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謝安:“逞什麽強”

謝安:“逞什麽強”

“這裏。”

酒樓外,謝安扶着任蘭生順聲看過去,就見陸長尋扒着門框,正傻乎乎招呼他們。

“做賊呢。”謝安挑眉,走近瞅了他兩眼,“沒用隐身符?”說着他也把兩人身上咒解開。

陸長尋引着他們上樓,聞言搖頭,“這裏的人過一晚上就都不記得了。”他推開門,裏面整整齊齊坐着一圈人。

任蘭生坐下,看到落在自己身上擔憂的視線,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無大礙,休息兩天就能完全康複了。”

謝安挑眉,沒好氣地把茶杯移到他面前,湊近耳語,“我竟不知少宗主原來是個愛逞強的。如同經脈斷裂,你休息兩天就能恢複如初了?”

任蘭生向後一仰,逃離他略帶強勢的視線,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癢癢的感覺還停留在上面,“我有數。”随後又硬邦邦補了句,“沒逞強。”

謝安:“……”

屁,你就是在逞強。

但看到任蘭生蒼白的嘴唇,到底是有些心軟。他想把靈線召出來,腦袋突然一陣鈍痛。

他低頭剛把湧上喉嚨的血咽下去,整個人被扒拉回去,轉身撞進任蘭生擔憂的眸中。

“蘭生在關心我嗎?”這人瞬間孔雀開屏似的,湊到任蘭生面前,但被一指戳了回來。

委委屈屈地老實做好,旋即正了神色說道:“江獻月身上察覺不到鬼魅之氣,我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任蘭生摩挲手腕,“你是說山河社稷圖。”

謝安點頭,“山河社稷圖消除了她的記憶,然後讓她在這個世界裏重新變成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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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駿月一臉疑惑,“山河社稷圖是什麽?”

沈觀眼神微動,“我只在書中看到過。傳說山河社稷圖內有天地,可化生萬物,所創造的世界與真實世界一般無二。”

他轉而視線掃過幾人,“諸位來此地不是偶然吧。”

謝安撐起胳膊,百無聊賴地轉杯子,聞言眼中閃過笑意,“對,答應了一些老頭子的要求,過來尋找神器。”

沈觀了然,溫和一笑,“怪不得師尊提前讓我們守在這裏。”說完拍了拍常駿月肩膀。

常駿月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傻,故作高深莫測地點點頭。

謝安敲敲桌子,“那晚你們去找郡守發生了什麽,按理說玲珑塔內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竟然也會被霧氣侵蝕。”

沈觀垂下眼睑,“是我們大意了,郡守和他女兒一直有聯系,想來玲珑塔內也是不是有人失蹤,也是郡守搞的鬼。”

他食指下意識輕叩桌面,“但我想不通,一個普通人和一個鬼魅,怎麽會有能力打開玲珑塔的結界。”

此話一出,謝安和任蘭生不約而同想到了魔修。

謝安敲敲桌子,把沈觀的注意力拉回來,“詳細說說。”

那晚,江郡守只說了句:“都是我的錯”後,便一言不發坐在椅子上。

良久才哽咽着把一些陳年舊事告訴他們。

三年前,荊山郡來了個富商,江獻音對富商之子一見鐘情,兩人很快互訴衷腸,私定終身。

但江郡守以商賈之家上不得臺面為由,把他們生生拆散,還把江獻音囚禁在家中。

“誰知他們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私奔。”江郡守踱步走到窗戶旁,眼神怔怔看向窗外,“途中,那小子不慎掉下懸崖……死了。”

他哀嘆一聲,“我也是為了她好,你們不知那小子……”

帶着些許凄厲和瘋癫的笑聲打斷郡守的話。

江獻音身穿紫衣,赤着腳踏虛空而來,眉眼間盡是嘲諷,“郡守還是別往臉上貼金了。”

她垂眸理着側邊的頭發,朱唇輕啓,“就剩你們了。”

幾人站起來湊到一起,警惕地看着江獻音。

江郡守突然沖到他們面前,雙手展開,“阿音,放過他們吧,你恨我恨郡裏的人,但和他們無關啊。”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和整個郡的人進去還不夠嗎!”

江獻音歪頭看着他,語氣天真又殘忍,“不夠哦。”

沈觀握緊手中的茶杯,“然後霧氣突然大起,眨眼間就已經彌漫了整個屋子,我們來不及反應就失去了意識,一醒來就在這裏了。”

他捏起眉骨,眉間是壓不下去的褶皺,“郡守和執玉他們一進來就被同化了,只有我們這些外人能保持自己的意識。

“他們為何會攻擊你們?”任蘭生抿起嘴唇,放到桌下的手被人托住,他擡眼看過去,只看見謝安認真的神色。

他像捧着什麽稀世珍寶,此刻正在認認真真地把珍寶纏上一層保護罩。

只有兩人能看見的靈線親昵又委屈地在任蘭生手腕上繞來繞去,最後把自己打了個結。

任蘭生輕笑一聲,手下動作不停,把它解開,旋即面無表情地看向沈觀,“怎麽不說話?”

沈觀:“……”

沈觀一噎,瞥向謝安,那人若無其事地沖他一笑,頓時又是一陣心梗,“我們誤闖進一片花叢,從花叢中出來,那些人着了魔似的追着我們,可能是沾染了花香。”

阿桃坐在窗戶上,一晃一晃搖着腿,聞言跳下來,“是桔梗花,那片花叢種的全是桔梗。”

陸長尋疑惑地問道:“這有什麽含義嗎?”

阿桃嘴角微揚,食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這可是送給愛人的花。”

“啊!”常駿月猛拍一下桌子,“江獻音是因為永失所愛才創造了這個世界,這花說不定是他們兩個的信物,說不定那片花叢有出去的線索啊!”

他說完卻發現衆人齊齊盯着他的手,然後擡手低頭一看,桌子瞬間四分五裂,稀裏嘩啦碎在每個人邊,“額……”

常駿月不好意思地撓頭,“好像用力大了。”

衆人:“……”

這是搞破壞的行家啊!

沈觀起身拍拍他腦袋,“難得你聰明一回。”

常駿月呲着的大牙還沒露出來,又看到師兄指着地上的殘渣說:“自己收拾。”

常駿月眉眼耷拉下來,“是——”

“晚上去找那片花叢?”沈觀轉身看向謝安和任蘭生。

“不急。”任蘭生有一下沒一下勾着靈線,“他們會攻擊去過花叢的人,說明主人潛意識地在排斥別人進去,我們過去可能會提前激怒她。”

謝安點頭同意,“化解江獻音的怨氣,讓她自己醒過來是最好的結果。”

“最壞的結果呢?”孟右青問。

謝安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最壞不過她被激怒,控制全郡的人追殺我們,不死不休。”他說罷起身,輕叩劍柄,“去會會這個世界的江獻音吧。”

街道上到處都是商販在吆喝。

他們本想偷偷翻牆去郡守家看看,沒想到正好在街上碰到。

正常起來的江獻音,看起來很溫柔,嘴角總是挂着淺淺的笑容,她挽着身旁的男子,不知談到什麽話題莞爾一笑。

“她身邊那個應該就是富商兒子。”沈觀裝作不經意指了指,順勢坐到旁邊的攤子旁。

“總覺得……”任蘭生支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江獻音和那男子的互動,他突然轉頭看向謝安,“就算他們思想被控制,意識不到這裏不是真實世界,但原本的品性是不會變的。”

“确實如此。”謝安眸光微動,“你覺得他有問題?”

他回頭仔細打量着那似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位有錢公子在江獻音看向他的時候是笑嘻嘻的,仿佛滿心滿眼只有她一個人。

等江獻音一看向別處,他就開始亂瞟,同天香閣的姑娘眉來眼去。

“呵。”謝安饒有興味地收回視線,“這小子不老實啊,或許這是個突破口。”

“原來這就是當時郡守沒說完的原因,他早就知道這人是個花花公子,才不想讓自己女兒接觸他,卻用了最極端的方法,才造成這個局面。”沈觀雙手交叉撐在桌子上,接過剛才為了不尴尬點的梨水。

“這就好辦了。”謝安雙腿交疊,撫平衣擺,“你們去找郡守如實告訴他,看看他是什麽态度,我同蘭生跟着這位有錢公子,摸清他平常都去些什麽地方,趁機拆穿他的真面目。”

衆人三兩口喝完面前的梨水,分成兩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獻音和有錢公子一直逛到街燈挂起還在難舍難分。

謝安輕輕靠着任蘭生,眉間盡是無奈,“怎麽還不分開。”

音落,前方兩個人終于在橋頭停下,江獻音微微欠身,帶着丫鬟往回走,路過拐角處還疑惑地朝巷子裏看了眼。

等她走後,謝安和任蘭生從巷子裏出來。

“還真是敏感。”謝安苦惱地嘆口氣,“有些不好對付啊。”

“把你那笑容收收再說這句話。”任蘭生瞥了他一眼,擡腳跟上目标。

“蘭生等等我!”謝安心情愉悅地跟上去。

他們跟着有錢公子繞了三個街口,若不是跟着他,他們或許會迷路。

有錢公子在第三條巷子的盡頭停下,小心翼翼,左顧右盼,看着沒人才推門進去。

謝安和任蘭生足尖輕點,轉身站在院子裏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他們等了一會兒,屋內才亮起微弱的光,窗紙上映着兩道身影。一道是有錢公子,一道明顯是個女子的身影。

這正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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