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

謝安上前揮散半空中的虛影,眼中布滿紅血絲,扶着桌邊的指尖泛白,“蘭生必定是被他們帶到天魔宗了。”

一時恍惚,他跌坐在椅子上,面有悔意,“我該同他一起的。”

觀主聞言,神情凝重,“小友,這天魔宗可不是好進的。”說罷,他拿起手中的拂塵一掃,衆人眼前出現一座城的虛影。

謝安視線落在城牆上的牌匾,“澀羅城”三個大字蒼勁有力,頗顯不羁。

“天魔宗位處澀羅城中心,澀羅城把守森嚴,來往的人必須持有天魔宗特制的令牌,才能出入城門。”

謝安此時冷靜下來,聞言轉頭看向觀主,“若是偷溜進去……”

未等他說完,觀主搖頭,“不可,澀羅城外有結界,若是私自進去觸碰結界,會驚動天魔宗的人,到時群起而攻之,你們抵擋不了。”

“那這令牌如何才能獲得?”孟右青上身前傾,眼中透露着焦急。

此話一出口,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觀主捋着胡子的手一頓,掀起眼皮看向幾人,“你們真的要去嗎?”

謝安起身,躬身行禮,任觀主怎麽扶他都巍然不動,“蘭生之命于我……”他側目看了一眼孟右青,繼續說道:“于他,尤為重要,還請觀主告知我們。”

觀主輕嘆一聲,“此去前行千裏,去丹青鎮找鶴婆,她本是天魔宗長老,後因夫君和女兒皆死于天魔宗之手,殺了當時的宗主。

“她也因此被天魔宗追殺,直至新宗主上任,鶴婆這個名字才漸漸被人淡忘,于是她便在丹青鎮安頓下來。”

觀主取下腰間的令牌,遞給謝安,“她逃亡時,我曾救過她一命,你把這個交于她,或許她能帶你們進天魔宗。”

謝安接過令牌收于納戒中,再次行禮,“多謝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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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別過後幾人腳步匆匆,謝安帶着路長尋和孟右青禦劍而行,黎舟還是同來時一般,被妄玉拎在手中。

黎舟艱難的仰起頭,盯着妄玉的下巴讨好道:“老祖宗,打個商量,您能換個姿勢嗎?”他将手指隔在衣領和脖子之間,以免自己被勒死。

妄玉嗤笑一聲,“好啊。”然後在黎舟喜上眉梢之時,将他掉了個個兒。

黎舟表情一僵,略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視線裏都是倒立着的人,嘴角勾起苦澀的笑,心裏哀嘆,他自己果然是想多了,這位老祖宗脾氣陰晴不定,與魔修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在妄玉只是逗逗他,過了片刻便把他安置在身後。

黎舟回過神後,新奇地四下張望,明明自己腳下空無一物,卻能穩穩地站着,“謝謝老祖宗。”

妄玉回頭,明媚又青澀的笑容猝不及防闖入他視線中,習慣性嘲諷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

他若無其事地回頭,沒應黎舟的話,眼底閃過一絲懷念,當初,他們這一輩的人都還在時,那人總是笑哈哈的,誰能想到這般看起來沒心沒肺的人,最後竟入了魔。

随後他們這些人有些灰飛煙滅,有些墜入輪回,如今帶着所有記憶還存活于世上的只剩他一個了。

思及此,妄玉突然愣了一下,玉闕以身鎮魔,怎會入輪回,他望向不遠處的謝安,若有所思,是他嗎?

謝安神情繃緊,眼裏還帶着些無奈,口中呢喃道:“任蘭生,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他暗自加快速度,按了按胸口,那裏放着從蘭生房間裏找到的另一封信,上面只有八個字:先行一步,探探虛實。

澀羅城內,除卻魔修就只剩妖修,故而大多放蕩不羁,不拘小節,一時間進來任蘭生這般清冷的人物,個個如同看見食物一般,湊到他身邊。

“喲,九長老,這是從哪兒找到的小公子,這般俊俏。”一旁女子,搭上任蘭生肩膀,細細打量他,但這人眼神呆滞,看也不看她一眼,“哼,原來是個木頭。”

九昭把她胳膊扯下來,“一邊去,這是尊上要的人,你敢動?”

那女子聽到,頓時不敢造次,她一撇嘴,撩起垂到臉頰的頭發,“那自然是不敢的。”

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任蘭生眼珠微轉,眉間輕皺,忍住想要脫去外衫的沖動,暗中打量身側,等那女子走開,他的雙眸頓時黯淡無光。

天魔宗的長老,在城中也有各自的府邸,若無要緊事,他們一般只住在城中。

九昭帶着任蘭生回到自己府上,一進去便落了結界,吩咐手下在門口守着。

廳堂之上,九昭大馬金刀坐到位于上方布置奢華的椅子上,他側身胳膊撐着腦袋,靠在扶手上,得意地看着下方的任蘭生,揮揮手,那人便聽話的坐下。

“你可知有些魔修,會選擇吞食他人魔氣來提升自己修為?”九昭嘴角勾起惡劣的笑,眼中滿是惡意,他瞬移到任蘭生面前,捏住他的下巴。

“不是很高傲嗎?”九昭見他此時只能認他擺布,心情大好,“你這般醇厚的魔氣,我到有些不舍得給出去了,不如……”

音未落,他臉色陡然沉下來,雙手成爪,“先讓我嘗嘗醇厚的魔氣是何滋味。”

一時間,魔氣打入任蘭生眉心,以此為引,激起他自身的魔氣。

任蘭生悶哼一聲,身上青筋暴起,表情極為痛苦,他倒在椅子上,渾身抽搐。

正當他意識模糊之時,自手腕傳來溫熱的觸感,撫平他身上的疼痛,任蘭生隐藏在袖子裏的手,悄然覆上靈線。

而九昭腦袋一陣刺痛,忍不住眼前一晃,他捂住額頭,咬牙切齒,“你身上的是什麽東西!”

轉念間,不遠處哀嚎聲陣陣,他身側傳來一股勁風把他掀翻在地。

“混賬東西,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九昭趴在地上,蹭着上前,匍匐在來人身前,暗中解開對任蘭生的控制,“宗主饒命,屬下只是一時好奇。”

“他不是你可以肖想的。”那人聲寒如冰,一下子刺到九昭心口裏,讓他忍不住發顫。

“請宗主責罰。”他緊閉雙眼,預想中的疼痛并未襲來,便大膽地掀起眼皮,頓時呼吸一滞,他看到了什麽,他看到陰晴不定,嗜血如命的宗主在這正道人士面前,小心翼翼,舉止間還隐隐露着尊敬。

等他們走後,九昭撐坐起來,一時不解,這陣仗看起來,老東西也不是給自己找食物,但為何要對任蘭生如此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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