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報仇

報仇

突然黑下的天，陰風陣陣，再有那些突然出現的廆，更是叫人遍體生寒。可楚禦的話，卻又突然有種怪異的作用，也不知道是安撫還是鎮魂。

他給那些廆機會，讓那些廆報仇。

得了特赦，那些廆瞬間興奮起來。

他們四處亂竄，又笑又叫，分別纏上周石蘭等人就是一陣瘋狂的撕咬！

周石蘭幾人被咬得慘叫連連，連反掙紮，可偏偏被楚禦挖了舌頭的她，卻連丁點的聲音都喊不出來。

那些廆像是找到了什麽人間美味，一廆一口咬得這餘下的幾人渾身的血窟窿吓人得緊。

廢墟中，唯一沒被廆咬的上官術看着這幕，整個人臉色都變了，他指尖僵硬着，像是突然才找到的力氣，猛地一道魔法打出去。

楚禦眼神一冷。

一條閃電突然竄過擊碎了上官術的魔法。

上官術大驚，徹底忍耐不住，一陣魔法鏈接的輸出。

他想擊殺掉那些廆，拯救他的妻子弟弟。可他打出的魔法卻突然被一張結界給攔截下來！

上官術根本就擊殺不了那些廆。

楚禦冷冷看他，忽地譏笑：“怎麽？不忍心了？你殘害自己族人的時候，也不見得你不忍心啊。”

“你……你！！！”上官術氣得鼻翼張弛，青筋凸起：“你到底想做什麽！”

“這麽愚蠢的問還用得着問？這不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楚禦踩着風刃忽地落到上官術的身邊，他的眼神戴着探究，仔細看過上官術身體。

他看穿了上官術身上的經絡骨骼，也看到他身上的魔法凝聚。

有點雜，但卻不亂。

至于雜是因為他的身上有兩個人的魔法，卻又因為他身上有上官霁的肉跟血所以魔法不亂。

“啧，你真當不起我爸爸叫你一聲爸。”楚禦突然出手，數道白色的閃電突然被他甩去上官術的身體。

上官術痛得慘叫起來。

衆人看着睜大了眼，有些想問楚禦在做什麽，可話到嘴邊卻又不敢開口了。

包括慕秦也是。

他震驚地睜大眼，嚅動了唇卻有些發不出聲音。

底下廢墟中，楚禦甩出的閃電像是被人灌入了血液。

那血液流淌過的地方，染得那白色的閃電變成了紅色雷電。

而上官術……

他身上的魔法與修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那些閃電抽離出來！

“你住手！住手！啊啊啊！你給我住手！！！”

上官術凄厲叫喊起來。

楚禦聽而不聞，他臉色冰冷，雙眼銳利至極，那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陰鸷得叫人不敢輕易招惹。

這樣的畫面，連一旁準備爆個大瓜的新聞記者都不敢再錄，只急忙關掉了攝像頭。

不止是攝像頭，今天發生的事他們一點都不敢往外頭傳了。

這樣的醜聞太可怕了。

殘害子孫供養自己族人的修為，奠定家族的地位。

這已經不是一句畜生不如能罵了了事的。

審判局也知道眼下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能插手了，一個個楞在原地，就看着眼前的這幕再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出來。

慘叫聲依舊持續不斷，周石蘭跟她的兩個兒子漸漸的也沒了聲音，衆人感覺頭皮發麻之際忍不住地往後退卻。

而楚禦，他絲毫未受影響，一雙眼就盯着上官術看。

“你抽我爸爸的修為，将他切成片，今天我就一一還你，也讓你嘗嘗這被人抽取修為是什麽感覺，至于切片……你還不配讓我髒了手。”

“你住手……”上官術人就執拗的啞聲叫喊：“我的魔法……我的……修為……住手……”

嘭！！！

一聲巨響，上官術渾身的修為被徹底抽空，他的身影瞬間變得幹瘦，站在廢墟裏面被風一吹，整個人就跪倒在地上。

那臉頰凹陷，眼睛突出的樣子，跟個骷髅幾乎沒有區別。

楚禦冷冷收手，看着掌心裏被他抽出來的那一團紅霧熒光。

那是上官霁的修為，因為沾染上了別人的修為，已經變得不純，甚至于還有些隐隐發黑。

“這樣的垃圾，就不用帶回去，髒了我爸爸的心了。”他直接一把抓爆了那團紅霧熒光。

上官術猛然擡頭，吓人的眼睛裏是又痛又恨。

“你……！你……！”上官術指着楚禦，身體明顯顫抖得厲害：“你怎麽能……那些……都是我得來不易的……”

“沒什麽不能的。”楚禦後退兩步，指尖響指一打。

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這裏的氛圍又不一樣了。

整個地面在明顯的晃動，有些廢墟底下甚至出現的湧動，好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從這廢墟底下爬出來了……

楚禦忽道：“作為一族之長，你卻殘害了那麽多的族人，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這種被自己子孫剜心割肉的疼痛，也該叫你嘗嘗了。”

楚禦身後，突然有兩個穿着法師服帶着面具的人從廢墟裏鑽了出來。不止這兩個人影，廢墟中各個方向，都有人在連續的爬出來。

那些都是剛才被楚禦來時，一招擊殺在雷系魔法下的上官家人。

人很多。

有上百于人。

他們雖然是穿着法術服，帶着面具看起來跟正常人無異，可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現在的他們不過就是一具被楚禦喚醒的走屍而已。

“撕了他。”

楚禦下令，數百走屍突然發狂，全都朝着上官術的方向撲去。

上官術凄厲叫喊，可不過須臾就被這群走屍淹沒。

這等景象，直讓留下觀看的衆人渾身發涼，手腳僵硬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反應才好。

虛空中，那一直被個廆影拖着的上官西聽到這凄厲的聲音，好一會才幽幽睜眼，可這景象卻叫她幾乎陷入混沌的腦子，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阿禦，她醒了。”

燕雲破突然開口。

楚禦扭頭看向上官西，那個廆影瞬間就将上官西抱到楚禦眼前。楚禦意外地看了那廆影一眼，察覺那廆影似乎有些急切，這才忽地對着上官西出手搭救。

他運轉了治愈系的高階魔法，救治着幾乎奄奄一息的上官西。好一會後，上官西身上被切片的地方，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長出了新的皮肉。

而原本大腦混沌的上官西，這才終于清醒了幾分。

只是她看着楚禦卻很疑惑。

“你是……是誰。”

“上官霁的兒子。”

上官西眼睛忽地一亮。

楚禦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好好睡吧，醒來就能回家了。”

上官西渾身一松，從沒有過的輕松卷席而來，讓她在那瞬間果然睡了過去。

那廆影見此似乎依舊激動，想表達什麽卻又說不出來。

楚禦疑惑，他掌心的金光照着這個黑影掃了過去。原本全身漆黑的這個人影，逐漸退去了那看不清的黑霧形态，漸漸顯露出了他生前的模樣。

是個男人，也是……

“上官瑾？你當年不是戰死戰場了嗎？怎麽會在這裏？”審判局局長忍不住驚呼。

楚禦疑惑上官瑾是誰。

燕雲破忽地來到他的身邊，在他耳邊輕聲的說：“他是上官西的父親，也是你的堂叔。”

但看樣子，也許上官瑾當年并沒有死在戰場，而是死在了自己家裏。

“謝謝你……”上官瑾突然開口，心疼的眼神，一直緊盯着懷裏的女兒：“她一直堅信阿霁會回來救她才撐到了現在，謝謝你，沒有讓她失望。”

楚禦承諾：“我會帶她回去好好照顧她，從今以後，不會允許任何人再動她一下。”

上官瑾輕笑：“我無憾了。”

也可以撒手了。

他将昏迷的女兒放到楚禦的身邊，原本就透明的身體變得更加薄入紙片。

他……要消散了。

女兒得救了，以後有人護着了，他沒有執念也沒有遺憾了。

只是可惜看不到女兒以後的好日子了。

“我送你一程吧。”

楚禦突然開口。

幾乎快要消散的上官瑾明顯一愣，他看見楚禦運轉魔法，掌心拉開了一陣潔白的光暈，輕輕柔柔十分舒服的将他包裹起來。

“這是什麽魔法？我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已經放下攝影機的法師下意識的呢喃，他自認采訪過很多獵奇的事，卻唯獨沒有見過眼前的這種魔法。

明明就是能起死回生的白色高階治愈系魔法，卻好像又不太一樣。

楚禦也沒有解惑的意思，他的光暈拉開，籠罩了上官瑾的身體，在上官瑾即将失去意識的時候，那光暈帶着上官瑾忽地沖上了天際，轉瞬消失。

成了一顆星星。

燕雲破擡頭看着天際突然多出的一顆星星，眉頭不由得微微輕擰。

“他在上面能找到合适他轉生的人家。”楚禦突然開口：“曾經守衛疆土的戰士，不應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你……”

“我給了他特權，讓他以後能自己選擇再生的家庭。”

燕雲破心裏忽地一緊，忍不住從後輕輕擁住楚禦。

“你的這些能力還有超脫一切的本領……你真的……還是個人類法師嗎？”

他突然好怕，有一天楚禦如果恢複了記憶，這世間是不是就再留不住他了。

楚禦歪頭看他一眼，一直冷冰冰的眼底忽地溫柔了幾分。

“至少這百年內，我還不會離開。”

可高階法師的壽數，又不是只有區區的一百年。

只是後面的話，不合時宜，燕雲破倒也沒有再說，

兩人說着這悄悄話的空隙，上官術的頭顱已經被抛了出來，只是那頭顱被啃得七零八落，一塊完好的皮肉都找不到。

嘗到了血腥味的那些走屍卻沒有再繼續下一步的動作，他們就都蹲在上官術身死的那裏，安安靜靜像是在等待楚禦下一步的指令。

不止是他們，連半空中啃食了周石蘭等人的那些廆，也突然沒再叫嚣，而是盤庫在半空，靜候着楚禦的安排。

楚禦也看向他們，打出魔法，退去他們一身的怨氣，讓他們都顯露出了生前的樣子。

直到此刻，圍觀這裏的衆人才徹底弄明白，那些年戰場上死不見屍，活不見人的一些年輕高階法師，到底都是消失在了什麽地方。

他們全都成了上官家的修煉的供養。

這一幕，讓慕秦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如果說之前他能理直氣壯的讓楚禦為今天的事而接受相應的懲罰，可現在他是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有愧。

就在他皇城的旁邊，他的眼皮子底下卻發生這種泯滅人性的事，可他卻完全都不知道。

他。

愧對花國國主之位。

“今天的事，不算你們的死後業障，我現在就送你們轉生。”

這些廆全都聚攏在一起，朝着楚禦點頭道謝。

他們被困在上官家暗室太久，沒有楚禦幫忙他們根本就超脫不了，現在有這幾機會自然沒廆願意拒絕。

這些廆被送走之後，一直黑暗的天，才恢複了正常。

只是當陽光映照下來的時候，那一地的狼藉，與支離破碎骷髅，依舊叫人遍體聲寒。

楚禦沒打算善後，他帶上上官西飛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一下！”

慕秦突然開口。

楚禦冷冷看他。

慕秦屏住呼吸，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小心。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