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捉蟲)

第022章 第 22 章(捉蟲)

下午八點, 正是紅豆論壇流量最大的時候,一個帖子悄然出現。

@momo:祁宴凝出現在服裝批發市場,他退賽後生活這麽凄慘的嗎?

RT, lz家裏是幹服裝生意的,今天去A市服裝批發市場,看到了祁宴凝。他當時正在往市場深處走(裏面都是最便宜的衣服)。我以為愛豆就算糊糊的也會穿名牌的,沒有人會淪落到穿批發的衣服吧,退賽愛豆情況都這麽慘的嗎?

@我, 188:嚯,這麽慘!他的金主霸霸不要他了?

@今天也好煩:可能不是買來自己穿吧……也有可能是去夜市擺攤?hhhhhh唱跳雙廢愛豆爆改地攤貨小王子?

@檸檬冰美式:他也是活該吧,不好好精進實力搞一些歪門邪道的。說起來,真為羅衡不值, 祁宴凝都幹出這種事了,他還在練習生vlog裏說他是個好人,呵呵。

@牛逼123:是啊是啊,羅衡對好友的真心都被祁宴凝糟蹋了!祁宴凝活該糊一輩子!

……

帖子的讨論在踩一腳祁宴凝的同時, 開始憐愛曾是祁宴凝好友的羅衡。一時間仿佛群情激奮,為祁宴凝說話的人都被打成潛規則咖的水軍。聲勢浩大之下,仿佛要将祁宴凝徹底釘在“背信棄義”的恥辱柱上。

之後, 這個帖子迅速被搬運到星博,祁宴凝的黑料再次被挖出來鞭屍, 兩個詞條一上一下挂在熱搜上。

#祁宴凝 活該#

#心疼羅衡#

兩個詞條下,祁宴凝的黑料洗腦包被到處散發,讓人目不暇接。

這一切,祁宴凝都并不知道。他是在熱搜沸騰了幾個小時後才知道的。

當時, 他剛結束了妝造組的會議。就在他還在整理會議的重點的時候,一旁的李錦詩發出了一聲驚呼。

祁宴凝蹙眉擡頭, 三個小助理捧着手機,用帶着擔心的視線看着自己。而剩下的人則神色各異。

他眯了眯眼睛,沖李錦詩伸出手。

“祁,祁哥?”李錦詩攥住手機,尴尬一笑。

“手機。”祁宴凝聲音平淡,但剛才還在遲疑的李錦詩卻仿佛被掐了後頸的貓,乖乖雙手将手機遞給了祁宴凝。

祁宴凝一目十行看完了熱搜,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

“祁哥,你別生氣。”李錦詩小心翼翼道,“我們都相信你的!”

吳建銘和褚絲秀在一旁拼命點頭。

祁宴凝将李錦詩的手機鎖屏,然後遞還給她,“這不值得我生氣。”

“退賽了,輿論對我的影響不大。”祁宴凝向後一靠,倚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

他視線睇過在場的人,他們都迅速收斂神色。

“行了,就這點事兒,都回去歇着吧。”他開口道。

剩下的妝造師和助理們如蒙大赦,迅速離開了妝造辦公室。

而李錦詩他們還沒走。

“祁哥,你……真沒事?”褚絲秀擔心問道。

“放心吧。”祁宴凝輕笑,“你們年紀輕輕操這麽多心。”

“不過看起來,某些人記性實在是不太好。”他挑了挑眉,視線陡然銳利。

三個小助理只覺得背後一涼。

祁宴凝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一室寂靜。

祁宴凝一看,是淩滄洲打來的語音電話。他挑挑眉,果斷接起來。

“阿凝?你看星博了嗎?”淩滄洲低沉的聲音響起,充滿明晃晃的擔憂。

“星博?”祁宴凝聲音平靜慵懶,“你是說,關于我的那些黑歷史又被挖出來的事情?”

淩滄洲聲音一頓,帶上了笑意,“是的。看起來,阿凝的心情好像并沒有被影響?”

“陰溝裏的老鼠罷了。”祁宴凝聲音依舊慵懶,但卻能從中聽到一絲絲冷意,“我還沒騰出手收拾他們,這些人反而蹦起來了。”

“需要我幫你解決了嗎?雖然你不在意,但是挂在那兒總是有些礙眼的。”

“暫時不用。”祁宴凝眯了眯眼,“解決一個流言的方式,第一種,是強勢禁止它的傳播。第二種——”

“是用更大的流言覆蓋它。”

“也是時候給背後的那位一個教訓,讓他安分一點兒了!”

正是偶進練習生訓練的時間,羅衡卻躲在衛生間和他找來的公關公司通話。他公然逃脫訓練,讓他們小組的排練不能進行下去,他的隊友卻敢怒不敢言。

自從二公的時候羅衡被祁宴凝威脅,又在舞臺上被裴煥搶走了所有的光彩,他就開始有些急躁了。他原本就不是一個溫和熱情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暴露了自己暴躁自我的真面目。

很多練習生因此而疏遠他,卻因為他背後資本不得不在鏡頭前表現出對他的崇拜和感激,就像此時。

他毫無理由地脫隊不進行訓練,他的隊友還要在鏡頭前給他圓上這個理由。隊友們面面相觑,臉色都不算好看。

而羅衡,此時卻和隊友們相反,他臉上的笑容燦爛。

在祁宴凝退賽後,他一直懷恨在心,一直請人盯着祁宴凝的動向。你星在人員進出這方面的管理還算嚴格,因此,他只知道祁宴凝進了你星作為妝造師,并不知道祁宴凝的能力。

他一直以為,祁宴凝是走了他那位在你星節目組工作的姐姐祁瑜的後門,才得以進入你星工作。當時,他還得意了一把,覺得祁宴凝徹底廢了。

你星的出圈妝造頻出,他并不覺得這與祁宴凝有多大的關系。但當祁宴凝去了一趟辰星娛樂盛典,接着就有練習生紅毯感謝妝造師的事情,他這才察覺到一絲絲不對。

他聯系上了被你星辭退的妝造師,從他的口中終于得知,你星出圈的妝造,居然都是祁宴凝做的!

甚至于,就連裴煥的出圈妝容也是祁宴凝打造的!

剛聽到這個消息,他的臉色忽青忽白。

該死,祁宴凝之前怎麽沒有展現出這樣的才能?要是他早知道,就不會得罪這樣一位天賦異禀的妝造師了。憑借他們當初的關系,祁宴凝是一定會給他精心設計妝造的,到時候,他一定可以爆紅!

但現在,說什麽都已經遲了。他已經完全和祁宴凝結下大仇了。

羅衡的臉色難看極了,他咬牙,臉色陰狠。

既然已經結下了仇,那就不能放任祁宴凝繼續發展下去了!就這短短的時間中,祁宴凝已經和辰星娛樂搭上線,如果放任他繼續發展下去,之後身敗名裂就會是自己!

羅衡狠狠下了決心。他在私家偵探給了祁宴凝去服裝批發市場這個消息之後,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通過這件事再次加深路人心中對于祁宴凝潛規則門事件的印象,還能踩着祁宴凝立人設,獲得路人憐愛。

羅衡的計劃很有效,事情也像是他想的一樣發展。

“繼續下水軍!把輿論頂到最高,之後向着憐愛羅衡的方向引導!”羅衡惡狠狠地與對面通話。

輿論發酵已經很久,也是時候收割一波勝利果實了。

沒想到,對面沉默半晌之後,語氣有些古怪道,“你确定?羅衡剛剛爆出了醜聞,這個時候繼續往這個方向引導可能效果和不太好……”

對面還在繼續說,但羅衡已經什麽都聽不進去了。他的大腦轟鳴——

羅衡……爆出醜聞?!

他顫抖着手挂斷通話,打開星博。

#羅衡整容?#詞條赫然挂在熱搜前五。

羅衡只感覺一股血沖上了腦門,他點開第一條星博,是一個營銷號搬運的紅豆論壇的內容。

@娛樂對對碰:#羅衡整容?#有帖子詳細對照羅衡歷年照片扒出了他的整容史!怎麽回事,羅衡不是聲稱自己是原生臉嗎?[/疑惑]

[圖片*9]

評論區羅衡的粉絲一直在控評,和路人以及其他家粉絲撕的昏天黑地。

@衡是我心永恒:說了八百遍了,我哥媽生臉好嗎?傳謠犯法,不如來看看大帥哥羅衡的最新舞臺吧![圖片]

@衡騎10086號:笑死,我哥羅衡的臉還有人質疑?[圖片]

@摳一口瓜吃:我就說羅衡的臉怎麽老是感覺有點奇怪,原來全是科技啊~

羅衡的粉絲一直在評論區努力控評。一個不知真假的帖子和她們的愛豆,他們自然更相信愛豆親口說的話。

但她們的愛豆羅衡此時卻瞳孔緊縮,汗如雨下。

那個帖子的截圖,他越看越心驚。

因為,裏面說的都是真的。

該死的,他之前一直在國外,舊照寥寥,還是他少年時期小胖子的照片,這人是怎麽發現他大整過的?!

是他身邊的知情人嗎?手機從手中滑落,羅衡神經質地咬着指甲,眼中全是驚恐和暴躁的神色。

而此時,輿論的始作俑者正舀起一勺湯,輕輕呷了一口。

“好喝嗎?”淩滄洲托着下巴坐在祁宴凝的對面,微笑着問道。

“不錯。”祁宴凝擡眼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專心喝湯。

“阿凝是怎麽想到要利用羅衡整容這一點的?”淩滄洲一雙眼含着濃濃的笑意和好奇看着祁宴凝。

“這是他的弱點。”祁宴凝輕描淡寫道。

在他猜到輿論背後是羅衡的手筆的時候,就想到了反擊措施了。

羅衡,唱跳水平中上,溫柔熱心的人設立得很好。攻擊羅衡的唱跳水平?之前輿論已經有了一波了,但這完全不影響羅衡粉絲對他的喜愛。偶進被貼上了實力差的标簽,也并沒有太影響它的收視率。

在現在的輿論環境中,實力不強根本不算什麽大黑料,甚至原主那個大花瓶都可以成為人氣選手。

而有背後的資本在,羅衡的人設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打破的,祁宴凝只能另辟蹊徑。

他從原主的記憶中找到了一些畫面。羅衡看原主的眼神一直很奇怪,在表面虛假的溫和中,夾雜着很深的嫉恨。

原主有什麽值得嫉恨的?祁宴凝稍微一想就清楚,應該是這張在偶進中能夠排到第一的臉了。

與祁宴凝的天然濃顏大帥哥相比,羅衡的五官就寡淡了非常多,只是因為他僞裝出的氣質非常溫和,加上恰到好處的妝造修飾,才讓他看起來還算俊美。

但……

如果這俊美是假的呢?祁宴凝眯起了眼睛。

他點進羅衡的超話,從羅衡大粉那裏收集到了羅衡各個時期的照片。祁宴凝垂眸看向那些照片。之前他就覺得羅衡的臉有些違和,此時,将他各個時期的照片放在一起對比,臉部的變化一目了然。

祁宴凝輕笑一聲。羅衡找的醫生,技術還算不錯,但是,任何人工的痕跡都逃不過祁宴凝的眼睛。

前世,祁宴凝從宮中人盡可欺的小人物,一躍成為尚衣局大總管的徒弟,靠的就是這雙眼睛。

當時他被歲數大一些的小內侍欺負,被派去送貴妃的衣裳。路上,他無意間發現,這宮裝的顏色和之前他驚鴻一瞥時的顏色不太相同。

七歲的祁宴凝目光沉沉,他思索片刻,咬牙向着尚衣局大總管住處跑去。正是晌午時分,他跑的一身熱汗,進屋就直沖向大總管。

“大總管!這衣裳的顏色不對!”他高聲喊道,身體直直撲倒在地上。

被打擾了休息的大總管皺眉看向這個灰撲撲的小子,“你說什麽?”

“這衣裳的顏色不對!比之前暗淡了很多!”祁宴凝重複一遍,這一次,他不光語氣更加堅定,甚至擡起頭,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大總管。

像是被他的認真感染,大總管居然真的來檢查了一番這件衣服。

果然不對。顏色的差距微乎其微,大總管其實并沒有發現問題,但是……宮裝的手感有了一些滞澀。

大總管神色沉了一瞬,接着就恢複了平時笑眯眯的樣子。

“好孩子,這事兒……”大總管語調輕柔。

“小的什麽都不知道。”祁宴凝低下了頭,恭謹道。

“好小子!”大總管拍了拍祁宴凝,轉身匆匆離去。

之後數日,祁宴凝并沒有聽到任何風聲,他也像那日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安安靜靜幹着些雜活,艱辛地在宮中求生。

直到大總管招徒弟,而他一躍成為了大總管欽定,最終的贏家。

祁宴凝當時面上是毫無破綻的驚訝和狂喜,他內心卻松了一口氣。

這一步棋,賭對了!

本只想表達感謝的大總管在觀察了祁宴凝幾日,看到他不驕不躁,鎮定自若的表現後真的對這個小子欣賞了幾分,之後,更是将一身的本領傾囊相授。

他總說:“阿奴啊,你的眼睛,是你最重要的武器。”

當時還叫餘奴的祁宴凝,每次都認認真真回答,“師父,我知道了。”

再後來……

祁宴凝閉了閉眼,将深沉的思緒壓下。

但,到底心情還是受到了幾分影響,因此,下筆更加不留情面。

他在白紙上将羅衡的五官拆解開來一個個分析,并結合照片來讓論證更加清晰。

甚至,他還随手畫了好幾張示意圖,并用手繪的方式還原了羅衡整容前的長相。

将這些資料都整理好,已經是七八點了。幾個小助理早就被他趕回去休息。

祁宴凝從專注中回過神,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頸,擡頭——

就看到淩滄洲正坐在對面。

祁宴凝向後靠在椅背上,挑眉笑道,“你怎麽來了?”

淩滄洲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才回神。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桌子一角放着的保溫餐盒,笑道,“我經過你星基地,順路給你送些吃的。”

祁宴凝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只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星的拍攝基地在郊外,淩總大晚上去郊外……這是帶着湯穿着西裝野營?

淩滄洲摸摸鼻子,“好吧,我過來是想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幫忙。”

“辰星娛樂有非常專業的輿論和公關部門,你的熱搜很快就能解決掉。”

他當初看到熱搜的時候,除了給祁宴凝打電話,還想過要不要直接将熱搜撤下。

不過這個想法只出現了一瞬。他知道,以祁宴凝的性格,不會願意別人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因此,他只是讓輿情部門密切關注着熱搜,并沒有貿然去處理。

但他也坐不住了,索性到了下班時間,他從食堂要了一份煲湯,直接驅車來到了你星拍攝基地。

進入妝造組辦公室,就見祁宴凝正在會議桌一側奮筆疾書,他并沒有打擾祁宴凝,也沒有貿然窺探祁宴凝筆下的內容,而是靜靜坐在了祁宴凝的對面。

他掏出手機,随意地滑動着,但視線卻時不時飄到祁宴凝身上。

阿凝,可真好看啊……

祁宴凝坐姿端正優雅,腰背挺直,書寫的動作十分認真,卻莫名透着一股子潇灑。辦公室的燈光從他的頭頂灑下,直而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陰影。

他鼻梁筆挺,薄唇放松狀态下微微翹起。但這樣子的嘴唇在祁宴凝身上,卻并不是微笑感,反而透出一種淡淡的諷意。

淩滄洲沒有出聲,只是,目光完全定到了祁宴凝身上。

他就這樣看了不知多久,直到祁宴凝擡眼,他才勉強回神。

祁宴凝輕輕一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他将剛寫完的資料遞給淩滄洲,“那就麻煩你了。”

淩滄洲接過。他剛才就十分好奇,但出于禮貌,并沒有去看。此時接過資料,還沒看內容,先被祁宴凝的字驚豔。

祁宴凝有一手好字,他前世最擅長的是瘦金體。這輩子,雖然對于硬筆有些不适應,但在宅家瘋狂吸收知識的那半個月,他已經将硬筆字練得有前世六七分神韻。

“飄逸豪放但內有規矩,阿凝的字真好。”淩滄洲誇了一句,又低下頭繼續看。

他越看越有些驚訝。這份資料将羅衡整容史分析地頭頭是道,十分令人信服。更何況,上面手繪的圖也是十分精致直觀。

這是非常直觀有用的一份資料。有了它,羅衡在這場輿論戰中必然會損失慘重。

“我這就讓助理來取資料,很快它就能起到大用處。”淩滄洲點了點手機,“阿凝真是太厲害了!”

淩滄洲進來妝造辦公室的時候,将助理留在了外面,但同在一棟樓,助理來得很快。

接手了資料後,助理就向着辰星娛樂趕去。路上,他聯系了辰星娛樂的公關部門,讓她們提前做好準備。

而就在此時……

他收到一條消息。

【BOSS】:資料讓公關部掃描一份保存,原版放我桌子上。

【BOSS】:放我右側抽屜裏吧,桌面可能會髒。

【boss】:不對,抽屜有資料容易翻亂,還是放書櫃頂層。

助理小許一臉迷茫。

他腦海裏過了一遍淩滄洲位于辰星娛樂頂樓一塵不染的豪華辦公室,和存放着很多重要資料的書櫃,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辰星娛樂不愧是業內巨頭,迅速利用祁宴凝給出的資料引爆了熱搜,羅衡瞬間成為了衆矢之的。

他刷着星博,看到路人和同節目其他練習生的粉絲對他的臉極盡嘲諷,甚至給他起了一個稱號:

科技哥。

意思是他的臉沒有任何天然的成分,純純來源于科技。

羅衡怒發沖冠,這些話戳到了他內心深處的痛點。

他憤怒至極,舉起手機就要狠狠将它砸向牆面——

就在這時,他手機震動起來,是公司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氣急敗壞:“羅衡!你到底怎麽惹到辰星娛樂了,讓他們公司的公關部下場!這件事你最好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不然……”

“我們能夠有你羅衡,自然還能夠有李衡,林衡!”

羅衡瞬間慌亂,他額頭上的汗水如雨下,眼珠焦慮地左右轉動,手指甲在嘴中咬出血來都沒有感受到。

直到電話那頭的人耐心基本耗盡的時候,羅衡才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高聲叫到,“我有辦法!我有偶進上位圈好幾個人的黑料!只要讓他們都暴雷,我就不會那麽明顯了。”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一頓,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你倒是有想法。”

這小子表面乖順,實際上背後裏全是陰謀詭計。不過,這一波算是互利互惠。愛豆圈的資源就那麽多,對于主營愛豆産業的羅衡所在公司來說,解決掉一個流量愛豆,就能分到一塊蛋糕。

而這位羅衡……公司有高管保他,目前,只要他的冷箭不射向公司,那他就還是公司最受重視的練習生之一。

“你把資料發過來,最後一次,下一次再犯事,你就自己解決。”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絲毫不留情面,冷冰冰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這頭,羅衡終于忍不住将手機狠狠砸在了地上,屏幕應聲而碎。

他喘着粗氣,淚水大滴大滴落下。半晌,直到中年男人發消息催促,他才撿起破破爛爛的手機,将資料給對方發了過去。

于是,就在羅衡登上熱搜第一而祁宴凝功成身退之後,偶進的上位圈集體登上熱搜。

#秦廷輝抽煙#

#李清武 私聯站姐#

#葉楊戀愛#

#方易陽賭博#

#林慶華女的就應該待在家裏#

偶進上位圈的練習生基本無人幸免,全都被爆了黑料。星博上瞬間沸騰。

粉絲們破防的破防,控評的控評,而吃瓜猹們興奮極了,在各個瓜田裏亂竄。

【老天,好壯觀,偶進塌成了廢墟】

【偶進這個節目也即将載入選秀史冊了吧,還沒出道,上位圈全體暴雷。】

【從祁宴凝開始,打響了這場戰鬥的第一槍】

【其實祁宴凝的熱搜我都懶得看,又是一個日經話題,但沒想到這一天越來越精彩hhhh】

……

這一場喧喧嚷嚷的輿論戰,大戰了三天三夜,就連沒被爆出黑料的其他上位圈練習生也被拉下水。

在這場全民吃瓜的過程中,很少有人注意到,祁宴凝已經悄悄隐身。

祁宴凝本人也不知道。他将資料交給淩滄洲之後就沒再管過,只安心喝湯。

這也是辰星娛樂食堂大廚的手藝,這次是黨參牛尾湯,醇厚的味道沁人心脾,讓祁宴凝的眉眼都放松了幾分。

見淩滄洲還沒走,他調笑道,“怎麽,這麽晚還不走,準備留下來和我住?”

淩滄洲眼前一亮道,“阿凝,可以嗎?”

看見祁宴凝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才有些洩氣,半真半假地抱怨,“阿凝真是狠心啊,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連讓我睡一晚都不願意。”

祁宴凝眉梢一抖,他向前傾身,食指中指并在一起,用指尖在他臉上點了點,眼波流轉間睨向淩滄洲,“哦?看來我的禮物倒是送不出去了。”

淩滄洲瞬間支棱,“阿凝要送我禮物?”

“什麽禮物?”

“那邊盒子裏,自己取。”祁宴凝向後靠坐回椅子上,帶着一絲絲笑意看向淩滄洲急切地大步走向那邊的櫃子。

淩滄洲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是——

一個狗耳朵發箍?

他有些懵,捧着盒子轉頭看向祁宴凝,眼神中全是疑問。

祁宴凝恰在此時走了過來,他從盒子中将耳朵取出,雙手微微一動,就輕巧地将耳朵戴在了淩滄洲的頭上。

他兩指掐着淩滄洲的下巴,讓他左右轉了轉。

“不錯。果然适合。”祁宴凝拍了拍他的頭,又摸了摸耳朵。

淩滄洲只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明明這對毛茸茸的灰色大耳朵并不屬于他的一部分,但在祁宴凝摸上去的時候,他卻仿佛感受到了那只溫涼如玉的手。

他看着祁宴凝,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祁宴凝已經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

他拎起包,走向門口。

在門邊時,他回頭,看向還沒徹底回過神來但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淩滄州。

“淩總,真正的禮物在盒子下面。”

“你帶那個耳朵很好看。”

“晚安。還有——”祁宴凝對他颔首,臉上有難得一見的明豔笑意,“多謝。”

這一晚,淩總輾轉反側了很久。他先是将祁宴凝送的“真正的禮物”——一對黑曜石的低調奢華的袖扣換到了自己明天要穿的西裝外套上。

接着,他又将耳朵放在了房間的桌子上。

直到半夜,淩滄洲猛然坐起——

他大步上前,将耳朵一把塞進了保險櫃。

“他居然摸了你!我要關你禁閉!”辰星娛樂的大總裁,雷厲風行的淩總淩滄洲,在自己黑灰色調的現代風卧室,對着一個耳朵發箍惡狠狠威脅道。

輿論的風波在網絡上沸沸揚揚,卻并沒有激起祁宴凝身邊一絲絲塵埃。

不對,還是有的。

“你們都很閑?”祁宴凝從手頭的資料擡起頭,“沒事幹去将道具整理清楚。”

三個小助理急忙搖頭。

“有什麽想問的?”祁宴凝坐直身體,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們。

三人互相看了半天,還是李錦詩開口,“祁哥,昨天的輿論戰……”

是你做的嗎?

能得到那麽多練習生的黑料,祁哥應該去幹偵探啊。

“和我沒什麽關系。”祁宴凝否認道,“我只是……”

“輕輕推了一把。”

他眼睛彎了彎,顯然有幾分愉悅。

通過之前的相處,他其實對羅衡的性格有幾分了解。羅衡這人心眼小,心思深,睚眦必報,但偏偏喜歡裝成溫和無害的樣子。

他最大的依仗是他的公司,但這個靠山卻并不十分牢靠。

在一些不傷及根本的黑料,比如說之前的實力差的争議面前,公司會想辦法保住羅衡,但一旦羅衡的争議過于強,公司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棄車保帥。

羅衡自然清楚這一點,并且為此一直有些惶恐。因此,當他發現了公司有要抛棄他的跡象的時候,他一定會病急亂投醫,提議用更大的黑料來掩蓋自己的事情。

但……

祁宴凝沒有想到,羅衡比他想象的還要有能力,也更加瘋狂。

通過将偶進的上位圈一網打盡來向公司投誠,不知道公司到底會不會直面其他公司怒火保下羅衡,而羅衡到底能不能承受這件事的後果。

三個小助理看到祁宴凝臉上的笑意。明明是放松愉悅的,卻讓他們背後一涼。

方才還敢問一問祁宴凝滿足好奇心的三人,此時卻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要命,祁哥這個樣子,感覺玩死他們三個都用不着三句話!

他們夾着尾巴開始認真幹活。

祁宴凝搖了搖頭,也将注意力放在了手頭的資料中。畢竟,導師合作舞臺的彩排,就在後天了!

那邊,練習生們還在認真練習。

樓雨星這幾天每天訓練到深夜,但他并不覺得辛苦,反而覺得快樂極了!

林之萍這幾天天天和他們這組的練習生待在一起,除了教他們一些基礎的戲曲發聲練習,幫他們矯正基本功之外,就是拉着樓雨星練習舞臺區裏面的唱段。

國家級的戲曲演員一對一輔導,樓雨星就像一塊海綿一樣,瘋狂吸收着林之萍傳授的知識。

此時,二人就在一人一句唱着同樣的唱段。

“說什麽花好月圓人亦壽……”①

林之萍的聲音圓潤動聽,樓雨星的聲音稍顯青澀卻清亮悅耳,二人聲音疊加出無比美妙的效果。

他們這次舞臺選擇的原本是一首比較慷慨蒼茫的歌曲,經過改編加入戲曲元素後,愈發突出了歌曲中蒼涼的意味。

他們組的舞臺設計也十分創新,舞蹈中融合了戲曲元素,表現形式也像是一場舞臺劇。

當然,也不只是他們這首歌的舞臺設計十分創新,別的組同樣分毫不差。

這幾位大佬背後自帶團隊進行舞臺編導,每一個舞臺都設計到精美又複雜。

比如王老師的唢吶舞臺《喜悲》,練習生們要帶着長長的綢帶唱跳。

或是劉老師的舞臺《一劍霜寒》,更是需要集體劍舞甚至吊威亞!

再比如秦老師的大鼓舞臺《涼州行》,練習生們也算是體驗了一把趙飛燕“鼓上舞”的感受。

這幾天,藺導一見這些大佬就頭疼。他們設計的舞臺倒是十分驚豔,但是……道具預算瘋狂燃燒就不說了,重點是很難實現。節目組道具老師都快抱着藺導的胖腰哭訴了。

但與此同時,藺導心中卻也洋溢着喜悅。

卷起來好啊!每多一個出色的舞臺就相當節目多一份養老保險,多多益善啊!

他請示了淩滄洲,然後大手一揮,滿足了大佬們所有可以實現的需求。

練習生聽聞這個消息,練習地更加努力了。他們心中有着隐隐的預感——

他們這期節目可能會封神!

現在,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服化方面。畢竟,衆所周知,含有國風元素的衣服最容易不倫不類。

練習生懷揣着忐忑的心情,更加投入訓練中。

想來,那位打造了好幾個神級妝造的祁宴凝妝造師,應該不至于翻車……吧?

他們的擔憂,直到看到了祁宴凝準備的服裝後才煙消雲散。

精致的服裝一套套挂在那裏,要不是周圍的環境還是熟悉的你星化妝間,他們還以為進入了什麽大投資古裝劇組的衣帽間。

衣服被按照組別陳列,每個組都有他們的特色。

唢吶組《喜悲》全是紅白配色,上面有着傳神的繡紋,彼此細節呼應。

劍舞《一劍霜寒》組服飾是束袖袍服,顏色從月白到水綠,各不相同但都潇灑恣意。

剩下兩組有如将軍佩甲的戰服,也有文氣盎然的學子袍。

這些所有的衣服都是經過改良的,雖然看起來古色古香,但是完全不影響練習生們在舞臺上的激烈動作。

只剩三十五個練習生,因此這次彩排試妝并沒有分批,而是全部一起。他們對着服裝發出陣陣的驚呼聲,不時嬉笑打鬧一番。但,等到他們看到最後樓雨星他們組的服裝,都有些傻眼。

“等等,這怎麽有一件……這是京劇服裝嗎?”安仔驚訝道。

“是的,還是旦角的!”有懂行的練習生回道。

他們的目光都投向樓雨星。所有人都知道,樓雨星他們組的表演有京劇唱段。

樓雨星也是一怔。自從爺爺去世,他太久沒看到這樣的戲服了。

他用手輕輕撫摸過衣服複雜的繡紋,轉頭看向祁宴凝:“祁老師,這件是我的?”

祁宴凝輕輕搖頭,“這是林老師的,你的在旁邊。”

樓雨星一怔,依依不舍地又摸了摸衣服,這才看向了旁邊的服裝。

那是一件十分素淨的青色的長袍,只有袖口和領口繡着兩叢梅花。

樓雨星有些不安,他不太懂祁宴凝的安排。在他的想象中,他和林之萍應該是差不多的妝造,但……

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不過,不等他鼓起勇氣去問,祁宴凝已經離開去忙了,他只能将不安壓在心中。

妝造師們同時開工,速度飛快,一組組的成員完成了他們的妝造,而樓雨星他們組是最後一個。

樓雨星被帶到了祁宴凝身前的化妝椅上。他有些懵,因為之前祁宴凝一直沒有動手,只是在一旁站着總管全局。

“你的妝比較複雜,我來化。”祁宴凝解釋一句,旋即命令道,“閉眼。”

樓雨星只能忐忑地閉上眼睛。

化妝刷輕柔地在他臉上掃過,他心中不停地胡思亂想。

這是他從十二歲之後第一次表演戲曲,他想要做到盡量完美,每一個細節都非常重視。所以,他敏銳地發現了祁宴凝動作間的問題——

怎麽兩邊臉化的妝仿佛不太相同?一邊刷子掃過,十分密集。而另一邊,則只是淺淺帶過。

想到關于這位老師“不會親手化妝”的流言,他更加忐忑了,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內心反複思考着一會兒如果不滿意妝效該如何和這位看起來就說一不二的妝造師溝通。

時間在樓雨星的胡思亂想中過得飛快,沒多久,他就聽到了祁宴凝的話。

“睜眼。”

樓雨星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第一眼,他被鏡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因為,兩邊臉的妝容确實完全不同!

半邊仿若素顏,而另外半邊則是将濃度減了一些的戲曲妝容。兩邊臉各自都非常好看,組合在一起卻非常有沖擊力。

為什麽要将兩種妝容組合在一起?

他擡眼,疑惑地從鏡中看向祁宴凝。

祁宴凝正用手固定住他的頭不讓他亂動,從鏡子中檢查妝容的效果,此時對上樓雨星的視線,他也沒過多解釋,只說了一句,“舞臺設計。”

樓雨星嗫喏了兩句,見祁宴凝眉頭微蹙,眼神也有些許疲憊,又将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舞臺設計就舞臺設計吧。一會兒彩排如果效果不好,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拿着錄影視頻來請祁宴凝修改妝造。

他點了點頭,又沖祁宴凝一笑。

那個笑容頗有些小心翼翼,眼神濕漉漉的,像一頭單純可憐的小羊崽在祈求獵食者的垂憐。

祁宴凝被逗得微微一笑,他用指節敲了敲這個內向小孩的腦殼,“放心吧,我不會失手。”

“快去和你的組員彙合吧。”祁宴凝取出一方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樓雨星只能胡亂點了點頭,向着舞臺方向走去。

林之萍老師今天有幾節課要上,因此時間緊迫,其他練習生紛紛讓他們組先彩排。

因此,樓雨星到的時候,他的隊友們已經在舞臺上準備了。

他小跑上臺,歉意地沖隊友們一笑,完全沒注意到隊友們有些怔愣的眼神。

很快,樂聲響起,隊友們只能先放下疑問,投入到表演中。

樓雨星也萬分投入,因此,他并沒有聽到臺下時不時響起的抽氣聲。

他內心還是對妝容留有忐忑,但這份忐忑終結在看到舞臺集體直拍錄像的那一刻。

這個效果!

他驚喜地反複觀看了好幾遍,一擡頭,正對上其他隊友同樣飽含着驚喜的眼神!

這個舞臺,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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