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已經抓了?

大多數考生是驚疑,趙懷等跟許青珂照面的考生則是感覺複雜,但醞釀了一兩日還是齊齊将目光落在李申所在的李家,李家關門不出,然後他們又看向韓家,韓家倒是一如往常,仿佛不受自家三郎落榜首而失落。

這讓不少人都有些失望,但想想韓家已經出了一個韓楓,不能錦上添花也沒啥。

目光游離中,這日子也就過去了,但定遠縣內有多少人翹首等待那位兩屆案首來縣內……

韓家一客房後院,三四月的天,花開得正好,姜信在院子裏喝着酒,韓坤每日都過來拜會,禮數很足,但一般坐不久。

這位姜兄平日裏就喝酒看話本兒,要麽就是出去遛彎打獵,沒點正經事,委實不是他這種書生願意應付的,也就每天來拜見下就好了。

今日依舊來了,一進門果然看到姜兄一邊看話本一邊喝酒,好家夥,酒足足有三壺呢!

韓坤皺眉,步子在門檻前磕了下,還是進去了。

“姜大哥。”韓坤上前作揖,姜信擡眼看了下他,勾唇輕笑,“今日來得比往日早了一些,我想睡下懶覺都不行了。”

韓坤垂眼,客客氣氣:“便是姜大哥還在睡覺,我也是要來的,畢竟哥哥讓我盡好地主之誼。”

姜信瞧他這樣順從,手指勾着酒壺,将酒杯倒滿,“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過我瞧你今天提早來……有事兒?”

韓坤一驚,但也沒多想,只說:“縣令大人明日設宴,邀我們這些考生作陪,明日我大概不着家,若有怠慢姜大哥的地方,還請姜大哥見諒。”

姜信看了他一眼,“看樣子你不是很開心啊,是因為你沒有拿到案首,而明日那位案首也要過去?”

韓坤皺眉,暗覺得這姜信實在不懂說話,但對方身份不明,他也不敢得罪,“沒有的事兒,一次考試而已,我不是那麽輸不起的人,只是沒料到那許青珂會有這樣的才學而已。”

“這樣想是對的,不過明日設宴,我也去蹭一頓飯好了。”姜信說這話的時候,看到韓坤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滿跟為難,便是淡淡抿酒,嘴角微上挑。

“定遠縣令鄭懷雲跟我也有些舊交,你就跟那邊的人這邊回複說故友相訪就是了,不會讓你為難的。”

韓坤此刻才想到對方必然身份不凡,來自致定府,有鄭懷雲那邊的人脈也不奇怪。

“姜大哥說笑了,哪怕你不認得縣令大人,我跟縣令大人那邊說下,也應當沒什麽問題的。”

“那倒是,你哥在定遠也算有點底子。”

姜信滿不在乎說着,韓坤察覺到對方對自己哥哥的輕慢,不由覺得不舒服,便是告辭了。

姜信的手指依舊搖晃着杯子,眼角瞥過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眼裏波瀾不驚,深邃似海。

————————

縣令設宴,所有榜上有名的考生自然都是要應邀的。

許青珂依舊踩着點來,不早不晚,書生多有狂傲氣,也不興上門送禮的風頭——因為他們現在只是考生,真要送,也得入了官場再送,須知送禮也是一門大學問。

許青珂兩袖空空,跟其餘人一眼,這次到縣衙,那些守衛的衙役都對她給予充分的注視跟客氣。

之前是考生,現在是案首,中秀才的概率太高了,現在打個臉熟也不錯。

涼亭中宴席已經擺好,仆役們開始上瓜果,好些個考生已經在,許青珂跟這些考生并不熟,熟一些的比如李申跟應成安又是不和的,因此她顯得分外形單影只。

李申今日也來了,一直繃着臉,應成安寡淡沉默,很安靜,其餘人一看他這模樣也不想把他得罪死,畢竟這人也是第四名,家裏在定遠縣也有些人脈。

倒是趙懷不懷好意,開口:“李兄,我仿若還記着你跟許兄有一門賭約呢,便是你輸了的話要跟她道歉。”

趙懷這一開口,衆人也不好裝傻了,齊齊朝李申看去。

應成安一直站在角落裏,此刻卻是先看向許青珂。

李申臉色沉了下來,“趙懷,你排名還在我之後,也有資格管我的事兒?”

趙懷冷笑:“這話可不能這麽說,我只是仰慕許兄才學,她怎麽說也是我們定遠縣案首,光明正大贏了你,怎的,李兄不認賬?聖人曰,君子無信不立……”

李申大怒,正要叱趙懷,縣令鄭懷雲來了。

“諸位才子久等了。”鄭懷雲這麽說,其餘人卻是下意識可能性他身後跟着的兩個人。

一個是韓坤。

韓坤,縣令難道還跟韓坤私會?難道是格外欣賞韓坤?這樣的待遇難道不該是案首許青珂的麽?還是因為韓家的名望?

還有另一個人二十出頭模樣,很年輕,但氣質有些飄忽,似穩重內斂,又有幾分散漫輕佻,一襲普普通通的黑色玄衣,身姿倒是十分修長,比他們所有人都高出一個個頭。

這人是誰?衆人目光打量,嘴上卻不多問。

是他?許青珂認出了茶樓上走廊上的人,談不上多詫異,只覺得對方似乎多看了自己一眼。

鄭懷雲讓衆人落座,此刻正是中午十分,白日清朗,院子裏百花盛開,鄭懷雲為人謹慎,禮數很足,也算是全了縣試後縣令必請榜上考生吃宴的習俗。

只是除了吃喝必然也有聊天。

聊文學,聊政策,聊縣風習俗等等,大多數人都各抒己見,包括原本心情不愉的李申也十分踴躍。

倒是案首許青珂很少說話,仿若不善言談似的。

鄭懷雲也很少朝她問話,這幾乎讓韓坤等人以為縣令大人不待見這位新案首了。

但同樣少話的還有那位玄衣男子,仿若縣令大人剛剛介紹他是自己的一位故交。

聊着聊着鄭懷雲放下酒杯,嘆氣:“諸位,如今你們考完縣試,正是要備考府試的時候,來日榜上有名也不負這寒窗苦讀了,只是你們還需得記住為官不易啊。”

許青珂瞥過對方臉上難以掩飾的苦色,暗道這人固然謹慎保守,卻不夠心機,情緒難掩,難怪仕途不佳。

“大人可是煩憂那無頭屍案?”趙懷忍不住問道。

“就是此案。”鄭懷雲搖頭,“此死者的頭顱衣物皆是不見,除了左腳腳趾斷了一截之外,再沒有任何特征,死者的身份不明,查案也就無從查起,如今時間過了這麽久,屍體更是不好處理,可真叫我愁壞了啊。”

李申瞥了許青珂一眼,有心在許青珂面前賣弄,便問:“仵作可能判斷出這死者死了多久?”

按理說這種人命案子的細節是不該吐露給不相幹人員知道的,不過現在已是懸案,加上在場的人都是考生,鄭懷雲也沒那麽講究,或許也是病急亂投醫,至少這些考生一個個腦子都不差吧。

“大概是縣試開考前一兩日吧。”

“難道是兇手乘着那段時間故意犯案?”

“斷頭又剝衣,這個兇手太過兇殘。”

“大人不必憂心,這等案子放在哪個縣都是懸案,之前大人大刀闊斧處理了咱們縣的那些害群之馬,已是大大的功績。”

“對的對的,大人之廉明勤政大家都有目共睹。”

“兇手不是已經被大人關進縣衙了嗎?”

“大人何須憂心,這等案子破不了,我等定遠百姓也不會責怪大人的。”

這樣的話此起彼伏,鄭懷雲怎不知道這些考生的心思,心裏搖頭,卻又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剛剛好像有人說……

酒席上緩緩安靜了,所有人都看向剛剛說話的人。

“許青珂,剛剛你說……”

許青珂靠着椅子,指尖還點着酒杯,她從開席到現在才淺淺酌了半杯酒,如今眉目清明,番外清透。

“我說,大人已經抓住兇手了,就在牢中。”

鄭懷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抓了?已經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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