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留下

不留下

視線繼續回到葉永勝辦公室處，女員工匆匆趕回辦公室，這個時候警察還沒有來，辦公室門口仍然堵着一堆人，大家都急着看熱鬧，不願意走。

女員工好不容易擠進人群中，就對上葉永勝焦急的眼神，理解他愛女心切，女員工就說：

“葉主任，剛醫生給看了，說是要留在衛生所冰敷，之後再定時上藥就好了。”

她匆匆忙忙解釋一番，臉上都還是從外面跑出來的汗，胡亂用袖子抹了兩把。

“季同志，真是辛苦你了。”

葉永勝感謝女員工季同志的盡心盡力，連忙對季同志鞠一躬，想了想他就又說：

“這樣，我做主，今天先給你請個假。”

季同志聽到這話大驚失色，怎麽能請假呢，請假的話她工資就要少了。

看出她臉色不對，葉永勝急忙補充道:

“你放心，工時什麽的都會算上，你的工資不會少，就是要麻煩你再去衛生所幫我照看一下女兒吧，我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那。”

說完他拿出自己的錢包，在裏面掏出幾張紙幣，湊起來快有一百塊，将錢塞到季同志手裏。

“也不知道看病要花多少錢，這些錢你先拿着用，不夠再跟我說。”

“等這件事過去了找個機會，我帶着女兒再好好謝謝你。”

作為車間主任，工人請假這方面葉永勝還是有說話權的，況且遇到這種突發事件，領導們也都能理解。

季同志聽到後臉都漲紅了，一個勁揮舞着手表示不好意思：“這哪能收你錢呢？都是順手的事，況且看病也不要這麽多錢。”

Advertisement

一百塊付醫藥費綽綽有餘，這一下拿一百也太多了，她直接要給葉永勝把錢推回去，葉永勝當然不同意。

不過他倆沒推辭幾輪，警察就走過來了，看到來的人是警察，他們嚴肅冷峻的氣質讓圍觀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

“請問這裏誰是葉永勝同志？”

葉永勝在人群中邁出一步，舉手道：“我是。”

“就是你報的警？”

“對，我辦公室這裏發生了一起盜竊案，還想請警察同志幫忙調查一下。”

“哦，你們确定兇手是誰了嗎？”

“報告警察同志，兇手我們已經抓到了。”

葉永勝指指地上躺着的何五德。

“他正好在我辦公室行竊，被我女兒撞見了。”

旁邊圍觀着的保安也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警察同志，你們可得管管啊，這人心可狠，連小女孩都打的下去。”

“是啊是啊，我們在旁邊看着他一掌扇在那小女孩身上，把人家打的都撞到牆上了。”

警察聽到大家的議論，眉頭一皺。

“這麽過分，被打的小女孩現在怎麽樣？”

“已經帶到衛生所去了，現在正在用冰敷傷口。”

送葉青黛去衛生所的季同志還沒有離開，她想着聽完警察這邊怎麽說再走也不遲，反正葉青黛在衛生所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多留幾分鐘應該沒事。

“他這是偷的什麽東西？”

警察拿出小冊子，邊做筆記邊繼續問。

“偷的是單位的公章。”

葉永勝說完，又細細給警察解釋了一下事情經過。

警察聽完，差不多明白事情是怎麽回事了。

何五德現在暈過去了，之前他暈過去可以防止他逃跑，所以沒有人叫他。

警察局離修理廠有一段距離，總不好讓大家背着他，現在不能讓他再繼續暈着了。

保安老劉上前，對着何五德的臉甩兩個巴掌，力道非常大，聽到旁邊的人都感覺牙酸。

何五德迷迷糊糊轉醒，擡眼看到有警察，竟然吓得又打算暈過去，老劉急忙搖晃着他的身體，讓他清醒。

“我看何五德是裝暈的吧。”

“是啊，之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能裝呢？”

“裝暈還裝得挺像一回事。”

周圍人又對着何五德議論起來，何五德聽着臉色漲得通紅，他平時作威作福慣了，還是要點面子的，這下是真裝不了了。

“何同志，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如果你好好配合，公安這邊會考慮從輕處理。”

警察走上前對何五德說。

何五德只得乖乖起身跟着警察們走，同行的還有葉永勝和幾個保安，他們要作為目擊證人過去陳述事實。

之前圍觀的工人眼看他們離開修理廠，辦公室這邊已經沒什麽好看的，就都散了。

季同志在目睹警察将何五德抓走後，又走回衛生所。

這個點衛生所只有幾個吊水的人，屋子裏比較冷清，病人們都安靜着沒有說話。

她一眼就看到正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沒辦法，小孩長得太招眼。

葉青黛本來之前就生了一場大病，在家休養了一段時間，因為一直沒有曬太陽，皮膚養得雪白，這個時候因為肩膀上的疼痛，膚色甚至有些蒼白的感覺。

這個年代防曬意識還沒有那麽重，許多人都是健康的小麥色，皮膚蒼白的小孩子在人群中就變得很紮眼了。

“嗯……孩子，現在你感覺肩膀怎麽樣，還是很疼嗎？”

因為不知道葉青黛叫什麽名字，季同志只能随便想一個稱呼叫她。

葉青黛看出季同志的尴尬，就對她說：“姐姐，你可以叫我圓圓，我感覺肩膀好很多了。”

不想讓別人太過擔心，所以雖然感覺傷口還是挺痛的，葉青黛還是說自己好多了。

季同志看到葉青黛的表現，覺得她真是一個堅強的小女孩，想她自家的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一點都會疼得哇哇大哭，不禁對葉青黛起了一些憐憫，堅強的孩子總會讓人心疼。

她去問衛生所的大夫葉青黛還要敷多久，現在是早上10點，大夫說起碼得敷到中午12點。

聽到醫生的說法，葉青黛感覺不妙，這是連中午吃飯時間都趕不上了。

平時葉家吃飯時間就是中午12點整，修理廠回葉家騎自行車起碼也要20分鐘，還不知道葉父那邊的事什麽時候能弄完。

況且警察局離修理廠來回還有一段距離。

她想着葉永勝在警察局那邊一堆事，估計會忘記給家裏打電話。

這個時代電話還很貴，大部分人身上肯定是沒有的，不過衛生所有一個老式座機電話。

現在電話費很貴，按理說電話一般都不會随便借給別人用，衛生所的大夫是一個比較嚴厲的老爺爺，看起來很不好說話。

葉青黛仰起小臉，可憐巴巴地看向大夫：“爺爺，可以借用一下你們的電話給我媽媽報個平安嗎？我中午沒回去的話，媽媽會擔心的。”

老爺爺看她一眼，葉青黛這副賣萌的樣子實在可愛，他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拒絕，只幹巴巴的說：“行，不過你要快點打，我這電話費很貴的。”

“好，謝謝爺爺。”

葉青黛欣喜地點頭，從座位上跳下去慢慢走到電話旁。

她一邊肩膀動不了，另一只手要扶着身上的冰袋，如果要打電話實在是有些不方便，就請季同志幫她扶着冰袋。

葉家的座機號碼葉青黛是知道的，很多時候葉家兄妹出門，岳母都會提醒他們座機號碼，告訴他們有事要及時打電話。

葉青黛在來修理廠的路上注意了一下，這附近沒有公用電話亭，不然葉青黛就直接去電話亭打電話報平安了。

今天劉芳要待在家裏等婦聯的人上門詢問情況，家裏座機電話是肯定可以打通的。

她在電話按鈕上按一下家裏的號碼，将聽筒放在耳邊，等待了幾十秒後，電話被接通了，裏面是葉清清的聲音。

“你好，這裏是葉家。”

“哥哥，我是圓圓，爸爸的修理廠這邊出了一點事情，我們沒什麽大事，就是今天中午不能回來吃飯了，我這是借用的別人的座機打的電話，先不多說了，等我們晚上回來再告訴你們具體情況。”

葉青黛一口氣交代完事情經過，也沒來得及聽葉清清的反應，就将電話挂了。

畢竟是借着別人的電話，總聊天也不是個事，把事情說完就行，葉清清那麽聰明，肯定能理解她的話。

另一邊的葉清清看向被挂斷的電話，他的手還将聽筒放在耳邊沒有放下。

倒是不遠處的劉芳開口問了，“清清，是誰打的電話啊？”

葉清清整理完思緒，回答道：“是圓圓打的電話過來，她說爸爸修理廠有點事，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那修理廠能有什麽很忙的事，怎麽還中午都回不來了，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飯吃。”

劉芳聽後覺得很詫異，畢竟葉永勝在修理廠工作這麽多年，很少有中午不回家吃飯的情況。

“圓圓沒說是什麽事，她用別人家裏的電話打過來的，說完事情就趕緊挂了。”

“唉。”劉芳嘆一口氣，“能打電話回來就證明沒出什麽大事，就是可惜了。”

她看向身邊站着的顧聽頌，有些歉意道：“本來是想着大家聚在一起慶祝一下的，看來中午是聚不成了。”

顧聽頌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聽到這話表示自己沒事，“我沒關系的，不慶祝也可以。”

“等晚上他們回來，咱們再一起下個館子吧，畢竟是件開心的事，還是要慶祝一下。”

是的，婦聯的人今天上門問情況了，他們先觀察了一下葉家的家庭狀況，确認葉家夫婦确實還有能力能再多照顧一個孩子，這才繼續問話。

随後他們又着重詢問了顧聽頌的意願，關于他是否願意住在葉家，但是顧聽頌卻說自己不想留在葉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