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第 57 章
裴浚這頭在閣樓內等着, 就聽得李鳳寧在樓下,與那些掌櫃叫賣喋喋不休,遲遲不上來。
她可真能耐, 這才出宮多久,便招蜂惹蝶的?
裴浚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沒法子,鳳寧在哪兒都招人稀罕。
但凡認識她的沒有人不喜歡她, 更何況這一帶夷商的孩子均在鳳寧手底下受教, 瞧見了可不得套套近乎,與夫子多說幾句好話?
鳳寧耐心周全, 好不容易打發完這些街坊鄰居,要進紅鶴樓大門前, 又被人給絆住了腳。
這是一位小跑過來的小夥子,年齡二十上下,穿着一身素白的長衫, 生得腼腆溫潤,是中原人的裝扮,模樣卻有西域人的輪廓,眉濃眼深,操着一口波斯話,裴浚壓根聽不懂,可從他柔柔望着鳳寧小心讨好的樣子,也能猜個大概。
她真的是出宮尋自由來了嗎?
她是出宮尋男人來了吧?
裴浚手中的茶盞險些要捏碎。
那位小夥子,正是學生棠棠的兄長, 名喚唐利, 原來棠棠今個兒病了, 不曾上學,唐利遇見鳳寧問一問學堂的情形, 說是教了什麽,回去還給妹妹補習,鳳寧就耐心告訴他,二人用波斯文交流得十分順暢。
唐利望着面前柔美如畫的女孩兒心跳亂撞,不敢相信一旦把她娶回去,阖家是多麽喜歡,多麽幸運。
于是他告訴鳳寧,他喜歡她,想娶她為妻。
卻被鳳寧委婉地拒絕了,還是那套說辭,她要給未婚夫守節。
西域的男孩子勇于表達愛,都擡步走出好一段了,他還是回過眸與鳳寧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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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就寡婦,寡婦我也愛。”
用的蹩腳的中原話。
這話實足把裴浚氣狠了。
市井街巷沒有那麽多講究,大家都是平民百姓,談婚論嫁習以為常,沒人覺得失禮,反而是替鳳寧考量,鳳寧習慣了這些鄰坊的熱情,擺擺手沒在意。
唐利很高興終于說出口,一路喜笑顏開,可惜進入一個拐角的巷子,屋頂忽然掠下一道黑影,那人以極其利索的身手卡住他喉嚨,将人抵在泛青的牆壁,眼神也跟鷹隼般叫人膽寒,
“寡婦也輪不到你來觊觎,我警告你,再出現在她面前,你家鋪子不用開了。”
扔下這話,這名錦衣衛便悄無聲息離開了,只留下唐利從牆壁滑下來,露出驚恐的表情。
鳳寧這廂沒把唐利的話當回事,頭也沒回就進了酒樓,四處均是錦衣衛佯裝的客人在吆五喝六,鳳寧壓根沒想到裴浚會來,自然沒察覺異樣,想着梁姐姐喜靜,定是在二樓雅間等她,于是徑直上樓,沿着樓梯上去,整個二樓靜悄悄的,恍若無人。
鳳寧還很好奇,沿着雅間一個個問過去,
“梁姐姐....你在哪兒呢?”
直到推開正中一間,屏風悉數移去,唯有一人立在窗下,一身月白長衫,廣袖飄飄,雙手背在身後,帶着居高臨下的姿态,那身衣裳極其合體,胸膛贲張的線條若隐若現,眼神冷厲又寡淡,帶着吃人的勁兒。
“陛下....”鳳寧猛吃了一驚,打了個哆嗦不敢進去。
裴浚卻已撩起蔽膝,慢騰騰在圈椅坐下了,雙手悠閑搭在把手,語氣尖銳,
“你進來給朕解釋解釋,寡婦是怎麽回事?”
裴浚來之前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跟李鳳寧說話,可“寡婦”二字結結實實觸了他逆鱗,好脾氣頓時見鬼去了。
鳳寧咽了咽嗓,防備地看着他。
還以為是梁姐姐呢,他怎麽又來了。
難不成因為上次的事興師問罪?
他不該來的,都已說得清楚明白,以他的驕傲,不至于對一個出宮的女官這般糾纏不放。
她沒有那麽重要。
但人已經三番兩次出現在面前,鳳寧再遲鈍也意識到什麽。
他不甘心,不想放手。
只因她是先退出的那個。
鳳寧鎮定神色踏入雅間,慢吞吞來到他跟前施禮,
“臣女給陛下請安。”
低眉順眼,掀不起波瀾的臉色。
裴浚看着來氣,“你咒朕是嗎?這條街道人人都知你在守寡,你就這麽不待見朕?”
“臣女豈敢!”這罪她可不認,鳳寧連忙擡起眸,辯駁道,“陛下誤會了,臣女只不過随意诹的一句借口,沒有半分侮辱您詛咒您的意思...”
她壓根沒往這處想,她怎麽可能咒他死呢,再說了,他們之間又算什麽,無名無分,情急之下,鳳寧便道,“臣女哪夠格稱陛下為未婚夫,臣女即便要詛咒也是詛咒那韓子陵。”
她與韓子陵畢竟有八年未婚夫妻的名分。
這話一落,裴浚臉更黑了,他給氣笑,
“那你還不如咒朕!”名分這一塊,至死也要拿捏住。
鳳寧給噎了一口,竟是不知該如何回他,這又不是什麽好名銜,值得争?
驚訝瞥了他一眼,那雙眸深沉又犀利,倒叫鳳寧打了個寒顫,硬生生挪開視線。
裴浚卻是不吐不快,冷冷嘲諷道,“李鳳寧,你與韓子陵是怎麽回事?怎麽?嫌棄皇妃的身份,卻是打算給永寧侯府做正室娘子?”
鳳寧滿臉驚愕地望着他,沒法接受他這般曲解,臉都給氣紅了,炮語連珠道,
“陛下為何這般誤會我?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李鳳寧也不是那等沒骨氣之人,信物陛下已幫我取回,我與韓家是恩斷義絕,是那韓子陵糾纏不清,我已托人與他說明白,斷不會與他有任何往來。”
鳳寧一口氣說完,飽滿的胸脯氣喘籲籲。
“好馬不吃回頭草”一話從裴浚腦門滾過,他臉色發生詭異的變化。
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韓子陵是回頭草,那他算什麽?
裴浚悶悶喝了一盞茶,沒有接這話。
鳳寧見他不說話,怒火慢慢歇下來,面色也恢複平靜,停頓片刻,想起今日來意,又柔和地笑着問裴浚,
“陛下,您今日怎麽得空出宮見臣女,是不是有事出宮,順帶幫着臣女捎來梁姐姐的印信?”
拿了東西,好早些離開。
裴浚修長的手指捏着茶盞,勘破她的心思,冰淩淩看着她沒說話。
那臉色看似平靜,實在有一種暗藏鋒芒的震撼。
鳳寧有些心驚肉跳,不得不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裴浚卻在這時慢聲開了口,
“李鳳寧,你這是打算在外頭嫁人生子?”
這才出宮多久,盯着她的男人一個又一個。
眼瞅李鳳寧與那西域男子相談甚歡,可見結識已久,裴浚心裏極度不快,即便她不跟韓子陵,将來也會是別人。
他嗓音又沉又黯,跟從九幽地獄撈出來似的,帶着無可名狀的危險。
鳳寧壓根沒有嫁人的打算,可面對他的咄咄逼人,骨子裏倔性冒出來,硬生生回了一句,
“難道不成嗎?”
那道薄唇涼涼地掀起,彎出極為鋒刃的弧度,他面無表情,眼神深邃寒幽,淡淡的茶煙籠罩在他眉眼,襯得他如同生殺予奪的閻王,
“如果朕不答應呢?”
每個字幾乎從牙縫裏咬出來。
鳳寧心一沉,眼眶都被逼紅了,心裏委屈得不像話,可她再也不會在他跟前哭了,她硬生生忍住淚意,緩緩籲了一口氣。
這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跟他犟什麽?
這人是什麽性子,容的人忤逆他的意思?
即便她已出宮,與他毫無瓜葛,到底是他曾經臨幸過的女人,帝王的占有欲與生俱來,即便自己不想要,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順着他就是,何苦給自己招惹麻煩。
想明白這些,鳳寧驀地笑了笑,她退開一步,雲淡風輕道,
“好,臣女謹遵聖命,這輩子絕不嫁人。”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沒有怒意,沒有反駁。
像是軟刀子插在棉花上,讓人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這輩子絕不嫁人。
裴浚呼吸随着她腔調一頓一蹙,心裏像是被她挖出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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