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父子
父子
像是呢喃也像是疑問，楚禦的話裏充滿了困惑與不解。
楚霁聽着，頓時慌張起來。
他想去樓下叫人，可是又害怕楚禦生氣，一時間只能急得在原地打轉。
倒是楚禦，揉着頭又躺回了床上，他忍不住的去想楚霁是誰，去想這是哪裏去想自己是誰，可這腦子實在混沌，裏面閃過的，最終也只有他被人桎梏的畫面。
“啊……”
想得深了，仿佛連身體也跟着痛了，直讓楚禦在床上縮成了一團。
“阿禦、阿禦……”楚霁急得不行，再不管其他，撲到床邊，又将楚禦抱住：“阿禦，你好好的，你想不起來就不想了，爸爸在這裏，爸爸陪着你，爸爸陪着你，你別想了，別在想了阿禦。”
爸爸……
楚禦一怔，原本混沌的腦子，似乎有什麽東西跟着閃現。
好像是……
（阿禦，爸爸給你買的新衣服喜歡嗎？）
楚禦微怔，擡頭朝楚霁看去。
（阿禦，如果，如果你真的這麽厭惡我，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可以……可以以後都不出現的，真的……）
“你……”楚禦心裏忽地擰了起來。
（我無所謂好不好的，只要阿禦他好，我就開心，他認不認我這爸爸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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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楚禦下意識的呢喃。
楚霁渾身一僵，詫異地瞪着大眼睛盯着楚禦。
“你叫……我？”
楚禦沒回，只有楚霁的聲音，在他腦子裏忽地再次回響：（只要能救我的兒子！別說只是一只手！就是要了我這條命也沒有關系！）
不全的記憶，淩亂的嗓音，拼湊出來的卻是眼前的這個人。
他是……
“爸爸……”
楚禦下意識地，再喊一聲。
他這一聲，瞬間就讓楚霁紅透了眼眶，激動不已：“阿禦，你叫我爸爸了？你又叫我爸爸了，我是不是做夢吶？你真的又叫我了。”
楚禦沒有開口，只盯着眼前因為激動而顯得有些像是孩子的楚霁。
是他爸爸嗎？
或許吧。
不然腦子裏，怎麽會突然有與他相關的那些東西？
只是這個爸爸……
“阿、阿禦你好久……都沒叫過我爸爸了。”
他蓄着淚，輕輕的話音裏全是失而複得的喜悅。
……
太久沒有叫過楚霁爸爸了嗎？
楚禦并不記得，他腦子裏此刻承載的東西有限，更多的，完全都想不起來，索性此刻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至于楚霁，早在剛才就下去叫人去了。
窗戶邊，楚禦站在這裏，看着外頭的一片田園階梯，眼底的疑惑絲毫不減。
遠處的路上，還有三輪車拖着貨物呼嘯而過，灰色的面包車停在路邊等人上車，半山腰上，那紅色的圍牆上面刷着白漆，幾個紅色的大字寫着“計劃生育，人人有責”。
楚禦就：“……。”
感覺挺奇怪的。
擰了眉，楚禦低頭又看向自己的手掌。
白淨的手，五指修長，再轉身時，楚禦看到身後，櫃子邊上的全身鏡裏，倒影出來的自己此刻的模樣。
高挑的身影，精瘦的身形，大大的眼睛，再有一頭垂耳的烏黑碎發，尤其頭頂的那撮呆毛微微翹着，平白讓這麽一個英俊帥氣的少年，愣是多了兩分天真無邪。
楚禦楞楞地走到鏡子面前，擡了手摸上去：“這是……我？”
怔怔地盯着鏡子裏的倒影，楚禦的腦子裏依舊一片空白，除了剛才因為楚霁的話，而閃過的片段之外，其他的完全沒有半點記憶。
甚至于他剛才喊楚霁爸爸，都是下意識的，沒注意到的。
而此刻門外，有幾人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傳來，楚禦扭頭一看。
門外、楚霁把醫生叫了過來，還有幾個楚禦不記得的人。一個個到了門邊，看到楚禦時都是一愣。
“阿禦，你怎麽起了？身體沒事了嗎？臉色還這麽難看，怎麽不再躺一會？”
楚禦怔怔問她：“你是……。”
“怎麽了？真的連大伯母都不認識了？”
“大……伯母……”
楚禦呢喃，可腦子裏确實沒有想起丁點的記憶。
不止是大伯母，在這裏除了一開始的楚霁讓他隐約想起了一些東西，其他人楚禦完全沒有絲毫記憶。
幾人中，那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明顯被楚禦吓住，急忙催促起來。
“周醫生，你快好好幫我孫子看看，可別、別是出了什麽毛病啊。”
周醫生上前，拿出工具開始給楚禦檢查，一小會後，周醫生道：“他沒什麽大事，就是頭上的傷有些嚴重，有輕微腦震蕩，現在的情況，多半就是我之前說的那樣，應該是出現了短暫性失憶，不過問題不大，只要好好休息，會慢慢恢複的，這幾天如果沒有暈眩惡心的情況，基本上就沒什麽事了。”
幾人聞言，都松了口氣。
楚禦一一朝他們看去，努力地想要記起這些人究竟是誰，但……一想得狠了，他腦子就開始做疼，直讓他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周醫生扭頭看楚禦這個樣子，頓時明白過來：“你別心急，你這才傷的嚴重，等養好身體之後，慢慢的會想起來的。”
楚禦沒有說話，只低低呼了口氣。
大伯母也上前勸他：“想不起來就暫時別想，身體要緊。”
楚禦忍着不适，擡頭看她。
大伯母只朝他溫和一笑。
那老太太滿臉擔憂，上前拉過楚禦：“阿禦，不舒服就再睡會吧啊，小心身體，想不起來沒關系，慢慢來，以後會好的。”
楚霁也是滿臉擔憂看他。
楚禦低低呼一口氣，順從地走到床邊坐下。
周醫生又叮囑兩句需要注意的事項，就由大伯母跟奶奶送下了樓去，房間裏，一下子，就又只剩下了這對父子。
“阿……阿禦……”
楚禦坐在床邊，擡頭看他：“你……”
“嗯？”
“你陪我再躺一會吧。”
楚霁瞬間睜大雙眼，眸子裏亮晶晶的。
“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你跟我說說剛才的那幾個人，他們……都是誰吧。”
……
剛才的那幾個人吶。
除了大伯母秀琴，就是他奶奶程霞，還有個全程嚴肅着臉沒有說話的大伯阿武。
至于楚禦……
楚霁說：“你是前天被阿明送回來的，當時你渾身是傷，連衣服都破了，可吓死我了。”
渾身是傷，還連衣服也破了？
楚禦擰眉，他突然想起他之前夢到的東西。
楚霁又小聲哄他：“阿禦，以後爸爸再也不會說你一句話了，你別生氣，別離家出走了好不好？”
“嗯？”楚禦扭頭看他。
楚霁眼眶發紅，滿臉心疼：“你這次出走，差點沒了命，要是下次再出什麽事，那……那我怎麽辦吶。”
“不會的。”楚禦下意識地抓住楚霁，聲音輕柔地安撫他：“不會有事的。”
“阿禦……”楚霁屏住呼吸，問得極其小心：“那你以後，還……還會一直叫我爸爸嗎？”
楚禦一怔，随後盯着楚霁那雙小心翼翼的眼時，腦子裏再次響起了之前聽到的聲音。
是楚霁的聲音：（只要能救我的兒子！別說只是一只手！就是要了我這條命也沒有關系！）
“會的。”楚禦柔聲安撫他：“我會一直都叫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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