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行動

行動

是夜，花謝提着燈籠檢查宮中事物，今晚輪到她巡晨明宮，不過不是徹夜，亥時過後就可以休息。

當她在偏間拐個彎時，被不知從哪裏伸出來的手拉入黑暗中，同時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燈籠的光芒随着身影的拽動而晃動，使地上的影子也搖曳起來，下一刻，燈籠脫手，卻沒有砸在地上，花謝眼角看到一只腳接住了燈籠，輕放在了地上。

“唔！”花謝下意識地想大叫，瞬間就明白是那個男人來了，幹脆的不做掙紮，順着對方，省得自己受苦。

背撞入冷硬的懷抱，花謝穩住身子後趕緊向前移動，與之保持距離。

她不說話，等對方表示。

彼此在黑暗中沉默，周圍一片寂靜，仿佛一切都在沉睡。

“聽說二皇子青睐你？”黑暗中男人的聲音很低弱，但在花謝耳畔異常的清晰。

花謝暗暗嘆口氣，這男人也這麽無聊嗎？還是他想趁這個機會把自己送去二皇子身邊，為他收集什麽想要的情報？

花謝平靜道：“這你就得問那位殿下了。”

這男人來去自如，可她就沒他這般自信，此時與他暗中碰面，她都有種在做禁忌之事的害怕感，總擔心被人發現。

時間緊迫，為快些送客，花謝趕緊談正事：“我還什麽頭緒都沒有，完全無從下手，能否告訴我，良妃和賢妃的娘家的事？”

這是為調查，也是為自己，了解良妃，她或許有法子做好應對未來的危險的準備。

那康郡王府，花謝也想打聽，但她不能提，否則就太奇怪了，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男子沒拒絕，幹脆地告訴花謝：“良妃是前吏部尚書的女兒，她入宮兩年後，她父親就辭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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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書掌管百官資料，擁有官員的調動及任免權，可以說，官員的仕途要看他的臉色，其權勢可見一斑，因此，吏部尚書為六部尚書之首。

周若晴并非一步登天，入宮就得封良妃，她是在入宮兩年後獲得冊封，但這晉升速度也已經夠快的了，可見她的家族給了她重要的助力。

周家出了個良妃後不久，良妃的父親就告老辭官了。

而賢妃，也同樣出身權勢強大的宦官人家，她父親是戶部尚書，在位。

戶部尚書，掌管國家戶籍、賦稅，各種支出、征收等，簡單的說，就是管理國家經濟。

總之，戶部是一個油水很多的地方。

了解了良妃和賢妃的娘家情況，花謝第一個想到的是，良妃手裏有什麽官員的什麽秘密，比如貪污受賄的記錄。

良妃父親已辭官，良妃在宮裏的助力減少了許多，她父親會不會把什麽名冊啊賬本啦給女兒保管，當關鍵時刻的保命手段？

花謝沒說出自己的猜測，她能想到的，這男人也能想到，他沒說是什麽東西，那應該就不是名冊賬本之類的物品。

不過，花謝還是問一聲：“你有什麽線索嗎？”

她真是毫無頭緒，無從下手。

男人也知道花謝的難處，幹脆給她提供思路：“很可能不是關于官場的物品。”

或許知道花謝埋怨他之前怎麽不告知她，他又補了一句：“我最近才确認的。”

他也不是什麽都知道，不然就不需要查了。

花謝點頭：“我知道了。”

沒別的問題了，花謝沉默，等男人離去，男人卻沒打算這麽快走。

“良妃最近盯你盯得緊，你出去接觸的地方，大多都有她的人在盯着你，她很不放心你，你還沒考慮好告訴我？”

花謝感覺男人貼耳而語，溫熱的氣息吹拂着自己的耳朵，她感覺自己的臉好像變熱了，好在是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見。

花謝不敢動，怕碰到他，她沒說話，用沉默回答他。

男人也不強求：“你想說的時候，随時告訴我，你記住，在這宮裏，只有我能護你。”

感覺男人不在了，她趕緊擡頭四望，這裏只有她一人，剛才的男聲仿佛幻聽。

她嘆了口氣，撿起燈籠，趕緊回房間去。

花謝離開後，從剛才花謝站的陰影中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他望着花謝離去方向，彈彈肩膀的灰塵，轉了個方向，消失了身影。

二皇子住所。

“殿下您回來了！”見着主人回來，小栗子忙揚起笑容迎接上去。

二皇子脫下染了灰塵的外袍，向下人丢去，一旁的宮人機靈地接下。

二皇子直接回寝室，小栗子跟着主子進入寝室，關上了門。

“二殿下，小的慚愧，還是不知道花謝如何得罪了良妃……”小栗子一臉自責。

二皇子坐下，也沒失望：“都查到什麽，說說。”

小栗子早已打好草稿，立刻流暢回道：“殿下，花謝在進入晨明宮之前，行動都是與西下院的室友結隊，單獨行動的時候屈指可數，她剛進宮沒十天就進入晨明宮，那些宮女們的記憶還是比較清晰的……”

小栗子邊說邊給主子倒熱水，夜裏主子很少喝茶。

低等宮人住的集體宿舍，籠統稱下院，花謝之前又居住在西面。

“據說，她進入晨明宮之前，跟兩個丫頭去禦花園游玩，禦花園大，初次游園，她們迷路了，然後又分散了，其中，花謝單獨不見，剩下兩個一直結伴……”

二皇子端起熱水，吹了吹氣，漫不經心似的在聽，他是知道花謝去禦花園單獨不見那會兒，是怎麽回事的。

“回來後，管教的華嬷嬷問過她們，花謝說的是，她找路回來時遇到了薛寶林，此外，沒別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頓了頓，小栗子大膽地發表自己的想法：“殿下，會不會是花謝還遇到了良妃，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畢竟沒人知道花謝不見的這段時間裏，在做什麽。”

二皇子看向小栗子：“還有呢？”

“喔！”小栗子忙繼續禀報，“至于康郡王二公子，沒人看到花謝與之有什麽往來。”

小栗子疑惑主子叫他查花謝與左青岳的關系，主子既然吩咐了，那他們就是有關聯。

二皇子思考了一下，對小栗子道：“去查花謝去禦花園的那天，還有誰也去過禦花園。”

“是。”小栗子不去想這個範圍有多大，直接應下。

頓了一下，二皇子意識到這個範圍太大，想了想，又道：“查她去禦花園的那個時間段，首先查禦花園西側仙女像的周圍，還有回西下院的捷徑有什麽人出入。”

他記得花謝與他分別時，向他請教回西下院的捷徑，或許，花謝與他分開後遇到了良妃。

“是，小的會盡快查清。”小栗子恭敬應下。

翌日，晨明宮。

卯時，天蒙蒙亮，宮女們就起來了。

“花謝，你昨晚沒睡好嗎？”紅竹見花謝眼睑下出現一抹淺淺的烏影，便關心了一句。

“啊～”花謝打了個哈欠，揉揉朦胧的睡眼，含糊道，“別提了，我一直做夢，一會兒夢到我榮華富貴在身，一會兒夢到我不知怎的就受罰了，特慘，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低落的，搞得我好難受，唉……”

夢是花謝信口胡扯的。

得知娘娘們的背景後，花謝就想着該如何入手去查，還考慮那個男人的話。可惜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對策，是否向那個男人坦白好獲取幫助，她也未下定決心，想太多搞得她徹夜難眠，心情郁悶。

其他人不懷疑花謝的夢，老實說，花謝現在的存在有些尴尬。

二皇子青睐花謝的傳言已飄蕩了好幾天，這邊良妃明确表示不會把花謝送去二皇子那裏，除非二皇子來讨人。

那邊傳言當事人之一的二皇子沒有任何動靜，使得傳言的當事人之一的花謝成為宮人們閑時的笑話。

這個時候，花謝做了患得患失的夢，再正常不過。

看花謝如此坦然的面對這事，青梅笑了笑：“花謝，這不一定就是壞事，順其自然就好。”

花謝嘆了口氣，一臉苦惱：“這謠言也不知是怎麽傳出來的……”

在她來看，恐怕是良妃搞的鬼。

大家整理好自身準備出門時，青芒回來了。

青芒叫住要出門的花謝，道：“花謝，你今日與墨梅好好伺候娘娘。”

青芒昨夜為娘娘守夜，上午休息。

花謝愣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呆呆地疑惑問道：“我……近身伺候娘娘？”

花謝不相信自己會這麽快升職，成為娘娘的貼身侍女，次一點的話，那就是近身伺候了。

不是青芒、墨梅那樣站在主人身邊，而是進殿伺候。

平日裏，除了兩個貼身侍女、管事姑姑，其他宮女偶爾會進殿等候命令，大多數情況下，她們都在殿外守候，等殿裏人的吩咐。

其他人詫異地望過來，紅竹看着花謝，眼裏的羨慕已被妒忌覆蓋，明明她是前輩。

青梅倒是平靜，除了疑惑沒什麽別的情緒。

青芒叮囑花謝：“你以後負責給娘娘沏茶，姑姑今日會教你，你好好跟着學便是。”

花謝笑着回道：“我知道了，青芒姐姐。”

臉上是笑的，花謝心裏卻相當警惕。

良妃讓自己靠近她，是信任自己，有意培養自己？

不，不會吧……

老實說，花謝不相信良妃會信任自己。

花謝扪心自問，如果自己背着皇上偷人被他人發現，她的第一個念頭，一定是殺人滅口。

這是保護自己的最安全最有效的法子，就算對方發誓不外洩露秘密，當事人也無法安心。

而毫不猶豫的殺了一個有背景的宮女的人，會放過一個掌握了能要她的命的秘密又沒有背景的人嗎？

花謝憂心忡忡，猶豫着要不要将良妃的秘密告訴那個男人，以求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