏成的梅花,大大小小的遍布在雪人身上,像是穿了條白色的花裙子。

覺得太素,安渝又找來染料上了色,便真成了梅花。

他又找了一條紅色的披風給雪人披上,又給它戴了一頂紅色的帽子,看上去十分喜慶。

“對了,胡蘿蔔是精髓!”

總算堆完了,安渝坐在門口石街上看着他們剛剛堆的雪人笑的開心,雖然沒有望風樓口門口的好看,但也很可愛。

尤其是那兩個耳朵。

“陸時宴,這是你第一次堆雪人嗎?”

安渝有些忙熱了,想把披風解下來,卻被陸時宴攔住了,整個人被摟在懷裏,等着男人平穩的心跳聲。

“小心着涼。”

“嗯,還要多謝小渝教我。”

安渝笑着點頭,“那小陸要多多努力哦,明年的第一個雪人就讓小陸做主力了!”

陸時宴抱着安渝看向那耳朵一大一小的雪人,眼底暖意融融,聽着懷裏的人說了兩個人的未來,陸時宴第一次有了對未來的憧憬。

往後的每一年冬天,兩人的窗前都會有一個耳朵一大一小的雪人。

男人眼眸缱绻,唇角勾着滿足的笑,“都聽小渝先生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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