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24】

【24】

簡映然是接到簡懷舟電話醒來的。

來自老父親的擔憂, 只要晚上過了十點她還沒回家，都會收到問詢。

因為喝了酒，柏弦青喊了代駕, 簡映然和他一塊坐在後座。

系着安全帶，中間隔着一小段距離，溫熱的男性氣息無可阻擋, 在身側環繞。

腦袋昏昏沉沉，甚至有些缺氧。簡映然捋了捋頭發, 從包裏摸出手機。

打開微博, 随手刷着主頁，思緒卻叫她忍不住回憶, 枕在柏弦青肩上的愉悅和滿足。

她的睡眠向來淺，輕微的動靜就很容易驚擾。

可在那一個小時的時間裏, 睡得卻格外安穩。

柏弦青的肩膀很寬厚，靠着也很舒服。

給的安全感足夠将她包裹，遠離外界的繁劇紛擾。

可是, 從始至終保持相同的坐姿, 他應該會很累吧。

簡映然轉頭看向柏弦青, 不禁不由地, 卻發現柏弦青也在看她。

只是想偷偷地，居然被抓包了。

雖然心虛, 簡映然也沒有躲開，輕聲問詢。

“有點熱, 我能不能開下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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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弦青微菀：“我的車就是你的車，有什麽不能。”

這人長得好看就算了, 情商也着實高，一句話把她哄得如沐春風般的愉悅。

簡映然把自己這側的車窗降下一半, 柏弦青也打開了他這邊的。

暖風吹拂在臉上，簡映然往車窗外看去，變幻的霓虹光景在眼前閃過。

過了十字路口，禦水灣便到了，她解開安全帶，單手捧着裝有曲奇餅幹的紙袋，将車門打開。

因為有司機在，簡映然只和柏弦青說了聲再見。

腳步輕盈，通過小區大門，她戳開微信，給柏弦青發了個紅包。

附言：謝謝你的肩膀，我不白嫖，說好五折就五折。

紅包柏弦青沒收，而是讓她注意看路，別玩手機。

被教育了。簡映然撇撇嘴，把手機放回針織外套口袋。

等打開家門，和柏弦青說了聲，這才把拖鞋換上。

過了十一點，簡懷舟和江采玉已經睡了。

四周安靜，簡映然站在餐桌旁倒了杯水。

霎時間，身後傳來腳步身，轉過頭去，江言從樓上下來。

到底是拿到了保送資格，江言雙手插着褲兜，整個人都很松弛。

邁下最後一級臺階，徑自鑽進廚房，打開煤氣竈。

簡映然以為他餓了，打算給自己弄份宵夜。

和他打了聲招呼，上樓回卧室放東西，片刻過後，微信上彈出江言的消息。

【江言】：爸給你煮了雞湯，我熱好了，下來吃。

驚喜交集，簡映然快步下樓。

餐桌上放了兩碗熱雞湯，撒上香菜碎。

她在江言對面坐下，發現自己面前的雞湯裏有只大雞腿，必定是江言特地給她放的。

這臭小子，雖然高冷了點，又有些臭屁，但是在行動上，是個會為他人着想的小暖男。

當然了，如果這麽誇他，臭小子是不會認同的，因為他覺得暖男是中央空調，稱不上什麽好詞。

簡映然拿起勺子先喝了口湯，江言吸吸鼻子，敏感察覺。

“你和柏老師去喝酒了。”

好像是有一點點酒味，簡映然沒有否認：“沒喝多少，一罐啤酒而已。”

話音落下，她霎時反應過來，眉頭微蹙：“我沒告訴你和誰，你怎麽知道。”

江言單手托着下巴，頭也不擡告訴她。

“我有天文望遠鏡啊，你和柏老師的專車停在小區門口，被我抓了個正着。”

簡映然輕哂：“我居然都有私生飯了，這還沒成為百萬大V博主呢。”

江言慢條斯理吃着雞翅，在桌上點了張紙巾放骨頭。

“畢竟是栾市王昭君，名號傳遍大街小巷，以後要謹言慎行。”

“轉我五百，不然我就把你和柏老師的照片賣給營銷號去。”

簡映然凝眸，側頭看他：“真有假有。”

江言拿起手機，從相冊裏找到照片，放在簡映然面前。

“你從車上下來，柏老師透過車窗深情凝望着你，畫面太美，我沒忍住，就拍了。”

江言的天文望遠鏡價值五位數，放大倍數高，看物體也足夠清晰。

簡映然認真審視着照片，夜幕幽深，暖黃路燈的光束灑下一片朦胧。

她在車外，柏弦青在車裏。柏弦青的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暧昧的氛圍凸顯得淋漓盡致。

“拍得不錯。”

簡映然點開分享按鈕，把照片通過藍牙傳到自己手機上，“營銷號資源有沒有，要不要我把名單和聯系方式告訴你。”

“對着望遠鏡拍照，找個好角度不容易。”

江言拿出談判的架勢，“給你個骨折價，五十。”

五百到五十，一折，是挺骨折的。

簡映然二話不說，在微信上給他發了個紅包。

江言接收，她一邊剔去雞腿上的骨頭，一遍和他解釋。

“那是柏弦青的車，他找了代駕。”

“晚上我們去看了他家房子的施工情況，在屋頂上坐着，吹吹風聊聊天，就喝了點。”

“挺有責任心的男人。”

江言誇贊，“喝酒不開車，還知道送你回來。”

“沒責任心能當老師啊。”

簡映然強調，言語間有些自豪，“以後柏弦青就是你學長，你要繼承他的優秀品質，把腐朽肮髒的思想扼殺在搖籃裏。”

江言喝完最後一口雞湯，把碗放下。

“當學長還是見外了。”

簡映然：“？”

江言手機響了，朋友喊他打游戲。

起身，把空碗疊在簡映然的碗上，聲音悠悠。

“下次見面，我直接喊聲‘姐夫’。”

“……”

江言邁着大長腿跑上樓。

簡映然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無言了好一陣，才去廚房清洗碗筷和煮鍋。

姐夫。

海綿布上擠了點洗潔精，她一邊清理污漬，一邊回想江言的話。

柏弦青又是給她做曲奇，又是把肩膀借給她，還有他家的老宅，都任由她發揮。

很多碎片交織在一起，如果江言真這麽喊，簡映然發現自己好像并沒有那麽不願意。

況且。

不知道是不是和柏弦青頻繁聊天的緣故。

她最近時常能感覺到，脫離于友情之外的情感，心底那份悸動，快要從束縛中掙脫開來了。

這是好事嗎？簡映然問自己。

拿起手機，看着江言拍的照片，卻得不到肯定的答案。

揣着萬千煩惱絲從廚房出來，簡映然拿上睡衣去洗澡。

浸沒在流水中，熱浪一寸一寸沖刷着皮膚，閉上眼，在氤氲的水霧中放空自己，總算把無解問題抛向腦後，收起負面情緒。

吹完頭發回到卧室，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柏弦青給她發了條消息，是張圖。

小圖是一團膚色，簡映然看不出來是什麽，坐在床邊，輕觸放大，這才看清是柏弦青的肩膀，上面貼着她給的膏藥，而他的手臂也有入鏡，有明顯的肌肉線條。

上次籃球賽，簡映然發現柏弦青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類人。

簡言之，身材還挺好。盯着照片觀察良久，簡映然得出一個結論：他沒穿上衣。

拍都拍了，都不知道多放點料。

瞬間興趣全無，把圖片關上，看到柏弦青發來的兩條文字。

【柏弦青】：膏藥冰冰涼涼，薄荷味的，貼在肩膀上很舒服。

【柏弦青】：你什麽時候再買，可以找我拼單。

簡映然背倚着床上抱枕，雙腿屈膝，按動手機鍵盤。

【簡映然】：去年雙十一我囤了不少，下次見面給你帶兩包。

【柏弦青】：要不明天下午吧，我請你看電影。

【柏弦青】：最近上映了一部國産喜劇，我看口碑和劇情都不錯。

柏弦青發來電影介紹鏈接，簡映然點開。

這部電影，她有在社交媒體上刷到過，喜劇界的黃金CP出演，票房已經破十億。

簡映然還是挺想去的，但是有些不巧。

【簡映然】：明天沒時間。

【簡映然】：我大學室友去源江市出差，坐高鐵經過栾市，來找我約飯，下午我得帶她逛逛。

【柏弦青】：從北方過來的？

大學室友名叫餘薇薇。

就是簡映然之前和顧宜聊起的，去必勝客打過工，在馬路上發過傳單的女人。

下午在KTV時收到她的收到，簡映然按動手機屏幕，給予柏弦青肯定的回答。

【簡映然】：我和她關系不錯，大學時候住隔壁床，工作的時候住同一個小區，我半夜發燒她陪我醫院，她犯腸胃炎我也是這樣。

【柏弦青】：那你們真是過命的交情了。

【柏弦青】：打算帶她去哪裏。

簡映然已經計劃好了。

【簡映然】：萬恒廣場吃飯，再去星巴克坐坐。

那頭沒了聲，簡映然挪到床的另一邊，拿起梳妝臺上的水乳塗抹。

五分鐘後柏弦青的消息回過來。先和她解釋了學生家長臨時有事找他，而後回到之前的話題。

【柏弦青】：你安排的這些，換個城市也能做。

【柏弦青】：人家難得來，會不會有些敷衍。

敷衍嗎？好像是有點。

柏弦青的意思是，要展示栾市的風土人情。

【簡映然】：那你說，去哪裏比較好。

【柏弦青】：現在方山和柚山正是風景最美的時候，小衆餐館不少，離高鐵站也近。

簡映然最近總是會刷到方山和柚山的美景和美食圖。

被柏弦青這麽一說，立刻來了興致，給餘薇薇發去這兩個地方的介紹，問她更偏向哪裏。

餘薇薇回來消息，簡映然緊接着告訴柏弦青。

【簡映然】：我室友選了方山。

【柏弦青】：你們怎麽過去。

【簡映然】：我從高鐵站接她，打車。

【柏弦青】：如果不是特別早，我下課，可以送你們。

【柏弦青】：那一帶，還是自駕更方便。

柏弦青是明早一二節課，九點結束，餘薇薇的高鐵中午抵達。

按照時間規劃，柏弦青的提議完全可行，但簡映然還是選擇拒絕。

【簡映然】：犧牲你的休息時間，我會有負罪感。

【簡映然】：難得可以和自己獨處，在家好好睡一覺吧，柏老師。

——

從北方到栾市，坐高鐵需要四個小時，上下午各有一趟車。

餘薇薇搭乘早上七點出發的那班，十一點準時抵達。

簡映然提前二十分鐘等在出站口，和餘薇薇在微信上進行着見面倒計時。

等到熟悉的短發身影出現，她快步上前送出熱情的擁抱，激動溢于言表。

“這才幾個月不見，我怎麽感覺你又瘦了。”

餘薇薇打量着簡映然，“回了家，在爸媽身邊都沒有好好吃飯啊。”

簡映然眼中，餘薇薇是那種知性又成熟的女人，對身邊人關愛有加，情緒還特別穩定。

餘薇薇拖着行李箱，簡映然陪她去高鐵站的物品寄存點，回答：“吃了，吃得特別好，一日三餐齊全，還有宵夜。”

餘薇薇：“那你應該是為項目消耗體力，忙瘦的。”

簡映然：“現在是創業階段，好歹在為自己忙，再累都很有奔頭。”

餘薇薇贊同：“你剛辭職那會，成天魂不守舍，感覺天都快塌了，看你現在過得這麽充實，不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一些。”

“跟你說個大快人心的事。”

簡映然頓了頓，餘薇薇立刻接話：“你是不是想說，張峰挪用公款被抓了。”

簡映然很意外：“你知道了。”

張峰是簡映然的前上司，餘薇薇告訴她：“設計圈子就這麽大，一有點風吹草動衆人皆知。”

簡映然：“我回來以後，倒不怎麽關注這些，主打一個清淨，是徐曉兮打電話告訴我的。”

徐曉兮是簡映然在朗博，關系不錯的同事。

“惡人有惡報，這個張峰，真不是個東西。”

餘薇薇為簡映然打抱不平，“自己在供貨商和客戶間兩頭吃回扣，完了還讓你給他背鍋，裁員沒你的份，不讓你拿賠償金，聯合整個部門孤立你，逼得你主動辭職，你要是不走，沒準這挪用公款的罪名都能按在你身上。”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聽餘薇薇再度提及往事，簡映然的情緒早已轉淡。

“不這樣我怎麽會知道，曾經引以為傲的公司，骨子裏爛透了。不過，這幾年也在裏面學到不少東西，攢了些人脈，以前的客戶知道我要創業也很支持，還說以後有項目，會第一個找我。雖然可能是畫大餅，但是聽起來很舒服，證明我在朗博沒有白待，能被記住。”

行走在過道裏，地磚锃亮，倒映着倆人緊密的身影。

行李寄存好，簡映然叫了輛專車，定位方山的私房菜館“花梨”，開過去只需要二十分鐘。

春日裏，晴好的天氣。

從城市開往郊區，進入方山地界，野花叢叢簇簇，漫山遍野競相開放。

草坡緩緩入水，湖面飛鳥成群，生機勃勃的景象。

花梨位于方山腳下，白牆圍築的院落裏。

院落繁花似錦，盆栽擺放在泉池邊，踏過石板路，前方是三層小洋樓。

簡映然和餘薇薇一塊進去，老板娘熱絡招待，把他們帶到二樓。

二樓露天座位，毗鄰桂湖，視野開闊，風景獨好。

簡映然把菜單遞給餘薇薇：“既然來到了我的家鄉，不要跟我客氣，想吃什麽随便點。”

“我什麽時候跟你客氣過。”

餘薇薇接過，将菜單翻開，暖風輕拂，不由感嘆，“這地方真不錯，又能品嘗美食，又能欣賞風景，有心了，我的然然。”

“方山是這兩年剛開發的，我也是第一次來。”

簡映然往餘薇薇杯裏倒入檸檬水，“本來想帶你去萬恒廣場，朋友說太敷衍了，方山這麽好的景色擺在這，怎麽能被我浪費。”

“是顧宜嗎？”

餘薇薇問，“怎麽不喊她一塊過來，反正我也見過。”

簡映然搖搖頭：“是柏弦青。”

餘薇薇知道柏弦青這個人。

因為簡映然提過，口吻略帶遺憾。

“我以前有個特別好的異性朋友，智商高，情商高，顏值也高，可是我把他弄丢了。”

餘薇薇問她：“那你為什麽不把他找回來。”

簡映然回答：“我不敢，他現在肯定是個很棒的人，我望塵莫及，追不上他的腳步。”

餘薇薇也很遺憾：“稀有的三高帥哥，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此刻，再度聽簡映然說起這個名字，餘薇薇擡頭看她，顯然是驚喜的。

“你們又聯系上了？”

簡映然點了點頭，放下玻璃杯。

“我和他的重逢，是因為我去給江言開家長會，走錯教室，雖然當時挺丢人的，事後想想，能再度産生交集，感謝老天的安排。對了，我在做的老房改造項目，是他爸媽的房子，也是他牽線搭的橋。”

“等一下，你先讓我捋捋。”

餘薇薇擡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江言是高中生，你們開家長會重逢……我去，柏弦青孩子都這麽大了。”

“……”

簡映然扶額，立刻糾正，“他是班主任。”

餘薇薇被自己逗笑：“我就說呢，這年齡算起來也不對啊。”

簡映然接過她遞來的菜單：“薇姐，你肯定是最近加班加傻了。”

“別提了，我最近忙飛了，腦子一片混沌。”

一個月裏，餘薇薇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外面出差，苦着臉繼續道，“今天一大早，打車去高鐵站，半路上發現行李箱沒帶回去拿，這麽蠢的事，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

簡映然輕笑：“這樣看起來，你沒上錯車，安全到達栾市，已經很幸運了。”

簡映然在紙上寫下菜名，交給服務員。确認過後，服務員前去備餐。

閑談間，桂魚炖蛋、拔絲紅薯、芥末蝦球和蘆筍炒三鮮接連呈上。

喝了口鮮榨草莓汁，簡映然夾起一塊桂魚肉，餘薇薇突然開口：“我們公司最近又出現了新的人事變動，高層大換血。”

餘薇薇所在的，是家跨國設計公司，境內外項目都有承接，規模在設計領域首屈一指。

“我記得，去年不是剛換掉一批。”簡映然說，“你們董事長怎麽想的，骨幹頻繁變動，可不是什麽好事。”

“其實也不能怪董事長。”

餘薇薇咬了一口芥末蝦球，“那些個被處理掉的高層，有的花邊新聞太多，公司都傳遍了，還有的以權謀私，沒比張峰好到哪去，這幾個月業務量下滑，怕是和這些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簡映然一改之前的想法：“這麽看來，開人是明智之舉，有動蕩總比被掏空強。”

餘薇薇擡頭看向簡映然：“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簡映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的好奇心已經被你勾起來了。”

餘薇薇也不再賣關子，開門見山：“在這次變動中，何越空降到我們公司，現在是我的直屬上司。”

何越，簡映然的前男友。

無波無瀾，她當成八卦和餘薇薇分享：“我在校友群裏看到他們提，說何越回國，到跨國公司當高管，居然是你們公司。”

“我也沒想到啊。”

餘薇薇到現在還有些震驚，“我這人吧，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有天下午在茶水間，何越從我面前經過，我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他不僅沒有任何愧疚，還向我打聽你的消息，我說——她在機場扇你那巴掌，沒讓你長記性是吧，我們家然然現在的男朋友帥氣多金，對她又愛又寵，比你這個混蛋強多了，你可千萬別在她面前出現，怕你自卑死。”

簡映然舉起玻璃杯敬餘薇薇：“雖然我現在還是單身，但我覺得，你為我造的這個人設，很不錯。”

“算了，不提那個晦氣的玩意兒。”

餘薇薇舉起玻璃杯，和她相碰，“我現在更關心，柏弦青有沒有女朋友。”

簡映然回答“沒有”，餘薇薇眼睛都亮了：“那你們有沒有可能。”

簡映然撇撇嘴：“其實我也不知道。”

餘薇薇驚詫：“這怎麽能不知道呢？”

簡映然夾起一棵蘆筍，組織好措辭。

“首先，他有個特別喜歡的女孩，當時想表白，那個女孩卻和別人在一起了，遺憾的故事，比較銘心刻骨，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會不會惦記着人家。其次，就算他不惦記人家，我和他談了，要是以後分手了，朋友都做不成，我只會更加難過，那還不如不要開始。”

餘薇薇的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你會不會想得有點多，還沒開始，都想到結束了。”

簡映然：“柏弦青覺得我很灑脫，我說沒有啊，很多時候我都挺擰巴的，他還不信。”

“感情這東西，是挺讓人傷神的。”

餘薇薇感嘆， “不過，從側面證明，你很喜歡他。”

心跳和悸動是遮掩不住的。

簡映然長長吐了口氣，沒有否認。

“之前沒覺得，也是這兩天才認清的。”

“跟他在一起很舒服，聊什麽話題他都能接得上，不管誰在他身邊，他都能把人家照顧得很好。顧宜說，我對柏弦青濾鏡很厚，可是在我眼裏，他好像真的沒什麽缺點。”

餘薇薇起身去洗手間。

微信上，柏弦青發來消息，問簡映然選的哪家餐廳。

簡映然發去定位，把攝像頭對準陽臺外的景致，拍了張照片給他發過去。

【簡映然】：環境很好，東西好吃，性價比也很高。

【簡映然】：下次可以和敏芝姐還有你爸爸，或者林帆一起來。

【柏弦青】：如果你願意給機會，現在我已經吃上了。

柏弦青是在說你讓他當司機的事。

【簡映然】：沒關系，我替你吃了，你也不虧。

柏弦青發來一串省略號。

【柏弦青】：居然還能這樣。

【簡映然】：長見識了吧。

【柏弦青】：嗯。

【柏弦青】：吃完準備去哪裏逛。

簡映然都已經安排好了。

【簡映然】：先去礦坑花園，如果時間還充裕，再去水泥廠舊址坐複古小火車。

【柏弦青】：礦坑花園我還沒去過，多拍點照片，讓我欣賞一下。

【簡映然】：你不去睡覺嗎？

【柏弦青】：林帆請我喝了杯咖啡，完全不困，打算看會書。

餘薇薇回來，簡映然拿上背包，回柏弦青。

【簡映然】：那你看吧，我們準備過去了。

礦坑花園位于方山西南角。

因為植物養護消耗人力物力，所以是個收費景點。

簡映然團購了兩張票，在入口處掃碼，和餘薇薇一塊進入。

正值周末，游人不少，幾乎每個人都在拍照。

礦坑花園的主體是懸崖峭壁，流水從頂部湍急而下，彙入底部墨綠色的湖裏。

很奇特的景觀。順着臺階而下，走到湖面上，簡映然拍了個小視頻，給柏弦青發過去。

懸崖峭壁周圍是一個又一個花園，按照種類劃分，還有風車景觀屹立其間。

春意盎然，每株花朵都嬌豔欲滴，怕大家不認識，園方還貼心地懸挂植物手繪名牌。

簡映然給柏弦青拍了不少照片，他卻沒有回，可能是看書過于專注沒有看手機。

礦坑花園的面積不小，逛完已經是下午三點。

而餘薇薇前往源江市的高鐵票是一小時之後。

簡映然挽着餘薇薇的手臂，往大門走，打開手機小程序預定專車。

“本來還想帶你去坐小火車，穿越山洞，找找童年的回憶，現在來不及了。”

餘薇薇心态是極好的，也不覺得遺憾。

“你們栾市通高鐵，我過來很方便，留着下次。”

“而且我希望，下次見你的時候，身邊有另一個人。”

簡映然點點頭：“好的，下次我把顧宜拉來。”

餘薇薇拔高音量：“少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柏弦青。”

簡映然一聲輕咳看向手機屏幕，小程序專車界面。

她不知道是這附近沒覆蓋到還是一同叫車的人比較多，始終沒有司機接單。

花園門口有一個公交站臺，簡映然帶着餘薇薇過去看了眼，201路直達高鐵站。

她在導航上搜索，保守估計半小時，應該也來得及，做第二手準備。

十分鐘後，專車還是沒有接單提醒，公交也沒有來。

一場瓢潑大雨，卻不合時宜從天空降落。雨聲嘩嘩作響，天空也變得灰蒙蒙。

擔心影響餘薇薇的行程，簡映然有些心神不寧。

手機忽然響起，柏弦青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瞥見屏幕上的名字，餘薇薇興奮道：“趕緊接啊。”

簡映然滑動屏幕，手機移至耳側，餘薇薇湊過去和她一塊聽。

“下雨了，你們有沒有從礦坑花園出來。”

簡映然給予肯定的回答，他又問：“現在在哪。”

“礦坑花園門前的公交站臺。”

簡映然如實回答，“等專車接單，順便等公交，看哪個先來。”

“大概是我先。”

柏弦青說，“已經看到你們了。”

心髒猝然間漏了半拍，簡映然擡頭，前方車燈閃爍，愈來愈近。

車燈熄滅，熟悉的車牌號入眼，她恍神間，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直到黑色寶馬停在面前，柏弦青降下車窗：“上車，我送你們去高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