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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貴人線 3
已是十月深秋, 離着鳳寧被封為才人過去了三個月。
裴浚大多時候極忙,鳳寧呢, 在他的提點下,開始将儒學經典翻譯成波斯語和蒙語,日子也過得十分充實。
裴浚有些生鳳寧的悶氣。
氣她不夠上道。
楊元正近來跋扈非常,裴浚借着大禮議之争,收攬與楊元正争鋒之人,提拔了好幾名馬前卒,又利用皇後之争,挑起太後與楊元正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
裴浚冊封李鳳寧已有一段時日,論理新鮮感已過,該是接着納妃的時候,近來日日均有人上書提議将其餘女官封妃,敬事房的公公受了太後指示, 也很勤勉地往養心殿正殿跑。
十月中旬的一日夜裏,
敬事房的宮人捧着十幾名女官的烏木牌子跪在裴浚腳跟前,
“萬歲爺,該翻牌子了。”
裴浚手執書冊立在窗下, 瞥了一眼那紅漆纏枝盤。
他是位合格的帝王,當知廣納後宮,開枝散葉是正理。
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撫在那些烏木牌, 一個個名字看過去。
腦海自然浮現一張張活生生的面孔。
有端莊,有妩媚,有活潑俏麗, 有爽利大方。
每一個都很出色,偏又缺一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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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一雙真摯無垢的眼, 缺毫不防備的信賴,缺沒有任何算計的愛慕。
想做皇妃的人不少,他卻不是誰都看得上。
他若是翻了別人的牌子,李鳳寧會不會哭?
裴浚興致缺缺地抽開手,擺擺手示意敬事房的人退去。
敬事房日日往養心殿跑,消息也沒瞞過靜怡軒。
靜怡軒的宮人擔心鳳寧吃虧,勸着道,
“娘娘,近來朝中立後呼聲越來越高漲,一旦立後,循例其餘女官也将被納入後宮,依奴婢瞧,眼下是您最好的機會,趁着獨寵,早些懷個皇嗣,您一輩子便吃穿不愁了。”
鳳寧正擁着一件櫻花粉的披風在檐下漫步,深秋的夜風已十分寒涼,暈黃的燈芒從頭頂搖落下來,映在她晶瑩剔透的眼。
她忽然在想,若眼下她還在養心殿當差該當如何,必定是患得患失,為他笑為他哭,喜怒哀樂皆由他。
而如今塵埃落定成了他的妃子,鳳寧有了立身之地,心性反而定了下來。
沒有女人願意與別人分享男人。
一想到他摟着其他女子親熱,鳳寧也很難受。
又能如何?
她左右不了。
左右不了裴浚的決定,便只能改變自己的心境。
幸在她打小被嫡母嫡姐欺負慣了,心性樂觀,沒有什麽事過不去。
“慢慢來吧,陛下不可能守着我一人過日子,該我的跑不掉,不該我的也不必強求。”鳳寧摟着女官的胳膊,笑盈盈往回走。
同一時刻的禦書房,裴浚看了一會兒折子,冷不丁問柳海。
“她最近在忙什麽?”
這個誰自然是指李鳳寧。
柳海躬身答道,
“娘娘在譯書呢。今個兒奴婢遇見靜怡軒的掌事女官,說是再過幾日那冊論語便能譯完。”
裴浚扶了扶額,一面驚訝于她的速度,一面又覺得很頭疼。
本末倒置。
罷了,随她去。
又一日再問,
柳海笑眯眯回,“娘娘今日着人将論語送了來,已經開始翻譯左傳啦。”
裴浚抿嘴好一會兒沒說話。
當真是勤勉刻苦,裴浚不知該誇她還是該責她。
他不信李鳳寧當真能看着他臨幸別人。
東廠提督黃錦負責打探消息,将靜怡軒的動靜事無巨細回禀給裴浚。
第一日,
“娘娘聽說陛下要封妃,先說恭喜,随後又道往後姐妹多了六宮也就熱鬧了。”
裴浚嗤之以鼻。
第二日,
“今個兒娘娘倒是主動問了,”黃錦學着鳳寧的口吻,
“可是翻了佩佩姐的牌子?”
裴浚臉一黑。
再一日,還是這句話,
“翻了佩佩姐的牌子了嗎?”
裴浚徹底被李鳳寧惹惱火了。
他在這裏怕她委屈,不急着立別的妃子,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到了第四日,百官聯名上書讓裴浚立後。
裴浚正兒八經開始思索皇後人選,而這個節骨眼,靜怡軒的掌事姑姑上午匆匆趕來了養心殿,跪在養心門外求見裴浚。
裴浚視朝去了,今日柳海留守。
柳海趕忙奔了過來,對着急的滿頭大汗的掌事姑姑問,
“發生什麽事了?可是貴人娘娘不适?”
掌事姑姑沒急着回話,而是瞥了一眼四周。
柳海心領神會,擡了擡手,示意她跟着他到一側廊庑說話。
掌事姑姑立馬回,“今個兒清晨貴人醒來就吐得厲害,奴婢不敢聲張,先行來禀了您。”
柳海聞言立即斂了斂神。
這可是大事。
只是也得慎重。
裴浚入主皇宮不久,六宮二十四局不是所有人都效忠于他,上萬宮人不知多少奸細呢。
柳海覺得掌事姑姑十分穩妥,
“你做得好,你先回去,什麽事都不要說,等我請示陛下。”
柳海打發完靜怡軒的掌事姑姑,立即前往文華殿。
三品以上大員為皇後人選争論不休,裴浚正被吵得腦仁疼,柳海在這時悄悄進了大殿,行至他身側耳語數句。
裴浚聞言神色瞬間亮堂了幾分,不可置信看着柳海。
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
李鳳寧在他最需要支撐的時候給他帶來了喜訊。
裴浚腦筋在這一刻飛快運轉,心下已有了計量。
當即起身要走,
“朕的貴人身子不适,朕要去探望她,諸位繼續議,朕得空再回來。”
這明顯是要開溜。
楊元正不願錯過這個機會,立即攔道,“陛下,一個貴人罷了,若有不适便請太醫去瞧,您是帝王,該要以朝事為重。”
裴浚溫文爾雅背着手,笑着回,
“楊首輔,朕的貴人晨起有嘔吐跡象,朕必得去看望。”
這話一落,殿內頓時靜了靜。
嘔吐意味着什麽,在坐朝臣無人不知。
大晉皇宮已幾十年不曾見過小主子,若李鳳寧懷胎,這無疑是莫大的喜訊,無人敢耽擱,催着皇帝趕緊帶太醫去靜怡軒。
出了文華殿,裴浚臉上溫潤不複,面色沉斂往靜怡軒趕。
柳海腆着肚子跟着一路小跑,“陛下,娘娘懷孕與否還不得而知,您這般與百官說,奴婢擔心萬一不是,回頭不好收場...”
裴浚斜看了他一眼,“你仔細想一想,朕為何當着百官的面宣揚此事?是與不是,朕均有法子應對。”
若沒懷,他大可謊稱有人謀害皇嗣,藉由此事做文章,拔除一些眼中釘。
若懷了,那就更好了。
“倒不是奴婢多嘴,實在是貴人性子弱,真懷了孕,奴婢也擔心有人從中作梗。”
柳海謹慎,生怕有些女官想法子暗算鳳寧。
裴浚輕嗤一聲,“大伴多慮了,朕若連她都護不了,朕這個皇帝也不必做了,你放心,朕已有成算。”
柳海不再多言。
裴浚這邊往靜怡軒去,那邊大內侍衛也領着太醫到了靜怡軒,兩廂在門口撞了個正着,太醫跟在裴浚身後一道進了軒內。
裴浚掀簾而入,瞥見鳳寧蒼白着一張小臉靠在引枕眼巴巴望着他,看模樣虛弱極了。
“陛下....”
裴浚想起一段時日不曾來探望,心裏愧疚極了,他跟個柔弱的姑娘置什麽氣,立即坐過去握住了鳳寧的手,
“怎麽樣,很難受嗎?”
鳳寧搖頭,“還好...”
裴浚吩咐大夫看診。
女官幫着鳳寧将手腕露出來,老太醫先行了一禮,坐在錦杌搭脈。
屋子裏極靜,大家都盯着老太醫神色。
片刻老太醫松了脈,擡眸問身側的女官,
“娘娘月事有多久沒來?”
女官苦笑道,“娘娘月事不大準,有時兩月一來,有時一月一來,離着上次月事,已有三十五日了....”
言下之意不能從月事判斷懷孕與否。
裴浚聽了這話,臉色微微沉了沉,
“貴人既然月事不準,怎麽不早些報與朕知?”
女官慌忙跪下來,“奴婢有罪,請陛下責罰。”
鳳寧急道,“陛下,這些怨不得旁人,是臣妾不叫說的。”
眼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裴浚看向老太醫,
“貴人脈象如何?”
老太醫起身拱袖答道,“回陛下,依着脈象倒是有七八分準,只是月份尚淺,臣不敢決斷,要不再遲幾日,臣再來把脈。”
“好。”
少頃,衆人退出去,暖閣內只剩下鳳寧和裴浚。
鳳寧神色看起來無比輕松。
裴浚見不得鳳寧沒心沒肺,“你就不盼望給朕生個孩子?”
鳳寧反而勸他道,“陛下,這等事急不來呀,該來就會來,不來咱們急也沒用。”
裴浚無話可說,挪個位置上了南面的炕床上坐着。
已近午時,裴浚傳了膳,二人就在炕床上用了午膳,鳳寧用過膳後又吐了一遭,人昏昏入睡,也沒管裴浚,倒頭就在炕床睡下了。
醒來時,天色已大暗,再看對面,只見那俊美的男人盤腿坐在小案後,跟前擺着一疊折子,一絲不茍在批閱奏折,大有留下來的架勢,鳳寧揉了揉眼道,
“陛下,天色漸晚,您還不回去嗎?臣妾今晚可不能侍奉您。”
裴浚從未在靜怡軒留宿過。
裴浚聽了這話,給氣得胸口發悶,
“朕難道就為了那檔子事?”
鳳寧心想,您哪回尋我不是為了那事?
沒有城府也有沒城府的不好。
瞧,那話都寫在臉上呢。
裴浚深呼吸,念着她身子不适,決定不與她計較,好脾氣道,
“你身子弱,朕不放心,陪你一日。”
意識到前段時日對她疏忽了,裴浚決定彌補。
鳳寧卻不大領情,笑吟吟道,
“您陪一晚,孩子也不一定來呀。”
裴浚将折子一扔,“你非要氣死朕是嗎?”
鳳寧咧嘴一笑。
這一夜二人擠在那張不大不小的架子床,裴浚從未與女子同寝,不大适應,又怕自個兒壓着鳳寧,夜裏醒了幾回,倒是鳳寧乖巧地倚在他身側,睡得極香。
裴浚第一次有一種夫妻同塌而眠的感觸。
接下來五日,每日再忙,總歸來看一眼,看一眼事小,可那段路夠長的,走得裴浚有些怄火。
五日後,太醫确認鳳寧懷孕。
滿朝文武喜極而泣,上書嘉獎鳳寧,裴浚從善如流,晉升鳳寧為貴嫔。
沒有孩子鳳寧不急,有了孩子,鳳寧也很高興。
倒是裴浚面上并無明顯喜色。
鳳寧打趣他道,“陛下怎麽不高興了?前幾日不是很急麽?”
裴浚掃了一眼簡樸狹窄的靜怡軒,“換個宮殿住吧,這裏離得太遠,不方便朕照看你,而且,朕也不放心。”
鳳寧并不想搬,她在這裏住的舒坦自在,只是為了孩子着想,也不能大意,
“陛下打算将臣妾安置在何處?”
裴浚毫不猶豫道,“永壽宮。”
永壽宮就在養心殿之後,從遵義門出來不過幾步路的距離,非寵妃不授。
先帝朝住在永壽宮的便是當朝皇貴妃。
鳳寧不認為自己能成為皇貴妃,可別住進去,回頭立一位貴妃壓在她頭上,她心存顧慮,小臉耷拉下來。
“臣妾不住永壽宮。”
裴浚臉色有些難看,卻顧念着她懷了孩子,哄她道,
“等你生下孩子,永壽宮主位就是你的。”
鳳寧眼波輕轉,弱弱回,“臣妾可不保證能生皇子,臣妾還是不住了。”
裴浚咬着後槽牙,一字一句道,
“無論男女,朕都将主位許給你,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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