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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翩翩突然緊張起來, 直起了身子。

“這，這不好吧。外婆問我是誰，你要說是同學, 我會不開心的, 可要說是你女朋友的話, 你會不會被家裏批啊……”

祝逸辰擡眉：“批我眼光太毒辣，能找到這麽棒的女朋友？”

“……”

可惡, 又被他撩到了。

她捂住臉頰, “祝逸辰, 會說話你就多說點。”

他笑：“我早就告訴我爸媽有女朋友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外婆。不過正好給她老人家一個驚喜。”

“那我該準備什麽見面禮呢？”

“我來準備。”親親她，他站直了身子, “我先回家一趟，待會兒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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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逸辰的外婆家在東郊, 距離市區有三十多公裏。

開到半路才得知他媽媽也去外婆家了, 賀翩翩一滞：“你, 你媽媽，也在啊？”

他抱歉地說：“我出門前才知道，廠裏機器壞了，她下午放假, 就直接過去幫外婆大掃除了。”

本來帶她先去見外婆，也是考慮到隔輩親，能緩解下她的緊張，由此慢慢地認識他的家庭。

沒想到這麽不湊巧。

婆媳關系自古是難題，他一時有些吃不準, 兩人見面會不會投緣。

賀翩翩瞬間打了退堂鼓：“不然，我改天再去吧？”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總有第一次見面的。”又笑問, “賀翩翩，你不會慫了吧？”

她果斷點頭：“從心而論，我是慫了。”

“……”

他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祝逸辰思忖了片刻：“我媽作為媽媽，我覺得無可挑剔，但作為婆婆，我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樣。不過翩翩，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不用為了誰改變，更不用為了讨好誰委屈自己。

他不會強求兩個毫無血緣的人，因為自己必須投契。

能領會他的言下之意，但賀翩翩笑笑沒說話，并沒有因此完全放松下來。

畢竟那是他的親人，所以她沒辦法做到完全不care。

她看向車窗外，突然覺得人生的多面開始以高倍速的方式陸續呈現，讓她有點應接不暇。

但仔細想想，一切都有他一起面對，好像又沒什麽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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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小區道路寬敞，車子一路開到單元樓下。

祝逸辰停好車，從後備箱裏取出了見面禮，一盒燕窩，還有一個果籃。

賀翩翩只管打扮自己，禮物是由他準備的，本來她不該挑剔，但這會兒忍不住問：“東西是不是太少了？”

如果只是來看外婆，倒也夠了，可他媽媽也在的話……

他将東西并到一起，空出一只手去牽她：“不少，心意到了。”

賀翩翩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我們戀愛才半年多，外婆會不會覺得很貿然。”

現在問這個已經晚了，可她得說點兒什麽緩緩。

祝逸辰看了她一眼：“戀愛時長不代表什麽。”

她剛想說話，忽然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辰辰！”

賀翩翩轉身看去，一對母女正手挽手走過來。

在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老的少的目光都落到他們牽着的手上，随後齊齊地往祝逸辰拎的東西上盯了兩眼，才擡眸打量她。

這時，賀翩翩聽到祝逸辰喊：“小姨。”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不是吧，小姨也來了？

小姨看向賀翩翩，笑眯眯地問：“這位是？”

祝逸辰介紹：“我女朋友賀翩翩。翩翩，這是小姨，還有表妹俞悅。”

賀翩翩頓了頓，扯出禮貌地營業微笑：“小姨好，俞悅你好。”

女朋友……

母女倆由驚訝切換為笑容的表情變換如出一轍，随後又上下審視了她一番。

小姨作了個請的手勢：“外面冷，先上去吧，到家裏再說話。”

她倆進了樓道，祝逸辰略俯身，在賀翩翩耳邊輕聲說：“我不知道小姨也來，她們……”

他似是有些糾結用什麽形容詞，最後只說，“待會兒不管她們說什麽，你不用慣着，該怼就怼回去。”

賀翩翩聽得雲裏霧裏，但隐隐約約地get了，估計他小姨母女不大好對付。

跟着他上了樓，大門開着，祝逸辰推門進去，玄關處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已經把拖鞋給他們擺好了。

祝逸辰給兩人介紹。

“這是我媽媽，媽，這就是翩翩。”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賀翩翩盡量表現得落落大方。

“阿姨。”

祝逸辰的媽媽打扮得很樸素，額角已經有了白頭發，也沒有染。

她不像小姨堂而皇之地上下掃視別人，眼神溫和，但笑容疏離：“你好。”

“我們辰辰有女朋友啦！快讓外婆看看！”

從房間裏走出一位銀發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縫。

她上來就握住了賀翩翩的手：“哦喲小丫頭好漂亮啊，你們是同學啊？”

相比和未來婆婆打交道，賀翩翩還是更願意跟老人家說話。

她馬上說：“外婆好，我們高中是同學，現在不是了，我沒考上清華。”

外婆：“沒考上清華麽，北大也一樣的啊。”

賀翩翩：“……”

外婆哈哈大笑：“外婆開玩笑的，你們能上一個高中，肯定都很優秀的。來來來，我們坐下聊。”

坐到客廳後，又有位中年女子從廚房裏端了一杯茶和一個果盤出來。

祝逸辰：“這是我大姨。”

賀翩翩：“……”

抓狂，今天不會要把他們家的人都見齊吧……

大姨抽了張紙巾擦手。

“翩翩是嗎？大姨剛在切水果，就沒出來迎你。來，嘗嘗這個哈密瓜。”

她用叉子叉了一塊遞過來，賀翩翩趕忙道謝接過。

所有人都坐在客廳聊天，仿佛三堂會審，賀翩翩心裏不淡定，面上倒是對答如流。

頗有大将之風。

祝逸辰看了她好幾眼，心裏有點小驕傲。

但長輩們似乎覺得他們年紀還小，談戀愛歸談戀愛，以後的事還言之尚早，所以話題沒落在兩人身上太久。

吳氏三姐妹也許久沒湊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聊了一會兒。

賀翩翩就見祝逸辰媽媽起身：“你們聊，我做飯去了。”

大姨：“你少弄兩個，我在門口飯店叫了幾個菜了。”

外婆皺眉：“不要老吃外面的東西。”

大姨：“本來知道翩翩來，我就想去飯店吃的，知道您不喜歡吃外面的菜才沒訂。但這麽多人，不能讓學軍一個人做那麽多菜啊。”

外婆也心疼老二，不再多言語。

這時，俞悅忽然說：“大姨，您這镯子是新買的嗎？真好看，是翡翠嗎？”

大姨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腕間的那抹碧綠，輕描淡寫地說：“一個客戶送的。”

俞悅：“哇！我媽媽一直想買一個這樣的手镯，一直沒舍得下手，大姨你随随便便就有客戶送，真是太令人羨慕了吧！”

大姨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對她這話恍若未聞。

見她不接話，俞悅回頭看了眼她媽媽，繼續說：“大姨，我媽媽下周去喝閨蜜兒子的喜酒，不然你借她戴兩天吧，正好配一下旗袍。”

賀翩翩默默地跟祝逸辰交換了一個眼神，品出了點他上樓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他叉了塊哈密瓜遞給她，她一邊吃瓜，一邊吃瓜。

那邊外婆蹙起了眉頭：“你大姨不是随随便便就有客戶送，她是騎着三輪車白手起家，一路吃苦才……”

大姨伸手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腕：“媽，今天翩翩第一次來，哪能叫孩子聽這些？咱們啊只思甜不憶苦。”

說完褪下了镯子遞給小姨，“學文，你想要就給你吧。”

“哎呀，那怎麽好意思呢，謝謝你啊大姐。”

小姨嘴上這麽說，賀翩翩見她伸手之快可沒半點不好意思。

外婆搖頭：“學紅你……”

大姨捏了捏她的手，沖賀翩翩微笑：“翩翩，你坐啊，大姨去打個電話催催飯店。”

她剛走，小姨說是要上洗手間，起身走了。

祝逸辰也被媽媽喊去廚房幫忙，臨走前，他拍拍賀翩翩的腦袋，沖她挑了挑眉。

她秒懂了他的意思，這是又在提醒她，該怼就怼別客氣。

果然他一走，俞悅就挪着小碎步，挨着賀翩翩坐下了，東拉西扯地閑聊了兩句，俞悅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頸處。

“未來表嫂，你這根項鏈是那個什麽牌子吧？”

賀翩翩大大方方地點頭：“嗯，梵克雅寶。”

“哇，真好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呢，好喜歡呀。”

俞悅的目光緊鎖在項鏈上，十分豔羨地說。

外婆面沉如水，火氣壓都壓不住，礙于外孫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她不想發火，只沉沉地喝了一句：“俞悅！”

暗含警告。

俞悅看向老人家，滿臉無辜：“外婆，我就是覺得未來表嫂長得漂亮，項鏈也好看！我很喜歡！”

賀翩翩露出燦爛的笑容，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那我跟妹妹的審美太一致了，我也好喜歡這條項鏈，連睡覺都不舍得摘下來呢。”

俞悅一頓，又笑：“嫂嫂開玩笑的吧，你那麽有錢，這條項鏈才一兩萬，你會不舍得摘？”

自己可不是沒見識的小姑娘，對她這身行頭的品牌如數家珍。

賀翩翩不置可否地說：“千金難買心頭好嘛。”

她不接招，俞悅又生一計：“這倒是，既然我們倆眼光相似，要是能戴姐妹項鏈就好了！”

還指望她能上路地說送自己一根，結果賀翩翩依舊聽不懂暗示。

“可以啊，這款挺火的，我不介意跟人撞款，更不介意跟你戴一樣的啦！”

她怎麽都不接自己的話茬，俞悅有些不耐，說話更為直接：“我還是學生呢，不像嫂嫂這麽有錢，買不起這麽貴的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