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第 11 章

陸安世看一眼王海洋，皺緊了眉頭，一個眼神過去，就有兩名隐藏在人群中的保镖上前隔開了王海洋。

陸安世緊跟在雪見身後離開了咖啡店。

“他是你的朋友？”陸安世站在雪見身旁，猶豫開口。

“仇人。”雪見斬釘截鐵道。

“我知道了。”陸安世說。

雪見扭頭看向陸安世，“你知道什麽了？”

陸安世輕描淡寫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雪見狐疑地看向陸安世，這話聽起來怎麽有種天涼王破的感覺。

陸安世牽住雪見的手，“走吧，準備回去回去看極光。”

雪見紅着臉回握住他的手，兩人十指交叉，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好。”

兩人乘坐游艇來到小島，夕陽西下，天際被鍍上了一層金邊，萬物只留下漆黑的身影。天地之間只剩下黑金二色。

此情此景，終生銘刻。

夜幕降臨，絕美的極光在天空之中出現。

“看，極光！好美啊，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

雪見的眼眸裏倒映着的是燦爛的極光，陸安世眼眸着倒映着的是雪見燦爛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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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見。”

“嗯。”

“我喜歡你。”

“嗯、嗯？”雪見慢半拍似的終于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麽，扭過頭來一臉震驚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你剛剛已經答應我了，不許反悔！”陸安世認真看向雪見，黑沉沉的眸子溢滿了在意，“你不許反悔！”

漫天極光化為煙火在天空綻放，繁花盛開，鳥語花香，春意盎然。

“我、你、你喜歡我什麽？”雪見臉頰通紅。

陸安世認真回答，“什麽都喜歡，都喜歡。”他忍不住重複了一遍，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我也喜歡你，安世。”雪見粲然一笑，如無限春光撲到了陸安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腰，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你很好，好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你的好，你好像上天賜予我的禮物，最好的禮物。”哪怕是用前世五年的折磨才能換回今天與你的相擁，我也願意交換。

“你喜歡他，那我呢？我算什麽？”

一道哀傷的聲音在身畔響起。

“安澤！”

雪見猛地從夢中驚醒，夢中的美好如泡沫般散去，最後久久留在腦海中的是陸安世最後喊出的安澤二字。

安澤……這個名字，雪見原本以為自己從未在意，也不會在意，可是他終究還是在意了，就好像有一根刺紮在心上，初時不覺可是随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和陸安世相處地越來越多，心中的在意越來越深，這根刺也随之越來越深，直到再也無法忽視。

他想要吶喊，狂奔，在風中哭泣，在大海裏翻騰，想要宣洩，又覺得毫無來由，毫無立場。

喜歡是一個人的事，怎麽好拿出來麻煩和要求別人呢。

我該怎麽辦呢？留下這根刺，還是離開去尋另一處港灣，亦或者一個人流浪，至少心是自由的，我的心應該是自由而不受任何束縛的，可如今他被關在小小的屋子裏，無從騰挪，無從騰挪。

雪見來到練琴室，雙手放在琴鍵上，一段悠揚的鋼琴聲響起。

《極光》

極光是美麗的也是少見的，你見它卻無法占有它，因為它是自由的，如果你也是渴慕自由的，你就不該去想着占有它。

“你想離開？”陸安世站在門口看向雪見，晨光從窗臺照到他的臉上，俊美無俦的臉上帶着驚詫和不舍，他一半的面龐被光照着，一半的面龐隐在黑暗裏。

“為什麽？”

“極光是自由的，我也是。”雪見站起身來，背對陸安世，看向窗外。

“你當然是自由的，我從未想過要束縛你。”陸安世上前一步。

“可我覺得我不自由了。”我開始懷疑、猶疑、躊躇，我的心在因為另一個人而難過，我變得不像自己了。

“為什麽會覺得自己不自由，你如果想要離開，我可以暫時給你放一個帶薪的假期，多長都可以，只要你願意回來。”陸安世再次上前一步，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了晨光裏。

雪見猶豫着看向遠方，他是一個很好的人，相處之後會在意是正常的一件事情，我是否有些矯情了？

可是……

“我想辭職。老師邀請我回去讀研，我想、”

“我同意你回去繼續深造，你可以帶薪留學。”陸安世斬釘截鐵道。

如果他們之間連冰冷的金錢關系都沒有了，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留下他，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麽只是一夜之間……難道是有人和他說什麽了嗎？他嫌棄我了，不想離我太近？可是他不是為我而來的嗎？那些巧合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還是欲擒故縱？

就算是欲擒故縱，就算別有用心，可我終究還是想要留下他，只有有他在我才覺得自己在活着。

“我去C國國立音樂學院，你如果想來見我随時可以，陸先生謝謝你在我最需要庇護和幫助的時候，庇護和幫助了我，你是很好的人。”雪見轉過身來，對着陸安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想要詢問有關安澤的事情，但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不該過問陸安世的過去。

他受雇于他，叫他陸先生。如果他們之間沒有了雇傭關系，那麽他們就是兩個平等的自由人，到那時候他是不是就能叫他的名字，就能理直氣壯地詢問他的過去，要求他的未來？

“你也幫了我，雪見，你也是很好的人，我在黑暗中瑀瑀獨行，你像一束光照在了我黑暗的生命裏，我想留下你，是想留下光，但光是自由的，你也是。你如果想要離開那你就可以離開，我不會也無法阻止你。”

陸安世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攥緊，指甲嵌入到了皮肉裏，可他一點也沒有覺得痛，他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他的影子倒在地上漆黑一片，血滴落在影子裏，隐沒不見。

雪見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酸楚，“對不起，我只是覺得——你想來看我随時可以，我有空也會來找你。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我只是想換一份工作。”他還什麽都沒說，我急着拒絕反而顯得多心。

“好。”陸安世含笑點頭。他不敢問他為什麽一定要換一份工作，他害怕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若是聽到那樣的答案，他自己都想象不到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那可以麻煩你送我去冰島坐飛機嗎？”

“我用私人飛機送你。”

“不用了，我坐客機就好。”

“我送你過去吧，正好我也有一筆生意要飛過去談。”

雪見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再拒絕未免顯得過于撇清關系，“好。”

“今天就出發？”

“嗯，老師希望我早點過去，正式開學的話就要到下半年了。”

“你要不要回房間收拾一下東西？”

“好。”雪見對着陸安世笑了一下，離開了房間。

陸安世不着痕跡地用身體擋住了地上的血跡，不想雪見看見。

……

“陸先生，陸倩的刑期已經定下了，死刑立即執行，老夫人是終身監禁。”趙特助把手中的文件夾打開遞給陸安世。

陸安世閉上眼睛，輕嘆口氣，“結束了。”他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疲倦，沒有一絲一毫大仇得報的快意。

從他隐約猜到真相，開始追查到現在整整十年了，十年的光陰總算是有了一個結果，也算是為父母和為自己求得了一個公道和結果。

這其實是一個很俗氣的故事，豪門聯姻遲遲沒有後代，女主人只好抱養了男主人在外的私生子，多年後女主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這個私生子便顯得礙眼了起來。尤其是這個私生子還分外能幹，名下有許多財産。

……

C國國立音樂學院不在C國首都，而是在首都旁邊的T市，T市是有名的國際音樂之都，C國國立音樂學院就是音樂之都桂冠上的珍珠。

雪見的老師史密斯是一個脾氣很好的白種人，六十多歲的年紀，熱愛音樂，是國際上首屈一指的鋼琴家，雪見算是他的關門弟子，自然格外被他偏愛。

上一世雪見被困在國內，史密斯鞭長莫及，但還是托人給他彙了不少錢，只是這些錢大多也沒有到雪見的手上。

漫步校園之中，雪見心中忽然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又忍不住因為自己的想法而發笑，可不就是隔世重來麽？

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生的極為高大，兩側的樹枝都交疊在了一起，只偶有陽光從枝葉的縫隙中探出頭來，在地上留下金色的光斑。

“就送到這裏吧，我要上樓了。”

“我在附近正好有一棟房産，你可以住在那裏。”

“不用了，我住老師家裏就行，老師家的房子很大，我之前上學就住在那裏。”

“好的。”陸安世勉強點點頭，看着雪見的背影在樓梯拐角消失不見，他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史密斯對雪見的到來感到十分開心，他用着不太标準的華國語說，“雪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