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跟班束縛
第25章 跟班束縛
那個經常出現在財經頻道,讓多少商場老手都有些後怕的年輕人霍言,似乎在這一刻又回來。他沉着鎮定,一如既往的冷靜,做事不擇手段。
“我說了,人需要工作,你這幾天很忙吧,我煮了一些涼茶,熬夜難免上火。”莊婉芸也克制着自己,不再提及與顧渝相關的事情,将這件事輕飄飄揭過。
大小姐都有自己的高傲,不會自降身價去與一個小蝼蟻平起平坐。
莊婉芸如是表現,霍言如是認為。
兩個從吃人的高樓中生長出來的人,都挂上了最為得體的表情,相敬如賓,相安無事。
霍氏進行了一部分的公關,告了一大群在網上造謠的自媒體,對當時的情況進行了官方的闡釋,表示只是不想引起社會恐慌,一切都在調查中。
既然斷腿的事情瞞不住,幹脆也不瞞了,只是說最近都在康複,這并不是什麽難事。
霍言卻知道,他重新站起來的機會恐怕不大,每次醫生只會說要定期檢查,配合治療,最後安排最好的康複醫師反複訓練,總是有機會的。
機會,人生要是有那麽多機會,還要什麽努力?
看到腿,霍言就忍不住想起顧渝的所作所為,一次次地侮辱淩虐,他甚至都不記得是不是弄到了腿,只記得每次渾身都難受。
可當沉浸在這些回憶裏的時候,霍言驚悚地發現,腦子裏閃過的片段全都是顧渝的臉,顧渝的體溫,還有對方靠近他耳畔說話時,那似有似無的溫熱,密密麻麻的記憶交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一點點将他圈禁。
只有顧渝敢違背陳薇的命令,只有顧渝會不離不棄。
那個漆黑的夜晚,被差點扼死的深夜,顧渝的一舉一動都成了慢動作,讓霍言後怕又慶幸。
其實霍言什麽都清楚,顧渝在他這裏就沒得到過什麽好處,對方留下來的理由與其他人大不相同。歷經過掉進塵埃裏的苦,在嘗到被人呵護起來的感覺時,會不由自主飛蛾撲火。
霍言心情複雜,一時間也摸不準自己的念頭,糾結許久才吩咐道:“去問問,他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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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要道歉,他還可以原諒。
在霍言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底線一低再低。
可那人帶回了話:“顧先生說他沒什麽好說的,要說的昨天已經當面與少爺說完了。”
氣得霍言直接将桌面上的文件一掃而空,莊婉芸進來,蹲下來幫他收拾文件:“你氣什麽,傷的都是自己,我早就想說了,放出去又怎樣。”
“你懂什麽?”霍言找到了出氣筒,語氣不善。
莊婉芸沒有理會霍言咄咄逼人的态度,依舊溫柔賢惠:“你既然認為自己這裏最好,天底下找不到了,把他放出去吃吃苦頭不就行了。”
莊婉芸雖然是這麽說,但又有股莫名的陰陽怪氣,聽着就仿佛是在刻意趕顧渝走。
于是霍言不接話,直接對人吩咐道:“這幾天什麽吃的都別送過去,什麽時候願意改口了再告訴我。”
他不承認顧渝所說的一切,也不願意去反駁,只要讓說出這番話的人改變自己的觀點就好了。
那傭人都是這段時間與顧渝相處不錯的,聽到這話都犯了難,立馬道:“可是,顧先生是有胃病的,不能餓着。”
“那又怎樣,疼了更好,疼了才知道錯,胃病是什麽會致死的絕症嗎?”霍言看了對方一眼,眼神裏盡是威脅,“你們誰敢偷偷給他送吃的,就給我滾。”
傭人不敢多言,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莊婉芸挑眉,忽然問道:“要是我與你唱反調,你也要把我關起來不給飯吃嗎?”
霍言沒說話,可滿臉都寫着:你在發什麽瘋。
可莊婉芸卻像得到了什麽莫大的安慰,她甜甜地笑起來,俯身擁住了霍言:“我知道我對你而言是不一樣的,你只是在意我莊|家人的身份對不對,等我們結婚了就不是了,如果你想要莊氏,作為陪嫁都給你。”
女人眼裏是洶湧的愛意,言語誠摯,似乎為了愛可以奮不顧身。霍言被這熱烈的愛意灼傷,滿眼嫌惡地推開了對方,而後立馬轉動輪椅離開。
身後的女人似有點失落,聲音幽幽:“我們是要做夫妻的人啊,有時候分什麽你我呢。”
……
“霍言說不給你吃飯。”杉木的味道如同一片連綿的雪山松原,靜谧沉穩,微微浮動便叫人如墜其中。
系統輕輕揉着顧渝的太陽穴,手法熟稔,語氣低沉,不至于擾了此刻的安靜。
“這味道好聞,你們系統還有這些講究嗎?”顧渝并不在乎霍言的話,他擡手扯住了系統的衣領,迫使對方低下頭來與自己對視,“你為什麽不問我?”
這幾日系統與顧渝的交流都比較少,以前系統總是在旁邊提醒個不停,忽然沒了顧渝有些不太習慣。
“宿主自然有自己的決斷,男主的動心指數告訴我,你的方向是對的,這就足夠了。”系統調出數據板面,上面明晃晃的71.5%十分醒目。
“人性本賤吧這就是,以前我污蔑主角的時候,只需要一點點莫須有的東西,就足以毀掉他半生建樹,而我只要稍微做點好事,就會得到源源不斷的誇贊。”顧渝另一只手捂住胸|口,有些感慨地說道。
他就遵循着這個邏輯,把霍言踩進泥裏,又稍微拉上來一點,讓對方覺得自己還活着還能反抗,還對一切盡在掌握。
顧渝松開了扯住系統衣領的手,在對方大腿上又換了一個姿勢躺着:“你給的課件都不對,那天在浴缸裏霍言啃我的時候我真想把他頭擰下來,跟狗有什麽區別,你居然還叫快樂。”
“那是他做得不對。”系統的目光落在顧渝鎖骨處未消散的咬痕上,神色晦暗不清。
這疤痕已經逐漸由紅轉深,現在是棕褐色,結了痂過段時間就會掉。
系統手指從疤痕上流連過:“擦點藥吧,不然會留疤。”
“這身體終歸會換掉。”顧渝不在意,他就當是狗咬了一口。
可系統沒有去管顧渝的話,還是取了藥膏,沾在了手指上,摁壓向疤痕處,來回塗揉。
約莫是三個來回,系統打算再次取藥的時候被顧渝拽住了手,顧渝從他腿上起來,面色不善地詢問:“要這麽多次?你要在我身上糊牆?”
系統微妙地怔愣了一瞬,很快松弛下來,自然地道:“按|摩促進吸收。”
“你最好不要給我整什麽花樣,不然我也能把你頭擰下來,”顧渝丢掉系統的手,沒有躺回去,而是一腳将對方踹了下去,“去給我準備飯,我要是胃疼,我就開屏蔽把你關小黑屋。”
“怎麽敢。”
系統低聲道,他握住了顧渝的腳,用手包裹住,十分恭敬而虔誠地說,“最近天涼,宿主的腳很冰。”
顧渝順着力道踹了系統胸|口一腳,神情冷肅:“滾下去。”
目送系統離開,顧渝重新躺回床上,打開了直播的界面,一邊看彈幕一邊打發時間,他心裏莫名煩躁,餘光追逐着系統的背影,覺得對方肯定是趁此機會蓄意報複,于是心裏更不痛快。
整整三天,顧渝挨餓,霍言工作。
盡管霍景恒撤掉了霍言手中大部分的工作,可是霍氏有一個大訂單一直是霍言跟進談判的,這個霍景恒也撤不走,最近霍言一直在推進進度。
聽到傭人說顧渝還是沒吃東西,準備親自去看一眼。
沒想到一進去就看到顧渝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幾乎看不到被褥的起伏,吓得霍言連忙叫醫生,醫生過來又是檢查又是挂水,跟霍言表示是體力不支導致的,醒來吃點飯就好了。
霍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就坐在顧渝窗邊看着挂瓶裏的水一滴一滴往下滴,沒了他就叫醫生換,換上了他就默默看。
顧渝的呼吸十分微弱,以至于他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會失去這個人。
而後霍言發現這簡直不敢想。
緩慢而僵硬地将手指放到顧渝鼻子前,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霍言才真的放下心來,然後擡眼就與顧渝四目相對。
“管我做什麽呢,我想走,你不許我走,這樣的人生也很無趣。”顧渝的聲音沙啞而粗粝,像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顧渝讓系統調整了這具身體的部分參數,當原身的病症肆無忌憚地顯現出來,就是這麽一幅将死的模樣。
“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麽好,你現在看陳家重視你,是因為你跟我的關系,你離開了我,就什麽也不是。”霍言平靜地說道。
二人的關系忽然對調,躺在床上的人成了顧渝,展露出了霍言以前沒注意的,最近也沒看見過的脆弱。
可偏偏顧渝很倔強:“你總是以你的準則來衡量別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樣,霍言,你很自大。”
“随你怎麽說。”霍言不置可否。
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軌,霍言在心中暗嘆,他還是那個可以支配顧渝的人,而不是被動的那一方,可看到顧渝偏過頭去不再看他,一些不合時宜的語言和畫面再次浮上心頭。
“你不信我對麽?”霍言忽然問。
“你很多都是錯的,”顧渝悶聲道,“我說過很多次,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可你總把我排斥在外。”霍言都笑了:“我把你留下來,讓你過着比別人都舒服的日子,這還叫把你排斥在外?”
“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你卻不願意,你就沒有想過我,可是我也很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呢霍言,就算是最好的朋友,比如瞿先生,他也會有自己的生活,你會這麽去管束他嗎?你肯定不會,但是你卻要這麽管我,你出于什麽身份管我?”
顧渝似乎自己也搞不明白,他的邏輯有些亂,但還是在繼續說。
“誰都會離開,離開了又不是不見面了,家裏的幫傭也都會結婚,也可能辭職,你都要挽留他們嗎?怎麽我就不能走呢,我不明白。”
一連串的問題,讓霍言無法答複。
連霍言都順着顧渝的話在思考,這是為什麽呢?出于什麽理由?
不想讓自己的東西超出掌控?肯定有,但不是全部的理由。
有某種東西在胸膛即将破土而出,可就是這一瞬間的感覺,讓霍言難以确定。
整整十八年的陪伴,十八年的相互依賴,這個躺在床上的人發現過他的不堪,也見證過他每一步的成功,人生所有有記憶的部分全都是顧渝的身影。
可很快霍言想到自從斷腿以來顧渝做過的事情,又煩躁起來,在現在看來,這好像都是為了離開他做準備,等他厭倦了煩躁了叫他滾,顧渝就可以直接滾。
那點難以言喻的感覺又被霍言給壓下去,他不容置喙地說:“好好養着,這幾天你可以吃飯了,然後陪我
去一個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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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