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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暫定下兩天後的冒險活動，蘇空着手回到面包店。

她和衣倒在床上，還沒來得及就臨時決定的冒險活動做個簡單計劃人便墜入黑甜夢鄉。意識迷離前蘇還在感嘆果然歲月不饒人，當初做帝利耶悉的畢業論文時她還能勇往直前一周只睡四小時，現在……每天少于八小時就不行，真不行，腦袋裏像是填滿了面粉和水的混合物，稍微運轉一下溫度就上去了，成功煮出一腦殼漿糊。

微風溫柔的吹過窗棂，趕走啼鳴着打鬧的鳥雀。檐下風鈴輕擺，清脆細碎的聲音并沒有吵醒夢裏人。

一覺睡到午後，蘇伸着懶腰從床上坐起，渾渾噩噩洗個澡頭腦才清醒些。肚子有點餓但又懶得開火做飯，她索性帶上鑰匙和錢包出門覓食。

獵鹿人餐廳距離面包店并不遠，走過蒂瑪烏斯的煉金小鋪再向前穿過噴泉廣場就是。

煉金學徒今天不在家，也許是去雪山找老師哭訴遭遇了吧。

點了份莎拉小姐每天都特別推薦的烤肉排，蘇選擇坐在更靠近貓尾酒館的桌子上享用今天的早飯加午飯加下午茶。貓尾酒館的老板瑪格麗特小姐不疾不徐從下面路過，看到坐在上面吃飯的蘇她笑着打了聲招呼：“許久沒見你去貓尾酒館坐坐，小迪奧娜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蘇趕忙加快咀嚼速度，用力咽下嘴裏的食物才說話：“前幾天在清泉鎮見到迪奧娜了，她看上去很不錯。”

“哎呀~你是真聽不懂人家什麽意思？”瑪格麗特小姐愉悅的眯起眼睛，聲線逐漸诙諧狹促：“贏走了我店裏七聖召喚循環賽大獎的客人~”

“這樣啊，哈哈哈哈……”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那段時間剛把房租付清手頭比較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時候難免會将主意打到其他地方。在須彌這種牌類游戲早已衍生出無數流派，而蒙德卻才剛剛開始，贏走大獎獎金本是無奈之舉，現在看來拿了錢就再也不去照顧生意這件事确實有點欺負人了。

瑪格麗特小姐的笑意越來越深，蘇錯開眼睛看向不遠處的【榮光之風】：“哈哈哈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噗嗤！”

魅力四射的酒館女老板笑出聲，堪稱憐愛的把她看了一遍又一遍：“真可愛！”

所！以！說！

某些時候社交真是件超可怕的事啊！

忐忑着享用過晚餐，蘇決定去圖書館拜訪麗莎——其實就是蹭書看。教令院對紙質書籍的管理異常嚴苛，而蒙德這邊就不一樣，只要保證按時歸還，哪怕禁書呢管理員小姐點了頭就可以随身帶走。上次那本《野豬公主》讀得她渾身上下不寒而栗，這回無論如何也要換本輕松些的小甜餅安慰安慰受傷的心靈。

“蘇小姐，您上次提過的蘋果明天就能到貨，保證新鮮脆甜又紅又大！”水果店的昆恩正巧給獵鹿人送食材，看到蘇站在路标下躊躇就忍不住上前招攬生意：“我這邊還有現采摘的日落果，有需要嗎？”

他的青梅貝雅特麗齊跟在後面，哇啦哇啦抱怨老朋友老鄰居沒有給她算個漂亮的折扣價。

你要問蘇的想法？什麽折扣不折扣的貝雅特麗齊大約并不在意，她顯然更加在意昆恩究竟有沒有把自己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上。還是那句話，果然春天到了，無論人還是動物都在季節加成下變得蠢蠢欲動。

看在這兩人也許過不了幾年就會有好消息傳來的份兒上，蘇決定給昆恩一個機會：“你先把樣品送到面包店門口，如果符合我的要求我會算在一起給你計價。”

不滿意的話自然就只有樣品的價格奉上，兩邊誰也不吃虧。蒙德城裏的商家多半都這麽做交易，青年不覺得有什麽，揚起笑臉淳樸道：“好的，蘇小姐，等我忙完這邊兒就給您送去。”

獵鹿人餐廳是蒙德最有名的菜館，每日哪怕只做配餐用的食材也不是個小數目。日頭正曬，昆恩額頭上已然沁出一層薄汗，貝雅特麗齊大大咧咧換了個抱怨的話題：“就不能明天早上送麽？明早還更新鮮！”

“你說什麽呀！”

能拉來新買家對于昆恩這個年紀輕輕就支撐起偌大水果店的老板來說非常重要，他絕對不肯放過盡量争取蘇的機會——須彌面包店物美價廉，眼看能夠長久做下去的樣子，對于水果及其衍生食材的需求也只會多不會少。盡量擴大自己的生意規模并讓它變得穩定難道不是件好事嗎？這樣萬一将來哪天要負擔一整個家庭的開銷時才不會捉襟見肘。

總不能等到發現錢不就手了再頭疼去哪兒賺吧，他又不是那種還能把寶劍賣掉的有名冒險家！

昆恩拉了一把貝雅特麗齊，用力把臉上的酒窩擠出來：“您稍等，我這邊很快就完工！”

拜托不要在這種地方開卷啊！

只想懶懶散散度過今天的蘇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別，千萬別着急。我正要去騎士團圖書館借些書呢，一時半會兒的騰不出手收拾水果。不如這樣，你慢慢忙你的事，日落果可以跟着明早到的蘋果一塊送來，省得你為了一個地方跑兩趟。”

“就是就是，明明我的安排更合理，你總是不聽。”

貝雅特麗齊得到了支持，說話聲音也變大了些，昆恩仔細看看蘇，确認她并沒有生氣或者別的想要放棄的意思，這才撓着後腦勺憨笑：“啊……真不好意思，我不會耽誤您的生意吧？”

青梅竹馬的互動真有趣。

蘇眯起眼睛大樂：“當然不會，這都什麽時候了，面包都要一早現烤現賣，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在蒙德，休息日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傳說風神巴巴托斯勤勞的削平山峰改變地形，這才讓蒙德人遠離冰雪過上了春暖花開的好日子，等到了休息日他便會化作一陣清風将果汁陳釀成美酒，與衆人一同分享。所以無論多麽勤奮的人，到了休息日也會以一種虔誠的态度慎重對待——在這一天裏好好休息是對巴巴托斯大人最基本的尊重。

面包店老板說今天是她的休息日，那就代表了無論多大的事也不能輕易打擾。

昆恩驚喜的頻頻點頭，那邊莎拉已經等了一會兒了，忍不住出聲催他：“你倒是趕緊把貨物訂單底頁給我啊，快點核對完你也快點去休息。”

蘇告別了忙碌着奔向幸福明天的水果店老板以及他的青梅，花了兩個小時才慢吞吞來到西風騎士團辦公駐地——全蒙德唯一一個沒有給自己設定休息日的人就在這兒工作，沒錯，說得就是代理團長琴。

法爾伽大團長剛過完新年就帶着遠征隊出門了，這麽久也沒寫信回來，不知道隊伍究竟走到什麽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遇上麻煩。琴作為留守的代理團長生怕後方工作疏漏導致前方的大團長分心，認真到如果把這份精力放在論文少至少也得拿個“賢者”頭銜的地步。

唉……不愧是風神虔誠的子民，和巴巴托斯一樣勤勉呢。

蘇又打了個哈欠，進門右轉直奔圖書室。圖書管理員小姐今天不在圖書室，也許是出去找居民們讨要忘記歸還的圖書了。座位上淩亂擺放着幾本亟待修補封皮的書籍，可以看出工作人員的心情因為這些東西變得極度糟糕。

随手抄起一本《舊貴族時期史考》，蘇找了個角落坐下。柔和燈光穿透靜谧的空氣，須彌姑娘亞麻色的發絲垂落在腮側，小扇子一樣的濃密睫毛在眼窩下方留出一層深色。

光與影合力在她身邊布置出絕妙的畫框。

阿貝多從禁書區走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須彌來的女性學者，雖然兼任面包店老板一職，她确實是個學者沒錯，采摘制作植物标本的手法堪稱完美，拓印古文字時做出的備注也非常完備。不愧是須彌教令院，整個提瓦特大陸上最頂級的學府兼研究機構，真想知道那邊是怎麽教育學生的，随便拿出哪個都比總也不開竅的蒂瑪烏斯好調1教……

算了，至少蒂瑪烏斯對煉金術的熱情一點也不曾摻假，反正自己時間夠多，足以耐心等到二十年後把砂糖現在的課本傳授給他。他看得有點久，察覺到什麽的蘇放下手擡頭看了半圈，雙方對上視線後女士柔和的點點頭，帶着微笑重新回到知識的海洋。

《舊貴族時期史考》？

少年側頭想了一下，邁開腳步走向蘇所在的角落。

“您在研究蒙德的歷史？”他找了個穩妥角度打開話題，須彌姑娘再次擡起頭，眸子裏帶着融融笑意：“不，我對歷史的見解非常淺薄。會讀這本書主要是因為作者描寫事件轉折時的手法非常驚豔，雖然是編年體史書，寫得卻比小說還引人入勝。”

就說麽，這本書一向以過于華麗誇張的描寫為史學界所诟病，原來她就是拿着當作小說看的。

“哦，”阿貝多從她臉頰淺淺的梨渦上收回視線，“我聽蒂瑪烏斯說您在清泉鎮幫助鎮民發展種植業，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這就是專業領域內的話題了，蘇知道面前這少年正是提瓦特大陸上數一數二的煉金術士，不過他主攻方向似乎不是農業類別的生物煉金，相比之下還是他的弟子砂糖小姐更能提供援手……

“我發現蒙德地區很多糧食作物的種子都在不同程度的迅速退化，按照須彌總結出的經驗良種退化是必不可免的現象，但也不至于如此大規模出現在二代系種子上。畢竟蒙德絕大多數作物都是自然選擇出來的，人工幹預的情況不多，屬于符合自然進化的性狀表達，不應該不穩定到這樣的地步。阿貝多先生，您對此有什麽頭緒嗎？”

蘇把前幾天才列好細綱的論文拿了出來，開始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我的研究要從清泉鎮的豌豆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