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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漚糞肥是目前營地內最容易獲取肥料的途經，既能解決衛生問題，又能解決肥料問題，順帶着還能給上了年紀身體比較弱的老人們找點事做，省得他們因為無所事事而自哀自怨。

以往大家想要解決生理問題要麽在自家岩洞外面就地解決，要麽在營地外圍的草叢裏抛灑完就走。這麽多人口……那個場面是難以想象的“壯觀”。冬天氣溫較低時還好些，進入春季後一天比一天熱，營地裏嗡嗡嗡的綠頭小飛蟲也越來越多。

蘇并不覺得有什麽難以接受，幾千年後一些須彌的鄉村也這樣呢，早上出門不當心踩到點什麽權當“驚喜”了，天天計較這些做課題的時間都不夠用。她找了幾個百無聊賴的老年人聊天，聊着聊着說起給他們家裏的年輕人安排些活計做，得到了熱情響應。話題還沒聊完，這些老人家自己就提前得到了一份算不上為難的工作。

眼下的報酬是一坨那啥換一粒豆子，當天兌現，今後的行情視情況而定。

幾乎瞬間，整個營地內的小“驚喜”就消失一空，老人們将糞便扔進事先挖好的土坑，大家互相數着數監督，每人都領到一小捧豆子回去改善夥食。

接連數日之後就連營地周圍所有能看得出形狀的“驚喜”也都被清理得幹幹淨淨，綠頭小飛蟲數量直線下降，有人驚訝地發現拉肚子生病的人數比往年少了許多。

“對了阿姐，”蘇現在已經能毫不猶豫的這樣喊歸終了，得到想要的權限她第一件事便是樹立權威，“晚間我會讓負責領地運轉的人聚在一起互相見見面。還有啊，我想重新理一下誰都做什麽的配置，讓大家都清楚自己該幹嘛。”

一個糞坑進入緊鑼密鼓的發酵過程，自然就需要挖出第二個好容納每日新增的肥料原料。挖坑需要用到勞動力，蘇原本以為會像是狩獵隊、采集隊和交易隊那樣，營地中也存在着專門承擔種植和做雜事的隊伍，然而她一連問了好幾個人，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營地內拉拉雜雜的事兒從來都沒有過具體分工，大家都是看到有活兒了就主動上前去幫忙做，也沒想過吃不吃虧或者應不應該。

要不說有些璃月人日子過得滋潤是有道理的呢？就沖這份兒勤奮，璃月港物埠民豐的美名也是人家應得的。

看來在開墾農田之前要先把勞動力按組分開，蘇不是看不得人閑着，她只是希望大家保持差不多的生活狀态，不要一部分人忙得腱子肉都練出來了，另一部分身體健康的人天天坐在屋檐底下幹等着分糧分肉吃。

重新分配工作任務，這事兒得提前和歸終商量。

“可以啊，你随意，我說交給你就是都交給你了，你別把人給餓跑就行。”歸終說放權就真的放權，她甚至還開了句玩笑：“蘇崽你确定不會把他們餓到不得不逃跑，對吧？”

蘇的回答是一對白眼。

有她這樣的态度，事情就變簡單了不少。收工前蘇專門讓季西去傳話，自己又找了長秋和春生把消息散出去，天黑以後營地正中間最大的火堆邊排排坐了一溜人。

歸終抱着她新設計的機關雛形坐在旁邊給眷屬“鎮場”，主打一個出工不出力，蘇走到火堆前把每個人都點了一遍，問他們的名字和主要負責事項。

狩獵隊、采集隊和交易隊她不打算動，人家原本幹得好好的，你說拆就拆，不産生抵觸情緒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大概問過後她就讓那幾位負責人坐回去，喊了季西這個負責耕種的人起來：“不在以上三支隊伍裏的人都去開墾田地了嗎？”

“差不多吧，也有兩邊兼顧的。”季西問什麽答什麽，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

蘇點點頭，把他也歸到旁邊去坐着：“兩邊兼顧太辛苦，一個人最好只在一個隊伍裏認真做好一件事。你們商量一下，以大家的意願為主，不要又狩獵又種地或是又采集又巡邏的，該休息就休息。”

狩獵隊相當于營地的精銳，他們為營地內的人帶來難得的肉食，也是營地遭遇外敵入侵時的一股戰力。采集隊肩負着屯糧的重任，每天徒步跋涉探索的距離遠得吓人，耕種隊伍不必說，重體力勞作一天下來腿都是軟的，交易隊一出門幾天十幾天不見人影。

幾位負責人一想也是，白天忙得跟狗一樣，晚上回來還要勞累，鐵打的人也頂不住。狩獵隊的首領名叫溫仲，采集隊的首領名叫金露，當下就拉着季西和長秋到旁邊去商量起這件事。剩下的人要麽是吃過晚飯無事可做湊過來看熱鬧，要麽是蘇這幾天随手委派過任務的，當然也有主動摸過來想讨些事做的人，可惜用璃月話來說這種優質白菜屬于鳳毛麟角，少得可憐。

“大紅，今後營地中所有肢體殘損但是想找些事做的人都歸你，主要負責煮鹽曬鹽。”

不是蘇不想擴大鹽的制造量，實在是受條件限制只能一罐子一罐子慢慢熬，活不重但每天都要做，很栓人，交給不方便離開營地的人去做再合适不過。

大紅就是顴骨上頂着兩坨“日曬紅”的中年女人，本是來跟着打打雜看蘇有什麽需要，樂呵呵的忽然聽到被點名。她愣了一下，起身連連彎腰道謝——鹽對于營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蘇大人居然把這件事交給她負責，放在一個月前她連想都不敢想：“欸欸！好呢，您放心。就是罐子的事，需要再多添幾只。”

所以說，勞動力要有個明确的分組分工，不然蘇都不知道該叫什麽人去做什麽事。

“你先別急，等我安排好了再說。”蘇指指左手邊讓她和其他已經明确了分工的負責人待在一處，接下來等待的人她基本上都不怎麽認識，連名字都沒通過充其量見過臉知道這是自己人。

根據地中之鹽的發展水平為參考做出判斷，歸終領地內的人們不應該還過着刀耕火種狩獵采集如此原始的生活，甚至連個基本的社會分工都沒有。詫異之後蘇意識到如今可不是什麽太平年代，魔神大戰讓散落在大陸上的人流離失所，大家都是受戰火波及失去家園的流浪者，逃亡過程中經過荻花洲被歸終收留。

正常的、以家族家庭為單位的社會結構早就被砸個稀爛，一群來自天南海北抱團取暖互相扶持着努力生存的人類，日子過得稀碎很正常。

是她太武斷了。

“我需要一隊人專職前往地中之鹽附近挖粗鹽帶回來，即去即返，每七天去一次。還需要一隊人不怕熱不怕燙，用處等人到齊了再說。最後是營地裏的公共區域，需要一支專門的隊伍負責維護打理。有誰認為自己可以盡到責任，請走到我面前來。”

這些活計雖然沒有明說能得到多少收入，實惠的好處可并不少。有人猶猶豫豫，有人果斷邁出人群，蘇等了大概有十分鐘，站在她面前的一共有八個人，比原定計劃中多了一倍還多。

不過這并不難解決，蘇問過他們傾向的負責內容，沒有什麽評價只讓他們回去自行籌集隊伍。

“三天後的這個時候咱們還在這裏見。”

火光映襯下她祖母綠般的漂亮眸子裏波光粼粼，還帶着嬰兒肥的臉上泛出健康的光澤，明明身形還是個孩子肩膀尚且稚嫩，表現得卻像是個可靠的溫柔長輩。

果然！魔神眷屬是不一樣的！

人們懷揣着這樣的感嘆四散而去，蘇呼出一口氣，歸終從背後撲上來挂在她肩膀上：“累不累呀？蘇崽是不是累了？和阿姐一起去溫泉玩呀~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抓只鹿給你烤來吃咩？”

如果只養一個眷屬的話歸終敢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能把蘇養得白白胖胖，可惜不行呢，她們現在養了好多人類，總不好在那些面黃肌瘦的難民面前天天大魚大肉，只能偶爾打打牙祭。

“機關做好啦？”蘇用“你作業寫完了嗎”的語氣問，歸終笑嘻嘻的将最新力作展示給她看：“這裏！”

她手裏的機關雛形非常接近後世的複合弓，輕巧便攜，穩定高效，殺傷力不俗。單人就可以背着遠距離斬殺獵物，如果狩獵隊人人得以裝備上這樣的利器，別的魔神沒見過不好說，赫烏莉亞那樣的一打一個不吱聲。

如果把領地範圍擴張至地中之鹽……不好，面積太大不好管理。

要是聯合呢？赫烏莉亞不喜歡争鬥，她大可以躲在背後出錢，自己和歸終出力，共同經營荻花洲北部這片廣袤的土地。

人類抱團，魔神也可以抱團。比起摩拉克斯那樣動辄移山填海的強大魔神，果然還是同屬于弱小一邊的合作起來更有安全感——處不來就翻臉幹掉對方嘛，有什麽好害怕的！

蘇不是宿命論者，她一點也不心疼那些撰寫歷史論文的知論派學者，更不擔心自己的行動會不會影響歷史進程。不就是臨近送審發現新遺跡新證據以至于課題完蛋麽？多經歷幾次習慣就好。在教令院做學問嘛，中道崩殂是常見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