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番外一
番外一
涼風吹夠了, 煙花也看過瘾。
裴浚将鳳寧牽回坤寧宮,進了冬暖閣便有一陣芬芳襲來, 那是宮人依照裴浚吩咐特意熏的百合香,支摘窗掩得嚴嚴實實,只有一絲細風飄進來輕輕浮動簾紗,紅燭搖曳,光影交錯。
東暖閣正中矗立着一座木影壁,影壁四周均貼滿紅綢,當中印着一個大大的囍字。
木影壁将婚房分為內外兩室,外室正北擱着一明黃坐塌,西面進門的珠簾處放着一黃花梨木的高幾,平日用作臉盆架子,這會兒正好是空着的。
鳳寧剛撩開珠簾踏入冬暖閣,腰間一股重力襲來,人就被他輕而易舉提上高幾, 先前日日耳鬓厮磨,不過隔靴搔癢, 到了正兒八經的花好之夜又豈能耽擱,盼着這一日盼了整整兩年, 寬掌扣在她後腦勺,吻銜過去,來勢洶洶, 又勢如破竹。
一點拒絕的機會都不曾給鳳寧,衣襟都顧不上解,他用力沒入, 來的太兇太急,他們甚至都沒有機會好好品味, 那股克制和壓抑忍到了極致,爆發出來時誰也不能輕易承受住,他強勢地主導一切,甚至連鳳寧呼吸的節奏都由着他掌控。
他的身影罩在她眼前,光亮撲在他身後,紅芒在漾,鳳寧雙手扣住他肩骨,隔着那層龍袍感觸到他滾燙的肌膚,看不清他的臉,吻鋪天蓋地,汗水順着額尖滑落鬓角沿着鼻梁滾至鼻翼兩側,漸漸覆滿整張臉,她雙臂圈住他脖頸,貝齒咬着他衣襟,連心尖兒都在顫,他肩膀太寬闊有些抱不住,手臂好幾次滑下來,汗水濕透,小衣黏在她背脊胸前,那股熱浪無處釋放,全蓄成洶湧的水漫過眼眶漫過靈魂深處。
原先凍白的那張小臉頃刻染上潮氣,如同含苞的骨朵一瞬催放,極盡妍麗那一刻,她猛地咬住他,重重吸了一口,就是這股哆嗦如電流竄遍他全身,抽走了他所有精神氣。
有一種淋漓盡致的痛快。
這種感覺鳳寧已許久沒有過。
仿佛每一個毛孔均被洗刷侵占,他總能就輕駕熟抵達,将她揉入身體裏,将她拆得支離破碎,以至于無數個離開他後的日子,那種被他融化提煉再造過的心房高高豎起,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人。
鳳寧柔若無骨癱在他身上,整張小臉蹭在他脖頸,只剩出的氣。
裴浚摟着濕漉漉的她,慢慢平複,身上那件龍袍絲毫不亂,鳳寧親眼見識到了什麽叫衣冠禽獸。
兩個人依偎彼此好一會兒不曾說話。
過于急迫,過于激烈,平靜下來後都有些緩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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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浪緩緩褪去,又恐着了涼,裴浚将鳳寧抱去浴室,坤寧宮燒了地龍,浴室暖烘烘的,裴浚将她擱在一張長塌上,彎腰替她解開淩亂的衣扣,鳳寧着實沒勁了,綿綿地望着他,享受被他照顧的感覺。
她眼神清澈拉出水絲。
他眸色也始終鋒銳炙熱,亮度逼人。
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慢騰騰将那身濕裳給脫落,抽出身側高架的幹帕子給她擦汗,他每一下擦拭如同一次愛撫,鳳寧臉紅,幹脆擡手捂住了他的眼,裴浚發出低低一聲笑,将她抱起擱入浴桶裏。
“要朕幫忙嗎?”
“臣妾不敢。”
鳳寧将身子埋入浴桶裏,真要他幫忙恐沒完沒了。
裴浚去到隔壁沐浴更衣。
少頃鳳寧換好衣裳出來,便見裴浚已然在拔步床上等她。
她身影朦朦胧胧如婆娑的柳條,他擡手摟住細腰将人扣在懷裏。
方才來不及細細品味,這一回他耐心極了,循序漸進,用濡濕的唇瓣丈量她每一寸的美好,寬掌在她滑嫩的肌膚細細徘徊,鳳寧躺在枕褥間,方才那一場的餘韻就随着他指尖慢慢游走,她羞赧極了,夠不着他的眼,幹脆将自己的眼給捂住。
眼不見為淨。
裴浚是什麽性子,容得她閃躲。
她越不好意思,他越欺負她。
像是軟刀子下肉,切得慢切得細,他真的很擅長折磨人,很擅長不如人意。
氣得鳳寧蹬他,可惜那腳腕酸溜溜的擡起來都費勁,第一腳過去連他邊都沒摸着,看她那麽費勁,裴浚幹脆送過來給她踹,鳳寧看着一本正經送過來挨打的男人,反而沒了脾氣,腳收住力,趾尖輕輕繞着他腰腹滑溜一圈。
裴浚給氣笑了。
姑娘也有這般狡黠的時候,他可愛極了她這副脾氣,柔軟得令人毫無招架之力。
裴浚終究是裴浚,溫柔只是他覆在兇悍上的表象,在她毫無防備之時給她狠狠一擊,軟刀子切菜,下鍋可是舍得一鍋油,那人兒也被爆出一層綿密的汁液來。
不知何時睡着,醒來也不知在何方。
晨光熹微,鳳寧睜開眼,渾身仿佛散架,沒有知覺,無精打采揉了揉眼,使不出勁來,是身側那人搭了一把手,将她穩穩攙起。
“三郎....”鳳寧昨晚被欺負狠了,這會兒看着裴浚嗓音裏都是委屈。
裴浚卻不肯認賬,擺出正襟危坐的架勢,“皇後,時辰不早,該起床了。”
一聲皇後将鳳寧拉回現實,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裴浚看着急急忙忙下床的鳳寧失笑。
鳳寧匆忙裹着衣裳下來,聽得身後他的笑,轉過身來,結果看着他懶洋洋倚在床沿,胸口的衣襟要掩不掩,露出紋理分明的胸膛,那一臉似笑非笑,頗有幾分慵懶貴公子的作派,才發覺他在騙她,鳳寧不甘示弱,飛快伸出軟綿綿的拳頭往他心窩裏撓了一把,然後逃也似的出了拔步床。
裴浚臉一黑。
那一下怎麽說呢,力道不重,卻精準地擊中了裴浚的軟肋,酥癢如昙花一現,快到裴浚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擡步追了過去。
鳳寧剛逃到浴室門口,被裴浚雙手捉住,掌心輕而易舉滑入她衣裳将她柳腰給掐了一把,高大的身軀罩了過來,鳳寧被他抵在廊柱,對着那一臉咄咄逼人吓得腿都在打軟。
“陛下,時辰不早了..我們要去給太後請安...”她瑟瑟發聲。
可惜于事無補。
裴浚從來不是善解人意的主,撩起她一只膝蓋窩,給她一個痛快。
*
天很晴,風很淡,雲絲也柔。
鳳寧心情不是很好。
她從來沒想到站立居然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她方才膝蓋折了幾回,人差點跌倒,身子也被他颠得散架,這會兒骨頭仿佛錯了位,連着走路都極其不順暢。
哪兒哪都不像是她自個兒的了。
反觀他,一身明黃龍袍,氣度沉穩如淵,那張臉也高深莫測。
從永康左門進慈寧門,沿途宮人見他畏如寒蟬,仿佛他是人間神邸,鳳寧卻在心裏嗤笑一聲。
高深莫測個甚。
就是個衣冠禽獸。
慈寧宮的掌事姑姑迎着帝後進入內殿,悄悄打量兩位臉色,卻覺出一些不同尋常。
皇帝呢,照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樣子,皇後卻不盡然,滿腦門寫着官司呢。
章嬷嬷當然不會認為鳳寧要在太後跟前耍心眼子,這姑娘的脾性章嬷嬷也摸得很清楚,若是猜得沒錯,必定是在皇帝跟前吃了虧了,這才委屈得怎麽都露不出一個笑臉來。
少頃,章嬷嬷親自掀簾,将二人往暖閣引。
鳳寧心裏不痛快歸不痛快,真到了太後跟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來。
“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
太後是裴浚的皇伯母,也算是鳳寧半個婆婆。
裴浚也跟着彎腰施禮。
太後神色帶笑示意二人落座,照着規矩喝了二人敬的茶。
吩咐宮人将賞賜交給皇後身側的女官。
若論喜惡,太後自然不滿意鳳寧這個皇後人選,可惜這種事壓根輪不到她來置喙,別說皇後人選,就是宮裏的事,她都不太能做得了主了。
不過抛卻這一層,念着鳳寧與章佩佩的情誼,太後倒是覺得鳳寧做皇後,于章佩佩卻有極大的助益,這麽一想,太後對着鳳寧露出幾分真情實意的笑。
“這宮裏你也是熟悉的了,應該沒有不适應的地兒吧,至于宮務,若是有拿不準的,就來問哀家,哀家必會認真教導你。”
鳳寧起身福禮,“臣妾謝太後娘娘恩德,只要您不嫌臣妾叨擾,臣妾時常來請教您。”
太後颔首。
再看裴浚,臉上雖然挂着笑,顯然對她們倆的談話沒什麽興趣。
料想他們還要去見隆安太妃,沒說多久的話就将人放出來。
出了慈寧宮,便要趕往隆安太妃的崇敬殿。
鳳寧有些走不動了,又開始瞪裴浚。
眼刀子若管用,裴浚這會兒怕是五馬分屍了。
裴浚撫了撫額,往門檻外擡了擡手,一頂華攆停下,裴浚拉着鳳寧上了攆,安安穩穩坐下來,犯不着使喚腿了,鳳寧終于舒坦了,脫開他的手托腮閉目養神。
結果裴浚還委屈上了,
“皇後,朕伺候得不好嗎?”
瞧她那一臉餍足,渾身一股懶洋洋的勁,都是誰的功勞?
鳳寧真的有些哭笑不得,擡手去錘他,“你消停些吧。”
到了隆安太妃的崇敬殿,氣氛就更融洽了。
隆安太妃畢竟是妃位,不敢當帝後大禮,親自到門口迎接,親昵地拉着鳳寧進門,反而将裴浚撂去一旁。
裴浚到了崇敬殿顯然随意許多,讓開位置給她們倆說話,自個兒到了北面的坐塌處看折子。
隆安太妃說起裴浚小時候的事,
“三郎小的時候可乖巧了,不愛說話,不愛笑,讓他做什麽絕不含糊。”
鳳寧聽得滿臉狐疑,“果真?”
如今的裴浚可是沒有半點指東不敢往西的苗頭。
“果然還是母親會教導。”鳳寧有些不服氣地說。
提起已故的湘王妃,隆安太妃心口說不出的思念,
“她性子柔善,特別有耐心,又知書達理,當年也是遠近聞名的才女。她若在世,不知該多疼你。”
鳳寧笑了笑,又問起他們母子小時候的事,太妃說了幾件,鳳寧聽着有趣,慫恿隆安太妃,“姨母,您多說些陛下小時候的糗事與我聽,回頭我也學着治一治陛下。”
隆安太妃聽着新奇極了,裴浚在世人心目中是高深莫測說一不二的帝王,鳳寧居然想治他,這簡直是太奇妙了,隆安太妃樂見其成,
“我告訴你,他第一回出府狩獵,摔得滿嘴是泥,回來不敢告訴他爹爹和娘親,裏頭衣裳髒了,來不及去換,将擱在馬車裏一件厚袍給套上了....那可是大夏日呢,結果他娘親瞧見了問他,他死活不承認....”
鳳寧笑歪了嘴,“他都換衣裳了,這不是明擺着的嗎?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不是,袍子脫出來就是一身的泥。”
果然小時候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鳳寧輕輕瞥一眼裴浚,裴浚呢,閑适地歪在坐塌,身姿修長,眉目如玉,佯裝沒聽見。
隆安太妃上了年紀,很喜歡說道過去的事,越說越有勁,“他還把蝗蟲認成了蟋蟀,捉回來要養呢.....”
陪着隆安太妃坐了半晌,鳳寧聽足了裴浚的糗事,笑得見牙不見眼,用了午膳方回坤寧宮。
下午裴浚去前朝面見百官,鳳寧接受外命婦的朝見。
畢竟見過大場面了,鳳寧穩穩當當坐着,遇見熟悉的唠一會兒嗑,不熟悉的寒暄幾句,最後将章佩佩和楊玉蘇留下用晚膳。
“我們留下來不好吧?陛下怕是要回來用晚膳?”
楊玉蘇和章佩佩依舊懼裴浚懼得很。
鳳寧笑吟吟道,“我已命人傳信給陛下,讓他別回來。”
章佩佩覺得很解氣,悄悄朝她豎個大拇指,
“也就娘娘制得住陛下。”
鳳寧瞪她,“別娘娘的,還是喚我的名兒吧。”
章佩佩也喜歡喚她名,很快改口,“鳳寧,我惦記着禦膳房那道蘿蔔絲餅和鹵鴨肝。”
章佩佩如今是長胎的時候,胃口大好。
鳳寧又問楊玉蘇愛吃什麽,
楊玉蘇笑道,“油焖大蝦。”
“好嘞,這就給你們倆安排上。”
鳳寧又想起梁冰愛吃粉蒸藕片,也着人備上了,吩咐人去請梁冰過來用晚膳。
梁冰還是那副行色匆匆的樣子,過去怎麽對鳳寧,如今一切照舊,進來稍稍施了禮,便挨着鳳寧身側坐下,
“虧你遣人吩咐得及時,我險些就要回去了。”
明日是除夕,梁冰正式休沐。
鳳寧揚唇一笑,替她将那頂烏帽給取下,
“聽你嗓音啞得很,口渴了吧,先喝口茶吧。”
梁冰看着鳳寧推過來的那杯茶,眼眶忽然一酸。
自從鳳寧離宮後,再無人關懷她口渴不渴,也無人悄悄給她遞茶。
而現在鳳寧貴為皇後,對着她依舊絲毫不擺架子。
鳳寧開拓了邊關貿易,立了軍功,成了皇後,而她也是司禮監唯一的女秉筆,她們都将載入史冊。
她這一生太幸運,有一相守的知己,有一份足可光炳千秋的功業,而往後她還将與鳳寧砥砺前行。
梁冰很滿足。
梁冰不擅長表露情感,只将那杯茶撚緊一滴不剩抿入嘴裏。
鳳寧懂她,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什麽話都沒說。
這一夜坤寧宮歡聲笑語不斷。
裴浚看着自己特意拎回來的一瓶青梅酒,立在廊庑輕輕啧了一聲。
他有理由懷疑鳳寧是故意放他鴿子。
明日便是除夕,京城四處喧鬧沸騰。
這一日鳳寧坐在交泰殿,給京城各府發放賞賜,照舊尋人給李府送了一份厚重的節禮,李巍接了禮痛哭流涕,上書懇求見鳳寧一面,鳳寧在交泰殿召見了他,父女倆相對無言,落了好一會兒淚。
過去的事都不提,鳳寧問起他的身子,得知他身子骨大不如前,連忙吩咐道,“我這就吩咐太醫,去府上給您看診。”
李巍含淚應下了,要給她磕頭,鳳寧不許,着人送他回府。
裴浚畢竟離京許久,前段時日的朝務重新打手上過,瞧一瞧可有不妥之處。
又是除夕,又是開年,各類宴席層出不窮。
裴浚和鳳寧着實忙了一段時日,至初六方停歇下來。
從初六厮混到十六,裴浚結結實實将虧欠的兩年給彌補回來。
鳳寧也被他伺候得紅光滿面。
元宵一過,六部開始正常運轉。
裴浚坐鎮中樞,總攬朝務,商議與蒙兀議和一事,西北邊貿一打通,裴浚很快将目光調至東南,着手徹底肅清東南海患,開拓海上絲綢之路。
鳳寧這邊呢,與梁冰商議在東華門外建立大晉第一所禮部直屬的夷語學堂,這所學堂有個特殊之處,每年專在楊婉的女子學院,司禮監下屬的內書堂,以及國子監三處遴選有意向的學子,進入學堂研習。
鳳寧要為大晉培養出一批最出色的夷語人才,專職通關海貿與外交。
轉眼到了二月初,城南侯府傳來消息,章佩佩發動了,落了紅,鳳寧聞言先去一趟慈寧宮,禀報給太後,太後聞言立即坐直了身,“我就算着是這幾日了,果然是來了。”
太後沒生過孩子,有些慌張。
鳳寧也很忐忑,“您別擔心,我這就帶人去城南侯府。”
太後聞言看着那溫柔娴靜的女孩,心下撼動,重重握了握她的手,
“辛苦你了。”
鳳寧早就答應過要給章佩佩陪産,安撫了太後,又回到坤寧宮換了身尋常的衣裳,帶着兩名太醫與宮人往城南侯府趕。
城南侯夫人聞訊侯在門口,迎着她進了二房的院落,剛進院門就傳來章佩佩的哭聲,鳳寧心口一緊,“她進去多久了。”
“回娘娘的話,有了兩個時辰了。”城南侯夫人畢竟生養過孩子,倒是并不慌亂,“這是頭胎,還早着呢。”
鳳寧進了廳堂,看到章夫人坐在堂中念阿彌陀佛,章家來了不少人,衆人紛紛給鳳寧請安。
鳳寧先讓太醫進去把脈,後聽得章佩佩疼得難受,便擡步進了産房。
城南候夫人與章夫人見狀紛紛跪在她跟前,
“娘娘,萬萬不可,這是産房,您進不得。”
“我不信這些邪門,煩請兩位夫人讓路,我要去陪佩佩。”
鳳寧神色端然立在門口,已然有了皇後的威赫。
兩位夫人只得挪着膝蓋讓開。
鳳寧大步跨入,剛進産房,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佩佩姐!”
章佩佩聽到她的嗓音,喘着氣朝她的方向張望來,
“鳳寧....”
鳳寧掀開簾帳進了産房,瞧見章佩佩一張臉煞白煞白的,整個人渾身濕透,恍若陷在水潭裏,心疼得不得了,
“佩佩...”
她連忙坐過去握住了章佩佩的手。
章佩佩看着她虛弱地問,“你怎麽來了...”
鳳寧哽咽道,“你大婚當日我不曾給你插簪,今日我陪你生産。”
章佩佩熱淚眼眶。
還有什麽比這更美好的詞眼嗎?
當年的缺口就這麽被她撫平。
“鳳寧,你可知我大婚那日,哭了一宿,我難過呀,我遺憾呀,遺憾你不在我身邊....我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我怕你無家可歸....”
章佩佩大哭不止,一面哭一面疼。
鳳寧摟着她心痛如絞,“佩佩不哭了,不難過了,我回來了,我在你身邊呢。”
立在産房外的程鞍聽着裏面此起彼伏的哭聲,揉了揉眉骨。
他這輩子最恨的人該是當今皇後李鳳寧吧。
瞧,把他的位置給搶了。
程鞍終其一生都沒想到,這輩子他要跟個女人争寵。
疼聲一陣蓋過一陣,章佩佩午時發動,終于在翌日淩晨誕下孩兒。
合家歡喜。
城南侯夫人喜極而泣,對着鳳寧連連磕頭,
“娘娘大恩,程府永生難忘。”
鳳寧累極了,擦了擦汗笑道,“恭喜侯夫人。”
行至門外,掀開車簾,竟然發現裴浚坐在宮車裏頭。
他顯然十分低調,沒有驚動程府。
鳳寧愕了愕,“您怎麽來了?”
裴浚沒好氣瞪了她一眼,不太高興她為了章佩佩這般賣命,卻終究什麽都沒說,
“快來歇着。”
猜到她一宿沒怎麽阖眼,将人摟在懷裏讓她睡覺。
鳳寧很喜歡他的懷抱,格外踏實,穩穩趴在他懷裏睡下了。
裴浚撫着她背心哄她入睡,馬車徑直從東華門駛入坤寧宮外,裴浚将熟睡的人抱進了內殿,原是要将人擱下,可那兩雙爪子拽得格外緊,怎麽都不肯松手,裴浚心一軟,幹脆摟着她躺在了塌上。
偶爾人翻下去了,她自個兒又爬過來,非要壓着他才好受。
裴浚動了一下,她還不樂意了,四仰八叉摁住他。
一身孩子氣。
裴浚服氣。
陪着她睡到下午申時起,迷迷糊糊聽到鳳寧趴在他胸前幹嘔,裴浚愣了下,登時醒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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