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4

Chapter 4

“既然我已經參與進來了，那你總得說說你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吧。”

黎恒澤坐在駕駛位上，他的目光平視着風玻璃外伸展向天邊的公路。不得不說，這一帶的景色很漂亮，天空是色澤濃郁的藍，陽光幹淨而明亮，灑在大片大片的草甸上。

明晨曜坐在副駕駛座，他正翻着手裏的一本車載光碟，似乎在挑選碟片。聽到黎恒澤的發問，他擡起頭：“啊？”

“我說，你現在是隊長。”黎恒澤重複說，“講講現在的情況。”

“前段時間，我和安師弟，還有另一個執行部的人來這邊辦事。回去的路上，我們在一家小面館的牆壁上發現了那個圖案。”明晨曜合上手裏的光碟收納包，“那個面館的店主叫吳豪，在那裏開店很多年了，不過他和這件事無關。”

“你能确定？”黎恒澤問。

明晨曜肯定道：“毫無疑問。去年那件事後，我一直沒有放棄對那群黑衣人的追蹤，所以在這邊埋了一批線人。從面館離開後，我讓線人在那附近觀察了很久，沒有異常情況發生。這個叫吳豪的人背景也很幹淨。”

“是麽？”黎恒澤皺眉，“你這樣未免輕率。”

明晨曜把光碟收納包放在擋風玻璃後，輕輕搖頭：“不，我這樣是有依據的……去年的時候，我們以為那個圖案只是信仰的象征，但這沒法解釋上面的異能波動。要知道，那上面的殘餘的異能不屬于任何一種我們已知的異能屬性。你有想過那個圖案是做什麽用的麽？”

“繼續。”黎恒澤示意明晨曜說下去。

“回到總局後，我一邊寫報告，一邊讓線人追蹤這個圖案。我的線人又在其他地方發現了這個圖案，并且見到了那群将近一年沒有出現的黑衣人。”明晨曜說，“這個圖案無疑是那群黑衣人留下的，他們的移動路線是由紀蘭高原邊緣深入腹地。”

“但在吳豪的面館時，出現的黑衣人只有零星幾個；到了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這些黑衣人已經有幾十個了。”

黎恒澤掃了一眼面前的導航儀，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萬柳市，那是一個位于紀蘭高原西南部的小城市。在等明晨曜時，方景同向他透露了一些消息，那些黑衣人如今停留在萬柳市下的一個縣，據情報來看，他們已經很多天沒有移動過位置。

“你的意思是，這個圖案是他們用來傳遞消息的，上面的異能波動就是他們發出的信號，以吸引更多同伴加入？”黎恒澤問。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明晨曜點頭，“他們經過的地方不少，對那些地方的普通人也沒有任何興趣。”

黎恒澤想了想：“有一定道理。”

“你好像很擔心的樣子，師兄。”明晨曜側臉看黎恒澤，他很敏銳地捕捉到黎恒澤神情裏的一絲不安。

“那是當然。”黎恒澤幹脆地承認，“你不會到了現在還覺得他們只是一夥走私藥物的異能者吧？”

明晨曜扭過頭，看向自己那一側的窗子：“當然不會，但我還是很想知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才會選擇殺了秦笙？”

黎恒澤的目光頓時變冷，他握緊方向盤，一言不發。

“你不想提就算了。”明晨曜搖下車窗，風立刻從窗外灌了進來，伴随着嘈雜的聲響。他重新拿起面前的光碟包，“聽會兒歌吧，你想聽什麽？”

“你随意。”黎恒澤的語氣有些僵硬，“不要太吵的。”

明晨曜翻了半天，抽出一張光碟，放到播放器裏：“那我按我的喜好選了。你喜歡的歌太口水了，沒意思。”

他按下按鈕，伴随着木吉他緩慢的節奏，一個沙啞的女聲從音響中流淌而出，猶如淡淡的煙霧，在車廂內飄浮。

“這張碟你都聽多少年了。”黎恒澤說。

“我比較長情。”明晨曜微微笑了笑，“你還記得啊？”

“你哪次出去不聽這張碟。”黎恒澤順手将音樂的聲音調到一個合适的大小。

明晨曜靠在椅背上。他将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感慨道：“好懷念以前開車出去玩……是吧？”

黎恒澤沒有說話，但他也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以前念書的時候，到了假期，他們有時候會出去玩，每次都是他開車，明晨曜坐在副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好像是兩個人久而久之形成的奇怪習慣。

明晨曜還在那邊慢慢地說：“你記得以前我們和師兄師姐出去玩嗎？他們都挺喜歡往西南這邊跑的。”

黎恒澤嗯了一聲：“怎麽了？”

“沒怎麽啊，就是挺想念以前的日子。”明晨曜說。

想到以前和同門一起外出，黎恒澤不禁也心生感慨。同門的這些人裏，因為是同級，黎恒澤和明晨曜最熟，之後便是和師姐華槿、師兄任宏博、還有小他一級的師弟安承玩得比較好，進入管理局前，幾個人來往都挺多；工作以後，華槿和任宏博進了研究部，師弟安承倒是在執行部，但因為各自工作繁忙，他們很難有機會像學生時代那樣玩在一起了。

明明也沒多少年，可回憶起來，卻恍如隔世——特別是經歷了去年那件事以後。

黎恒澤止住思緒。這些懷念，無非是對回憶裏美好時光的描摹，以及對現下的許些不滿罷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對于這些事，黎恒澤看得很開。他一向是這樣，不會不在乎來路，但也很少回頭。可即使如此，黎恒澤還是不得不承認，讀書那幾年，是他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無憂無慮而自由。

他想了想，開口：“你……這一年，怎麽樣？”

明晨曜看着擋風玻璃外的景色，語氣輕松：“還可以，工作都挺順利。如今第十三小隊的人換了不少，但管理起來沒出什麽問題。”

“倒是你，有些事情要注意。”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補上一句。

黎恒澤沒太在意明晨曜的話，只是下意識問道：“我要注意什麽？”

“洪葉那個人有貓膩，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明晨曜道。

黎恒澤扯了扯嘴角，有些不信似的：“139研究所離總局這麽遠，你怎麽知道人家的事？”

“當然要知道啊，不然你以為他怎麽同意把你放出來的？”明晨曜看向黎恒澤，見後者還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他想了想，接着說，“你愛信不信，我把話放這兒了。不過，這些事我都能無意中發現，總局裏搞情報的那些人未必不知道，但至于總局裏的人為什麽不管，我就沒頭緒了。”

黎恒澤也聽出了明晨曜的話并不是在開玩笑：“是什麽事？”

“他給一個境外組織賣資料。”明晨曜道，“你在139待了快一年了，知道139到底在研究些什麽嗎？

黎恒澤搖頭：“說到底我還是執行部的，接觸不到這些核心的東西。”

明晨曜皺眉：“我從139研究所拿到的資料都是關于紀蘭出現的未知屬性異能研究，還有一些地理信息，但顯然研究所研究的東西不止于此。可是，這樣一個保密程度很高的研究所，所長給外面賣資料，局裏也不予追究，這就很奇怪。”

“洪葉的權力很大，他只是人在紀蘭這邊，沒有參與總局那些事，但論等級，他和老師可是平級的。”黎恒澤含蓄地提醒。

“那就更奇怪了……”明晨曜将整個人倚到座位的靠背上，眉頭緊鎖。他思索了片刻，直起身子，“好了，不讨論你上司這些事了。我對總局可沒那麽強的歸屬感，随他們的便了。”

“這事不要和別人講。”黎恒澤說，“總局的事情已經夠亂了，就算所長向外販賣資料，抓間諜也不是你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明晨曜應道。他側過臉，高原上獨有的白雲藍天透過車窗，落在他陰霾重重的雙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