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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沅回到酒店, 米露不在。

影視城沒什麽好玩的，而且她們經常在這裏拍戲，周邊能玩的早就玩過了, 所以米露肯定是去串門了。

她打電話過去, 果然是。

電話挂了沒一會兒, 米露就回來了。

“寶貝，我鬼混回來了。”一進門，米露便張開雙臂，賤兮兮地嘟着嘴撲向奚沅。

奚沅很配合地與她飙演技, 忍着笑，拿起抱枕往地上一丢：“死鬼，你還知道回來, 跪下。”

米露更來勁了，雙腿一彎，跪在了柔軟厚實的抱枕上, 膝蓋抵住抱枕往前挪, 一邊挪一邊嚎：“老婆！我錯了，求你原諒！”

奚沅強忍着沒笑出聲，翹起二郎腿, 扭着纖細的腰，側身對着她：“沒關系，只要錢到位，你完全可以不用回來。”

“那怎麽能行呢？”米露挪到她跟前抱住她雙腿，臉埋在她大腿上蹭，“回來是肯定要回來的, 但你也知道，我這種身份、這種地位的成功男人, 哪能不去應酬，在外面應酬，避免不了要與一些女人接觸。可無論如何，她們也越不過你啊，你永遠是我的合法老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米露說的時候或許并沒多想，但聽在奚沅耳中就不一樣了。

她一下想到周驚鴻，他平日裏本就是一副浪蕩的樣子，在觥籌交錯的交際桌上，會不會也像當年在曼谷時逗弄她那樣，痞氣浪蕩地去逗弄別的漂亮女孩？

想到這些，她心口驀地一擰，又澀又疼，胸口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澀感，很陌生，很難受。

若是不把他當成男朋友，她不會難受。

可他提出了交往，她答應了，而且他們又發生了關系，昨天前天才瘋狂過，她沒法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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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想到他們兩人的關系，說是男女朋友，其實一點也不對等，以周驚鴻的實力，随便對她進行一場背調，都能把她祖宗十八代查個底朝天。

可她對周驚鴻卻一點不了解，也沒實力去查他，像雙胞胎照片的事，她心中疑慮重重，卻連打聽都打聽不到，而周驚鴻也從不在她面前提及他自己的私事。

從相識到現在，她只知道他的名字、身高、年齡，別的一概不知。

就連他是周家二公子的身份，她也只是在酒局上誤打誤撞知道的。

他們從沒交過心，最親密的時候，也就是在床上，交付身體的那一刻。

他在她面前，永遠是朦胧的，迷離的，以前不知道他身份時，她感覺他像一個神秘的浪客。

現在得知他的身份後，只覺得他像深秋的霧，天邊的雲，清冷的月，更加不真實了。

除了彼此從未交心，更讓她如鲠在喉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周驚鴻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畢竟以他的財力，在各地都有房産，只要他想，可以有很多她這種“女朋友”，所以他究竟有沒有真正的女朋友，她無從得知。

想到這些事，她心裏莫名地發堵，抿着嘴不再說話，也沒心思再陪米露演戲。

米露見她臉色不對，立馬反應過來，急忙站起身，神色緊張地看着她。

“奚奚，對不起，我胡說的，你千萬別亂想啊，周驚鴻肯定不是這種人！”

奚沅這次被安排住的是獨立豪華套間，套間客廳的門沒關嚴，虛掩着留了兩指寬的縫。

米露神經大條，接到奚沅的電話便匆忙趕回來，進了客廳，順手把門往後一撥，也沒注意關沒關上。

她一回來，就演上了，奚沅心情好，陪着她一起演，也沒注意門的事。

不巧的是，賀霖過來找奚沅，準備帶她去探班另一個大制作的劇組，那個劇組正在拍一部電影，卡司超強，從主演到配角，全是些知名老戲骨。

他想讓她到現場觀看一下老戲骨是怎麽演的，順便指點一番她的演技。

她雖然領悟能力高，也很有靈氣，但她畢竟不是科班出身，表演經驗又不足，演技還很青澀，還是得多指導才行。

結果他剛走到門口，便聽見“周驚鴻”三個字，擡起的手悄悄放下。

“不知道。”奚沅悶悶地說，“我不知道他是哪種人，我們并不是很熟。”

聽到她這話，不止米露愣住，賀霖也愣了下。

賀霖眉頭微皺，悄悄拿出手機，點開了視頻錄制，屏幕透過門縫，正對着奚沅。

米露有些詫異：“你們現在的關系，還不熟嗎？”

奚沅淡淡地笑了下：“睡過不代表就很熟。我對他一點也不了解，從前不了解，現在也一樣。”

米露呼了口氣，坐在她旁邊，拍了拍她肩，安慰道：“沒事，不熟就不熟。像周驚鴻那樣的人，不熟也好，你了解得越少對你越好，以後你跟他分開才不會痛苦。你現在就趁着他對你有興趣，拼命借他的勢，讓自己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平時他給你錢，送你珠寶啥的，你可千萬別耍清高，他給，你就收着，別不要。我跟你講，跟誰過不去，都不要跟錢過不去。”

奚沅敷衍地笑了下：“嗯，知道了。”

賀霖最終沒敲門，也沒叫奚沅，錄制完，揣上手機悄無聲息地走了。

出了酒店大門，他把視頻發給周驚鴻。

等了好幾分鐘，周驚鴻都沒回，他忍不住給周驚鴻發消息。

【二哥，別怪做兄弟的說話難聽，這姑娘沒你想的那麽好。】

【我不是故意要挑撥你們，只是t實話實說。你也知道，能進娛樂圈的女人，沒有哪個真的很單純，但凡笨一點，在這個圈裏都混不下去，上次在片場你也看到她是怎麽對付另一個女演員的。】

周驚鴻仍然沒回。

賀霖知道他肯定是在忙，繼續發。

【我跟你說這些，倒也不是讓你去對付人家小姑娘，沒那必要，只是想讓你清醒點。】

【反正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她貪財，你圖色。花點小錢，玩幾下無所謂，別認真就行了。】

【娛樂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一茬接一茬的年輕漂亮女孩，雨後春筍似的，只要你想，可以夜夜做新郎，夜夜新娘不重樣。】

京北，大雪夜。

周驚鴻從一座簡樸的農家小院裏走出來，跟在他後面出來的是一個禿了頂的男人，接着走出來兩個年輕帥氣的男人。

“吳局慢走。”周驚鴻揮了揮手。

另外兩個帥氣的男人，也都揮了揮手，說了句：“雪天路滑，吳局路上注意安全。”

質監局局長吳志才擡手笑道：“周總留步。”

周驚鴻點了點頭，目送着低調的紅旗開遠後，才轉身回小院。

鐘起和傅奕，兩人倜傥地單手插兜，一左一右跟在他後面。

小院外面看着簡樸，裏面确實也很簡樸。

進門右手邊的院牆處種着一株老槐樹，此時樹葉已掉光，樹枝上堆積着落雪。

風一吹，積雪簌簌而落。

回到屋裏。

周驚鴻洩去了一身的莊嚴，神色清冷地靠着座椅，一身頹唐勁兒。

鐘起倒了杯茶遞給他，他擺手，轉臉問傅奕：“奕哥怎麽看？”

傅奕勾唇，玉面狐貍似的笑了下：“吳志才既然答應了，就不敢反悔，他沒那個膽子兩頭吃，除非他頭上那頂烏紗帽不想要了，可就算他不想要，也由不得他。周家和蘇家，他必須選一家，既已選了你們周家，就不能再選別的，這點道理，他不會不懂，否則他也坐不到這個位置。”

鐘起冷笑了下：“蘇志國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倒是小看他了。”

周驚鴻語氣淡然道：“他要是沒點手段，早就被人幹下去了，哪能走到現在。”

傅奕說：“蘇志國一向謹慎，除了脾氣古怪，他身上确實找不到什麽污點，但我們可以從他小兒子身上入手。”

“對。”鐘起激動地拍了下桌子，斜挑起嘴角，笑得邪氣，“他小兒子蘇浩宇，跟錦鴻集團的二公子，倆人占據了南城娛樂會所的半邊天，南城最大的會所，鴻宇會所，名義上的法人便是蘇浩宇。”

說到這，鐘起痞氣地朝周驚鴻擡了擡下巴。

“你發小，賀家小公子，賀導，他應該最清楚。他手裏的十二金釵，有好幾個在鴻宇會所坐過臺。聽說還有一個，三年前上過錦鴻集團二公子的船。”

周驚鴻原本慵懶地垂着眼，聽到鐘起的後半句話，刷一下睜開眼。

桃花眼淩厲如刃，涼涼地掃了眼鐘起。

鐘起被他淩厲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跳，不明白哪句話得罪他了，正想開口問，周驚鴻卻一下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後，撈起椅子扶手上的大衣，冷着臉，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周二，二哥。”鐘起站起身追上去，“兄弟哪兒說錯了，哥您倒是指出來啊。”

周驚鴻沒搭理，他擡腕看了眼，十一點半。

雪越下越密，鵝毛般落下。

特助走到跟前，他手一伸，話都不用說，特助立即從專屬袋裏拿出手機遞給他。

接過手機，他剛滑開屏幕，刷刷彈出一推賀霖發送的消息。

眉頭一皺，他正想退出，卻看到了奚沅的視頻。

“耳機。”他說了聲。

特助趕緊拿出一副與手機配對好的藍牙耳機遞給他。

戴上耳機，他點開視頻，冷着臉看完後，又一目十行地掃了眼賀霖發送的文字內容。

然後簡短地回了八個字：【滾你丫的，少管閑事。】

賀霖走進酒吧，剛坐下，手機“叮”了聲。

他拿起來一看，氣得當場罵了句髒話。

【行，你愛咋咋地，好心當成驢肝肺，老子以後再也不會過問你的事。你的女人，老子也不會幫你照看，有能耐你自己當導演來指導她。】

周驚鴻看到賀霖發的消息，壓根不在意，手一滑，便删了聊天記錄。

他點開奚沅的頭像，撥打過去。

奚沅剛睡下不久，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機響了。

她迷蒙着眼，伸手在床頭摸，拿起手機，看也沒看便接通。

“喂。”她聲音綿綿的，帶着一絲沒睡醒的軟糯嬌憨。

周驚鴻站在風雪下，面朝着灰敗的院牆，聲線低啞地問：“吵醒你了？”

奚沅坐起身，開了床邊小夜燈，打着哈欠說：“沒有，我也才剛睡。”

“軟軟。”周驚鴻壓低聲，語調溫柔地說，“你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

奚沅還沒醒過神，茫然地問道：“什麽意思？”

周驚鴻扯了下唇，笑聲很淡：“你看到的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奚沅醒過神來了，心跳得很快，她抿了抿唇，壓抑着情緒問：“周驚鴻，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騙我？”

周驚鴻反問：“你是指哪方面？”

奚沅想問“你到底是誰”，話到嘴邊終究沒勇氣問出口，因為她隐隐能感覺出，那是周驚鴻最隐秘的逆鱗，她沒有膽子去觸碰。

于是，她改口問道：“我想知道，你真的沒有別的女人嗎？”

周驚鴻笑了下：“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奚沅說出心裏話，“其實三年前，我也不能确定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可那時候，我沒有別的選擇，你是我在茫茫海上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而現在……”

她輕淺地笑了聲，笑聲柔柔的，淡淡的，像山中的涼風，又像是林間的薄霧。

“現在得知你的身份後，我更加不敢确定了。畢竟以你的財富能力，只要你想，你可以有很多像我這樣的女朋友，而我根本沒法知道。”

說出口之後，她壓抑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鼻頭酸澀，眼中模糊一片。

她聲音哽咽道：“對不起，我知道既然答應了和你在一起，就應該信任你，不該說這些無聊的話，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

“軟軟。”周驚鴻啞聲喊她，喊了一聲，便沒再說話。

他點了根煙，薄唇銜着過濾嘴，微低着頭深吸了口，用尼古丁壓住喉間的幹澀。

吐出一口過肺的煙，他聲音沙啞道：“吃醋了？”

“不是吃醋。”奚沅急忙解釋，“周驚鴻，我想要的，你可能給不了。”

“你想要什麽？”周驚鴻問。

奚沅一手舉着手機，一手捏着被子，捏得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她深吸了口氣，小聲說：“我也不知道該要什麽，但是我知道，你不适合我。”

周驚鴻臉色陰沉，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雙眼陰鸷凜冽，然而開口的聲音卻帶着笑：“哪兒不适合？”他語氣依舊痞浪，眼神卻狠厲冷漠，“是沒把你操I爽，還是錢沒給夠？”

奚沅氣得一口氣堵在喉嚨口，緩了好一陣才壓下去，強忍着委屈，語氣平靜地和他說：“我就實說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根本沒法愛你。”

周驚鴻眼神冷漠，痞笑着說：“沒事，你挨操的時候喜歡就行了。”

奚沅氣得直接給他挂了，挂完電話，她趴在被子上委屈地流淚。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上了一艘比錦鴻集團二公子那艘更危險的船。

手機叮的一聲，她拿起來一看，是周驚鴻發給她的。

【別哭了，趕緊睡，明天晚上洗幹淨，等我去操。】

奚沅抓起手機砸了一下，砸完便後悔，這是她自己的手機，砸壞了也傷害不到周驚鴻。

于是她氣沖沖地打了視頻過去，響了沒幾下，就被接通。

“周驚鴻，你少吃點壯陽的藥，小心哪天暴斃而亡！”

她在盛怒之下，喊得很大聲。

周驚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還說得很大聲，而他在挂了語音電話後，便取下了耳機，事先也沒把音量調低。

于是鐘起走到周驚鴻身後，正要開口，便聽見了這句話。

周驚鴻臉色鐵青地看了眼鐘起，咬牙罵了句：“滾！”

他挂了視頻，給奚沅發了條消息：【你最好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