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25   第 25 章

章魚哥睡醒時只覺得頭昏眼花，仿佛有一公斤的海藻堵在他的鼻子裏，他幾乎是被憋醒的。

想也知道，他昨晚睡覺前，根本累到忘記要關窗戶了。

“該死，我就知道遇上他們準沒好事。”章魚哥扶着牆站起來，感覺自己的腰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摧殘。

海神王啊，如果有機會的話，讓飛天魔鬼和章魚威廉都別再出現了。

不過章魚哥向來對自己很寬容，既然生病了，他就幹脆趁機給自己放了個假。

別管了，紙張在地上鋪個幾天不會腐朽的。

章魚哥好不負責地想着。

他将章魚威廉的畫從地上拖出來，塞進一堆被随意擺放的畫下面。

确保它絕對無法被從任何角度看見後，章魚哥躺回床上又睡了回籠覺。

最終将他叫醒的，是一連串急促的電話鈴。

章魚哥原本用枕頭包住耳朵，想盡量忽視它的存在，但是那個鈴聲實在頻繁到刺耳。

“好吧，好吧，你最好是有什麽事！”章魚哥攥緊拳頭，嘟囔着下床，摸索到了被摔在角落裏的電話。

也許是因為剛睜眼的原因，他覺得眼前亮極了，随着蘇醒，先前的不适感也再次到訪，章魚哥走的跌跌撞撞。

“天吶，終于打通了！”對話那頭的聲音非常驚慌，他大喘着氣，像剛剛結束過一場奔跑，“章魚哥！看見章魚威廉留給你的畫了嗎？水母田的那幅！”

那幅畫居然是章魚威廉故意留給他的？

“噢，是的不錯，你有什麽高見嗎。”章魚哥覺得對面的魚古怪極了，只打算敷衍幾句。

“章魚哥不要挂斷電話，你會後悔的。”對面怕章魚哥挂斷電話，連忙急哄哄地大叫，“因為我就是你！你遇見大麻煩了，保護好那幅畫，然後搬到鄉下去！”

“你說什麽？”章魚哥頓時打起精神，可等他再想問時，那邊已經出現了一連串的忙音。

“該死，要怎麽确定他說的才是真的呢？”

章魚哥立刻将電話回撥回去，但卻收到了空號提示音。

那個自稱是“章魚哥”的陌生家夥，就好像完全沒有出現過。

“我的海神王啊，就算是喜歡扮演別人的小醜，也不能每天都過愚人節吧！”章魚哥睡意全無，認命地爬起來。

他決定先吃一粒感冒藥，但藥箱也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個角落了。

算了，章魚哥心想。

草草地洗漱完後，章魚哥決定先出趟門，看個病再重新買點生活用品。

飛天魔鬼死了五百年也單身了五百年，絕對不會放過美好的約會時光來找他麻煩的。

章魚哥如此安慰自己。

“天哪，是章魚哥先生。”路過的魚好像對他比之前格外熱情，“他的衣服上沾了顏料诶，好有藝術氣息，這簡直是今年最流行的方式！”

“好棒，快點給我的衣服也畫上！”周圍的魚歡呼着，互相在對方的衣服上留下色彩。

旁邊服裝店的櫥窗也都關上了門，店員們直接拿出油漆刷對他們的衣服進行二次加工。

因為這場鬧劇，巨藻市甚至出現了三十餘起事故。其中二十五條輕傷的魚被救出時，還在往自己的衣服上畫顏料。

甚至有五條魚為了争奪一盒與章魚哥同色系的顏料大打出手。

“為什麽這個世界也不正常了！”章魚哥切身地感受到了萬衆矚目的待遇，但他完全高興不起來。這一切都太突然了，甚至來的莫名其妙。

章魚哥雖然生着病，但他清楚地知道，以他現在的名氣，遠配不上周圍魚的追捧。

他忙不疊地跑起來，擠過樓房間狹窄的巷子，來到了自己曾經去過的私人診所。

“真該死啊醫生，為何外面的魚都對我求追不舍？”章魚哥很慶幸正在幫自己治療的醫生沒有和他們一樣狂熱，他長舒了一口氣，開始放松下來。

“您要理解章魚哥先生，您可是這百年來，不不不，五百年來最偉大的藝術家！”醫生雖然帶着口罩，但卻沒有阻擋住他激動的語氣。

“章魚哥先生，您可以給我簽個名嗎！”他從口袋裏掏出紙和筆，“就簽在這裏！不，簽在我身上！等我下班之後去找紋身師把它紋在上面！”

“媽呀！”章魚哥被吓壞了，他尖叫着翻下檢查床，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他躲在一個散發着惡臭的垃圾桶旁邊，感謝自己的鼻子被堵住了，要不然他可能會被熏暈。

章魚哥現在實在是寸步難行，只要他伸出一只觸手，周圍就會傳來路人魚們的驚呼。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鎂光燈，不知道何時只大在了他一條魚身上。

反複試探了幾次後，章魚哥放棄了，他靠着牆角坐下來，把剛剛拿到手的藥吞了下去。

噢，他忘記付錢了，章魚哥後知後覺地想着。

但是誰管他。

幹吞藥的滋味并不是很舒服，不過好在他的感冒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治療。

章魚哥在這裏坐到快天黑時，終于迎來了轉機。

有條好心的魚将放滿他舊衣服的箱子放在了垃圾桶旁邊，還對只能用飲料瓶将自己遮擋住的章魚哥說：“找件衣服穿吧，可憐的老兄。”

章魚哥怕自己被認出來，只得等到他走遠了以後，才悄悄拿了那件最大最長的，将自己完全罩在裏面。

他裹緊衣服，局促地貼着牆走。

噢，這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流浪漢了。

“滾開，鹹魚。”這副尊容的章魚哥，在路過一間花園時，即使他還沒靠近，便被花園的管家毫不客氣地驅逐了。

章魚哥當然不會忍氣吞聲：“我只是路過！收起你的指手畫腳。”

沒得到任何回應。

也許有的時候，冷漠才是最無情的态度。

不過好在，大部分魚都不會公然羞辱他，而是默不作聲地悄悄避開了。

看樣子，體面的窮人和不那麽體面的窮人，所受到的待遇也是不同的。

但這正合了章魚哥的心意。

等他走到巨藻市立大學時，正好看見自己的幾個同學，正一幅幅将一些畫作從後門擡出來。

“把這些垃圾丢掉，我們就趕緊回去吧。”其中一個說。

“但是吉斯，你不覺得這些畫看起來還不錯嗎？”他的朋友聽起來有點惋惜。

“誰在乎，這些畫連作者是誰都不知道，如何和大藝術家章魚哥相比。”

“你們都不要聊天了，院長說這些話必須在今天之前撤掉，然後全部換成章魚哥先生的作品。”

天吶，等他們走後，章魚哥悄悄湊上去看了一眼，差點就驚呼出聲。

他之前路過藝術回廊的時候，這些畫的邊框上，全部都刻着章魚威廉的名字，但是現在它們竟然完全憑空消失了！

章魚威廉真的在海底蒸發了？

章魚哥又想起來，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

或許這其中藏着什麽潛在的秘密等待他去發掘。

想到這裏章魚哥也沒多做停留，趕緊跑回了家。

剛将行頭收拾好，緊接着章魚哥就聽到了急促的敲門聲。

“誰呀。”章魚哥謹慎地問了句。

“您好章魚哥先生，我是公寓管理員，請問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魚進入這邊。”門口傳來了畢恭畢敬的聲音。

章魚哥抵住門，生怕他會硬闖：“沒有，我确認我的房間裏只有我自己。”

“好吧，但是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噢，不能。”說完這句話，章魚哥并沒在門旁多逗留，因為他決定今晚就按那通電話說的做，收拾東西然後搬到鄉下去。

但是他帶着這些東西還能去哪裏呢？

章魚哥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的比奇堡朋友們。

比奇堡此刻應該還沒有發展起來，那邊的消息相對巨藻市閉塞的多。

“是的沒錯，我應該這麽做。”章魚哥呢喃道，但他此刻也實在找不到什麽新的方法了。

“好了，當夜晚的最後一班前往比奇堡的大巴車發動的時候，章魚哥已經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了。”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對什麽。”

“夠了崔頓，你不應該拿你的子民取樂。”海神王的女兒明蒂很看不慣他的做法，“放過那條可憐的小章魚，為別人的故事配音真的很無聊。”

“但是姐姐，我的滑板被他們拿走了，我也被爸爸關在家裏，我需要東西消遣。”崔頓不耐煩地關掉了電視。

電視上的最後一幕是，章魚哥通過窗戶，遠遠看見了比奇堡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