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每天早上，蘇薩那早市的小販們都會見到一個有着耀眼金發長相俊美的人，甚至有人猜想他是傳說中的精靈。在其中一個小女孩大着膽子向他問好，他禮貌地回應後，大家都逐漸地會主動和他打招呼，并且漸漸地知道了他是從龍騎士訓練營裏出來的，是光明騎士丹汀的伴侶。

“早上好，梅裏休斯，今天的白菜很新鮮哦。”穿着樸素的少女揚起笑顏，親切地朝他招了招手。

“早上好，妮娜。”精靈同樣回以一個笑容，他也已經快認識這裏所有的人了，“你的新發型很好看。”

少女摸了摸精心編織的發型，吐了吐舌頭，卻是更開心了。

“梅裏休斯，今天有曼帶魚了，我特意給你留的。”賣魚的小販揚了揚手中的稀有魚種。

“謝謝你，安倫老伯。”

“早上好啊，梅裏休斯，今天的餅幹很不錯哦，你要不要嘗一塊？”

精靈的美貌和溫和氣息能讓他們迅速地融入到人群中，這一點和獨角獸倒是異曲同工。

院子裏的薔薇沒有再瘋長了，但是因為精靈的原因，它們還是比普通的薔薇要茂盛一點，花期也略顯異常，異常的頻繁。

梅裏休斯看着晾曬着的衣服，沒有被暴力搓出的孔洞，也沒有被忽視了的污漬。非常完美，算是這段時間天天練習，不知道浪費了城堡裏多少衣服的成果，精靈露出了一個笑容。

接下來是做飯了，這可是個大挑戰。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那本裝幀精美的用精靈語寫就的書放在一旁，和精靈氣質很不相符的是，它是本食譜。将需要的原料精确到克，他嚴謹得像是在進行什麽藥劑實驗，成品也像是某種藥劑，總之不像是美味的飯菜。

“唔......”丹汀嘗了一口，他看着精靈期許的目光，醞釀了一下該如何評價，“我覺得還可以。”

精靈得到了許可，笑容都明媚了許多，他也夾了一點送進嘴裏，然後笑容戛然而止，精靈面無表情地吐進了垃圾桶。

“真的還不錯啦，你看。”丹汀又夾了一些，笑眯眯地吃了下去，他都在芙若拉吃那種泥巴一樣的食物那麽久了，這點真的不算什麽。

“慢慢來嘛，不用着急，我第一次做飯比你更糟糕呢。”眼看着精靈似乎洩氣不少，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丹汀連忙開導他，“而且你一直在進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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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擡起頭，看着他還在吃這些他已經認定是失敗品的東西，忍不住道：“你不用再吃了，這些本來就......”

“那梅修喂我吃？我聽說這樣吃會更美味哦。”一直正經的獨角獸難得不正經了一次，他笑眯了眼，看着微楞的精靈。

梅裏休斯張張嘴，不知道該說好還是呸。

突然有一陣極強的沖擊波到來，梅裏休斯還沒反應過來，丹汀已經将他護住，他第一次知道獨角獸的淨化領域還可以鎮定沖擊波。

可是現在沒空糾結這些，丹汀和梅裏休斯看向窗外，這次沖擊波引發了不少騷亂，外面已經吵鬧起來了，但是他們看的卻是那邊天空異樣的紅光。

與此同時，大教堂的鐘聲突然敲響，響徹整個蘇薩那。

“是高塔。”丹汀瞬間機警起來，“禁咒就要破了，時間提前了。”

他低下頭，看着梅裏休斯，對方也是緊皺眉頭，緊抓着他的手，眼裏寫滿了擔憂。

“放心吧，很快就會結束的，今天下午我還要回來吃晚飯呢。”安撫地拍了拍精靈的背脊，對方才緩緩放開了拉住他的手。

“等一下。”在龍騎士全副武裝準備出發之前，精靈叫住了他，将一直以來都被當工藝品的露拉塞到了他懷中，“你就當是一個幸運物，不許丢。”

龍騎士低下頭，露拉已經自動鑽進了他的盔甲，雖然他很納悶為什麽這只兔子好像可以變形。

“我在家等你回來。”

在龍騎士驚訝的目光中，精靈親吻了他的臉頰。

剛才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了，畢竟之前教堂就說過了，如果能取來【晨曦女神的鏡子】，這場戰鬥幾乎是必贏的。龍騎士和他們的夥伴已經趕往了戰場，等待禁咒徹底失效，屏障消失後，教堂的人會使用神器先進行一波清掃。

蘇薩那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人們照常生活，哦，可能得提前準備一下慶功宴。還好教堂明天的慶功宴的用料不在蘇薩那購買，不然他的晚飯可能就沒法準備了。

按照書上的食譜，制作出來的食物看起來也很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這麽......奇怪。梅裏休斯只嘗了一口，就面無表情地吐掉了，他看着被他倒掉的成品，算了算龍騎士一個月可以掙的錢，他覺得這種事還是在城堡裏進行方便一點。

要不今天還是在外面吃吧，畢竟也算一個重要的日子，但是就因為是重要的日子.....

他的猶豫只持續了不到兩秒，立馬就決定了。果然還是親手做的比較有意義。他争取在騎士歸來之前可以端出沒那麽一言難盡的成品。

太陽緩緩落下，黃昏的餘晖灑滿了蘇薩那。

端坐在桌前的精靈神色逐漸暗淡，焦慮爬上了他的心頭。

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精靈連忙跑到窗前，看見那聳立在城市南端的高塔已轟然倒塌，揚起了漫天黃沙。

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句，整個城市瞬間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們在喊什麽？

精靈的眼眸碧綠盎然，風為他帶來他想要的答案。

“魁馬克來了！”

“是惡魔！有惡魔領主！”

“大家快去大教堂！那裏有聖域！”

尖銳的觸角緩慢爬上心髒，梅裏休斯甚至有點控制不住那被壓抑許久的惡魔血脈。

不是必贏的戰争麽？魁馬克不是普通惡魔的後裔麽？龍騎士呢？丹汀呢？

他想起了臨行前他塞給丹汀的露拉，閉上眼，試圖和造物共感。

但是沒有，什麽都沒有，他看不見也聽不見，沒有觸感，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梅裏休斯先生！梅裏休斯先生！”

有人在焦急地瞧着他的房門，是訓練營裏負責喂養龍的希絲茜，這個年輕姑娘一直對他很照顧。

風替他打開了房門，焦急的年輕姑娘只是一個勁兒地傳遞危機到來的消息：“梅裏休斯先生，快跟我一起去大教堂吧！惡魔襲來了！那裏有聖域.....”

她的話最終吞沒在驚訝之中，她看着熟悉的臉，卻又完全不同。

那雙碧綠的眼眸似乎加深了顏色，直視它們如同直視深淵，還有那耀眼的金色長發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海藻般的藍黑色長發，不知道是不是希絲茜的錯覺，以往她覺得好似有光輝籠罩的白皙皮膚，現在看起來只會讓人聯想到白骨，連看着她的眼神都讓她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

梅裏休斯忽然笑了，那不是戲谑的笑，也不再是輕易的惡意，而是某種凜冽的殺意。金色的紋路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浮現，從兩頰出發，在額前彙合成一個圖騰。

城堡裏行走的白裙少女腳步一頓，她回過頭，看向通向鬥獸場的那扇門，倘若她的目光可以到達那麽遠的話，她就可以看見，那只緩緩閉上的巨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