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探問

探問

“他這也算離家出走，怕是拿不出閑錢五兩。”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促狹了些？”

“難得嘛，你一下子就有了個徒弟，怎麽不把他帶上？”

“太吵。”

別的不說，這話倒真是。

鸠姝不過一個照面，方多病這些話比她偶爾一天說得都多。不過畢竟不是上門找她切磋，也非找李蓮花治病，藥暈甩人便差不多了。

再啓程，李蓮花先去探望師傅。

這時他總要喝着酒說許多，絮絮叨叨的，鸠姝也捧一壺看向旁邊的空處。

那是李蓮花留給單孤刀的。

長大後鸠姝就明白，行走在外無論身份緣故，都不要輕易去摻和別人的事情。就算她和李蓮花有情，但她最初并沒将此人放在心上，畢竟死了的人只能是陳年舊事。

後來他成了李蓮花的心病，一直不愈。

李蓮花幼年與他相依，長大時相伴，言辭回憶皆是美好。這些年她偶爾跟着李蓮花追随線索，可惜都沒法尋到他的屍骨。苦悶的時候，這些陳年舊事就被他提及。

鸠姝聽得多，也明白如今重出江湖的笛飛聲是關鍵。

或許他知道單孤刀的屍骨。

那個專心為她搓毒丸子的藥魔，鸠姝昨日又去問過了，這貨原來确實在金鴛盟有些地位。但他武藝不高，只管給些毒，許多事情知道的也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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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一個，碧茶之毒是角麗谯叫研制的。

這女人現在也出現了。

下山時，鸠姝問道，“既然笛飛聲已經出關，你準備怎麽做？”

“先問問。”

“就問問？”

“依照我從前認識，還是問問吧。”

你從前？

鸠姝看李蓮花說着自己都心虛了，哦了一聲，“那正好，我有個禮備了很久，這下可以送出去了。”

李蓮花下一步去跟團找個前朝破墓，說那地方有個靈藥，笛飛聲很可能會去。

這種行當，依照她的臉和性別，同去就要改頭換面。死人的墳墓，她也真的不喜歡，眼看進去就遇到方多病，還拿了這小子的玉佩得以進門。

鸠姝笑着離開了，左右旁人不能傷李蓮花，她不如去會會友人。

這些年行走江湖，她也是極有門面之人，不過因她行蹤不定又不曾入任何門派，所以交往認識的人都有。

譬如石水。

譬如萬人冊。

正好，她去探探口風。

萬人冊這老頭，心眼多得很，要不是她當初借東西借不到，也不會上門去問他。一來二去的，她也算和他相識。不過比起這位，還是他家的孫女蘇小慵好玩。

有些不大要緊的消息，蘇小慵也願意和她說。

不過像是單孤刀的舊事，還是要和老狐貍談。

萬人冊行事穩重，他雖不知鸠姝的用心，但是聽到來意也不過是陳述十餘年前的往事，這其中竟然是朝廷和江湖之事。末了鸠姝還想再問，他笑呵呵的反問，“鸠姑娘最是看中李樓主，如今打聽外人，是有什麽要事？”

“自然是好奇，笛飛聲重出江湖，眼下沒有李相夷在，這江湖不知誰能壓得住？”

“鸠姑娘莫急。”

萬人冊舉起茶杯，“你武藝高強，妙輕仙子久在首名，又是江湖皆知樂于切磋比試之輩。笛飛聲一屆武癡，定然會上門拜訪。”

“……”

真是奇怪，笛飛聲的名聲在這些舊年名人中，竟然都很不錯。

反倒是單孤刀有些古怪。

鸠姝和蘇小慵小聚後，約着出門辦案的石水喝茶。佛彼白石中她最是忙碌，若有要事在身更不會碰酒水。

兩人碰着茶，石水說話間卻比萬人冊直接多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知，但是門主匡扶正義，為江湖争取一席之地，如今百川院也不過是門主的遺願之一。門主是何等人物，江湖中服衆許多。就是金鴛盟仍在，單孤刀總想将其踏平，要平波江湖風浪，當時門主不允叫回衆人……”

石水頓了一下，“你為何要問這些？”

門主。

單孤刀。

鸠姝與石水相交，除了性情相投，自然還是愛屋及烏。她還念及自己是四顧門舊人，聽到笛飛聲沒死也更肯定李相夷活着。這些觀念不合，使得她越發的往外跑，和肖紫衿見面總有些厭煩。

有時候，從心底裏差異的稱呼便能說明。

“鸠姝？”

“嗯？”

鸠姝回神，李蓮花也并非這麽躲着他們，只是他不說，自己也不好拆穿了。他們還想安靜的周游，這樣就是最好的。

但她也不想太辛苦遮掩，日後難免說漏了嘴。

所以想了想，她尊崇本心道，“前幾日聽我心上人說，他有次出門被金鴛盟追殺，後來得了你門主他們幫助。我聽了是生氣，又高興，還很可惜。當年恩人不在了，我想報恩都找不到人……”

鸠姝說着自己覺得挺通順的，石水點了點頭，卻突然擡頭看她，眼神都亮了。

“你想報恩？”

“嗯。”

“那就殺了笛飛聲！”

“……”

兩敵武盟中互相喊打喊殺是正常的，但是李蓮花都斯文相待，倒顯得石水這有些過于剛猛和可愛。

鸠姝伸手掐她的臉，“好啊，殺了他！”

石水不習慣這樣，她瞪大眼看着。

鸠姝瞥見聞聲而來的楊昀春身影，拍拍衣袖離去。

她懶得看，她自己有。

自己走開一天了，還不知道李蓮花那裏如何。再有一個，萬一笛飛聲并沒有去那個破墓，豈不是撲了空？

當日笛飛聲出關，盟中張揚高調的迎回，坐落海邊的盟址也被得知。

鸠姝跟着風聲去找，笛飛聲沒找到，但是看到了紅裙角麗谯。

她躺在榻上，持鏡顧影自憐。

這自戀的，鸠姝甩手就把身上的催花散給她下了。

這藥是藥魔苦心專研，她也應該受點被害的苦了。

看她還不知情，鸠姝只覺得此行實在歡喜，正好手腕的紅絲帶扯動。

李蓮花那裏事畢，已打道回府。

鸠姝不再逗留，迫不及待飛回分享這好消息，可走到蓮花樓前，她卻聽到李蓮花喊。

“這可是三天的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