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害怕失去

第107章 害怕失去

折騰許久，玄九很疲憊，但不久便也醒了，天還沒亮，他還有事要做。

主人還在睡。

玄九只是輕微挪了幾下，還沒翻下床，便被猶帶睡意的男人一長臂撈了回來。

“去哪？”

“........”

為何主人每次都能醒？他動作已經很輕了。

因着玄九沒回話，九方質蹭着人頸窩，咬了一口，“想去找溫向燭？”

玄九覆上主人纏着紗布的手，堅定道：“嗯。”

“不用，人跑了。”

玄九沉默一陣，悶聲道：“...主人知道他今晚會過來，是嗎？”

“主人知道他會過來，所以才故意要我走，不想讓我看見，就像上次一樣，把我灌醉。”

玄九很聰明，即使九方質不告訴他，他也猜得到。

九方質徹底醒了，撐起手看向玄九，悶悶的，還用手臂擋住臉，不讓他看，有點委屈，也有氣惱，玄九在生他的氣。

“好玄九，看看我。”

生了氣的暗衛不好惹，就是犟着，不将手臂挪開給主人看一眼，堅持捂着自己，還越捂越緊，是鬧着脾氣呢。

九方質嘆了口氣，輕輕将下巴靠到暗衛肩上，柔哄道：“阿九，別悶着自己，把手放下，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玄九并不想吃這套，主人總是哄他。向來言出必行的主人，其實也總有要騙他的時候，不妨說些謊話，一些軟話，來騙騙他，他信了，下次依舊會這麽做。

他是忠誠的暗衛，稱職的暗衛，他相信自己實力并不弱，雖遠遠比不上主人，但也能算上一顆好的棋子，為何主人因着愛，卻要就此将他藏進棉花裏，不讓他再碰半點尖刀。

“我們玄九，也想保護主人。”

是，當然是，他身為暗衛，就該保護主人，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他還有什麽資格站在主人面前？他愛主人，卻不會昏頭昏腦的失了這份職責。

“可是主人也想保護玄九，讓我們玄九再不受半點傷害。”

“阿九，不要生我的氣，是我不舍得。”

暗衛放下手，轉過身來，摟住腰，臉蛋緊緊埋進主人的胸膛，不願透露半點，亦不開口。

很難受的，上次就很難受，這次也是，他沒有辦法說服主人，亦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主人的意圖，每一次，都被支開了。

他太笨，玩不過主人，所以總是被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從前是，現在是，或許将來以後也是，他作為暗衛，兩輩子，都只能遠遠觀望着，他原以為自己已經離主人很近了，其實并不是，他一直都在外沿。

以前，主人只當他是下屬，一個普通的暗衛，自然只會下達着任務叫他去完成，他沒有資格參與額外的一點一滴，像個木偶一樣，主人指着哪裏，他便去哪裏，主人下達什麽命令，他便做什麽任務。

自他和主人在一起，走到主人身邊，他以為這已然不同，他可以與主人一齊面對那些危險，他可以擋在主人身前，兩輩子。

他要保護主人，更近距離的保護，他可以得到應允，參與主人的點點滴滴，可是，這一切都只是他的遐想。

主人沒有要他面對危險，哪怕只是一點點，哪怕只是拿起刀劍，哪怕只是稍微站在身旁，都不允許，他只能站在主人身後，從原本守護的暗衛變成被守護的人，主人全然将他當作沒有爪牙的廢物，他被溫寵着，被嬌養着，好似因着這樣的愛，他就失去了做暗衛的價值。

他不想要這樣，這是附身于人的菟絲子，沒用的廢物，無手無腳的軟蛋，他不是這種人。

溫暖的手撫上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安撫着，給生悶氣的暗衛順毛。

他的好玄九，即使生氣，即使難過，他也得這樣做，人有情緒，可以溫柔的哄，可一旦傷着了，是要受皮肉之苦的，他不舍得，亦不贊同，他曾失去太多，近在咫尺又怎樣，最後還不是落得那麽個悲慘，他已然無法安心地認為暗衛在自己面前一定不會出事。

“好玄九，不要生氣，不要咬自己，是我不舍得，是我的錯，不要傷害自己。”

說着，九方質略施了點力，将拇指刺進玄九口中，阻止他再咬自己的唇。

指上傳來疼痛感，第一次，暗衛無所顧忌地咬疼了他的主人，壓抑着發洩自己的情緒。

暗衛身子在抖，呼吸都帶着顫，卻沒哭，只是抱着主人，抱得更緊，良久，蹦出一句，堅定而帶着濃濃的沉郁，“玄九，可以保護主人！”

九方質哪裏再舍得駁他，他的玄九，想保護他，沒有錯，他亦歡喜，但更舍不得。

“嗯，我們玄九可以，阿九其實很厲害的，是主人最棒，最好的暗衛。”

“他已經跑了，玄七也會回來的，不用擔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不會出事的。”

九方質繞過玄九一臂，将人一提，如抱小兒般，叫玄九趴到自己身上，抱得嚴實，拂如再不松手，就這樣，能嵌入骨血裏，将玄九融化，變成軟軟的一團，永遠潛藏在他的臂彎之下。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叫人冒一點點危險。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不想讓玄九知道太多。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迫不得已要欺騙他乖乖的玄九。

因為害怕失去，所以即使會讓人難過，仍要那麽做。

他親愛的玄九啊，他親愛的寶貝，乖乖的吧，讓主人好好保護你，不要再受傷，讓他解決這一切，再帶他離開這個随時生有紛擾的鬼地方，去往遠方，随處都好，過上安适寧靜的生活，與愛人幸福相伴走過這一生，等到地府之下，再牽着手，一起前往下一個紅塵。

“想知道，對不對？”

玄九選擇沉默，主人會說嗎？大概都是快要完成，或是已經完成的計劃，才會告訴他。

額頭傳來一點溫熱，是主人的撫慰。

“溫向燭是九方虞教出來的徒弟，脾氣禀性，多少會受她的影響。九方虞能因愛生恨殺我父母，他亦能因得不到而想将此毀掉。愛，會生恨，他要報複我，會想折斷我的羽翼。”

折斷高傲之人的羽翼，才能叫他叩首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