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忽然喜燭噼啪作響,離離驚吓得轉頭看去,看到紙紮的財物,像是紙橋,紙馬以及畫了腮紅的紙人帶着怪笑靠牆排着,似乎在看着人間的奇景百态。
這一切的荒謬宛如噩夢,逐漸在離離的眼前彌漫成一幅絕望的圖景。她的雙腿發軟,站立不住,卻被身邊的仆人死死的撐着,她好像也成了那些紙人一般。
主婚人是一個蒼老的婦人,她穿着黑色的麻布袍子,捧着一盤黃表紙燒成的灰燼,嘴角顫抖,嗓音撕裂如老舊木頭鋸裂,“陰陽佳偶,今生今世,來世來生,皆結同心,不離不棄。”
念完,撒下一張黃色冥幣在火盆中,随着一句句的賀詞念出,火盆中燃起了駭人的火焰,念詞中充滿了對亡者的悼念與對新婚的祈願,啜泣帶着咒語,把周圍的人與物鍍上了一層不祥的光景。
離離頭上蒙着紅蓋頭,站在這一切的中心,雙手不自主地顫抖着,整個喜堂中詭異的壓迫感讓她無法呼吸。
鵬少的母親由婢女扶着,走到離離身邊,目光穿透了蓋頭,落在離離的面頰上,“你是鵬兒生前最愛的人,”夫人的哀傷中帶着一種殘酷的狠厲與莫名的快樂,。“雖然他是和豆蔻偷歡時墜落山崖而亡,但你,也要跟去服侍他!”
離離心猛地一跳,她按下所有的憤怒與恐懼,從蓋頭下看着鵬少母親那雙小腳。
小腳夫人在婢女的攙扶下帶着哭泣走開了,随着夫人的離開,主婚的老婦終于開始了儀式。
話語古怪,震在離離的耳膜中,“這癸亥與甲子,原非合璧之人,甲木生旺而財星受克,癸水泛濫要逢乙木之缺,土旺本應木抑,然在陰陽婚合之事,乃是陰世的冥緣。今世因緣難合,便以黃泉之水沖淡天幹之争,以地支之土填平水木之緣,自此相随于九泉之下。”
老婦繼續吟誦冥婚的恐怖祝福,“已定今生緣,再續前情,不相離。”
每一個言語的節奏都敲打在離離的心上,她的手顫抖,心如亂麻,她努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必須冷靜,現在絕對不能做的事就是大吵大鬧!
她盡力将內心的恐懼死死壓住,表面努力展現出一派面如死灰,悉聽尊便的樣子。
只是,她怎麽樣都沒想到,接下來竟然要她去為鵬少擦臉。
她被推到棺材前,對着已經死了多日臉色發烏的臉,那鼻子與嘴唇已經開始萎縮,外翻。
離離咬緊嘴唇,拿起婢女遞上的帕子,手伸下棺材開始擦拭,因為手意外的穩,鵬少整張臉沒幾下便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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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婚老婦看着離離的動作,忍不住誇贊道,“新娘子真是個懂事的,這般果斷真省了我們許多麻煩,喜堂不見血,好事好事。”
随着老婦一聲令下,仆人開始有序地行動起來,忽然一股力量将離離推入了黑沉沉的大棺材內。
鵬少的屍體冰冷僵硬,皮膚早就失去了血色,離離彷如碰到了冷冰冰的木頭,她與鵬少面貼着面,幾乎可以聞到鵬少身上透出的陰氣與潮濕。
棺材的蓋子緩緩合上,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被封閉的空間裏,出了傳入的零星的祭品焚燒的呻吟,只剩下她壓抑的呼吸和心跳聲。
莫名的恐懼與不可名狀的痛苦立刻湧上心頭,世界猛然變得窄小壓抑,空氣也開始稀薄,她無助地退到一個角落,無助地蜷縮起來,心中默念着救命,內心掙紮在絕望的邊緣。
沉重的木蓋封閉了光明,将活生生的離離鎖在黑暗中。
她想象着,自己要是這麽死了,是不是就沒人會記得她了,她這才急起來開始雙手使勁的推着砸着棺材蓋,可是太重了,她用盡所有的力氣都無法推開一絲絲。
忽然,黑暗中發出什麽動靜,離離滿面淚痕的看到那一頭的鵬少緩緩坐起,看着自己,嘴角還挂着詭異的笑。
她驚恐的大叫起來,“這是假的,這是幻覺,這不科學!”離離不斷的自言自語,可是身體還是劇烈的顫抖,淚水不斷滾落,濕透了喜服雲肩。
她的腦中不知怎麽出現的不是從小帶她到大的葉五,也不是一直陪着自己玩鬧的榮寧哥哥,而是送自己出門交給她一把槍的李天唯。
那個溫柔的副官哥哥讓離離開始失控的大哭起來,“副官哥哥,副官哥哥救命……”
就在絕望緊緊将她圍住的時候,一絲涼意投入,棺材蓋被打開,新鮮的空氣竄進了逼仄的棺內。
離離帶着朦胧的淚眼看出去,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那生與死的界面。
禮月,他伫立在喜燭發出的搖曳光線中,周身環繞着說不清的神秘。
那雙如鹞子般銳利的眼眸透着了無生氣的淡色,卻在燭光下散發這華美的反光,唇角輕揚,“副官哥哥?”他的手臂擱在棺材邊沿,眼神複雜地審視着離離的此刻的模樣。
“禮月……”當離離看到是禮月時,她瞬間泣不成聲,像個小孩子那樣不帶半點遮掩的将自己的恐懼和無助顯露出來。
可禮月卻很冷漠,眸子裏沒有半點憐憫的溫度,無謂地看着棺材裏離離的崩潰。
離離哭着想要爬出來,禮月卻冷不防地将她按回了棺材,輕巧地問她,“為什麽要偷藏我半塊虎符?”
“我——”
“你是猜到了什麽嗎?”
“我……”離離慌亂地叫着,“禮月哥哥……”
“別叫我哥哥,”禮月沖她伸出纏着繃帶的手,說,“把那半塊虎符給我。”
離離一楞,憤恨地擦掉眼淚,聲音有着稚氣與堅決,“我已經吃掉了,要麽讓我出去,要麽把我殺了開腸破肚!”
禮月聽完單薄的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微笑,調侃道,“既然如此,”他伸開手臂,修長的手指只輕輕一推,棺材蓋便在離離眼前緩緩閉合,“那就等你的副官哥哥吧。”
“禮月哥哥!禮月!”離離哭喊着,雙手死死扒住棺材邊沿,企圖對抗禮月的力量。
可這顯然不可行,禮月将棺材壓合,将離離的掙紮抵在裏面。
棺木內又開始變得黑暗,離離只見縫隙處露出禮月腰間懸挂的符咒鐵鈴,在棺材邊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的心猛然揪緊,在棺蓋徹底閉合的時候,她将蓋頭塞到棺蓋與邊緣間的空隙裏,讓蓋頭上墜着的裝飾金片卡在縫隙處,就這一角生生嵌住。
棺木閉合,禮月走後,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扣在了蓋頭與棺材的邊緣,而另一只手則摸索着找到發髻中的那根簪子。
指尖勾起蓋頭的金片,露出一點點空隙後立刻用簪子的尖頭插了進去,她小心的撬起了一條細小但确實存在的縫隙。
簪子的一端被她緊緊握着,微弱的燭光從空隙處透了進來,她的動作貓捕鼠一般小心,每推動一分,心髒都跳躍一下,生怕多用錯了一分力,那根簪子就會斷在裏面。
離離的嘴唇緊緊的抿着,她不斷的提醒自己要耐心,“我絕對不會死在這兒!”她嘴裏念叨着,終于,簪子較粗的部分抵入,她用力迅速撬動,啪嗒一聲簪身斷裂,但是一個能容下她手指的空隙,也在她耐心的動作下撬了出來。
離離馬上從這個縫隙看出去,确定喜堂裏除了紙人之外再沒其他人,她活動了下手腕,剛準備用力,就有腳步聲傳來,離離身體一縮,透過狹窄的接縫,注視着喜堂裏的來人。
燭火裏走進一個中年女人,她的影子在青鑽石牆壁上拉得又歪又長。女人穿着一身儉樸的布衫,一頭烏發挽在腦後,發髻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搖晃。
這女人的嘴裏不斷念叨着詛咒,聲音沙啞帶着怨恨。
女人在地上擺好了小人娃娃,那是一個制作粗糙的桃木人偶,身上用紅線綁了幾圈,線上還串着幾枚泛着黃光的銅錢。
她的手在小人頭頂上用紅線打了個結,然後抽出一根新鮮的雞毛,粘貼在小人的胸前,動作之間,銅錢叮當作響。
“鵬少啊,你可知錯了?”女人的聲音像從墳墓裏透出,低沉可怕,“你死了,就算埋在土裏也躲不過的,你的家人也會和你一樣,逃不掉的!”
随着每一句詛咒,女人的手指都在小人身上戳下一記,她用力打下,沒一下都伴随着她的怨氣和尖銳惡毒的言辭,“鵬家人都該死!若無地獄,我便做你們的閻羅!”
說完,女人将一枚銀針刺入小人心髒的位置,針鋒一觸,離離下意識的回頭看棺材裏的鵬少。
女人放下小人後向着棺材走來,離離鬧不清這個女人到底什麽來頭,并不敢發出聲音。
忽然傳來竹床被踢翻的聲音,緊接着豆蔻的屍體滾到棺材下,正好一雙死魚般的大眼直直的對着離離。
那女人跪在豆蔻身邊,從身後抽出一把短刀,将刀高高舉起後猛然的刺向了豆蔻的小腹。
離離死死的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那女人硬是在豆蔻的小腹刺了好幾下之後才丢下短刀,然後向着燭臺走去,女人端着燭臺走到旁邊的紙紮……
離離心裏叫着不好,這女人別是要把靈堂給燒了吧。
果然,女人把紙紮給點燃了,離離再也顧不得別的,冒着指甲被掰掉的疼痛,硬是咬着牙把棺材蓋給推開了。
她叫着,像個僵屍一樣的從棺材裏蹦了出來,正在點燃紙人的女人明顯被離離的樣子吓到了,燭臺失手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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