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宣告

第052章 宣告

奚名現在的心情很無奈。

本賽季在匈牙利德布勒森舉行的花滑世青賽, 比賽的第三天，第一場比賽就是男單的自由滑。

因為奚名是去年世青賽的冠軍，不同于去年只有奚名和俞靖輝參賽, 今年的中國滿額參加了世青賽。

除了奚名以外，宋一黎和李照也拿下了本屆世青賽的參賽名額。

而他們這正是奚名現在很無奈的原因。

第一次參加世青賽都争氣地滑進了自由滑的宋一黎和李照, 在早早結束了自己的比賽之後，都成了繞着奚名轉的小蜜蜂。

嗡嗡叫的那種。

“哇, 他好厲害！”這是因為場上的選手的旋轉贊嘆的宋一黎。

“但是還是沒有奚名厲害。”這是接話的李照。

兩個人已經一唱一和地好一會兒，并且必然是誇一下場上的選手, 再捧一下奚名。

奚名覺得他寧願在後臺休息室被一衆選手用眼神注視，也好過現在聽這兩個人講話。

明明宋一黎平時在隊裏的時候是穩重的那個, 李照更是安靜沉默地好像沒有存在感一般。結果世青賽像是打開了兩個人的話唠開關一般, 好像看什麽都新奇。

“确實新奇呀, 因為是第一次到世青賽的現場。”宋一黎理所當然地回答奚名的疑惑, “就算都是比賽，對我們來說, 世青賽還是不一樣的。平時都是看直播，現在我們自己參賽，就像來到電影裏面一樣的感受！”

李照的點頭證實他也是一樣的想法。

奚名只能表示, 他們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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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有宋一黎和李照在一旁聊天，比起大獎賽決賽那時候，奚名覺得時間快了很多，很快就到了最後一組的六練時間。

“加油！”“加油奚名！”

李照和宋一黎兩個人趴在冰場邊緣一臉嚴肅地給奚名加油, 奚名看着他們兩個人繃着臉一副比自己都緊張的樣子，感到有些好笑。

他也确實笑了出來, 一邊向場內滑一邊回身向他們揮了揮手。

這一幕也恰巧被現場的屏幕拍下，帶着溫柔笑意的漂亮少年, 而且還是青年組的明星，立刻讓觀衆席傳來聲響。

等到奚名在場上炫了一個4S的時候，更是引起觀衆們的大聲歡呼。

大家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訊號，今天的奚名，依然會延續冬青奧會和蘭齊克對決的那個自由滑配置。

即使在本次世青賽短節目他的比分已經遠超其他人的情況下。

等到下了冰場，奚名接過趙正昌遞過來的紙巾，和他對視一眼。

就在奚名以為趙正昌會不贊成他的決定的時候，卻被自家教練鼓勵地拍拍肩膀。

“把你最好的水平拿出來給他們看看。”

作為奚名的教練，趙正昌當然知道自家學生的想法。

不是為了戰勝任何人，只是想要在青年組最後一場自由滑，拿出自己當前拼盡全力最好的水平。

是對青年組的自己的謝幕，也是對未來對手們的宣戰。

*

自最後一組的練習時間結束後，奚名就一直心無旁骛地帶着耳機，并不關心其他人的比賽，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認真。

而五個人的比賽也進行的很快，很快就到了最後出場的奚名。

奚名早就把外套交給了教練，此時看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自己，但怕影響自己狀态不敢說話的宋一黎和李照兩個人。

奚名舉起自己的兩只手，笑着示意。兩個人立刻湊上前來，一起和奚名擊掌。

完成了和隊友的互動，奚名不再回頭地滑向冰場中心。

當音樂聲響起，被所有人注視着的冰上的紅色火焰也開始舞動。

大河之舞，奔湧而來，蓬勃的新生。

奚名其實沒有什麽自己青年組最後一場比賽的特別感想，畢竟他的職業生涯還在不斷向前，今天的比賽并不是結束。

但是，作為升上成年組前的最後一場比賽，奚名确實覺得這場比賽的狀态不同，好像有什麽東西一起在他的血管中流淌，在他的心髒中鼓動，那樣熱烈。

或者說，奚名自己最近一直都有些情緒高漲，無論是比賽還是訓練，從冬青奧會之後。

因為成年組的賽場。

那是奚名上一世沒來得及邁入的地方，即使十五歲的他被允許升組。而好不容易重回賽場，十七歲又成了成年組的入場券。

沒有人知道奚名曾經的遺憾，所以也就沒有能夠真切地理解奚名壓抑之下的情緒。

他是如此迫不及待。

本來奚名以為自己沒有那麽渴望，直到青冬奧會，蘭齊克帶來了成年組賽場的氣息。

作為曾經的對手，奚名當然能夠在賽場上感受到蘭齊克的改變。而那樣的蘭齊克，也讓奚名感受到競争帶來的愉悅。

那就是，聚集了當今世界男單最頂尖水平的賽場。

而他即将進入。

那麽——

奚名轉身，在高速的滑行中，變換腳步，然後高高躍起。這是一個現場的大家并不陌生的跳躍，也在奚名剛剛的賽前練習中看到過。

4S，成功地落冰。

奚名也仰起頭，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笑容。

這是他對向所有人宣告，不僅是青年組，他也會是未來的王者！

*

“還真是氣勢洶洶啊。”伊藤誠看着奚名落冰的氣勢，感嘆了一句。

今天世青賽奚名的自由滑，雖然是延續了整個賽季一如既往的蓬勃熱情，讓人感受到大河之舞的生命力。

但是，很多人也都看出來，今天的奚名的表演，比之前更加激烈，就好像這新生中夾雜着的，迫不及待宣告自己存在的熱切。

不僅僅是現場的觀衆看到了，收看世青賽的屏幕前的很多人也看到了。

今年大獎賽男單冠軍，來自日本的伊藤誠也是其中之一。

“誠，又在看這個人的表演啊。”

伊藤誠的哥哥伊藤武進到自家弟弟的房間，就看到晚飯時就躲到房間的伊藤誠正在收看世青賽的比賽。

伊藤武并不是一個對花滑感興趣的，即使自家弟弟是世界冠軍。不過他對奚名并不陌生，因為伊藤誠在關注他。

“只是一個青年組的小孩子，要成為你的對手還早呢。”

伊藤武的想法就和大多數不了解的人一樣，覺得青年組的男單就是小孩子，而自己弟弟是世界冠軍，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水平。

“不，他已經是我的對手了。”伊藤誠認真地反駁，眼睛盯着奚名沒有移開，“只不過是我們還沒有在同一個賽場比賽而已。”

伊藤誠其實很早就關注奚名，只不過那時候他只是覺得奚名是個有潛力的小孩兒，大概能夠在青年組滑出成績。

但是奚名比他想的還要快地拿到金牌，就在他剛剛參加青年大獎賽的那一個賽季。

而無論是這個賽季的大獎賽決賽，還是青冬奧會，都讓伊藤誠更加确定，奚名會是他未來的對手。

“結果還是很勉強啊，第三個四周跳也失誤了。”

伊藤武的聲音在伊藤誠的耳邊響起，伊藤誠看着此時剛剛結束了自由滑，勉強起身的奚名。

誰都能看出來他已經體力耗盡，這次的表演就是他現在的極限，他劇烈喘息的樣子幾乎讓人擔心他是否還能支撐自己。

就和之前一樣，現在的奚名還不能輕松地掌握他自由滑三個四周的難度。

但是，只是現在而已。伊藤誠想。

因為，他親眼見證了，不過一個賽季，奚名就從落冰不穩的三周半到加上四周跳。而到了這個賽季，兩個四周跳對他已經不算困難。

他的進步是飛速的，所以，現在的勉強也不過是現在而已。

畢竟，他也見證了，在賽場上，奚名總是一路向前不斷上升的堅定，他也用一場場比賽向大家證明，他總會用自己的不斷進步戰勝對手。

這個人，會是未來的強敵。

在一瞬間幾乎和屏幕裏的奚名對視的錯覺裏，伊藤誠想。

*

雖然确實是想要通過自己的自由滑向大家宣告他的存在和威脅，奚名當然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新的世界冠軍伊藤誠。

對于此時此刻的奚名來說，最受關注的就是，他又拿下了世青賽的金牌，至此蟬聯了兩屆世青賽的冠軍。

“哇哇，奚哥，你超級厲害，你的表演我都快看哭了！”

宋一黎一邊扶着奚名，一邊抒發自己的激動。

“明明是個積極向上的主題，你怎麽還哭了，真的不是困了？”奚名和宋一黎玩笑，然後看向沉默站在另一邊的李照。

李照注意到奚名的視線，低聲說，“你很厲害，表演很好看。”

“冰場很有吸引力吧。”奚名說了一句不相幹的回答，在李照有些發愣的眼神裏繼續說，“它會包容所有人。”

李照看着和宋一黎一起向後臺走去的奚名的背影，沒有說話。

落後幾步的趙正昌拍了拍他的背，“退役的事情，再好好想想。”

李照沉默地點了點頭。他跟着趙正昌一起離開，視線一直看着奚名的方向。

奚名是耀眼到把所有人光芒掩蓋的天才，所以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平庸，明白自己會在成年組的賽場沉寂。但是為什麽在現場看了自己一生無法追逐上所謂天才的表演，卻讓他更加不想離開冰場。

其實李照才是看着奚名的自由滑哭了的那個，為了奚名大河之舞中蓬勃的生命力，或者說更深地，奚名那對冰場深深地執着。

無論天賦，他們所有人都流了一樣的汗水，有着一樣的熱愛，一樣為了戰勝昨天的自己把汗水，淚水和傷痛都貢獻給了冰場。

就算是只是為了能夠站在這裏看着那些天才的比賽，他也不想離開，不想讓花滑只是自己生命的過客。

李照感覺自己的心和腳步都更加堅定，在回到後臺的時候，下意識又走到了奚名的身邊。

奚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但是李照覺得奚名什麽都知道。知道回到青年組的自己參加世青賽其實是為了和花滑告別，也知道自己其實根本不想離開。

這不奇怪，畢竟奚名神奇地一直都是引領大家的那個，似乎他們的心情都會被奚名察覺。

就像奚名什麽都沒有問，李照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笑着站在一旁聽宋一黎大談奚名奪冠慶祝計劃。

當然，最後被趙教練一票否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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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名的自由滑，無論是對未來對手的宣告與威脅，還是重新調解好了現在迷茫之人的心态，都随着男單自由滑比賽的結束暫時過去。

而随着世青賽的正式落幕，本賽季青年組的比賽也正式結束。

當下個賽季到來的時候，奚名也終于邁入更加激烈的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