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過去

過去

楚禦跟燕雲破之間的關系定位一直都十分清楚。

前者是要一個床伴，後者是要一個替身。

但這份關系，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卻變了質。

或者應該是楚禦不知道自己什麽對這份關系變了質。

如果不是變質，孩子發作的時候，他不會第一時間想到要來燕雲破這裏找燕雲破。

這鬼門關走一遭的事是最危險的，倘若燕雲破對他那怕只是起了一點點的謀害之心，他都無力招架，可他來了。

他父子平安，還被燕雲破在這裏精心照顧。

而現在，燕雲破又對他說出了這種顧及為他考量的話。

楚禦心裏有些異動，也讓他下意識低便問了出來。

“燕雲破，你突然這麽為我着想，你這是……愛上我了？”

是愛，而不是喜歡。

愛是可入骨髓，不可離棄，相伴一生的。

喜歡……

卻有些飄忽不定。

燕雲破眸光深沉，似有水光溢出，又似要将人沉溺其中。

“你允許嗎？”他反問楚禦：“我可以嗎？”

允許了，可以了，他們間的關系就徹底不一樣了。

楚禦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後忽地輕笑。

“你……唔！……”

燕雲破心髒忽地一緊，卻突然被楚禦勾住後腦吻了過來，他心尖狠狠一顫，忙捧着楚禦的臉回吻過去……

“阿禦！我來了！”

楚霁的聲音突然在門邊響起。

嘭！

楚禦猛地一把将燕雲破給推開！

燕雲破：“……”

拍拍衣角，燕雲破滿臉冷漠地轉身。

門外，陸承巽的身影落後一步，可他表情冷冷眼有鋼刀地掃了燕雲破一眼。

燕雲破并不理他，只和楚霁打招呼。

楚禦一心只在自己兒子身上，此刻眼中他誰都看不到了。

“阿禦，阿禦，你怎麽回事怎麽會突然生了寶寶，痛不痛？你怎麽都不告訴我就自己跑了出來，你知不知道我……”

“爸爸，我沒事你別擔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楚禦拉住楚霁安撫他，父子兩人坐在一起低聲的說了話來，連小僵屍在兩人的中間，都忍不住跟着咘叽咘叽的叫，俨然一副讓楚禦別忘記他的樣子。

陸承巽站在一邊沒敢上前打擾他們父子說話。

燕雲破也不再開口，他的視線就落在楚霁的身上。

楚霁的樣子看起來确實太過年輕，一點也不顯老，燕雲破知道這是他身上的魔法修為加持的緣故，這樣的一個高階法師，如果餘生都是這般的渾渾噩噩，确實太過可惜。

另外，燕雲破之前的話也不是在騙楚禦。

楚霁所有的傷痛，确實都是疼的最深底處。

“我們先出去，讓他們父子說會話吧。”

陸承巽微微皺眉，眼角掃向燕雲破。卻只看見燕雲破轉身離開的背影。

他跟燕雲破其實并沒有什麽好說，至今為止能讓他們站在一個陣營的都只是因為神禦。

可現在……

陸承巽簡直恨不得剁了燕雲破！！！

“當年你跟霁叔分開之前，可有做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房門口，燕雲破突然開口，一問話就直擊要害。

……

房間裏，楚霁完全忘記了送他過來的陸承巽，他跟楚禦說完了話，眸光就被床邊的嬰兒床吸引過去。

那裏頭躺着的小家夥，讓楚霁看得喜歡不已。

“我可以抱抱他嗎？”楚霁指尖輕輕摸着小家夥的臉頰。

楚禦眼底帶笑：“當然可以，不過你得小心別弄哭了他。”

“嗯嗯嗯，放心我最會照顧小孩了，你跟小亦，小的時候都是我自己照顧的。”

楚霁說着伸手将小家夥小心地抱了起來。

小家夥才剛剛出生，抱在懷裏軟乎乎的一團，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弄傷了他。

可別看楚霁腦子迷迷糊糊人傻乎乎的，但他抱孩子的手法卻相當熟練。

小家夥被他抱在懷裏，就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楚霁臉上的神色，也在那瞬間跟着柔和了很多。

“你小時候剛剛出生，我也是這樣抱着你的。”楚霁突然開口，他柔和的臉上，眼底卻似乎陷入了回憶：“我曾經以為，這世上我就只有自己一個人了，但是後來我有了你，又有了小亦，我知足了。”

“爸爸？”楚禦感覺到……楚霁似乎有點不對勁。

果然。

楚霁又緩緩開口。

“什麽繼承人，什麽世家都不重要，只要活着就比一切都來的重要，可是……”

“爸爸？”楚禦突然有些不敢大聲，怕吓着他。

楚霁臉上的神色也逐漸冷漠下來。

“可是……這世上，總是有人，非要趕盡殺絕，連一點念想都不給人留下。”

“爸爸！”楚禦心驚，厲聲喊他。

楚霁怔了一下，再擡頭時，眼睛裏又全是茫然。

門外，燕雲破跟陸承巽聽到動靜急忙進來，兩人卻同時發現這屋子裏的氛圍有些不太對勁。

“怎麽了？”燕雲破直接朝楚禦走近。

楚禦不回，就盯着楚霁。

楚霁滿臉茫然，一副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樣子，他懷裏的小家夥忽地扭動了下，驚得楚霁急忙低頭去哄。

小僵屍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從始至終都很是安靜。

突然，楚霁問話。

“阿禦，這寶寶你取名字了沒有啊？”

楚禦心裏凝重，臉上到沒顯露什麽出來。

“孩子暫時就叫燕行雲吧。”

陸承巽猛地扭燕雲破，燕雲破也有些詫異。

楚禦完全不管自己說了什麽驚人的話，笑了一聲又道：“至于小名，爸爸你給他起一個？”

楚霁瞬間笑了，也開始認真思索起來。

“小名啊……我認真想想。”

陸承巽下意識低上前兩步想說什麽，燕雲破突然問楚禦：“你決定好了，孩子跟我姓？”

楚禦挑眉：“或者我他給別人姓……”

“不可能！”燕雲破立即拒絕：“你說了，他叫燕行雲，他就叫燕雲行！”

孩子的名字定了，随燕雲破的姓氏，叫行雲，至于小名。

楚霁給取的名字叫：“小蘿蔔！”

燕雲破：“……”

楚霁笑嘻嘻的看着他：“我看他嫩呼呼白花花的，就想到田裏種的蘿蔔，又嫩又脆特別好吃。”

燕雲破：“…………”

楚禦失笑：“你喜歡，那就叫小蘿蔔。”

至此，不管是大名還是小名，小家夥的名字都給定了下來。

楚禦身上有傷還不方便行走，照顧孩子的事，燕雲破雖然已經請了月嫂，但實際上月嫂能上手的時候基本沒有。

楚霁來了，就全權結果了照顧小蘿蔔的事，連小僵屍都會跟在楚霁身後咘叽咘叽蹦蹦跳跳的幫着忙。

這一人一僵屍的操作，直讓月嫂感覺這錢拿着都有點虧心。

一晃眼，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

這期間楚亦那邊只來過兩次電話，然而他就像是蒸發了一樣再沒有消息。

楚禦記得，楚亦曾經說過他要跟着師兄們去什麽地方找東西輔助他做魔法覺醒，是會消失段時間，而楚霁，他除了第一天的時候出現過異樣之外，倒是再沒有任何異常。

但是他口中說的趕盡殺絕，卻讓楚禦記在心裏。

楚霁說的趕盡殺絕。

到底是在當年，還是在現在？

為這事，楚禦在身體完全恢複之後，特意避開楚霁約見了陸承巽。

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會面。

上将府的會議室。

楚禦就坐在這裏，一個月的閉門休養，讓他臉上隐約見了點肉，不過不仔細倒也看不什麽來。

就是他的臉上此刻，看起來有些冷漠而已。

“陸先生已經知道我今天是為了什麽跟你在這裏見面吧。”

陸承巽輕輕嗯了一聲：“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

“那陸先生又知道多少？”

陸承巽微微蹙眉，垂了幾分眼睑：“以前有被人蒙蔽過，不過這些日子倒是都弄清楚了。”

“哦？”

陸承巽微微吸一口氣：“你爸爸離開之前，曾經來找過我。”

楚禦瞬間眯眼。

陸承巽閉起了眼。

“你想知道所有關于你爸爸的一切，這些事，可能得從神武說起。”

楚禦呼吸瞬間一緊。

神武……

楚禦只知道神武是明珠市人民群衆的神，也曾經是很多人的信仰。

甚至于他還能讓着法師界而為他分裂。

但神武到底是個怎麽樣的，楚禦卻完全不知道。

而現在，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聽到關于神武的事。

外頭的人都說神武的本名是叫刑天，可實際上到底是不是這個也沒人确定。

衆人只知神武是突然崛起來的，他像個神邸守衛着這個世界。

神武這一生救過很多人，誅殺過很多法師聯手都難以匹敵妖魔。

神武這一生只有兩個徒弟。

大徒弟就是楚禦的爸爸，曾經的上官霁，小徒弟正是如今外頭的返老還童的李乘風。

原本世人都以為有神武的存在，他們就不用再擔心這些妖魔獸的泛濫會危害到人類的生存。

可偏偏，離不開神禦的是這些人類，将神禦拉下神壇的也是這些人類。

楚禦搞不懂，這是為什麽。

陸承巽暗暗嘆一口氣：“有海上巡查的法師發現，神武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前往修魔海深海一次，而每次他幾乎都會消失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而這期間，修魔海總會有新的高階妖獸出現，毀城傷人，漸漸的，長老會便斷定這些妖魔獸是神武飼養的妖獸……”

慢慢的，神武失去了長老會的人心，有人看這機會想要取代神武的位置，就開始多方面制造各種妖魔獸回城傷人的事來。

最離譜甚至還達到了城市覆滅的地步。

這樣巨大的事，不是一兩個市級省級的管理者可以扛得下來的，更何況這些人都是拔出蘿蔔帶出泥，他們哪裏敢擔。

最後。

所有人的統一口徑，将過錯徹底推到了神武的身上，強行将他給拉了下來。

李乘風就是在這個時候為了維護神武，被人打斷腿并且廢掉的一身修為。

上官霁也是在這個時候被家族內部的競争者趁虛而入，再加上家族怕因他的關系而受到牽連，就順水推舟而廢了他繼承人的身份。

甚至于上官家的那些人，當初為了逼迫上官霁說出神武的軟肋死穴，還曾軟禁過他，将他鎖在地牢裏面，扒甲斷骨，更是曾經使用法器抽取過上官霁的一身魔法，想要掠奪他的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