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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分那天，幾個人第一時間在群裏分享了成績。

章立看到賀翩翩的分數才勉強夠上一本線，默然了一下。

祝逸辰雖然是信息競賽拿獎保送的清華，但其實他數理化也蠻好的，是章立眼紅的常年滿分、從未失手的那種好。

而且，他的解題方法又快又簡便，是班上同學一直想偷師的，只不過誰也不好意思天天去請教，只能傳閱下他的答卷。

賀翩翩既然享受了祝逸辰1v1的考前輔導，章立還以為她的理綜成績就算不能一日千裏，扶搖直上，至少也能跨前一大步。

……這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第二天返校拿紙質成績單，中午班級聚餐，圍坐在一桌時，章立不小心流露出這個意思。

昨晚吹空調着涼，今早灌了一杯感冒藥，賀翩翩這會兒頭正懵懵的，反應都慢了半拍。

“我理綜從來沒上過200，205還不高啊？”

祝逸辰立馬道：“挺高的，進步很大，臨場發揮得很好。”

說完瞥了一眼章立，嫌他多嘴，後者意會，打住。

偏偏張澤輝低頭玩手機，沒接收到信號，接話：“205還高？祝逸辰你有沒有底線？”

祝逸辰涼涼地說：“我的底線就是考多少都行。”

張澤輝擡頭追問：“校花這個分數，能報北京什麽學校？”

“我不報北京。”賀翩翩揉揉太陽穴，漫不經心答道。

“什麽？你們打算異地戀？”

三臉震驚。

賀翩翩和祝逸辰對視一眼。

昨天查好分，她驚覺自己前段時間逃避的問題，終于事到臨頭避無可避了。

祝逸辰打來電話時，她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嗫嚅了下，問他：“如果我不想去北京，你會失望嗎？”

不止北京，她不想去北方。

小時候每次跟父母去玩，在暖氣房裏流着鼻血的樣子都歷歷在目。出門，零下幾十度的城市，天空灰撲撲的，清掃後路邊的雪堆也灰撲撲的，難尋一抹綠意。

相比掉顆種子随時随地都可以發芽的南方，她顯然不适應這種寒冷蕭索。

兩人已經達成共識，面對好友們的好奇，祝逸辰氣定神閑地說：“為什麽一定要跟我去北京？有些苦她不想吃就不吃。”

比如沙塵暴的苦。

章立、張澤輝：“……”

陳怡嗑到了：“學神男友力max啊！”

惹得章立不滿地看了她一眼。

這次聚餐，也算謝師宴，幾位任課老師走進包廂，大家起身迎接，此話題pass。

男生們起哄說要敬酒，起先班主任不同意，最上頭的幾個又鬧着過完十八歲生日的人淺酌兩口，她才無奈松口，允許他們每人最多喝一小杯啤酒。

張澤輝自告奮勇給大家倒酒，到了祝逸辰跟前，賀翩翩把自己的杯子也放了過去。

“校花你也要喝？”

不及賀翩翩回答，祝逸辰已經把杯子退了回來。

“她不喝。”

滴酒未沾過的賀翩翩屬實是有點好奇的，望着祝逸辰的漂亮眸子忽閃忽閃的，語帶撒嬌：“我想喝。”

祝逸辰很嚴格：“吃藥不能喝酒。”

她嘴角一垮，眼神瞟向他的杯子：“那我不多喝，拿你的抿一口行不行？”

“不行，等身體舒服了再說。”

看看他又看看她，覺得自己應該在桌底的張澤輝：“……”

确信這裏已經沒自己什麽事了，他僵硬地飄走。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拒吃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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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翩翩從沒被雞過，照她姑姑的說法，都吃穿不愁了，還壓着孩子奮鬥什麽。

她爸媽更是很好地貫徹落實了這一教育理念，高中三年，從來只關心她的零花錢餘額有沒有往下掉，并不關心考試分數有沒有往上升，甚至都沒想起來她哪幾天高考。

所以，當二位從上海趕回家來，說要幫她參謀志願填報的時候，賀翩翩整個就愣住了。

她端着筆記本電腦，坐在餐桌邊，被奶奶爸爸媽媽姑姑姑父表哥團團圍住……

全家總動員的架勢雖大，但他們七嘴八舌地讨論了兩句，就統一了思想。

就是讓她報個2+2，兩年在國內，兩年在國外。

賀翩翩一臉懵逼：“不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出國，所以緊急轉學回來高考的嗎？”

發生了什麽！

朱晴笑眯眯地解釋：“翩翩啊，2+2是你們所有同學一起出去，不是你一個人出國啦。”

老太太也很滿意：“兩年以後都是熟人，這樣我放心的。”

賀榮超激動的：“以前覺得出國留學好難啊，這下好了，咱們翩翩吃了高考的苦，以後不用費勁，就能拿國外大學的文憑！”

昨天他們聽朋友說起時，心想還有這好事？

可不得連夜趕回來，還好趕上了填報志願的最後一天。

姑姑大力支持：“翩翩，這樣你就可以在歐洲深度游兩年，到時候姑姑和你媽媽去找你玩啊。”

姑父長籲短嘆，十分後悔啊，前年兒子高考的時候，他們怎麽就沒想到呢？

表哥比較關心：“賀翩翩，你英語行不行的？”

賀翩翩點頭：“我英語都是滿分的。”

在國際學校上學的嘛，英語怎麽會不好。

表哥放心，不然，他到時候就送她一副即時翻譯的眼鏡。

賀翩翩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那麽，這個2+2……具體報什麽學校？”

幾人一愣，朱晴掏出手機點開xhs：“我搜搜。”

表哥無語一陣，起身從茶幾上把墊水果盤的《報考指南》拿了過來。

當她的志願就這麽嚴肅活潑地敲定之後，賀翩翩回房給祝逸辰發信息通報。

【填好啦！】

祝逸辰秒回了電話過來：“填了哪裏？”

賀翩翩清了清嗓子：“蘇州。”

“哦。”

他似乎不怎麽意外，輕笑了一聲，開口，“賀翩翩。”

“嗯？”

“做好跟我異地戀的準備了嗎？”

“嗯。”手指在書桌上畫圈圈，她反問，“那你做好跟我異國戀的準備了嗎？”

他沉默了一瞬，她心跳如雷，不由緊張：“你怎麽不說話？”

“怕吓到你。”他說，含笑的聲音低沉有力，“如果我說，早就做好了所有準備，你會不會覺得我蓄謀已久？”

嗚嗚嗚，又被撩到了！

賀翩翩翻身趴在枕頭上，捧着臉，心中蕩漾，循循善誘：“所有準備包括什麽？”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祝逸辰卻輕笑着不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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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學酒一般都放在收到錄取通知書後，但接下來，朱晴排滿了旅游行程，要帶女兒去全世界路過。

反正不拘上什麽學校，大學是肯定能上的，賀家便将宴席提前到了7月初，訂了本市最豪華的宴會廳。

賀榮把沾親帶故的圈裏人，非親非故的狐朋狗友都請了來，一口氣開了五十桌，還找專業公司将現場布置得金碧輝煌，壕氣沖天。

賀翩翩邀請了他們幾個玩得好的參加，祝逸辰自然也在列。

不過祝逸辰沒想到，會在酒店門口碰到大姨。

吳學紅跟賀榮是初中同學，她那時候最看不起的就是他這種游手好閑的浪蕩公子。

可後來家中變故，她高中沒讀完便辍學打工，最艱難的時候，反倒是賀榮伸出援手，托了她一把。

從那之後，兩人三觀雖不一致，但保持着人情往來。

她看了眼海報，問外甥：“賀家女兒，是你同學？”

祝逸辰颔首。

吳學紅問：“份子帶了嗎？沒有的話，大姨再包一個。”

“我們同學說好不出份子的。”他解釋。

“好。”

吳學紅點頭，去簽到。

“祝逸辰！”

剛走兩步，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頭。

随後就見到一襲灰粉色連衣裙，笑容明媚的宴會主角，快步走向自家外甥，大庭廣衆毫不避諱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舉止親密，笑語嫣然。

吳學紅反應過來，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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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後，同學們轉場去唱歌，祝逸辰到家已經很晚。

他放輕了腳步進門，卻看到父母坐在客廳還沒睡，電視也沒開。

“等我？”他走過去。

祝建平拍拍沙發：“過來坐。”

等他坐下，吳學軍問道：“你大姨都跟我說了，辰辰，你實話告訴我，你不會看上人家有錢吧？”

吳學紅說賀家有錢，養出的孩子人品還不錯，可就是……都是游戲人間不學無術的。

吳學軍怎麽聽，都不覺得那女孩跟自律上進的兒子是一路人。

她正色：“人窮不能志短，你可不能學你小姨……”

愛慕虛榮。

這四個有些難聽，她說不出口。

但祝逸辰懂，嘆氣：“媽，你想到哪兒去了？”

迎上吳學軍犀利的眼神，他一臉鄭重，“我對翩翩是認真的，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你們肯定會喜歡她。”

吳學軍和祝建平交換了眼神。

祝建平掏出卡放到茶幾上：“你上次打的錢都在裏面，年輕人開銷大，你自己留着花。”

祝逸辰詫異，吳學軍起身：“一起出去，不能占別人便宜，但你也要量力而行。”

交代歸交代，支持歸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