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喝醉了

第15章 喝醉了

喻瓷坐在副駕駛座上怔愣了兩秒，所以顧衍舟是準備帶她去吃飯？

她一向無法理解身旁這個男人的腦回路，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頗為尴尬，眼睫輕顫，想也沒想便開口拒絕，“顧衍舟，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吃飯，你随便找個地方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聲線平靜而禮貌。

只是她的請求沒得到回複，顧衍舟只是淡漠的看她一眼，然後不動聲色收回目光，繼續專心開車。

喻瓷：“……”

見對方直接忽視自己的意願，喻瓷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卻是無可奈何，她也不能中途跳車下去。

算了，不就是吃頓飯嗎，沒什麽好糾結的。

喻瓷本以為顧衍舟會去一家比較高檔的飯店，但她眼睜睜看着邁巴赫緩緩駛入一條破舊而熟悉的街道，望着車窗外的景象，從前的記憶仿佛一瞬間湧入腦海。

這條街好熟悉啊，似乎是他們原先高中對面那的那條。

不明白顧衍舟為什麽會開到這裏來？

是開錯了嗎？

喻瓷轉頭，剛想問他是不是開錯路了，車子在街道旁平穩停了下來。

顧衍舟停好車，餘光落在她懵懂的小臉上，冷聲丢下兩個字：“下車。”

他的話仿佛有着十足的魔力，原本想問的話被喻瓷咽了下去，她聽話的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此刻，天空的雨已經停了，而她的雙腿卻有些僵硬，仿佛被灌了鉛一般，不知道該往哪裏走。

腳底下的這條路她和顧衍舟曾經走過無數次，時隔六年，再次踏在這片土地上，心底說不出的感慨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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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一切都回不到過去了。

沒等她追憶完過去，顧衍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的帶着她前往街道深處的一家餐館。

喻瓷用力掙紮，但奈何力氣懸殊，根本掙脫不開束縛，只能任由顧衍舟拉着她走，沒幾分鐘，男人修長的雙腿在一家裝修老舊的餐館前停了下來，随即，他擡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招牌，冷肅的神色終于有了些許波動。

順着他的目光，喻瓷将也看到了招牌的名字。

她呢喃着念出聲：“必勝飯館。”

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店名，刺激着她的視網膜，店門看着跟六年前幾乎沒有什麽變化。

感受到女孩身體的僵硬，顧衍舟轉過頭，伸手點了下她白皙光潔的額頭，輕笑出聲，“怎麽，看到這家店觸景深情了，記得六年前你嫌棄學校的飯太難吃，大中午經常讓我帶你偷溜出學校去吃好吃的，來的最多的就是這家飯館。”

喻瓷失焦的瞳孔慢慢變得清晰，半晌才回過神，對上男人意味深長的眸光，聲帶仿佛被人死死扼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最後只能違心的搖搖頭，“沒有，你想多了，六年前的事誰還能記得那麽清楚。”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在說謊？”顧衍舟淩厲看着她閃躲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才罷休。

從認識起，這丫頭的任何情緒變化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喻瓷被盯得脊背發麻，慌忙撞了下他修長的胳膊，出聲提醒：“不是說要吃飯嗎，還不進去？”

話落，他這才收斂目光。

兩人走進飯館，男人依舊沒有松開女孩的手腕。

飯館裏開了暖氣，和外面接近零度的天氣仿佛是兩個季節，鋪面而來的暖意湧上心頭，驅走了喻瓷一身的寒氣。

店內的裝修和布局和從前一樣，連桌椅擺放的位置都如出一轍，看起來生意還不錯的樣子，連一張空桌都找不到，陣陣飯香味襲來，喻瓷這才覺得有些饑餓難耐，明明在車上時一點也不覺得餓。

正好有一桌客人用完餐起身，給他們騰出了空位。

喻瓷指了指角落裏的空桌，“那有位置。”

瞧見女孩欣喜閃着光的眸子，顧衍舟有些恍惚，這還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見到她露出這種神情，仿佛變回了曾經那個嬌俏明豔的喻瓷，輕咳一聲，用來掩飾神情的不自然，繼而點了點頭，“嗯，過去吧。”

兩人面對面在那張空桌兩側坐下。

記得六年前，他們坐的最多的就是這張靠角落的桌子，只是如今已經物是人非，雖然坐的是同一處位置，可心路歷程卻早已大相徑庭。

想回到過去無憂無慮、青澀懵懂的年紀，也只是癡人說夢罷了。

沒一會兒，老板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拿着抹布匆匆前來，一邊擦桌子一邊問他們要點些什麽，擡頭注意到兩人長相的瞬間，有些許的訝異，接着，眼裏閃爍着欣喜的光芒，“是你們倆啊，好多年都沒來這裏了吧？”

喻瓷神色微僵，沒想到老板會認出他們二人，有些尴尬的摸摸腦袋，禮貌微笑：“是啊，老板，您的眼神真好。”

老板咧嘴笑了下，自信的拍着胸脯說：“那是自然，來過這裏的客人我都有印象，何況你們倆人以前經常來這裏吃飯，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姑娘你跟你男朋友長得又那麽俊，我想不記得都難！”

他笑的有些合不攏嘴，眼神落在兩人身上，忽而忍俊不禁感慨道：“我一直覺得年少時的愛情都是玩玩而已，做不得數的，這些年來這家店裏吃飯的學生不少，其中不乏跟你們一樣的情侶，但最後都沒能走到一起，但今天看到你們，我才發現當初的想法太狹隘了，年少時的愛情也并不都是跟風玩鬧，也有像你們一樣走到最後的。”

喻瓷聽得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想跟老板解釋他們早已不是那種關系，今天過來吃飯也純屬偶然，讓他不要誤會，可沒等她開口解釋，一直沉默的顧衍舟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不是說餓了，還不趕緊點菜。”

“瞧我這腦子，一聊起天來就忘了正事，點菜要緊。”

說着，老板拿出菜單遞給兩人：“我這手藝你們放心，多少年了都還是原來的味道。”

喻瓷接過菜單，笑着說了聲好。

算了，老板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她垂眼，盯着菜單看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該點些什麽，她有選擇困難症，于是把菜單遞給顧衍舟，抿唇道：“你來點吧！”

以前兩人出去吃飯，她都是讓顧衍舟點菜，而她只需要努力幹飯就行。

察覺到她糾結的神色，顧衍舟接過菜單，垂眸掃了一眼，然後看向老板，薄唇輕張：“老板，來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紅燒雞翅、一份糖醋裏脊、一份淸灼白菜、一份……”

“夠了，點多了我們兩人吃不了。”她說。

顧衍舟點菜的聲音一頓。

“老板，就點這些。”

“好嘞，我馬上讓廚師去做，二位稍等。”

老板記下菜名，轉身進了廚房，背影有些佝偻，與從前相比，他的身子骨孱弱不少。

時間真的如過眼雲煙一般，六年的時光足以讓人改頭換面。

喻瓷在心底默默感嘆着。

老板的離去讓空氣驟然安靜下來。

看着面前顧衍舟的身影，喻瓷感覺像是回到了從前一起吃飯的時光。

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思及此，心底隐隐浮現幾分酸澀。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時間可以暫停在這一瞬間。

而顧衍舟也在望着她，深邃的瞳孔泛起點點波瀾。

視線裏，少女的臉蛋雖褪去了青澀，但美貌卻絲毫未減，此刻，清澈的眸子裏含着淡淡的傷感。

無意間牽動着他的心緒。

他下意識握了握掌心，回憶起他們第一次來這家餐館吃飯的場景。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日子，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小姑娘吵着不想吃食堂的飯菜，故意衍舟無奈帶着她翻牆逃出學校，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

中午的時間，人很多，大多是附近的學生，他們進去後正好有一桌人離開，小姑娘眼力見十足，急匆匆拉着他占據了那個空位。

吃飯的時候，好多女生舉着手機偷拍故意衍舟。

為此，喻瓷吃了好久的醋，陰陽怪氣調侃着：“我們顧大校草的魅力可真大啊，瞧瞧這家店裏的女生都在看你。”

語氣酸溜溜的。

他笑着安撫道：“可我對她們又不感興趣，我只喜歡你。”

她被這聲情話說的面紅耳赤，迅速低頭扒拉着米飯。

也許是餓的太久了，亦或者是整日受學校食堂飯菜的毒害，喻瓷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

吃飯完，兩人從飯館出來，喻瓷贊不絕口道：“這家飯館的菜也太好吃了，阿衍，下次我們還來這好不好？”

顧衍舟雙手插兜走在女孩邊上，看着她滿足的神情，唇角輕勾，“嗯，下次再帶你過來。”

喻瓷環住他的胳膊，笑的像朵花似的：“阿衍最好了。”

顧衍舟無奈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啊！”

經過一家店門口時，從裏面剛好出來一撥人，不小心撞到了喻瓷身上，她沒站穩，身體直接往後傾倒。

顧衍舟眼疾手快抱住了她，雙手搭在她的側腰上。

四周寂靜無聲，他從未感覺過女孩的身軀有如此柔軟，冰冷的身軀變得燥熱起來，只要再靠近一點，薄唇就能碰到她的下颚。

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下，他大有可能心下不穩，按着她親下去。

将人扶穩後，喻瓷心有餘悸的呼了口氣，慶幸的看了他一眼，瞳孔閃亮，“阿衍，還好有你。”

“嗯！”

他點點頭，下意識握了握掌心，上面還殘留着剛才的觸感，軟軟的，不盈一握，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記憶拉回，幾道菜也端了上來。

色香味俱全，香氣撲鼻。

喻瓷忍不住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其實她從小就挑食，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從前，每次出去吃飯，顧衍舟雖然嘴上說着挑食對身體不好，但還是按着她的喜好點菜。

看着桌上的幾道菜，心想，這些菜是他随便點的還是……

餓的沒心思多想，她低頭默默扒拉着碗裏的食物。

這時，老板拿着兩瓶啤酒走了過來。

喻瓷擡頭，眼底閃過疑問：“老板，我們沒有點酒。”

酒放在桌上，老板一臉慈祥的說：“姑娘，你跟你男朋友以前這麽照顧我生意，這兩瓶酒算我送你們的，不用付錢。”

“這樣啊，那謝謝老板了！”喻瓷颔首微笑。

“那你們慢用，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話落，老板轉身揚長而去。

緊接着，看着桌上的兩瓶酒，喻瓷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擡頭問顧衍舟：“你要喝酒嗎？”

“你說呢，我一會兒還要開車。”男人給她一個廢話的眼神。

本着不想浪費的原則，喻瓷捏了捏掌心，道：“你不喝那我喝。”

顧衍舟輕擡眼睫，聲音淡漠：“随意。”

打開酒瓶，她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灌了一口，啤酒獨有的清香在舌尖蔓延開來，帶着些許苦澀。

喻瓷的酒量不算好，但她覺得啤酒度數很低，多喝些也沒事，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上了瘾一般。

顧衍舟看着她喝酒的模樣，眉心微蹙，這丫頭的酒量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從前多喝兩杯都是面紅耳赤的存在。

只是他高估了某人的酒量。

三杯過後，喻瓷感覺頭暈暈的，臉蛋也熱熱的。

見狀，顧衍舟直接奪過她手中的酒瓶。

喻瓷還沒喝盡興，伸手去搶他手中的酒瓶，無奈，顧衍舟之能把酒瓶舉過頭頂，乖乖哄道：“不能再喝了！”

聞言，喻瓷委屈的癟起小嘴，控訴男人的霸道行為，“顧衍舟……你把酒瓶給我，我要……喝酒。”話語黏膩，意識已然不太清醒。

但顧衍舟可不會慣着她這種無理取鬧的行為，直接招呼老板買單。

“壞東西，連酒……都不讓我喝……以前你就管着我……不讓我喝酒，現在還是……那麽……壞……顧衍舟……”

聽着她意識不清醒的控訴，顧衍舟頭疼的緊，早知道就不該讓她喝酒。

買完單，老板這才注意到身旁女孩醉意微醺的樣子，有些擔心的詢問桌對面的男人：“帥哥，你女朋友這是……喝醉了？”

顧衍舟淡淡的“嗯”了聲，沒有糾結老板的稱呼。

老板：“那要不要我去後廚煮碗醒酒湯？”

顧衍舟：“不必了。”

話落，他起身，攬腰将渾身癱軟的喻瓷扶了起來，然後強行把人帶出了飯館，不顧她掙紮的行為。

老板看着這一幕，心裏默默感嘆：“真好啊，過了這麽多年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