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突然
突然
夏小冉訂定了最快的航班,到埠時已接近深夜,月涼如水。
她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車趕去市裏的紅十字會醫院。她差點在計程車裏睡着,這陣子發生太多的事,她壓根沒睡過一天的安穩覺,眼睛又漲又疼,卻幹涸得流不出眼淚來,而且現在也不是落淚的時候,在這種非常時候,她說什麽也不能倒下。
醫院裏——
她母親溫淑芳在病房前來回踱步,一見到夏小冉就焦急地拉着她的手說:“小冉,怎麽辦?我真怕你爸爸他會……”後面的話,已不言而明。
聞言,夏小冉臉色一白,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扶着她在走廊的長椅靠着自己坐下,輕聲問:“媽,你先別急,告訴我醫生是怎麽說的?”傍晚她媽媽來電話時情緒很糟糕,只是斷斷續續地說她爸爸突然心絞痛進了醫院,她什麽都來不及問清楚就急着趕了回來。
溫淑芳把臉埋在手心,聲音哽咽着:“醫生說,是心肌梗塞。”
“怎麽可能?”夏小冉難以置信地捂着唇,有點無措地喃喃:“爸爸平日裏都堅持鍛煉身體,每年的健康檢查也都達标,怎麽突然會變成這樣?”她大二的時候輔修過急救課程,自然很清楚心肌梗塞是多麽嚴重的病症,那是會随時要人命的。
溫淑芳眼眶一酸:“都怪我沒眼力,你爸爸這陣子胃口不好,夜裏總是煩躁不安,一睡不着就起來抽煙,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他又不肯說,我想他自己是醫生應該沒什麽問題。可今天下午五點多,他接了一個電話以後就開始不對勁,一個人悶在書房裏,我叫他吃飯也不見應聲,開門進去才發現……”她深吸一口氣,才勉強繼續說,“發現他一臉難受地捂着胸口昏倒在地上,我馬上叫了救護車,醫生說幸好發現及時,要不然,要不然就真沒了……”
夏小冉頓時覺得手指冰涼,心裏又驚又怕,她幾乎不敢想象她跟父親差點就天人永隔了。
她的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盡管心裏已慌亂一片,可她還是鎮定地擁着母親,不停地安慰着:“媽,沒事的,有我在呢!爸爸吉人天相,很快就會好的,他肯定很快就可以出院的。”這番話,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白熾燈的幽光打在醫院白灰的牆壁上,再折到夏小冉的臉上已是血色褪盡的蒼白。她陪着母親說了很多話,終于穩住她的心讓她回家裏休息,她自己留下來守夜。
她站在監護室裏,看着爸爸被一堆冷冰冰的監測器材包圍着,還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她的喉嚨就難受得像梗了塊石頭。
“爸爸。”她緊緊握着他的手,艱澀地輕喚着,“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夏小冉在夏之年的病床前守了一晚,即使累極也不敢睡過去,怕半夜會出什麽狀況,好在一夜無事。夏之年的同事兼好友李漢斌天一亮就趕到醫院,夏之年還沒醒,他把水果籃放下,又示意夏小冉跟他出去走走,她跟值班護士交代了一聲就跟着走到了醫院外的涼亭裏。
坐下後,李漢斌好幾次都張了口卻欲言又止,然後只一味地嘆氣。
夏小冉的太陽穴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問:“李叔叔,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我受得住的。”她直覺地認為李叔叔想要說的事肯定跟她爸爸突然發病有關系。
果不其然。
“我剛去青島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才回來就聽說你爸爸的事,想必他也不會跟你們說起。”李漢斌思忖了好半晌,才慢慢道出:“你爸爸的學生——趙鴻毅,你認識嗎?”
趙鴻毅?夏小冉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下才點點頭說:“有些印象,是個博士生。”她爸爸帶過那麽多學生,除了幾個經常來往的以外她基本不認識,這個趙鴻毅就是她媽媽口中說的有為青年,上次她回家還特地安排他們見過一面,有撮合的意思在,不過她只是敷衍地跟他吃了頓飯,沒有再聯系過。
“有人向學校紀委發了一封信,檢舉作為第一作者的他在學術期刊上發表的多篇論文有學術造假之嫌。校方已經成立了調查小組,對這件事進行深入了解和調查。”李漢斌深看了夏小冉一眼,又說,“你應該知道這問題對于一個學者來說有多麽嚴重,每個國家對于高校學術不端行為都嚴懲不貸,這件事一經查實,趙鴻毅只有身敗名裂一途。”
想起媽媽說爸爸是接了一個電話才昏厥的,夏小冉瞪大眼,望着李漢斌說:“難道我爸爸是為這個氣病的嗎?”
李漢斌搖搖頭:“真要是這麽簡單就好了。如果只是趙鴻毅自己涉假,那等查清楚以後校方按章辦事就行,問題的嚴重性就在于他的科研論文成員署名上還有你爸爸的名字,現在大家關注的焦點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博士生趙鴻毅,而是懷疑你爸爸作為博導是不是直接參與了這件事。”
“絕對不可能!”夏小冉激動得‘騰’一下站起來,言辭鑿鑿地維護道,“我爸爸為人正派耿直,怎麽會做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這樣的懷疑根本沒有道理!”
李漢斌拍拍她的肩讓她冷靜下來,這才慎重地說:“這麽多年的朋友,我還不清楚老夏的人品嗎?他這人最較真,根本容不得一點假,不要說參與,光是看到都會嚴厲阻止的。所以依我看最有可能是趙鴻毅自己擅自把名字加到論文上再投稿,事先并沒有告訴老夏,老夏估計也是被氣急了。”
夏小冉又氣又急,慘白着臉問:“李叔叔,現在該怎麽辦?”她忽然想起來莫教授對她說的那句“我信你沒用,大家都相信眼見的‘事實’”,大衆一旦先入為主地認定了真相,再加上輿論介入的壓力,對她父親的清譽産生的惡劣後果将不可想象。
“具體情況校方還在保密,我也不知情,只能等調查結果出來了。”李漢斌無奈地嘆道,“你聽我說,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穩住老夏的病,別這麽輕易就被打垮了,不值得。”
夏小冉咬着下唇,一時無言。
回到病房的時候夏之年已經醒了,夏小冉心一喜,忙不疊拉住他的手說:“爸,你終于醒了,可讓我和媽媽擔心了!”
夏之年朝李漢斌點了點頭,幹着嗓子說:“老李,你也來了啊,不是還在青島開會?”
“提前結束就回來了。”李漢斌笑道,“你快點好起來,上次那盤棋還沒定勝負呢!”
夏之年泛白的嘴唇扯開了一個苦澀的笑,拍拍夏小冉的手說:“囡囡,打個電話跟你媽說我好多了,別讓她擔心,再給我倒壺熱水來,我想擦擦身。”
夏小冉遲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站起來說:“好,我去去就來。”她怎麽不知爸爸是想支開她單獨和李叔叔說話呢?
她到走廊外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報平安,又打了一壺熱水,然後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等着,心裏亂糟糟的,總覺得這些麻煩像網一樣纏得她緊緊的,邵峰的事,她的事,爸爸的事,每一樣都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聽見開門聲,李漢斌從裏頭走出來,溫和地安慰:“小冉,你也別太擔心了,好好照顧你爸爸,至于學校那邊,我會盡力幫忙的。”
“我明白的,李叔叔,真是謝謝你了。”夏小冉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麽話才好,不是每個人都會雪中送炭的,畢竟很多時候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才是最佳選擇,危難的時候就能将誰是真情誰是假意一目了然。
李漢斌走了以後,夏小冉推開門,發現爸爸已經靠着枕頭睡着了,不過才說了一會話啊。她心疼得要命,拼命地咬着唇,幾乎咬出血來才能控制自己別哭出來。
可事情并不會因為夏之年的病倒而終結,反而愈演愈烈。
調查結果遲遲未公布,各種沒有依據的不實猜測在外界流傳開來,高校論壇、報紙雜志等媒介讓消息迅速蔓延,再怎麽堵這些指責的聲音還是傳到了夏之年的耳朵裏,他才開始好轉的病情又急遽惡化。
溫淑芳急得團團轉,沒多久也累病了,全家只靠着夏小冉一個人撐起來。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地感受到為人子女應該負起的責任有多重,至于愛情,學業什麽的都只能給親情讓步。
她沒時間自怨自艾,開始竭盡所能地打聽事情的進展。
她先是想找趙鴻毅,可他卻突然斷了聯系,認識的人都說沒見過他。
她又去找醫學院的院長,也算是從小看她長大的叔伯,院長一看是她,沒說兩句就打起官腔:“小冉啊,不是我不幫你爸爸,只是這是我們創校百餘年來影響最壞的一件事,上面已經下令要嚴肅認真的處理,我只能跟你說,再等等看吧。”
夏小冉冷笑,等?他爸爸的病怎麽等?調查組每隔一段時間就來審查,擾得他不能靜心安養就算了,偏偏查了那麽久還不下定論!不是急死人嗎?
她還不死心,想方設法找到一些知情人的電話,卻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無可奉告。
事情似乎進入了死胡同。
她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裏,看見媽媽愣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
她急忙走過去,焦急地問:“媽,你怎麽了?是不是又頭暈了?”
溫淑芳擡起頭,沉默了一會,又拿起放在茶幾的存折,對她說:“囡囡,你明天去銀行把裏面的錢都取出來。”
她傻了眼,不明所以地問:“怎麽要那麽多錢?是爸爸的手術費?”可醫生不是說爸爸的身體暫時不适宜做手術嗎?
溫淑芳搖搖頭:“這件事不了結,你爸爸不會答應做手術的。你大伯剛才打電話來,說京裏來了個人,好像挺有能耐的,說可以讓人打通關節跟他見上一面,或許會有幫助。”夏小冉的大伯是做地産的,小有名氣,在本埠也認識不少人,既然他這麽開口,說不準還真有點用處。至于這打通關節的介質,自然是錢,若要求人辦事,還是錢。
夏小冉遲疑道:“這種事……被爸爸知道了肯定不會罷休的!”夏之年太過正派,怎麽會同意這麽做?
“不然還能怎麽辦?清白的名聲是你爸爸的命根,再這麽折騰下去做了手術也沒用,他會把命搭進去的!”
夏小冉怔了怔,苦笑着說:“好,我去。”再清高,也得向現實低頭不是?
托了一層又一層的關系,夏小冉的伯父才打通了關節。
約在對方下榻的五星級酒店的小包廂裏見面,聽說對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只答應見夏小冉一個人。她沒應對過這樣的場面,緊張得全身都冒冷汗,包包裏還放着要孝敬人家的“禮”,跟千斤重擔似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敲了門。
對方說:“進來吧。”聲音有些冰冷,可是感覺很年輕,跟她的想象有些出入。
她一推開門就是深深一鞠躬:“初次見面,您好!”
可當她擡起頭時,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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