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跟班治療
第5章 跟班治療
[我突然就覺得事情有趣起來了。]
顧渝去洗了草莓,開始狂炫,他就喜歡吃這種方便又不髒手也不用吐籽的玩意兒,反正現在不用說話,也不必避諱什麽。
打開桌上的餐盒,一層層取出來餐點,向秘書做事向來周到,軟糯的米飯和清淡的蘇菜,倒是色香味俱全,顧渝剛準備下筷,系統就打斷了他。
[這身體吃不了鳳尾蝦,會犯病,那苦瓜清炒半生半熟也不能,酸梅湯太寒會胃疼,第一層的提拉米蘇冰鎮過還比較膩,也不建議宿主吃。]
所以說向秘書向來周到,将自己的一些專業能力學以致用。
第二個夾層裏放着粥,顧渝說自己不吃,那這自然是給霍言準備的。
将不能吃的東西端起來,分別倒入垃圾桶和下水道,聽着系統的話吃了幾道菜,胃才算稍微好受了一點,不過照樣疼,這病日積月累,根本就不是一頓飽飯就能解決的,顧渝留着這一絲隐隐約約的疼痛,提醒自己維持人設。
[你把粥都倒了,霍言吃什麽?]系統不禁發問。
顧渝将桌子收拾好:[不是讓我親自照顧?當然要吃我親手做的飯,這不是個你發揮的好機會?]
系統倒吸一口涼氣,許久才說:[真的不能把人弄死,你向我保證。]
可惜顧渝沒有理會他。
睜眼的時候霍言還是不太能适應刺目的光線,他嘗試動腿,有密密匝匝的疼痛傳來,可就是動不了,渾身都沒有力氣,他從未這般狼狽過。
“醒了?正好。”熟悉的嚴肅有冷漠地聲音自身側傳來,霍言的手指微微蜷縮。
陳薇穿着一身霧霾藍色的西裝套裝,長發被她一絲不茍地盤起,那雙和霍言三四分相似的眼眸裏沒有任何擔心或關懷的情緒。
“顧渝跟我說淩晨莊曉瑩來看過你,她倒是上心的,但你知不知道,你貶值了。”陳薇看着霍言被吊起來的那條腿,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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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關系很奇怪,陳薇與其丈夫霍景恒是商業聯姻,生下霍言之後就各過各的,互不幹涉,而陳薇更是與別人眼中的貴婦人不同,她結婚之後并沒有将生活的重心轉移到丈夫和兒子身上,反而開始了對陳氏集團的反撲。
對方原以為嫁出去一個女兒,會成就一樁完美的、長久的合作,誰知陳薇并不放權,還借着霍氏的東風變本加厲,很快就清洗了陳氏的高層,将父親和哥哥手中的股份全都收在了自己名下,成為名副其實的陳總。
可想而知,霍言的童年是多麽空洞單調,他有用不完的錢和一天都逛不完的大莊園,就是沒有父愛母愛,他們生了他,卻并不愛她,作者努力塑造出一個可憐的有心理創傷的富家少爺形象,而後派了一個人來拯救他。
卻好像忘了問這個被賦予拯救任務的人的意見,他是生成劇情的工具,陳薇選中的儲血器具,霍言肆意掠奪的玩具。
顧渝在一旁站着與系統吐槽:[看他那德行,都二十多歲了要結婚了還不知道自己爹媽什麽德行嗎?他有着別人奮鬥一生都難以企及的起點,卻像個孩子一樣別扭,還把自己的苦難壓到別人身上。]
[不缺愛不殘疾沒有童年陰影的男主是不被讀者憐愛的。]系統一本正經地表示。
然而陳薇訓話完,很快又将矛頭對向了顧渝:“還有你,顧渝,我怎麽跟你說過,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受傷的就不能是霍言,陳行領養了你可是他早就過世了,如果不是你太小正好和我兒子差不多大,你覺得我憑什麽不求回報地養着你?”
商場上讓男人都甘拜下風的陳總,談論起道理的時候總能揪住對方的痛點并狠狠拽一把,一個能把生父毫不猶豫送進監獄的人,怎麽會因為利用了一個小孤兒而愧疚。
“你小時候難道和霍言吃的不一樣,穿的不一樣,學的不一樣嗎?”陳薇的語調稱得上溫柔,很快又無奈地嘆息一聲,“我不是像你讨要什麽的意思,作為母親,看到自己兒子受傷害真的很難過。”
明明從未對霍言露出過笑臉,說出這段話也沒有什麽情緒起伏,可她說得跟真的一樣。
這不是陳薇第一次這麽對顧渝将話,類似的話語幾乎說了十八年,早就在原身的腦海裏根深蒂固,成了一道有一道的枷鎖,将他裹成了一只繭,稍微動一下觸碰到了鎖鏈都會無比抱歉自我檢讨。
陳薇要一個聽話的好掌控的人,霍言若出事随時可以獻血的人,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給顧渝全身上下的器官檢測一下,看看是否與霍言匹配。
說完,陳薇好整以暇準備面對顧渝的愧疚,甚至想好了接下來的話,她看過去,确實這家夥又開始氣喘不過來,似乎身體不太好。
“夫人說的是……”
陳薇微微颔首,靜候下一句。
“我太沒用了,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我飯都吃不下也睡不着……”
将屋內的餐盒收拾好扔掉假裝沒吃過飯,睡覺養神,在陳薇快來的時候被叫醒。系統默默在心裏盤算。
“我有什麽用呢,我什麽也做不了,我真的太沒用了,謝謝夫人對我這麽好,謝謝少爺……”
語氣越來越低落,陳薇越聽越不對勁,等反應過來她瞪大了雙眼,一向冷靜自持的聲音差點破音:“快攔住他!”
顧渝就不順着她,不就是仗着原身脾氣好易拿捏,天天PUA,有本事再去孤兒院找一個稀有血型,物極還必反呢,拿捏住了人設,顧渝毫不猶豫去了陽臺,拉開窗跨腿而上。
“今生恩德,我必來世結草銜環!”
單薄的身影吐露出悲壯的言論,依依不舍的目光從陳薇臉上挪過,最終停留在詫異的霍言的臉上,露出了平日那般淺淺的笑。
顧渝身子往外傾,病房內兵荒馬亂,而後他就被人保住了腿,可是他依舊掙紮:“別管我,我不配!”
雙眼中透露着一種決然,顧渝維系着悲戚的表情,開始踹、踢拖住自己的人,手也不安分,直接扇向對方,可是對方哪裏敢松手,就算心裏再不願意身上再疼也要把人帶回來。又多了幾個人幫忙,陳薇饒是沒料到會發生這麽一出,可一想有很合理,她養的這個器皿本來就很脆弱,她親手養出來的性子,此刻成了作繭自縛,讓她吃了蒼蠅一般難受,可又拉不下臉來寬慰。
陳薇這輩子就沒對誰說過軟話,看到人被拉下來摁在椅子上:“別給我尋死覓活,你是我養的大的,你怎麽敢對自己的命自作主張。”
[哈,我這人記仇。]顧渝垂着頭,對系統說。
[宿主現在什麽勢力都沒有,不要耽誤任務進度。]系統依舊清醒,卻也沒勸說顧渝不要做什麽。
“那我真的,非常感謝夫人。”顧渝放松下來,感覺到身邊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看到滿臉傷痕,衣衫狼狽的向秘書,顧渝伸手拍了拍對方身上的灰:“對不住,我剛剛是不是太激動了,向秘書不會怪我吧?”
若放在平時,顧渝說話這麽利索肯定會有人覺得有問題,可經歷綁架和跳樓之後,也許這人受到了刺|激放得開了也說不定,居然沒人覺得不對。
向秘書哪裏敢說怪,退了一步避開顧渝的手,公事公辦道:“我也有錯,沒保護好霍總的安全。”
叫人把陽臺的窗戶封死,留了人守在外面看好顧渝,陳薇帶着人風風火火離開。到底是可以與霍氏抗衡的人,哪有那麽多時間管別的事。
送走人,病床上許久不曾說話的人嘶啞着嗓子道:“真沒用,自|殺威脅她,你真當是自己的面子,還不是看在我……”不等對方話說完,顧渝走到果籃面前抽出最長的那根尤加利葉,墨綠的顏色襯托得他的手毫無血色:“少爺,花蔫了招蟲子,我幫你扔掉。”
“你聽沒聽我說話?!”若非傷病嚴重,霍言怕是要直接坐起來把手邊的玻璃杯砸顧渝頭上。
可他現在只能努力嘗試卷腹的動作,像一條擱淺的魚上下彈動,十分滑稽。
顧渝不理會他說完話後驚天動地的咳嗽,将果籃丢給了外面的保镖:“爛了,處理掉。”
而後關門反鎖。
“水,給我水,咳咳——”霍言覺得喉嚨成了沙漠,說話都成了折磨,命令顧渝。
顧渝端起桌上的水杯,神色平淡将杯子挪到了霍言的正上方。
“喂我。”霍言命令。
而後水劈頭蓋臉澆了下來,從鼻腔流入氣管,又争先恐後彙聚在眼眶,霍言嗆得驚天動地,眼睛難以睜開,視線模糊不清。
顧渝的聲音軟綿而無攻擊性:“我忘了我手上有傷,這可怎麽辦?”
“你有病嘛?!咳咳,快!給我弄幹淨!”霍言伸手去推搡顧渝,畢竟是男主,就算這樣了力氣都不小。
顧渝躲開了手,手中抓着毛巾和尤加利葉,俯下|身來湊到對方耳邊,如情人低喃:“又不是不給你擦幹淨,就是少爺說話太難聽了些,我不喜歡。”
鏡頭裏二人耳鬓厮磨,顧渝手持毛巾在霍言的脖頸上輕柔擦拭,霍言忽然紅了脖頸和耳垂說不出話來。現實裏借着遮擋,柔韌的尤加利葉鎖住了霍言的脖頸,顧渝的膝蓋壓着霍言反抗的手,手中的動作愈發用|力,而始作俑者的眼神卻堪稱溫柔。
“少爺,是你在求我,你怎麽就不明白?”
床上的人呼吸困難,只能發出“嗬嗬”的氣音,掙紮的手逐漸喪失動作,就在暈過去的那一刻,尤加利葉斷了,顧渝手上沾染了葉片綠色的枝葉,好似血跡。
[你幹什麽?]顧渝用毛巾擦幹淨手和霍言的脖頸,去衛生巾淨手。
[男主不能死,不符合甜文标準。]
[我又沒想殺他,你太緊張了。]顧渝的語氣懶懶的,透露着一股無辜。
系統和他相處多年,才不會聽信這種鬼話:[看你怎麽收拾這個爛攤子。]
顧渝無所謂,處理完作案工具:[為什麽要收拾?不是高高在上嫌我惡心,那我把他也踩爛了,我們就一樣了,可以相親相愛。]
最後一句話,說得婉轉悱恻,系統卻覺得像蛇吐信子,連忙去查看後臺數據,果然,宿主愉悅指數32.4%。
[這不是反派任務,你收斂之前的作風,男主徹底死心任務就結束了。]系統在一旁像老師一樣念叨。
顧渝則滿臉擔憂地打開了門:“不好意思,剛剛少爺說脖子疼,暈過去了,我發現輸液的手臂也腫了,能叫醫生來嗎?”
在系統的幫助下,霍言脖子上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但這脖子經歷的事情太多,醫生給霍言又做了個檢查,盡然發現有關節錯位和軟骨組織挫傷。
連忙追加了治療方案,現在霍言的脖子上戴了頸托,動彈的空間愈發減小。
顧渝似乎很滿意霍言現在的樣子,在床邊吃向秘書準備的櫻桃,見到霍言睜眼,提着櫻桃杆子遞過去:“吃嗎少爺?很甜。”
少年的嘴唇病态得發白,又被櫻桃汁染紅,強烈的顏色反差下多了幾分耀眼,他露出不像作假的可惜,“忘了,你現在頸椎也不好,吐核不方便,嗆到怎麽辦啊,又要看醫生嗎?”
“滾。”霍言聲音低沉,一雙充血的眸子狠狠瞪着顧渝。
他還沒忘記那瀕死的無助的感覺,盡管不明白顧渝怎麽敢對他這樣,卻不影響他此刻想狠狠給對方一腳。
[你說他這樣看我作甚,他在床上掐人脖子壓別人殘疾的腿幹的還少嗎?雙标。]
[男主(霍言)動心指數10.2%,瞧你幹的好事。]
“少爺又兇我,我只是發現少爺脖子有傷,用古法幫你治療一下,萬一能複位呢,結果我解決不了,只能叫醫生了,到時候還要給你紮針灸呢,”顧渝面不改色胡說,一臉真誠,也不管霍言信不信,他最後問,“少爺要吃飯嗎?”
“滾出去。”
“好,那你餓着,我吃。”
有人想暴起,可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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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