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爸爸

爸爸

納塔村裏，景色優美，連空氣裏都透着幾分清甜的味道。

六嬸家的小院裏，楚廣安一家人都等在這裏，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朝房間裏看，明顯擔憂不已，好一會，緊關的房門突然打開，裏面楚禦踱步走了出來。

“阿禦，怎麽樣？你爸爸沒事吧？”楚廣安急忙追問。

楚禦搖頭：“他沒事，現在還昏睡着。”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程霞忽而嘆息：“小霁好好的，怎麽突然就……。”

“爺爺奶奶，我有點事，想問你們。”楚禦忽地開口，打斷程霞的聲音。

程霞與楚廣安面面相觑。

楚禦皺眉：“我爸爸是什麽時候受過的傷？”

楚廣安與程霞明顯一愣。

楚亦在旁邊聽着都有點迷糊。

楚禦又補一句：“他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會變得癡傻的？”

“阿禦……”楚廣安有些遲疑。

楚禦一臉凝肅：“爺爺，我爸爸的事，我想弄個清楚，你們要是知道些什麽，還請能如實的告訴我，我需要知道，他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跟小亦為什麽會沒有母親，以及他為什麽會對古潼京有那麽大的反應。”

“阿禦，你……你知道又能怎麽樣呢？”楚廣安長長一嘆：“就算你知道了，你能做什麽？”

楚禦眼底瞬間浮現了厲色：“我能還我爸爸一個公道。”

楚廣安與程霞明顯一愣。

楚禦眯眼：“如果我爸爸是被人害成這樣的，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你……”

楚廣安嚅動了唇，最後還是無奈長長一嘆。

“你跟我過來吧。”

……

院壩的瓜藤架下，楚禦就跟楚廣安以及程霞站在這裏，四周暖風悠悠，吹拂得人心極其舒暢。但楚廣安說出的話，卻與這微風極其不配。

楚廣安聲音沉沉地說：“其實，你爸爸，并不是我們老楚家的孩子。”

楚禦驚愕，猛地睜大了眼睛。

楚廣安輕嘆一聲，又說：“十九年前，我是在回村的路上，遇上你爸爸的……”

十九年前的納塔村是什麽樣的？

偏院落後，交通堵塞，連妖魔獸都很少出現的窮疙瘩，那時的楚廣安還是村子裏教書的老師，只不過當年的學校是修建在幾附近幾個村子的交接處，方便幾個村子的孩子上學而已。

楚廣安作為學校的老師，總是走得很晚，他幾乎都是要确定了學校的孩子們、确實是被家長們接走了這才會離開學校。

那是冬天的時候，天黑得很快，才五點左右，外頭幾乎都快黑成一片，楚廣安為了能快些回家，就特意抄了小路，哪知道運氣不好，偏偏在那個時候遇上了鼠狼獸，被鼠狼受攻擊，就在楚廣安差點被那鼠狼獸一口吞掉的時候，卻有個法師極時出現，一招擊殺了那鼠狼獸，救下了楚廣安一命。

楚廣安當時魂都差點給吓沒了，他驚恐着扭頭朝那法師看去的時候，還沒看清楚法師的樣子，那法師身體一軟，直接攤到在地上。楚廣安這才猛然回神，急忙朝那法師跑了過去。

那法師是個年輕人的模樣，大概二十多歲，卻一身血跡，連法師服都破敗得十分厲害，楚廣安靠近他的身邊時，他只是掀開眼皮朝楚廣安看一眼，仿佛是确定楚廣安構不成威脅，這才徹底撐不住昏厥過去。

楚廣安剛剛才被他救了性命，轉眼就發現他命懸一線，當下也不敢多想，直接将人背起就朝着家裏狂奔過去。程霞給他開門的時候明顯被吓了一跳，只話都來不及說，就忙先将人給安排好，又去把在廚房那邊忙碌的阿武夫婦叫了過來，給這個法師清理傷勢換衣服，等忙完後，楚廣安才在家人的追問下，把路上差點被吃掉的事情給說了，而也是此刻，這個法師忽地醒了過來。

他就睜着眼，愣愣的看着床前圍攏的人，一句話都沒有。

程霞心裏有些發悚，小心問他：“你醒了嗎？感覺怎麽樣？”

“疼……”他軟軟的哼了一聲。

楚廣安也急忙上前安撫他：“你在等等，我大兒媳婦已經去找醫生了，馬上過來，你再忍忍。”

他閉了閉眼，忽地又哼了一聲：“餓……”

程霞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忙讓阿武去廚房端碗湯來，只不過阿武端了湯再回來時，這個法師卻又睡了過去。也是這個時候，去找醫生的秀琴回來了，但……讓衆人錯愕的是，醫生對這個法師的診斷。

他……懷孕了。

……

楚禦震驚：“懷孕了？”

楚廣安點頭：“是啊，懷孕了，月份還早，才兩個左右的樣子。”

“這……怎麽可能……。”楚禦呢喃着，忽地想起什麽，将手也朝自己的小腹摸了過去。

程霞輕輕一嘆：“小霁懷孕了，又傷得那樣重，他在床上昏迷了大半年才醒過來的。那大半年的時間裏，我們都擔心怕他撐不過來，結果他硬是扛了過來。”

“爸爸他……”楚禦喉頭有些發緊，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

楚廣安又說：“我猜想，他當初傷成那樣都還能咬牙硬撐多來，多半也都是為了你吧。”

楚禦擡眼朝楚廣安看去。

楚廣安：“他醒來之後，基本都不怎麽說話，像個木頭人一樣，除了家裏的自己人，他對外界都很排斥，也很抵觸，我問過很多次，都問不出他的名字，後來沒辦法了，就讓他跟了我老楚家的姓，叫他楚霁，并且對外頭說是我們在外頭打工多年的小兒子回來了。”楚廣安說着，苦笑一聲：“什麽在外打工多年的小兒子啊，村子裏的年輕人好糊弄，老一輩的誰不知道我們老楚家究竟有多少人？只不過是大家都給我一個面子，沒戳破而已，原本我還想着，小霁這個樣子，慢慢調養總有恢複的時候，但……你出生的時候，他遇到了點事情，讓他險些丢了性命不說，生下你後，他……就徹底變成了這樣。”

楚禦心裏猛地一緊：“發生什麽事了？”

程霞道：“市裏要開發村子，就派了人過來村裏走訪規劃，誰知道，裏面有個叫劉成的主管看上你爸爸。”

楚禦瞳孔猛地一縮。

程霞輕嘆：“他不知道跟你爸爸說了什麽，你爸爸妥協了，晚上去了他的那邊，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那個劉成已經死了，你爸爸也昏迷着，還受了傷，那晚上，你的出生，還是村裏的醫生冒險給你爸爸做的手術。”

楚禦心裏猛地一緊：“我爸爸，就是從那時候才……”

楚廣安點頭：“他從那時候才徹底癡傻了的。”

楚禦聽着，瞬間握緊了手。

楚廣安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禦，你爸爸，其實也是一個法師，但因為他之後發生的事，才讓他徹底成了這樣，他出現在村子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我并不知道，他也沒有說過，但他對古潼京确實是有些過激的反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小霁，應該是從古潼京那邊過來的。”

“古潼京嗎？”楚禦呢喃，眼底泛着冷光。

……

楚霁這一覺，是睡到了黃昏時才醒過來的，一睜眼他就猛地從床上慌忙叫喊起來：“小亦！小亦！小亦！”

“爸爸我在這裏。”楚亦急忙推門進來，身後跟着的是楚禦與楚廣安等人。

床上，楚霁一看到楚亦，就慌忙着伸手将他抱住，還是用力的緊緊抱住：“小亦，小亦，我們不去、不去古潼京，不去，我們不去。”

“好好好，我們不去，爸爸你別緊張，別害怕，我聽你的，不會去的。”楚亦反手将他抱着，放柔聲音的安撫他。

楚禦就站在一邊，他擰緊了眉，盯着床上抱成一團的兩人。

他想起……他之前在楚霁體內看到的那個人影。

那是穿着法師服卻陷入沉睡的人影，是楚霁。

如果楚禦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他爸爸的元靈，但……卻被封存起來了。

想着那個元靈，楚禦擰緊了眉。

如果他能醫治上楚霁身上的舊疾，是不是就能解開那元靈的封印，讓他爸爸恢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