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57章

【也就是說,你以後都在美國回不來了?】

當景光聽到耀哉說完話後,手差點沒握住手裏的話筒。感覺到他呼吸的急促,耀哉用一如既往無奈又‘受不了你’的語氣說:“深呼吸,諸伏景。我知道你的病已經好了,至少心理醫生是這麽說的。”

他可是每次都有在好好的偷聽。

【你甚至都不喊我景!】景光才不管對方說什麽,聲音一下子拔高。【我也要去!】

“你不能。”耀哉無情的拒絕了他帶着淚腔的話,自認為已經很成熟的他,對景光的态度很能理解。

但似乎聽到了對方的心聲,景光擦了擦眼淚說:【我才不是愛哭的小屁孩,你也就大我一歲而已!還有這種事情怎麽能自己擅自做決定?表叔不攔着你嗎?】

在景光對未來的安排中可從來沒有和耀哉分隔兩地,甚至還是兩個國家這種事。【這樣以後不是很難見到面了嗎?】

“我能夠去找你,你也能……算了,你別來。”耀哉中途改了話。

但景光聽着就更擔心了:【你先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還有,就你那個學習強度,你肯定不會有時間來找我,至少一個星期一次你辦不到。是因為最近一直帶你玩不學習嗎?這個我可以改……】

“你不需要改變。”耀哉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他看向了負責照顧他,已經成為他專屬私人管家的約翰遜。

盡管在那位瓊斯老爺提出這件事時,耀哉拒絕了,但約翰遜依舊成為了他的私人管家。也就是說,對方會對耀哉的生活了如指掌,甚至包括他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

哦,他聽不懂日語,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或許暫時不用擔心這一點。

但耀哉并沒有因為自己拒絕不成這一點有什麽不滿,甚至語氣還帶了出來,他帶着點笑意的說到:“你不需要任何改變,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成為什麽大人物。但是景,你先明白一點……我現在,可是很興奮呢。”

【興奮?】景光不解的問。

耀哉:“情況變得複雜起來了,确實如你想的那樣,我是被扣留了,這一點表叔也幫不上忙。但是景……我覺得你是懂我的。”

——畢竟你見過我最狼狽最不堪的時期。

他站了起來,手裏拿着座機在寬敞的房間裏慢慢的走着,他的嗓音逐漸的高揚,背對着約翰遜的方向,一雙眼睛亮如白日。“我從來不會抱怨環境,那實在是太蠢了。但我可以改變這個環境。所以對我來說,留在瓊斯家是個機遇。”

在一個人不夠強大到能掀翻棋盤之前,就別妄想着能夠改變自己所在的環境。積蓄力量,等到最後再重拳出擊,看那些人驚愕不已又只能含恨接受的嘴臉,這個過程光是想象就覺得很美妙。

他用手指繞着電話線,白皙的手指被一圈圈的黑色電話線纏繞,随着他靈巧的松開手指,電話線從他的指間滑落。“耐心點等我回去,我說過了,我會加入地檢搜查部,我從來是說到做到的人。”

但在那之前他要做些什麽,就很難說了。

耀哉站在窗臺,看着底下廣闊的,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草坪:“而在那之前,我會積蓄能夠将所有人都踩在腳下的力量。”

說完,他雄赳赳的挂斷了電話。

徒留遠在島國的景光對着座機幹瞪眼。而旁邊湊着耳朵光明正大聽他們聊天的高明,和景光大眼瞪小眼。

高明嗓子有點啞的說:“完蛋了,鯊魚真的進大海了。”

景光反而擔心起他來:“高明哥,你表情有點不對勁,是不舒服嗎?”

高明:“你現在不也不哭了嗎?”

景光愣了下,嘟哝着:“哭不出來了。”就那個熟悉的,不,比以前更臭屁的語氣,他的直覺都開始響起警鐘了。

而這次警鐘卻不是對着耀哉,而是對着……

景光幹巴巴的說:“瓊斯家不是有兩個沒出生的孩子嗎?那個……他們不會……應該不會吧?”

高明神色複雜的說:“不要随便将電視裏的情節套入到現實裏……說不準。”實在說服不了自己,高明也有這層擔心。

很好,比起耀哉在那邊會不會受欺負,更擔心對方會不會為了巨額財産将那兩個沒出生的孩子嘎掉。

畢竟……在他們的印象裏,耀哉确實挺刑的。不不不,應該不至于到嘎掉那一步,那小子可不做會留下把柄的事情。

但是……就因為這樣反而更讓人無法放心!因為這代表着會發生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重的事情!

可不管他們有多擔心,現實也不會因為幾個孩子的想法發生改變。阿笠博士孤零零的一個人回國,神色落寞。

而帝丹小學的退學之事,耀哉甚至沒有出面。在此後的十三年裏,除了偶爾會給他們送來禮物和單方面的信件之外,甚至都沒有接到對方的一個電話。

不是沒有嘗試過調查瓊斯家的事情,但很遺憾,秋月耀哉這個名字無處可尋,而瓊斯家對家族成員的保密方式之嚴密,也讓人無從下手。

就連按着地址送去的信件,打過去的電話,也都沒有回複。

他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一樣,從他們的生命中消失。

世界也從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單方面失聯而停止轉動。

十三年後,一條昏暗的老舊街道,傳來了刻意壓低的腳步聲。

一個黑影閃進了暗處,壓抑着喘息,全神貫注的盯着前方巷子的出口,一只手探入了外套之內,似乎那裏有什麽東西。

諸伏景光面無表情的躲在一根電線杆後面,試圖壓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後,他嘗試着探頭想聽聽情況,卻敏銳的感覺到身後多了道不仔細聽不能發生的呼吸聲。

他大吃一驚,但那只手比他的轉身更快,身手利落的抓住他的一只手腕,強硬的壓在牆壁上,身體逼近,另一只手格擋住對方的揮拳。

這是一個比他稍微矮一些的男性,因為這裏過于昏暗,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勉強能分辨出對方并不十分強壯,甚至有些單薄。

他聽到了一道低笑聲,帶着一點調笑的意味。景光卻是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小聲說:“小耀?”

笑聲戛然而止,對方用氣音問:“你怎麽認出來的?”

景光:“氣味。”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十分平靜,就連語氣都很平靜,

平靜得反倒讓将他壓在牆壁上的耀哉有些不滿起來。景光問:“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你确定要在這時候問那麽多廢話?”耀哉說完又道,“我去年給你送的項鏈你不是好好戴着嗎?我在上面裝了追蹤器。”

景光的冷靜一下子破功。但就如耀哉說的那樣,現在不是好的時機。

因為遠去的腳步聲又回來了,密集的腳步聲粗略可以猜得出人不少,最起碼超過三個人。

“啧……”耀哉道,“我聽說你考上了警察,職業組。所以呢?一個警校生不乖乖待在學校裏,搞了什麽事?”

他語速極快的抱怨着,如果不仔細聽還分不清他說了些什麽。但下一秒語氣一轉,“能幹掉嗎?”

景光沒有猶豫的說:“不行。”

耀哉:“帶了武器?”

景光:“有槍。他們是道上的,最好別被他們發現,他們沒看到我的臉。”

耀哉眼珠子轉了轉,說:“那我明白了。最後一個問題。”他向來不是個廢話的人,于是說,“你談戀愛了嗎?有對象沒?”

景光一時不明白為什麽他這麽說,但還是快速的反駁:“怎麽可能——”

話音中止,景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個迅速貼近,與他雙唇相貼的人。但很遺憾的,過分昏暗的環境讓他即便在這麽近的距離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唯有那雙時常出現在夢裏的綠眸,帶着一些狡黠的意味。就如同以前惡作劇時那雙眼裏會透出的光芒一般,熟悉得讓景光發不出聲音,身體更是僵硬如鐵。

他只能看到耀哉這麽做的同時,還伸手到後腦勺,似乎拉下了什麽東西,被綁高的小馬尾,發絲傾洩下來,半長的頭發蓋住了他的雙肩。

至少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的話,只會以為是一對男女在親吻。

耀哉維持着單純的嘴唇貼嘴唇的動作,眼裏的厲芒卻是落在了巷子出口的地方,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記清來的人會是誰。

他的眼裏驟然閃現的兇芒,冷得刺骨。

這時候,一道強光突然精準的打在了二人身上。

随之出現了五座白色的,猶如掉色一般的人型雕塑。

耀哉也愣了,松開了景光,驚訝的看着那五個人:“zero、松田……怎麽是你們五個?”

雖然多年沒見,但五人長相和特征和小時候沒有區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降谷零舉着手電筒,看了看耀哉,依稀能分辨出這個穿着三件套西裝,就如同剛從談判席下臺的男人足足好一會,又看向了雙眼失去焦點,傻愣愣的還背靠着牆壁呆站着的景光。

他幹巴巴的說:“……松田發現了你送的項鏈有問題,高明哥的校友是海關的領導,查到了你的入關信息,所以我們這是……守株待兔?引君入甕?”

猜測這小子一回國肯定會來找人,所以在知道對方夜晚入關的記錄後,估摸了一下對方過來的時間,匆忙就夜間溜出學校搞出了這種戲碼。

因為耀哉只在景光身上放了定位器,那對方做餌那是妥妥的。

降谷零只能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挺欣慰的,你沒有直接朝我們開槍或者動手。”

——誰懂啊,竟然會撞見這種場面!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啊!

耀哉看他們那副打擊過度,估計cpu也都燒壞了的模樣。他不滿的咂舌,整理了一下領口,說:“是啊,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肯定讓你們笑不出來。”

他露出了一個堪稱兇殘的笑容。“道上的,警察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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