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望雲山莊

望雲山莊

逛了一上午的花謝和二皇子在一家有名的酒樓享用過午餐,于午後乘上馬車,往城外游玩去。

馬車是租的當地的,車廂兩邊可開門窗,方便車裏人賞景。

他們來到郊外,漸漸離開官道,最後在一處不太平整的路邊停下。

花謝先下車,然後伸手扶着二皇子下來。

“公子,雖已入冬,山裏還是綠色盎然,景色不錯!”花謝由衷嘆道,“也沒那麽冷。”

她攏了攏身上的棉褙子,覺得氣溫剛好。

這會兒一月了,正值冬季。

二皇子望着周圍,手裏多了一把扇子：“我們進去看看。”

花謝乖巧地跟在二皇子身邊：“公子進山是想看什麽？”

二皇子笑道：“蔡家的別莊。”

花謝恍然大悟：“公子是想暗查啊。”

花謝跟着二皇子向山裏走去,她權當來踏青,興致勃勃。

山間小路雖崎岖,但有翠綠野草、姹紫嫣紅的小野花肆意生長,生機蓬勃,為寂寞的山林點上一抹清麗的妝容,風景別具一格。

越走越往上,花謝累得額頭冒汗,喘起了氣。

她發現,就剩她跟二皇子,秦栗又不見了。

“公子,這蔡家別莊來一次得累死人,這宅子是能避暑嗎？”花謝忍不住唠叨。

要是這莊子沒什麽特別的,她是不來的,真累。

二皇子也微微喘氣,渾身發熱,打開扇子給自己輕搖着：“去莊子的路不是我們走的這條,莊子不在這座山,人家進莊的路是能乘車的,上山可不累。”

花謝想想,他們是暗探,自是不能走大道,只能走山路了。

頓了頓,花謝才意識到問題,忙問：“我們不是去看蔡家別莊嗎？”

這時,秦栗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公子,建山莊的整座山都是蔡氏家族,且只屬于蔡琦善一家的私産……”

“山莊就在半山腰,名叫‘望雲山莊’,有不少護院,其中不乏好手,屬下沒貿然進入。”

說着,他指着一處方向：“我們往那邊走,不久就能看到了。”

“走,我們親自去看看蔡家在山裏的山莊是什麽樣的。”二皇子看向花謝,手持扇子,指向秦栗說的山莊的方向。

花謝也沒多問,看到山莊時她自會知道。

在秦栗的帶領下,他們又走了大概一刻鐘的時間,來到能看到蔡家山莊的位置,這裏能看到全貌。

花謝這才明白為何他們爬的山并非蔡家山莊的所在地。

此刻,二皇子主仆三人在山莊對面的森林中。

他們望見,對面半山腰偏上的地方,被往裏鑿開了很大一塊地,幾乎占了整座山。

這塊山地上,建立起了一片建築群。

高牆聳立,飛檐翹角,層樓疊榭,好一座氣派的山莊。

花謝張張嘴,忍不住嘆道：“這……建這座山裏得花多少財力人力啊”

二皇子笑笑：“反正靠戶部尚書的俸祿是建不起的,靠蔡家幾十萬的田地,也得花些年歲才積累到建得起這麽氣派的山莊的錢財……”

“還有這山,原本可不屬于蔡家……”

望着占地寬廣的堪稱宏偉的山莊,二皇子搖搖頭：“隐于山林,卻不斂氣勢,不甘隐忍啊,炫耀之心昭然若知……”

“走吧,沒什麽可看的。”

下山時,大家都輕松許多,一路欣賞風景,看太陽下山,冬天的風吹來,涼涼的,但并未不适。

他們回到馬車上時,太陽就要落山。

城門不久就要關閉,馬車趕了起來,最後成功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到城裏。

入夜,主仆三人在客棧歇息。

晚餐後,秦栗送來了白日主子的吩咐的回複。

花謝給二皇子倒熱水, 茶杯裏放了兩片薄荷葉。

這是她今日上山采摘的薄荷,清新淡雅,适合晚上飲用。

“哈哈,真是巧了,”二皇子擡頭看花謝,“你猜白日那個讨人厭的家夥是誰哼！蔡琦善的二兒子。”

花謝也是沒想到：“真是巧啊,他查到我們了嗎會不會認出公子你的身份來”

二皇子看着手中的消息：“他都不知道咱們住哪兒,不必擔心。”

他把承載消息的信紙放在桌上,起身道：“不必管他,早些歇息,明日咱們有事要辦。”

他邊說邊走進卧間。

秦栗默默收拾着主子看過的信紙,然後離開主子的房間。

翌日,花謝一早就醒來,做好準備,伺候二皇子起來。

昨夜二皇子說今日要辦正事,她好奇,也沒多問,只管跟着二皇子出門。

花謝和二皇子乘着普通的馬車,前往城西去。

城西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城區,這裏三教九流,不乏暗開的賭場。

二皇子來到一家木材鋪子,掌櫃熱情地領到他們到後堂。

待給客人上了香茶,掌櫃對看起來就非富即貴的客人道：“蘇公子,你找的工師已經來了,就在後院等待。”

掌櫃指向一扇門。

二皇子點點頭：“我想跟他們單獨談談。”

掌櫃自是沒問題：“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那我就不打擾公子了。”

掌櫃爽快地離去,把場地留給客人。

反正他賺到介紹費用了。

掌櫃走後,一個做商人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花謝乍一看這人,第一個印象是,這人有些面熟。

再仔細瞧,這就是熟人,明是大師。

明是進來後,把門關了。

明是二話不說,直接坐下,不知從哪兒掏出木魚和木槌,便敲起木魚念誦佛經。

一會兒,花謝感到困了意,秦栗把通往後院的門打開,招呼院子裏的工師進來談話。

一個一個單獨談。不,應該說問話。

他們都是普通人,進入房裏之後,很容易就被催眠了。

“你知道城外二十裏處的山裏,有座山莊嗎？”二皇子問第一名工師。

工師半夢半醒般回道：“不知道。”

二皇子換了個問題：“你給翠雀街的蔡府,有幹過活嗎？”

“有。”工師直接回答。

“幹過什麽”二皇子帶着希翼問道。

工師緩緩回道：“為蔡府修繕宅子。”

二皇子繼續問：“你知道蔡府的大老爺是誰嗎？說說看。”

“知道,蔡大老爺在京城當大官,聽說任戶部尚書。”工師回道。

……

一共找來了五個工師,都是陽林城手藝很好的。

經過明是的催眠,他們對二皇子的問話都回的實話。

這五位工師有的給蔡家幹過活,有的沒接觸過。

幹過活的,也沒參與望雲山莊的建造,只是為蔡府修繕過房子。

不過,倒是有一人知道望雲山莊,知道有位大工師被蔡家雇傭過。

因為那位大工師是他敬仰的大師,所以特別關注那位工師的情況。

那位有名的大工師,名叫郭民安。

從這名工師口中得到的信息,望雲山莊大概十多年前就開始建造,最近兩年完工。

問完話後,明是告訴他們,客人還沒決定是否雇傭他們,一一打賞了他們,就當是耽誤他們時間的補償。

工師們都離開後,二皇子也離開,直接回客棧。

明是也跟着回來。

他穿着頗有異域風情的服飾,頭纏頭巾,像個行商者。

二皇子考慮了一會兒,對秦栗吩咐道：“去找郭民安,确認本人後,叫陳希暗中保護郭民安……”

“派人去陽林城外的村莊查看,近十年間有沒有人受雇去過山裏建造房子的,這事得暗中查探。”

“是。”秦栗立刻出門去。

二皇子看向明是：“如果找到郭民安,你覺得是否要催眠他”

郭民安是名師,這樣的人,二皇子是尊敬的,可以利誘,不想威逼。

只是,二皇子不知道郭民安是否肯合作,畢竟蔡家權勢擺在那裏,很多人是不願得罪的。

明是打了聲佛號：“善哉須菩提佛,公子心已有答案,不需貧僧推波助瀾。”

二皇子瞥了明是一眼,給他安排難事：“去府衙查查,近十年有沒有大批牢獄裏的犯人被轉出去,或許死刑犯出現異常情況的。”

明是二話不說,立刻向房門走去。

明是走到門邊時,二皇子改變了主意：“等等。”

明是立刻停下腳步,回身望向主子。

二皇子擡手指指：“你先去陽林城的名寺裏套套近乎,看看是否有什麽有用的消息……”

“回來後再去跟牢裏人聊聊天。”

“是。”明是這回順利出門去了。

二皇子把旁人打發出去,只剩下花謝陪着。

“公子,蔡家這事得忙活許久呢。”花謝站在一旁,心嘆這回自己是做不了什麽事了。

二皇子端着茶飲了一口,呼出口氣,放松下來：“如果找到的人爽快的和爺我合作,就好辦了。”

他放下茶,朝花謝擡起手。

花謝頓時微低下頭,俏臉嬌羞地邁步過來,被二皇子撈進懷裏：“丫頭認為我方才為何這麽安排”

“嗯……”花謝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二皇子懷裏,雖然她剛才已有猜測,但還是謹慎地再次思考着。

她斟酌着回道：“公子派人去保護郭民安,是擔心找到郭民安後,一旦詢問他關于望雲山莊的事,恐怕惹來源于蔡家的殺身之禍……”

“達官貴人的女眷常進寺廟燒香許願還願,她們捐贈的功德錢可不少,寺裏和尚與她們熟悉,甚至親近,一定知道她們家裏的一些秘事……”

這樣的事花謝有親身經歷,所以她篤定。

“望雲山莊那麽大,又在山上,建造時定花費了大量的財力人力,村民貧窮,有機會定會賣力氣賺錢,城外的村民或許被蔡家雇傭……”

“山路難行,貨物運輸艱難,恐怕建造時還累死了人,不幸的人家定對此印象深刻……”

“牢獄裏的犯人,也是一個不錯的勞役的選擇,蔡家有權勢,府衙老爺如果與蔡家合作,把苦力活作為犯人們的懲罰給蔡家使用,蔡家還不用付工錢呢……”

說到這裏,花謝聲音漸弱,停了下來,眉尖微鎖,似乎想到了什麽。

二皇子嗓音含笑：“丫頭想到什麽了,嗯”

他用唇蹭蹭她的臉,如只調皮的貓兒。

花謝大膽道：“公子,戶部管錢,管徭役,徭役要無償的為官府提供勞力，蔡琦善是戶部尚書,有沒有可能,他暗中使用徭役為他幹活”

被征用作為徭役的百姓只管聽官府的安排,具體是為誰幹活,他們又怎麽會清楚

這樣一來,蔡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百姓當做免費的苦力,為自家幹活。

将頭埋入花謝頸項裏的人頓時僵住身子,随之擡頭,眸光冷靜地盯着懷裏人。

“公子……”看二皇子面無表情的樣子,花謝不禁忐忑不安。

她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嗎？

明明是他叫她說的。

“呵！”二皇子爽朗一笑,清眸滿是愉悅,擡起懷裏人的下巴,再次埋頭,吻住眼底那抹嫣紅,深深地鎖住那份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