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室內,照亮了床上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

宋知聲夢到自己被一條巨蛇纏住,巨蛇越收越緊,纏地他快要窒息,随後猛然驚醒。

身上的纏繞感不是幻覺,是一個男人的手臂。

宋知聲頭腦還沒有完全清醒,一把掙開手臂坐起來,無意識扯到後面的傷口,鑽心的疼痛從尾椎沖到大腦,宋知聲當即痛的叫出聲,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秦深睡覺淺,立刻皺了皺眉,然後睜開了眼睛。

宋知聲已經想起了昨晚的一切,身下黑色床單上還殘留着血跡,他默默拉過被子蓋住血跡,暗自心驚自己竟然會這麽沖動,又覺得理所當然。

美色誤我!

宋知聲張開五指擋在秦深面前:“秦深……”

他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沙啞,旋即驚恐地捂住喉嚨,又想到什麽急切地問秦深:“你還記得昨晚嗎。”

秦深還沒到斷片的地步,抓住面前亂動的手,擠進縫隙裏揉捏指骨。

秦深:“記得。”

宋知聲得到滿意的回答後清了清嗓子,但是并沒有什麽用,最後只能忍着身體上的酸痛穿上褲子,姿勢奇怪地緩慢移去洗漱。

纖細的背暴露在秦深眼前,白皙透亮的皮膚上布滿了歡愛的痕跡,特別是後頸上異常細密。

昭示着某人昨夜的暴行,和顯而易見的占有欲。

秦深看了一會,起床從背後抱住刷牙的宋知聲,将脖頸上的吻痕又吸一遍,直到變成深紅才松口。

宋知聲縮了縮脖子,沒有推開,無聲縱容他,不小心從鏡子裏看見了秦深肩上有一個牙印。

是他昨晚實在受不住了咬的。

他羞怯地低頭,掩飾般專注于沖散口中的泡沫。

秦深目光一動不動盯着他滴落水珠的漂亮下巴,轉到他前面光明正大地舔舐下巴上的水珠。

秦深寬闊的背上布滿抓痕,在鏡子裏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宋知聲只看了一眼便紅着臉移開了目光。

宋知聲:“你今天不是有會嗎?”

秦深像是吃飽喝足的大型貓科動物,懶洋洋貼着宋知聲。

秦深:“早會取消了。”

宋知聲擦臉的動作一愣:“什麽時候?”

秦深:“一個小時前,老板家裏有事。”

“你不就是老……”宋知聲後知後覺,“你家裏有什麽事?”

秦深長臂伸到洗漱臺拿過不屬于他的潤膚乳,打開蓋子挖了一大坨,畫畫似的在宋知聲臉上這點點,那點點。

秦深:“我昨晚醉了,沒做措施,今天帶你去看看醫生。”

雖然後面确實很疼,但是宋知聲寧願忍着也不想去肛腸科挂號。

宋知聲偏過頭:“不去!”

秦深掰正他的腦袋,将他臉上的潤膚乳細細揉開,尤其是他紅腫的眼睛。

“我們去私人醫院,不用排隊,也不用擔心私密性。”

要是朱助理在這一定會扇自己一巴掌确定是不是做夢,在公司裏運籌帷幄雷厲風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秦總,竟然也有彎下腰伺候人的一面。

宋知聲被迫閉眼,享受秦深的眼部按摩,“不用看醫生,睡一覺就不疼了。”

都疼到出冷汗了還在逞強,秦深語氣沉了些:“你說什麽?”

宋知聲:“我沒那麽嬌氣,受了傷擦點藥睡一覺就好了,看什麽醫生,浪費錢。”

還丢臉

況且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麽過來的,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宋知聲自以為貼心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你去工作吧。”

秦深神色越來越冷,宋知聲不知道哪裏惹到了他,說話越來越輕,不自覺躲避秦深鋒利的視線。

秦深似乎在壓抑着什麽,聲音即使有意調整,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冷硬。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照顧自己的?”

宋知聲不太明白他什麽意思:“我……從小就自己照顧自己,因為孤兒院裏孩子多,院長年紀大了,不是每個孩子都能照顧到。”

是了,他在孤兒院長大,不是養尊處優的小宋少爺。

他沒人愛護,沒人照顧,沒人心疼,只能在無人處獨自舔舐傷口,直到傷口長出新的血肉。

他本不用這麽辛苦的活着,他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小宋少爺,有人保護,有人照顧,能學自己想學的任何東西,能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不用擔心錢,更不用為了不被欺負而練武。

他有資格怨恨的,可他卻從來沒有怨恨過什麽,他怎麽能不怨恨呢?怎麽能在黑暗裏長大,變成如此溫暖的光呢?

秦深甚至有些陰暗地想,如果把光拉進黑暗,是否能治愈我的沉疴頑疾。

秦深:“你花我的錢,天經地義,不算浪費。”

宋知聲心裏某個小角落被敲了一下。

宋知聲:“我……”

秦深:“吃白粥還是青菜粥?”

白粥這種沒味道的食物對宋知聲來說就是酷刑,他果斷答複:“青菜粥!”

秦深得到答案後俯身将他抱起來,又放回床上。

“等着。”

他的動作太溫柔,讓宋知聲有種錯覺,好像他在體貼自己。

但這終究只是妄想,連剛生出來的一絲想讓秦深喜歡上自己的想法都變得可笑。

秦深能把自己的婚姻當做氣自己父親的手段,可見婚姻在他眼裏一文不值。

宋知聲當然不會自大地認為自己在秦深心裏多重要,即使他們現在發生了關系。

秦深是什麽人,秦氏國坤的第二大股東,秦家産業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大佬。

金錢,權勢,地位,尋常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一切,他揮揮手即刻就有,想和他發生關系的人排隊能排成一條街,結婚了還有人塞名片。

昨晚只是他醉了。

自己明明沒喝酒卻也好像醉了,腦袋暈乎乎的,眼皮越來越沉。

秦深端着熱騰騰地青菜粥上來時,他整個人都陷在溫暖的床榻裏。

起初秦深以為他是貪睡,将盛滿粥的碗放在床頭櫃,自己坐在床邊輕聲叫他起床。

當怎麽叫都叫不醒他時,秦深才發現,他不是睡着而是昏過去了。

等宋知聲再次有意識時感覺自己被魇住了似的,身體動不了,眼睛睜不開,腦子裏像是有一個大鏟子在攪啊攪,攪地他想吐。

直到一個難以豈止的地方被扒開,他才猛然驚醒,瞪大了眼睛向後看。

一個陌生的老男人正在扒他的屁股縫!

“我去!變态啊!”

宋知聲一時之間氣血上湧,直接照着老男人的臉來了一拳。

力氣之大一拳把人揍飛出去!

老男人側臉瞬間腫了一大片,黑框眼鏡的眼鏡腿挂在他的耳朵上搖搖欲墜。

宋知聲冷靜下來才看到老男人穿的是醫生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的工牌清清楚楚寫着。

肛腸科主任醫師杜通

肛腸科……

肛腸……

門外的秦深聽到動靜立馬踹門而入,剛爬起來想開門叫人的主任醫師又被門板重擊!

破破爛爛的黑框眼鏡徹底斷成兩截,醫生腦袋也腫起一個大包,和紅腫的側臉相互映襯。

當真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凄凄慘慘戚戚

一陣雞飛狗跳後,杜醫生坐在工位上目光無神地拿着冰袋敷臉,“我做錯了什麽,你們要這麽對我?”

宋知聲被說的無地自容,低頭企圖找個地縫鑽進去。

秦深倒是冷靜得多,脫下自己的西裝蓋住沒穿褲子的宋知聲,為他遮擋醫生控訴的視線。

秦深:“抱歉杜醫生,他不是故意的,醫療費我願意三倍補償給你。”

杜醫生幽怨地說:“秦總,您的男朋友力氣也太大了,他再用力一點,我的牙都得被他打下來。”

宋知聲理虧,只敢邊穿褲子邊小聲嘀咕:“沒有這麽誇張吧,我剛醒,正虛弱着呢。”

杜醫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虛弱?你管這叫虛弱?”

秦深适時打斷施法:“好了,醫生,你已經檢查過了,他身體有沒有什麽大礙。”

說起這個杜醫生看秦深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他後面和大腿內側撕扯嚴重,出血多,裏面還有昨天殘留的……,導致發燒,頭暈,昏迷,您應該沒做前戲,沒用多少潤滑,也沒有慢慢來吧,秦總,他的後面并沒有過性經歷,您應該在剛出血的時候就停止動作的,您這種行為,和強沒什麽兩樣。”

秦深沒有辯駁,沉默地虛心聽教。

宋知聲怕醫生誤會,替秦深說話:“沒……沒強,他就是喝醉了。”

杜醫生:“喝醉了你就讓他對你為所欲為嗎?你怎麽不像剛才打我那樣給他一拳,我保證他立馬清醒!”

宋知聲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羞憤欲死

沒臉見人了!

一不小心對患者說了心裏話,杜醫生有些後悔,人家小兩口感情看起來不錯,可別因為他鬧起來。

秦深手臂僵硬一瞬,随後落在宋知聲後背,安撫般輕輕拍打。

秦深态度良好:“是我的錯。”

杜醫生長嘆一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玩得太花了,上周還有一個裏面塞了玻璃杯的,取都取不出來。”

這麽炸裂的嗎,果然肛腸科是八卦聖地。

杜醫生開了一張單子給秦深:“這幾周清淡飲食,太油太辣的都少吃,藥片一天三次,藥膏一天一次,至少塗一周,這一周不要發生性行為,如果便血的話也不用驚慌,止地住就自己止,止不住就來醫院。”

秦深一一應下,宋知聲只想趕緊逃離,在秦深接下單子後拉着他的胳膊踏着小碎步快走出去。

這地方再呆下去後半輩子他都沒勇氣過了。

秦深低頭,他整個人都在冒煙,滾燙的紅從耳朵蔓延到後頸,細細的睫毛每一根都很長,眼睛濕漉漉的,像小鹿一樣。

秦深停下,在宋知聲轉頭看過來時手臂上擡,握住他的手,強勢地擠入指縫,再緊緊握住,确保手上每一寸皮膚都能貼着。

這感覺,很好。

秦深:“看路。”

宋知聲:“我看了啊,我一直在看啊。”

是啊,光看路了,自己老公是一眼都不看。

這話秦深是不可能說出口的,但此時宋知聲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便已達到了目的。

秦深彎下腰:“我抱你走。”

宋知聲連連後退,太丢人了,就算這個醫院人少的離譜,他們站的走廊更是一個人沒有。

也很丢人啊。

他也是有男人的尊嚴的好不好!

宋知聲:“用不着!我自己走!”

秦深對他後退的動作感到很不快,“過來,沒人看。”

身後的痛感持續不斷,宋知聲底線降低了一點,男人的尊嚴也後退了一點。

“那我不要公主抱。”

“好。”

秦深單手抱起他,跟抱小孩一樣把他按在自己肩上。

不放心囑咐了一句:“別亂動。”

宋知聲聽話的盡量不動,雙腿分開挂在秦深身上。

一直到了車裏,他才從秦深身上離開。

秦深的車裏基本沒有什麽其他的東西,今天卻多了一個屁墊,是一朵雲的造型,很可愛,也和秦深很不搭。

宋知聲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上去,舒服的很。

秦深摸了摸他的頭,打開平板開始回郵件。

司機問:“老板,您要去哪?”

秦深:“回家。”

宋知聲以為是回他住的那棟別墅,車子卻駛向了市中心一棟陌生的別墅。

宋知聲:“這是哪兒?”

司機停車後熟練地從後車廂拿出輪椅,将秦深搬到輪椅上。

秦深看了宋知聲一眼,雲淡風輕地說:“我的房子,離公司比較近,所以我住在這裏的時間比較多,你也搬過來住,方便我照顧你。”

宋知聲不敢恭維:“你秦大公子還會照顧人吶。”

秦深的目光冷飕飕的,看的宋知聲心裏發毛。

秦深:“求人的時候就是秦哥哥,沒用了就是秦大公子,你還想怎麽稱呼我,不如今天一并說了。”

那可說不得,宋知聲這會子有點慶幸秦深不會查他手機,要是知道他給他的備注是秦貴妃,不得把房頂掀了。

“哪有。”宋知聲轉移話題:“剛才那家醫院是專門為你們這些有錢人服務的吧,人真的好少。”

秦深一回到家裏就抛棄了輪椅,再次将宋知聲抱起來。

“差不多,我爺爺怕死,開了一家醫院24小時待命,雖然也有其他vip,但是資源以秦家人優先。”

說到此秦深頗為不理解,“他都活這麽久了,居然還沒活夠。”

宋知聲頓住,他第一次聽到有孫子對自己爺爺想活得久一點而感到疑惑。

難道他恨自己的爺爺嗎,如果恨,為什麽神情如此平靜無波,像是在讨論天氣一樣。

這時候宋知聲才想起來,秦深本就是冷血無情的角色,他的所有情感都帶有偏執扭曲的部分,不能用正常人的标準看待,特別是對宋思明。

宋知聲心髒忽的有一瞬間刺痛,低頭不讓秦深發現他的不正常。

“我要是你爺爺,一定也想要長命百歲,就算每天躺在金山數錢也不膩。”

秦深彎腰将他放到床上,“你很喜歡錢?”

宋知聲兩眼放光:“喜歡!”

秦深又摸了摸他的頭,微涼的指腹撥開發絲撫摸頭皮,語氣有一絲絲嫌棄。

“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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