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冰沙番茄釀

冰沙番茄釀

章千予眼看要穿幫，只能自己先溜走，馬上說：“我衣服試好了，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

可一把就被Alex給拉了回來，示意章千予往VIP室看，小聲說：“你看！是喬總！這麽巧的事，不得打個招呼？”

“不了吧……又不熟。”章千予掙紮着。

“難道你不好奇喬總閃婚對象是誰嗎？”

“不！不好奇。”

“可你不是要釣小開嗎？”Alex為了留住章千予想起了歪招，“他結婚結得很詭異，應該根本不愛他老婆，你還有機會的。”

“不不不……”章千予語速飛快地拒絕。

“不用緊張。我幫你約。”Alex說着就大聲喊：“喬總！好巧啊！”

喬邑應聲回頭。

章千予蹙眉瞪眼，嘴巴抿成了一條線，瘋狂沖喬邑搖頭。

銷售也跟着轉頭，看到章千予已經試好了衣服，洋溢着笑要來招呼她。喬邑擡手擋住了銷售，小聲跟他說了什麽，然後一個人出了VIP室。

“好巧啊。”喬邑禮貌打招呼。

“是呀是呀！”Alex開心，“喬總來買什麽啊？”

“給太太挑一件衣服。”喬邑大大方方。

“那太太呢？”Alex環顧四周，“沒一起來嗎？”

喬邑下意識看了章千予一眼，章千予心虛，用旁人不可查的幅度搖了搖頭。

喬邑淡淡地說：“她很忙。”

“這樣啊。”Alex馬上有了猜測，湊到章千予耳邊，語速飛快地悄聲說：“看吧，喬總跟他老婆感情果然一般。”

這種事還有誰比章千予更清楚嗎？

她吃不消這種卧底敵營的感覺，忙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着就要去換衣服。

Alex抓着章千予緊跟上，悄悄說：“我在幫你跟喬總創造機會！你怎麽還要跑？”

“可他結婚了啊！”章千予咬牙說，盡量讓自己的口型看不出在說什麽。

“你都假扮名媛了，就不要計較這些了吧。”Alex緊緊抓着章千予的手，怎麽都不松。然後轉頭對喬邑說：“同時遇到兩個同事，這樣的巧合可不多見。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喬總有沒有想吃的？”

“那就本t幫菜吧。”喬邑答應倒是痛快。

……

上海人口密集，是一個吃飯如果沒預約，就要排隊的地方。

喬邑提議吃的這家本幫菜生意紅火，他們一行人飯點來，根本就沒有位置。

四個人取了號在等候區等位，Alex就開始了他的旁敲側擊。胡亂閑聊了幾句，就把話題引到了喬邑身上，問：“喬總，聽說你已經領證了，什麽時候辦婚禮啊？”

“太太不愛折騰，沒同意辦婚禮。如果她同意的話，就會馬上辦。”喬邑說着，看了章千予一眼。

章千予随沒看喬邑，但當他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還是能清晰感覺到，像是照妖鏡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她一只道行不深的小妖根本承受不來，瘋狂躲避。

Alex這個人觀察細致，又是人精。章千予生怕他發現什麽端倪，于是趕緊把話題扯到Alex的對象身上，說：“Alex，你說你家哥哥叫什麽來着？Lex？那你倆是……”

“炫夫狂魔”自然不能讓話落在地上，馬上接話：“對啊，Lex，‘愛’lex，情侶名。”說着滿臉幸福地看了看Lex。Lex話不多，話題落在他身上，他也只是禮貌點點頭。

“哇哦……你們看起來好恩愛啊。”章千予努力捧場，吸引Alex說更多。

可Alex現在心思并不在“炫夫”上，接着就說：“喬總新婚，跟老婆也很恩愛吧？真是可惜，今天沒能見到喬太太。”

一旁的“喬太太”沒能成功轉移話題，正如坐針氈。

“見面機會很多的。”喬邑禮貌回應。

見喬邑并不排斥聊喬太太，Alex更加鼓起勇氣繼續深問：“喬總跟太太是怎麽認識的啊？太太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喬邑簡單回憶了一下，說：“是個愛吃、愛種菜的人。現在家裏花園都已經被她種了菜了。”

“聽說喬總很喜歡花的，那花園種了菜，花種哪裏了？”Alex問。

章千予在心裏嘀咕：“喬總喜歡花，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這個Alex都是從哪條小道上聽說的這些無關痛癢的消息。”

“太太也喜歡花的。”喬邑說，“花園裏原來的花移栽到花盆裏，放在太太陽臺了，她偶爾在那兒喝茶。”

章千予這才想起來，三樓大陽臺周圍擺滿了玫瑰。難道不是喬邑家本來就有，而是……為了她？

“喬總好會啊。”Alex胳膊肘戳了戳旁邊沉默的Lex，“哥哥，我也想要陽臺花園。”

“買。”Lex回答簡單粗暴。

得到滿意回答之後，Alex的心思又重新回到喬邑身上。兩人就“喬太太”的話題，聊個不停。

章千予看到菜單之後，注意力終于被美食拉走一點。這家餐廳并不是純本幫菜，還融合了浙菜，其中不乏用酒做的美食，正合了章千予的喜好，所有帶酒都想試一試。

可按照現在的身份排列應該是喬邑點菜，章千予就盼着喬邑一會兒能點到她喜歡吃的菜。

然而大家落座後，喬邑并沒有打開菜單，一句“女士優先”，就把點菜權合理地交到了章千予手中。

喬邑總能在這些生活的小細節裏，讓章千予舒服。于是她拿着菜單開啓了自己的主場，開開心心報菜名：“花雕酒蒸膏蟹、古越陳釀煮花螺、老酒糟大蝦……”

上海的餐廳菜量都不大，四個人點□□道菜也完全不多，更給了章千予可以發揮的空間。點完了她想吃的菜，她轉頭問Alex：“你想吃什麽？”

Alex疑惑地看看章千予，又看看喬邑。按照目前的身份來說，喬邑是兩人的老板，老板禮貌一下讓章千予點菜，她點完了應該把點菜權交回給喬邑。

可章千予心裏都是吃的，一時忘記了這些餐桌禮儀，大咧咧說：“反正喬總請客，放心點。”說完才想起來她和喬邑表面關系沒這麽近，便馬上問喬邑：“喬總……請客嗎？”

“請。随便點。”喬邑說。

Alex狐疑地看了看章千予和喬邑，沒多說什麽，點了幾個自己喜歡的菜，又重新把話題拉回到了“喬太太”身上。

上菜很快，膏滿脂豐的鮮美蒸蟹瞬間抓住了章千予的心，她吮着酒香四溢的蟹膏，沉醉其中。可喬邑聊着“喬太太”，還是讓她不自覺分散了注意力。

也是這時候，章千予這才知道，在她沒注意的地方，喬邑其實做了挺多。

她每次回家都看到冰箱裏有新鮮的食材，并不是因為有錢人會每天準備新鮮蔬菜，而是為了讓“喬太太”想做什麽的時候，能直接做。

花園裏的菜漲勢好，并不是花園土壤比泡沫箱的土肥沃，而是因為每周都有人來幫忙打理。

二樓本來沒有廚房，只是為了讓“喬太太”有專屬廚房，才把茶水間改成了廚房。

酒櫃裏有各種酒，并不是因為喬邑也愛喝酒，只是因為“喬太太”愛喝。

……

Alex也被喬邑跟太太的恩愛秀了一臉，興趣斐然地問：“那喬總覺得喬太太什麽時候最可愛？”

喬邑想到什麽似的，淺淺笑了笑，說：“大半夜偷偷去廚房拿吃的的時候最可愛。加班的時候看到她蹑手蹑腳從樓上下來，然後連吃帶拿地從廚房出來上樓。她以為我忙着工作不知道，其實在書房看得清清楚楚……我還特意給她留廚房的燈。”

喬邑表情淡然，禮貌帶笑，看不出是傾訴真心，還是在表演。只是一旁的章千予心裏像是被人時不時地撓癢癢一樣，分不清是心虛還是心動。

“Cherry，你今天怎麽話這麽少？”Alex還沒忘記要給章千予提供機會，“你就不好奇喬太太嗎？”

“我就是喬太太本人，我好奇個鬼哦！”章千予在心裏吐槽。

章千予本來把臉埋在菜單裏躲避，但被cue到了，還是得回應一下，于是沖Alex尴尬笑笑，多說一個字都怕暴露什麽。可Alex還是不死心地在桌下悄悄頂章千予的腳尖，章千予左右為難。

“菜吃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點點別的？”喬邑主動岔開話題，叫來服務員，解了她的圍。

章千予略感激地看了喬邑一眼，象征性地點了個冰沙番茄釀。

喬邑順勢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說：“yvsa銷售說調了新款過來，我下去看看，你們繼續吃，不用等我了。”

告知章千予目的地的同時，也終結了“喬太太”的話題。

喬邑一走，章千予心裏的壓力也慢慢散去。

終于得了空，Alex馬上問：“Cherry，你覺得喬總真的愛他太太嗎？”

喬邑提到“喬太太”，全是愛意。相處上又在細微處考慮她的感受，搞得章千予都有點懷疑，喬邑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了。可想到喬邑是話劇演員，演技一直不錯，又清醒了些，含含糊糊地說：“應該不是很愛吧？”

沒想到Alex找到了共鳴一樣，激動地說：“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你……怎麽發現的？”章千予既想知道答案，又怕Alex發現了什麽。

“從喬總的言辭裏。”Alex偵探一樣，“他提到種花的時候，說的是‘太太的陽臺’。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他們根本就不睡在同一個房間裏。因為如果睡在一個房間裏，本能就會說‘我們的陽臺’或者‘卧室陽臺’。”

可這個答案，反而把章千予往喬邑這邊推了一把。因為她知道，兩人分房睡，恰恰是喬邑對她的尊重。

“別的呢？別的呢？”章千予忙問。

“別的沒發現。”Alex說，“能看得出，喬邑就算不愛他太太，也對她蠻好。”

章千予怕就是怕的這個“好”。容易讓人迷惑、讓人沉淪，讓人在甜蜜的陷阱裏喪失自我。

“或許，他只是演技好呢？”章千予說着夾起一枚番茄釀，“就跟這番茄釀一樣，表面看起來是小番茄，其實裏面是奶酪。”

“那誰知道呢？”Alex說，“但不管裏面是什麽，吃起來确實好吃。”

……

一頓飯結束，章千予跟Alex分別之後，遵照約定，來了yvsa店裏。喬邑已經在VIP室喝了一會兒水了。剛剛聽喬邑秀了那麽長時間的恩愛，這會兒見到他，多少還是有點尴尬。

章千予幹笑了兩聲，說：“喬總，演技不錯嘛，連Alex都騙過了。”

喬邑意味不明地看了看章千予，淺笑着問：“你真當我在演嗎？”

喬邑目光如炬，盯得章千予眼神飄忽，有點慌亂地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問：“不……不是嗎？”

喬邑卻哈哈笑了一下，拉開跟章千予的距離，臉上閃過得逞的壞笑，說：“原來無所不能的千姐，也有緊張的時候啊？”

不服氣馬上沖上章千予腦門，恨恨地瞪着喬邑。

“我t演技好，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

“告訴你！我很記仇的。”章千予憤憤地說。并在心裏深深譴責了剛剛誤以為對喬邑動心的自己。

“是嗎？”喬邑淡然一笑，“那我等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