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A市冬天太冷了

第16章 A市冬天太冷了

遇江大廈是A市最早的地标建築之一，以流水為靈感而設計的百層大廈，坐落于城江江畔，圍繞遇江大廈的是A市最繁華的商業建築群，和江對岸以群星塔為首的新商業體們隔江相望，組成了全國最繁華城市紙醉金迷的市中心。

沈掠星看的那家店在遇江大廈11層，是商場的樓層。

晚高峰的市中心堵車嚴重，更別說遇江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入口，商務車徑直繞過商場地下停車場，從另一個站有崗亭保安的入口進去，宿延讓司機停在電梯不遠處，省得走路。

司機剛朝那邊拐去，一輛色澤豔麗的超跑從一旁疾馳而過，明明是停車場，硬生生被他開成了賽車跑道。

緊接着，這輛車在電梯旁急停，甩尾後停進商務車原本要停的位置。

私人停車場裏沒有幾輛車，商務車便停到了一旁的車位，沒等宿延和沈掠星下車，那超跑上的人便下了車，嚣張地朝商務車的方向橫了一眼，然後去給副駕裏的女伴開門，殷勤得要命。

宿延笑了一聲，然後轉向沈掠星：“可以認識一下外面那個草包。”

沈掠星有些懵，宿延給他解釋：“我二哥，宿铠。”

商務車的車門打開，宿延率先下來，他的個子很難讓人忽略，宿铠餘光只撇了一眼便知道那是誰。

“喲，稀客。”宿铠帶着女伴走過來，一邊跟宿延說話一邊使勁往車裏瞅，好奇宿延帶什麽人來遇江。

“确實來得沒你勤。”宿延随口調侃，這時沈掠星從車裏下來，宿延主動介紹：“這是咱二哥；哥，這是沈掠星，沈爺爺的孫子。”

沈掠星看了眼油頭粉面的宿铠沒打算叫人，倒是宿铠知道了這是誰之後一臉驚訝：“啊？是那個......”接下來的話似乎讓宿铠難以啓齒，他避諱地壓低了聲音，又不至于讓所有人聽不見：“什麽時候跟你玩一起去了？”

“一直有聯系。”宿延沒打算多說什麽，撇了眼宿铠的女伴，故意問：“這位是...二嫂？”

那女伴羞怯地笑了下，但沒說話。

“說什麽呢！”宿铠瞪了宿延一眼：“別跟家裏亂說啊。”說着宿铠便帶着女伴前往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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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延和沈掠星也一同進了電梯，宿延摁了11層，目光掠過宿铠按的39層——酒店的樓層，宿延語氣意味深長：“哥和...姐不先去吃個飯嗎？”

宿铠覺得宿延就是想壞自己的好事，他也不客氣道：“酒店有法餐主廚，11層那種地攤商場我水土不服。”

宿铠這話剛說出口，沈掠星就直直望向了他，目光冷淡透着審度。

宿铠被他看得發毛，心裏不适：“有事？”

沈掠星搖了搖頭，他轉向宿延，一本正經道：“我一開始以為你也是他這種人。”

“你什麽意思？”宿铠第一時間虎着臉質問，這時電梯到了11層，電梯門打開，宿延眼中明快：“我們下去吧。”

“沒什麽意思。”沈掠星丢下一句話便和宿延一同下了電梯，等電梯門關上，兩人朝餐廳走時宿延才問：“你之前以為我是纨绔？”

沈掠星點了下頭，所以被安排進宿延的宿舍後，沈掠星足足焦慮了一個多月。

“那現在呢？”宿延迫不及待要知道自己在沈掠星心目中的形象。

那家新開業的餐廳就在不遠處，門口排隊的人不少，沈掠星快步朝那邊走：“就是你不喜歡的那個稱呼。”

好人。

宿延：fine。

“能不能給我加點形容詞？”宿延跟上去和人并肩：“這詞是不是有點太單薄了？”

此時兩人已經走到餐廳門口，沈掠星先跟門口服務員排了號，又莫名其妙看了眼宿延：“你要加什麽？”

“看你嘛。”宿延一時又羞澀起來：“都行。”

沈掠星嘆了口氣，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便扳起了手指：“大帥哥，行嗎？”

宿延勾唇，不假。

此時一旁一個女生拿着手機走到宿延跟前，宿延禮貌微笑：“謝謝，不加微信。”

那女生愣了愣，一旁的沈掠星在空氣徹底靜窒前擡手：“您好，給我吧。”

宿延不可思議地看過去，這麽主動？！

“好的，您點擊這個按鈕就可以提前點單了~”服務員忍不住看了眼表情微微僵住的宿延，将那臺餐廳配置的點餐手機遞給沈掠星。

“謝謝。”沈掠星見服務員走了才轉向宿延，情緒穩定得一逼：“點單吧。”

“......我出門真的有很多人要微信，不騙你。”

“好的。”沈掠星側過頭，面上閃過笑意，今天第一次發自內心笑出來。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宿延繞過去看沈掠星的臉，沈掠星冷靜擡眸：“我為什麽要笑你？”

宿延仔仔細細打量着沈掠星的表情，沈掠星也繃得緊緊的不露出什麽破綻，任他打量。

半晌，宿延喉結動了動，低聲道：“沈掠星。”

沈掠星确保自己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卻還是緊張會被他捕捉到什麽，比如剛剛笑了之後臉會有點紅。

“你的眼睛好好看。”宿延微低着頭，離人很近，盯得專注、誇得狎昵。

下一秒，沈掠星的臉“嘭”地一下紅透，從臉頰到耳朵，甚至眸中的水光都裹着粉，他不可名狀地看了眼宿延，緊接着轉頭坐到離宿延兩米遠的等候位。

哪裏來的神經病。

一直到進店，沈掠星都沒有理宿延一下。

但沈掠星這頓飯請得一點也不小氣，宿延點的牛排不在代金券的可用範圍內，他還是給宿延點了，自己點了代金券裏可以用的羊排。

從他們餐桌的角度可以看到江對岸群星塔的一部分，群星塔是以星空為設計理念，夜晚燈光亮起時，會給人造成一種星空流入江河的錯覺，視覺效果澎湃震撼。

沈掠星頻頻朝那個方向看去，還歪過頭，想看到群星塔的全貌。

“得去隔壁的摩天輪上看。”宿延貼心提醒。

“我知道。”沈掠星抿了下唇：“我小時候上去看過一次的。”

隔壁大樓樓頂有座巨大的摩天輪，坐上摩天輪轉到最高處看群星塔能把群星塔看全，視覺效果也最好。

“要去坐嗎？”宿延問。

沈掠星搖頭：“現在還不坐。”

“有計劃？”宿延想起家裏還有個群星塔的全息模型，雖然不如在摩天輪上看得驚豔，但也挺好看的。

沈掠星沉默片刻後低下頭切羊排：“還沒有。”

如果之後和S見面，倒是可以一起坐摩天輪，今天就算了。

“嗯，不過你剛剛記住我二哥的臉了嗎？”宿延沒再追問，而是微微正色地換了個話題。

那張不怎麽讨人喜歡的臉在沈掠星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點頭：“記得。”

“以後遇到他的話離遠點，他不僅纨绔，還是壞人。”宿延不想說宿铠的那些髒事，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讓沈掠星留個心眼。

“壞人？”

“嗯，從小到大幹過不少壞事，人也沒下限。”宿延道。

“知道了。”沈掠星覺得自己大概不會再碰上宿铠，但還是記住了宿延的話。

飯後兩人回了學校，原本沈掠星是打算再回趟家給自己找些過冬的衣物，後來又一想，自己這三年長高了不少，回家就是翻出來了估計也穿不上。

大約是剛下了一場冬雨的緣故，沈掠星剛一下車便瑟縮了下，溫度似乎比白天還要更低一些、空氣濕冷，涼意能穿過衣服貼着皮膚。

沈掠星快步進了宿舍樓，把手縮進衣袖裏，抵着衣袖按了電梯樓層。

宿延站在的身後，蹙眉看着人身上薄薄一層棉襖。

十一月底A市的溫度就趨近零攝氏度了，沈掠星靠着這樣硬捱很難過冬。

但這一晚宿延沒說什麽，只是隔天找沈掠星下了個單，讓他送些吃的到橄榄球場。

沈掠星送餐的時間是中午，休息室的隊員拿了屬于自己的食物後讓沈掠星把剩下的送到倉庫，說還有幾個人在那幹苦力。

沈掠星順着路線指引找到了橄榄球隊偌大的倉庫，那倉庫裏堆滿了橄榄球隊陳年的囤積物、以及隊員們亂放後忘了拿的東西。

最近球隊要進一批新裝備，所以需要把倉庫清理了。

“沒有保潔嗎？為什麽這些要我們來清理啊？”

“全是灰，我明天請病假。”

......

還沒走到門口，沈掠星就聽到隊員們怨聲載道，他提着食物走進去，球隊最高的三五個隊員站在倉庫貨架前，灰頭土臉地往下搬東西。

“午飯到了。”沈掠星在門邊出聲。

“午飯？！”隊員們驚喜地轉過頭來：“誰買的？！”

“宿延。”沈掠星道：“他人呢？”

“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主管要挑高個子來整理倉庫，肯定偷懶躲起來了。”球隊後衛說着走過來：“謝了，你放這兒吧，我們把這堆東西扔了再吃。”

後衛踢了踢他們剛剛清出的幾乎要把走廊堵住的囤積物：“這麽多，得先找個垃圾車才行。”

沈掠星看了眼那堆一大半似乎是沒拆封過的包裝袋模樣的東西，随口問了句：“裏面是什麽？”

“是什麽？”那後衛撓撓頭，兩米的個子蹲下來：“我也不知道，讓我看看是什麽。”

很快，後衛把其中一個包裝袋撕開一角，拉出裏面的東西看了一眼便知道：“害，以前的冬季訓練服和隊服吧，每年都往多了做，一年一年的就囤了這麽多。”

沈掠星頓了頓，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蜷了下：“都要扔掉嗎？”

後衛一摁頭：“每年球隊服裝設計都有變動，而且有些年數太久的我們也穿不上。”

“捐掉不行嗎？”沈掠星試探着問。

“捐掉？”後衛笑了笑：“這是橄榄球隊隊服，有一些...象征意義的，不能随便給外面的人穿，除非把标拆了捐，不過宿家也不稀罕捐這點東西，每年的公益項目都數不清。”

“那...”沈掠星欲言又止，他把餐盒放到一邊，也蹲了下來：“我看看。”

在後衛疑惑的目光下，沈掠星把後衛拆了個小縫的包裝袋打開，裏面是一套嶄新的羽絨背心和羊絨毛衣。

“我拿走可以嗎？”沈掠星沒再猶豫，直直盯着愣住的後衛。

“啊？”

沈掠星點頭：“我會把标拆掉。”

“你是球迷？”後衛第一反應是這個：“你要隊衣直接去球隊商城下單啊，都是最新款，這些都老的，過時了......”

“不是......”沈掠星覺得自己挺厚臉皮了，但對于想拿人家要扔掉的衣服穿還是難以啓齒，就在他一鼓作氣準備直抒心臆時，宿延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午餐到了？”宿延打斷兩人的交流，很快走到了眼前。

“你偷懶去了吧？”後衛一臉篤定。

“對。”沒想到宿延臉不紅氣不喘地承認了：“沒想到你們效率這麽低，我都溜快一小時了還沒清好。”

宿延這話一出，還在倉庫的幾個隊員立馬不幹了：“來來來！我們也撂挑子，讓他一人幹！”

幾個隊員氣勢洶洶地走出來，鬧哄哄把宿延架進了倉庫，宿延被夾擊在道德和武力的雙重攻擊下壓根招架不住，只好答應幾人剩下的東西由自己來清。

不一會兒，其他的隊員便雄赳赳氣昂昂提着午餐去休息室了，倉庫這邊只剩一個宿延、以及還站在走廊裏的沈掠星。

“你怎麽還不走？”宿延看向沈掠星：“是不是看我可憐要跟我一起清倉庫？”

“可以。”沈掠星爽快地走進來：“我幫你清完了能拿點要扔掉的東西走嗎？”

宿延按捺住計謀得逞的得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行啊，你要拿什麽？”

沈掠星立馬上手清理，動作利索又幹練：“清完再說，現在還不确定。”

說不定還能清到更多衣服，沈掠星知道自己這是在占小便宜，但他請完宿延吃飯真的一點錢都沒有了，可A市的冬天特別冷，他現在都有點受不了了。

“以後你們橄榄球隊的叫跑腿我都不收錢。”

沈掠星收到一半突然說，宿延看向正站在椅子上清貨架最高層東西的人，下意識便走過去：“行，你下來，站椅子上不安全，這層我清。”

沈掠星看了眼宿延：“站椅子方便，而且我一米八，沒比你矮多少。”

“那也不安全。”宿延只是不太喜歡看到沈掠星這樣為了那幾件衣服過于賣力地幹活，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再不下來我抗了？”

下一秒，沈掠星“咻~”地跳下椅子，對上次宿延強盜般把自己扛了二裏地的畫面還有陰影。

“清得差不多了，你去幫我找個垃圾車吧，這樓後門就有。”宿延道。

沈掠星防備地點點頭，轉身出去找垃圾車，回來的時候宿延已經把所有要扔的東西堆到門口，而最上方的幾個服裝包裝袋尤其明顯。

沈掠星怪怪地看了宿延一眼，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但那不對也只是一瞬之間，不多時他便專注挑起了衣服，沈掠星衣服挑得很快，他找到兩件羽絨服、兩套背心和毛衣，足夠他度過一個冬天、不，好幾個冬天。

直到回到宿舍拆了那些衣服的包裝袋，看到衣服全貌後沈掠星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中午那一閃而過的不對勁直覺來自于哪裏。

他帶走的所有衣服，無論是隊服還是訓練服，上面精致刺繡繡的數字通通是12！

正是南墨橄榄球隊那位缺德四分衛的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

老婆撿垃圾也只能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