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13   第 13 章

“我說了！你別跟着我。”章魚哥怒氣沖沖地走了，“我不管你用了什麽方法過來，也不在乎你的目的是什麽，總之現在開始！遠離我的生活！”

“對不起章魚哥，我只是想……”大章魚威廉難得示弱。

“誰在乎你怎麽想。”章魚哥打斷他，“你最該做的就是和我保持距離，然後回到屬于你的那個陰暗潮濕的、該死的未來！”

“我們難道就不能坐下來平靜地、好好地談一談嗎。”大章魚威廉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們的動靜很大，已經有魚往這個方向看過來。

無論是章魚哥還是章魚威廉，都算得上是巨藻市的名人，他們之間的争論顯然能成為引人注目的八卦。

章魚哥的臉色一定難看極了，他不願意成為那個被評頭品足的中心，最終還是和章魚威廉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只是為了我不在街上丢人。”

“好了，你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說話。”章魚哥看了眼不存在的手表，這招氣人的動作顯然是和派大星學的，“我等會兒沒有別的事情，但是我只願意再聽你說一分鐘。”

“我......”大章魚威廉卻猶豫起來。

“已經過去十秒了。”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對十年前的我能那麽和顏悅色，對我卻像是在看一團垃圾。”

“提醒你一下，不是十年前的你，而是二十年前的你。”章魚哥甚至開始覺得有點好笑了，“你憑什麽和他比呢？”

“至少曾經那個甚至有點呆的家夥，和我一起度過了一段還算美好的時光。”

“我教他做飯，和他分享章魚老奶奶的秘方。他說以後我們可以開一家餐飲店。”章魚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滔滔不絕的說下去，也許這些話再不說就會被遺忘在記憶的深處了，“但是我當時覺得那太蠢了，所以拒絕了他。”

“我說我已經為生活做的夠多了，等畢業了以後我要去從事一些我喜歡的職業。”

“你還記得你自己當時是怎麽說的嗎？”章魚哥反問他。

回應他的是章魚威廉徹底的沉默。

章魚威廉忘記了，與其說是忘記，不如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早就與當年的諾言背道而馳。

“你說你會支持我的決定。”章魚哥決定幫他回憶一下，“無論今後我們從事什麽職業。”

章魚威廉仍舊沉默，遲來的道歉，的确沒有任何效用，只是會令魚在回憶往事的時候，覺得世事顯得更加可笑。

“就算你沒有說話，計時也不會停止。”章魚哥站起身就往外走，“現在！回到你該去的地方，然後等時間線重新規整！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了。”

這一次，章魚威廉沒有再追出來。

章魚哥覺得心中有點暢快，但也只有一點兒。

這份勝利來的很晚，就連喜悅的心情也顯得有點滞後。

他開始往家的方向走去，速度越走越慢，步子也越走越小，他的心似乎被一塊石頭壓住了。

章魚哥總覺得胸口悶的慌，莫名的壓力席卷而來，令他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

明明他是勝利的一方，但短暫的輕松後，卻是更大的心情緊繃。

回顧這十年，章魚哥都活在章魚威廉的陰影裏。如果是此刻的章魚威廉突然向他示弱，章魚哥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挂彩慶祝。

但那是十年後的章魚威廉，章魚哥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跑到過去，還阻止了自己和小章魚威廉見面。

大章魚威廉看起來成熟的多，他變得禮貌又克制，比現在的花花公子帥章魚更具吸引力。

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社交，又何必非流連于過去不可？就算章魚的壽命極長，也不該如此揮霍。

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比高中認識的某個同學更重要嗎！

在心裏罵出這句話的同時，章魚哥終于打開了家門。

拖着疲憊的身體，他将自己摔進床裏，只想這樣什麽都不幹，一直睡到再也睡不着為止。

章魚明明壽命極長，但生命的流速卻和別的魚毫無二致，所以他的孤獨也顯得極為漫長。

小章魚威廉是為數正常卻又溫暖的人，至少對曾經的他來說是的。

他們會一起在沒課的午後制作點心，賣給其他需要吃甜品的同學，用攢下的錢一點點裝扮他們的房子，就好像他們正在努力的生活。

想到這裏，章魚哥幹笑了兩聲。

他不敢再往後想了，他永遠想不明白章魚威廉被他的家族帶走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才變成了現在這幅目中無人的樣子。

或者家族沒對他做什麽，只是章魚威廉自己變了。

章魚哥猜不透。

“你好啊章魚哥，有什麽能為你效勞的嗎？”飛天魔鬼從他的床底下鑽出來，“你的靈魂現在混亂極了，真是我夢寐以求的完美藏品。”

“勞駕，快點滾。”章魚哥用枕頭蒙住腦袋，“快點離開我的卧室。”

“哈哈哈哈，沒關系，藏品不乖也是很正常的。”飛天魔鬼哈哈大笑，“不過你會感激我的章魚哥。”

他剛說完，只見綠光閃過，章魚哥連同他身下的床一起飛了起來。

章魚哥只看到周圍不知道擺着多少個時鐘，此刻正不停的轉動，他認得出來其中有一個是屬于海綿寶寶的。

終于，時鐘們終于停了下來，章魚哥也連同床鋪一起掉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一條昏暗的小巷子，為了弄清楚現狀，章魚哥在大聲咒罵飛天魔鬼的同時，也只能下床查看四周。

“有人嗎？這裏是哪裏？”章魚哥的聲音顫抖着，“哦，該死！飛天魔鬼究竟将我送到了哪裏！”

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章魚哥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他只能用往遠處多走了幾步，企圖尋找一些能證明城市存在的燈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章魚哥冷不丁被人抓住了胳膊。

“嘿，我們的地盤來了只小章魚。”為首的鯊魚笑起來，“可憐的小東西，你難道不知道今晚比奇堡禁止開燈，禁止發出聲音，也禁止出門嗎，我們鯊鯊幫會在這裏舉行活動！”

“我管你們什麽時候舉行活動，總之，放開我，我要回家！”章魚哥本能的對鯊魚有點害怕，他擡了擡胳膊卻沒能掙脫。

“抱歉兄弟，這是我朋友，他剛從外地回來，不清楚你們的規矩。”有一扇離的很近的門開了，章魚哥察覺到從裏面出來了一條魚，他的聲音十分耳熟。

但是現在，為了盡快擺脫這條陌生鯊魚的鉗制，章魚哥也顧不得其他，只能先趕緊點頭附和，之後再想辦法。

“好吧，看在章魚威廉老兄的份上，今天先放過你，小東西，你交好運了。”鯊魚說着，便松開了章魚哥的胳膊，将他往前一推。

章魚哥沒有防備，直直地撞到章魚威廉懷裏。

他趕忙要從章魚威廉懷裏出來，但卻被章魚威廉先一步拉進了自己的房子裏。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章魚哥有點崩潰，他覺得詛咒了他的不是飛天魔鬼，而是章魚威廉，要不然為什麽，什麽時候都能有他？

“奇怪的問題。”章魚威廉評價道，“那麽你是哪個時期的章魚哥？”

“這個問題應該由我先問！現在是什麽時候，這裏到底是哪裏！”章魚哥的聲音不輕。

章魚威廉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他降低音量：“小點聲，今晚那個鯊魚幫的首領，會在海巫婆的幫助下舉行通靈儀式，去見他已經過世的未婚妻。看在他是個可憐人的份上，保持安靜，不要影響儀式的進行。”

“哦，好吧。”章魚哥悻悻地說。

“我不知道你那裏是什麽時候，我被你趕走後，已經差不多十年沒見過你了。按照你對我的稱呼，也許該叫我大章魚威廉？”大章魚威廉在他安靜下來之後才說，“這十年裏，你就像消失了一樣，他們都以為你死了。 ”

“我？我死了？”章魚哥難以置信。

“放輕松，至少你現在還活着。”大章魚威廉安慰他，“而且自從他們宣布你失蹤後，你的畫就被收藏家們炒成了天價。”

“所以我現在是著名的藝術家了。”

“相當出衆。”

“好吧，就算你恭維我，我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的，但是請你繼續恭維。”章魚哥摸索到了章魚威廉家的沙發，“今晚我就睡在這裏。”

這樣的夜晚确實不适合敘舊，大章魚威廉給他拿來了被子，章魚哥得以繼續入眠。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也許這是飛天魔鬼制作的小圈套，然後那個惡趣味的死船長，就躲在一邊看他的笑話。

想到了飛天魔鬼的出場方式，章魚哥忍不住喃喃自語：“真是有夠惡心的。”那個讨人厭的家夥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對他的關注呢？

帶着這種疑問，章魚哥竟然很快就睡着了，也許這其中有逃避的助力。只要睡着了，就可以不用管周圍所有的事情，這是章魚哥一直以來都踐行的真理。

但睡夢終究還是會結束，章魚哥從沙發上醒來時，卻發現天已經亮了。

“吃早餐嗎？我去給你準備。”大章魚威廉系好圍裙，“你現在還愛不愛吃腌火腿三明治？”

章魚哥不知道如何回應。

也許他不在的這十年裏，章魚威廉終于學會了尊重和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