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橘發的少年面容平靜地躺在沙發上, 若不是嘴角那一抹血色，誰會相信他已經被死神帶走？

阿笠博士不明白，明明今天應該是最棒的一天, 他可以看着他家中也在舞臺上發光發亮，為什麽他現在卻無知無覺地躺在這兒？他家中也, 最棒最乖的孩子, 怎麽就孤零零地一個人走了？

魏爾倫覺得命運在玩弄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這世界與自己是命運共同體的弟弟，本想着接着師生身份接近對方, 卻驟然變成偶像與粉絲這種最遠的距離。而現在, 死亡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變成了天塹。

蘭波帶着安慰性質拍了拍魏爾倫的肩膀，看着沙發上漂亮的少年同樣面露不忍。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曾經遭受過的苦難 ，便更對他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感到遺憾。

灰原哀看着沙發上的少年感到寒冷徹骨。為什麽上帝總是帶走不該帶走的人？為別人帶來希望與溫暖的少年，為何獨獨自己陷入黑暗？上帝真是不公平！

******

中也的血液樣本經過檢驗确認含有毒藥成分, 案件直接定性為他殺, 警方開始針對嫌疑人進行偵訓。

這場音樂節在場人數超過五萬人，哪怕安保人員再三保證，只有藝人和工作人員進出後臺, 嫌疑人的數量也極其龐大。

哪怕光是把人全部問詢一遍, 也要耗費很長時間，思及此處, 目暮警官忍不住寄期望于江戶川亂步身上。只是, 這位名偵探真的可以像往常一樣發揮才能嗎？

“目暮警官, 首先把亞當找來，我要知道他為什麽沒有在這裏？”一直靜靜待在角落裏的亂步突然出聲，壓迫力極強的氣勢讓目暮警官忍不住立刻按照他的要求去辦。

好不容易被找來的亞當得知中也死亡, 臉色劇變，像腦袋宕機一樣久久無法回神, 語言系統一度紊亂：“本機……中也………為什麽……”

目暮警官毫不客氣地問道：“亞當先生，作為中也的助理，案發時你為什麽沒有在中也身邊？”

亞當露出茫然的表情：“本機臨時有事，離開中也獨自去辦……但是到底是什麽事情，為什麽本機沒有記憶？”

亞當前言不搭後語的證詞瞬間讓在場的警察忍不住投以懷疑的目光，怎麽會有人做出這種錯漏百出的證詞？

伊達航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自己去哪裏做了什麽？”

Advertisement

“本機知道這樣回答勢必會增加本機的嫌疑，但請相信本機對中也大人絕對沒有危險，本機正是為了保護他而來。”說的這時，亞當還饒有意味地看了魏爾倫一眼。

魏爾倫還沉浸在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突然死亡的茫然無措中，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倒是蘭波感受到亞當的視線，眼眸一暗。

警方當然不可能相信亞當的一面之詞，因為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加上言辭有撒謊跡象，直接被當成重點嫌疑人。

“亞當，你什麽時候離開的？”亂步冷靜發問。

“本機是在送中也回休息室後離開的。”亞當檢索記憶後迅速作答。

“離開前最後做了什麽？”亂步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亞當。

“本機的嘴巴在動，應該是在說話，但內容是什麽，本機沒有記憶。”亞當的語氣糟透了，這代表了什麽不言而喻———有第三者侵入本機的系統。

警察們看向亞當的眼神愈發奇怪，這家夥這麽描述自己的存在像是在上帝視角一樣。

“你能找到他嗎？”亂步墨綠色的眼眸一片幽深，看不清裏面醞釀着什麽。

亞當搖搖頭：“本機的後臺數據已被清空，他的手法十分高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這種非人類的對話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在場的大多數人感到疑惑不解。

亂步深吸一口氣：“那麽，我需要你找到現場的所有攝像頭，把今天所有出事前後的片段給我看看。”

一直沉浸在中也死亡陰影中的柯南旁觀着亂步與亞當的對話，突然發現，從一進門開始，自己似乎就沒有從亂步嘴裏聽見中也的名字。

“亂步桑，你為什麽……”柯南欲言又止，他想說你為什麽不叫中也的名字，又疑心是對方太過難過才如此表現。

亂步一眼就看得出柯南在想些什麽，他無奈淺淺嘆了口氣：“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中也。”

柯南眼中光芒乍現，他一把抓住亂步的手，語氣不穩：“所以……中也沒死？對嗎？”絕境中突然乍現的一絲希望，讓柯南不敢相信，卻又忍不住期待它是真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亂步！”阿笠博士小心翼翼地向他們求證，眼裏是幾乎令人心碎的渴望。這是第一次，柯南從這位一向頗有童心的博士身上看到了蒼老，柯南心中悲怆不已。

“這不可能！”櫻庭真理當然也聽見江戶川亂步那震驚四座的一句話，但她不想在給這些失去至親的人希望後又給予他們痛擊，于是當即出言否定。

即便面對視廳傳說中從未出錯的名偵探，櫻庭真理依舊面不改色地堅持自己的結論：“中原中也确實已經死了！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生命反應，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柯南和阿笠博士聞言臉色慘白。

“'他'确實死了，但'他'不是中也！”亂步也同樣堅持自己的看法。

“這怎麽可能？亂步君，請你好好看看他的樣子，這就是中也！”櫻庭真理不是第一次看到有受害人的家屬接受不了受害人死亡的現實，但像亂步這樣直接否定當事人的身份的做法也确實罕聞。

“面容一樣不一定就是一個人，當今社會，想要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可以有很多種辦法！”亂步的語氣強硬，他始終不相信死的人就是中也。

柯南和阿笠博士聞言強忍悲痛仔細辨認沙發上的少年，可無論這麽看，那模樣，那身形，甚至是手上彈琴留下的繭子，都是中也身份的證明。

“如果亂步君覺得看面貌不科學，那DNA怎麽樣？”櫻庭真理能夠理解對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情，卻不希望因此擾亂調查。

“阿笠博士，可以請你和這少年做個DNA檢測嗎？”櫻庭真理略帶柔和地看向這個可憐的老人。

阿笠博士悲傷地搖搖頭：“沒用的，中也是我收養的孩子。”雖然在阿笠博士的心裏，他早就把中也當做自己真正的家人。他本以為自己年紀太大，會先一步離開這孩子，還憂愁善感過一陣，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局。

櫻庭真理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怔愣了一下，柔聲說：“那……沒關系，家裏有中也的生物樣本做比對也可以。”

很快高木警官就領命去阿笠宅搜尋中也的毛發，同時把這位死者的血液送去一同進行DNA鑒定。

明知希望渺茫，阿笠博士和柯南還是忍不住抱有期待。

“那麽在比對結果出來之前，先解決眼前這樁殺人案吧！”屢次被要求相信中也已經死亡，亂步語氣不由得冷了下來。

******

亞當把找到的監控視頻用電腦投屏到電視上，方便在場的衆人看清監控裏的細節。幸虧這裏是藝人休息室，為了方便藝人們了解前面的表演情況，有完善的影像設備放在這裏供人觀賞。

“亞當，把所有的監控視頻同步播放！”亂步眼也不錯地盯着屏幕。

分布在後臺的十多個攝像頭同步出現在電視大屏上，密密麻麻的攝像頭和陰暗光影下的人影幢幢讓人看了眼花缭亂。

這些攝像頭基本分布在各個走道上，像是藝人的休息室則根本不會有，這也是為了藝人的隐私着想。但在這時 ，卻也平添了幾分破案的難度。

“快進！”銳利的丹鳳眼同步掃過各個攝像頭的窗口，努力辨別那隐藏其中的不和諧之處。

“停下！”“快進！”“停下！”……

就這樣重複了幾十次，偵探少年團的孩子們都忍不住揉眼睛表示難受時，亂步終于停下機械般的指令。

出現在電視大屏上的是剛剛亂步喊“停下”時截屏的畫面，畫面上除了熟悉的橘發身影，還有不少人在其中。這些人在監控視頻中都表現出與身份不符的行為或者動作不自然，看上去頗為可疑。

亂步言簡意赅地指着上面大屏的人：“把這些人找來！”

“好！”對于亂步的意見警方還是十分重視的，當即讓手下的警官拿着監控視頻畫面去找人。

比起亂步迅速判定嫌疑人的驚豔才能，更讓伊達航和萩原研二感到驚奇的是亞當收集監控視頻的速度與質量。這畫質，可比他們在監控室裏看的強多了！這年頭助理都這麽卷了嗎？

“亞當，你到底是誰啊？”萩原研二真情實感地問道，他實在是對這位張口閉口都是'本機'的助理好奇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