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決心

決心

過年了。

二皇子幹脆把客棧最上一層包下,方便自己人使用。

花謝買了好些年貨,其中有自己跟二皇子的新衣裳。

門口也挂上了兩盞紅燈籠,整層樓多了喜慶的氣氛。

房間各角落也都被仔細清掃了一遍,新年大掃除嘛。不過,這就不需要花謝動手了。

今日,一月十五,上周國的除夕之日。

“公子,要是在宮裏過年,一定很忙,繁瑣的禮節很多吧。”花謝守着爐子煮茶,邊跟二皇子聊天。

這是她進宮後的第一個新年,在宮外過,沒體驗過在皇宮中過年的感覺。

二皇子斜靠着軟榻,姿勢悠哉地在看一本書,他擡頭望了花謝一眼又埋頭看書：“我沒在宮裏過年過,不知道呢。”

花謝身子一僵,随即起身來到二皇子身邊拜下：“公子,奴婢失言了。”

二皇子從小在宮外長大,半年前突然回宮,雖然陛下給二皇子擺了面親宮宴,但宮裏人對這個突兀出現的二皇子還是有諸多眼色。

二皇子主動任職,接下苦差,為了得到陛下的認同,也是為了自己在宮裏更有底氣。

這些日子,花謝與二皇子相處越來越放松,有時候聊天不由得忘記自己的身份。

她好奇二皇子在宮外長大的原因,想了解他從小到大的生活,但以她目前的身份,不該有這種念頭,更不能表現出來。

她更無法知道,她以後有沒有了解他的過去的資格。

二皇子擡頭,看着微低着頭的人兒,放下書,長臂一撈便把人往懷裏帶：“我只不過說個實話,丫頭別多想……”

“我并不在意自己在宮外長大的事,反而慶幸自己從小在宮外長大,見到了在宮裏見不到的事,認識了在宮裏認不到的人,懂得許多在宮裏不會懂的道理……”

“別人怎麽看我,我不在乎,我努力辦差是為自己,為自己以後面對某些事時,有拒絕的餘地。”

花謝靠在二皇子懷裏,摟着他的脖子：“我會幫公子,我能做什麽,公子吩咐。”

她說這話沒多少底氣,她沒什麽本事,不像秦栗不像明是那般的能人。

二皇子撫摸懷裏人的臉,眼眸含笑：“丫頭不需要做什麽,只要陪着我就好,若哪天丫頭想回家了,我也會答應。”

“不回去了,我想陪殿下,一直陪殿下。”花謝脫口而出,收緊摟着二皇子脖子的手臂,抿着唇。

她當下做了決定,她想跟他在一起。

“真的”二皇子嘴角勾起,冷靜的眸子中多了一絲炙熱,朝眼底的嫣紅緩緩落下。

面對眼前放大的臉龐,花謝身體一僵,雙頰泛起潮紅,心中莫名忐忑,但還是重重點頭,努力讓亮晶晶的眸子充滿堅定：“真的,奴絕不欺騙殿下。”

“說到要做到啊丫頭……”他咬住那抹柔軟,要刻下烙印似的,狠狠鎖住,久久不放。

大年初一。

“你的禮物在宮裏,現在看不到,咱們回宮再看好不好”

二皇子牽着花謝出去逛街。

“當然好,什麽時候看都行。”手被二皇子牽着的花謝笑靥如花。

她已經拿到了禮物,二皇子的承諾。

不管以後如何,二皇子此刻的話,給她了面對以後的生活莫大的信心。

在花謝主仆游樂的時候,去青川省府調查的下屬們,正往西林州趕回來。

原先二皇子安排一些人去桂華城找郭民安的女兒,查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的話,再派明是過去。

後來,二皇子考慮到快過年了,天冷,有的地方沒準還下雪,一來二往的費時,後面又吩咐明是追上去,一齊行動。

初三,明是等人回到了陽林城,見到了主人。

客棧。

明是還是一身行商打扮,向二皇子禀報：“公子料事如神,郭相柔果然嫁去了她爺爺以前任職的桂華城,并且,還嫁給了她爺爺以前的同僚的家族子弟……”

“我們潛入桂華府衙,查到三十年前的任職名冊,其中有位從那時一直留任下來的老官員,我們順利地暗訪了他……”

“從老官員口中,我們知道郭民安父親任職期間交好的幾個同僚,他們有的已不在本地,有的還在桂華城居住……”

“幸運的是,老官員就是郭民安父親當時交好的同僚之一……”

“而且,那老官員知道還居住在桂華城的郭家好友裏,有一位同僚的孫子的妻子姓郭……”

“因為,他去吃過那位同僚的孫子的婚宴……”

“這省了我們不少時間,使我們快速且順利地找到了郭相柔……”

“善哉須菩提佛,為了不耽誤公子的要事,原諒貧僧對那位夫人進行了催眠……”

“據郭相柔所說,她的父親,她的哥哥,除了出嫁的庶女們,家裏其他人都搬遷去了外域……”

“郭民安,這位有名的大工師之所以搬遷,是因為被人雇傭去外域建造房子……”

“郭民安告訴女兒,這次的雇傭,可能需要一輩子的時間去做,即使房子建造完成,他也得留下,負責以後的維護……”

“所以,郭民安只能拖家帶口一起去,以後很長的時間都不打算回中土……”

“郭相柔一直擔心父親的安危,他們每年都有書信聯絡,還寄送物品,都是經過周家的手……”

“因為,雇傭郭民安的人,就是周知南……”

對于這個消息,二皇子沒有驚訝,雖然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

“郭相柔知道望雲山莊,知道蔡家在山裏挖到了陵墓,裏面具體有什麽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父親從裏面拿了一件物品,之後,她父親把那件物品送給了周知南……”

“那是一枚扳指,上面刻有古文字……”

“郭相柔說,那枚扳指在周若晴手中……”

旁聽的花謝已經變得冷靜了許多,不形于色,終于明白賢妃想要前良妃也就是現在的周妃的什麽了。

蔡琦善發現郭民安帶走了陵墓裏的東西,還送給了周知南,他豈能不擔心老家的事被捅出

聽完屬下的禀報,二皇子嘆了口氣：“一個一個的都是膽大包天的主……”

“想要辦他們,得有證據,通過傍門左道獲得的證據,可見不得光……”

“周若晴也不會把蔡家把柄藏在身上……”

考慮了一會兒,二皇子搖了搖頭：“算了,不想了,讓陛下定奪,其他的功勞讓給其他人吧,獨占大功是要遭人恨的……”

他站起來,目光一一從房間裏的下屬們身上掃過,含笑道：“幹的不錯,我們明天回京。”

橫陽縣。

經過一個月的長途跋涉,二皇子一行人回京城的途中,經過了京城畿縣,橫陽縣。

這裏是花謝的家鄉。

客棧。

“殿下,午餐有什麽想吃的嗎？”花謝候在一旁,姿态端莊。

越來越靠近京城,她收斂了在外地放松的姿态,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

二皇子沒回答花謝的問題,道：“你不問我為何在這裏停下嗎？”

現在午時,他們可以再行半天,天黑之前能趕到另一座小鎮。

但二皇子停下了,表示要過夜。

花謝回道：“長途勞累,停下歇息。”

她不會說,他是不是為自己着想,才在橫陽縣停下,好讓自己回家探親。

她連想都不讓自己往那方面想。

她得到了二皇子的承諾,他讓她一直陪伴在他身邊,這表示着她在他身邊會擁有一席之地。

她也做了決定,此生留在宮裏,陪伴他。

但是,她還是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太自我感覺良好,不要有太奢侈的想法。

很多時候,有多期待,結果就會有多失望,自己就有多難過。

為了以後在宮裏即便最後她獨身一人,也不會太難過,她無時不刻不提醒着自己,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二皇子眼眸微暗,露出不滿,向她伸手。

花謝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邁步走過來,然後被二皇子長臂撈入懷中。

“不是叫你不要多想,怎麽總是愛胡思亂想,爺我就這麽不可信任嗎？”

二皇子擡起她的下巴,輕咬在那白皙柔軟的下唇做懲罰。

花謝摟着他的脖子,好一會兒才喘息道：“殿下何不直言就愛讓人猜。”

“狡猾的小丫頭,”二皇子頭抵在她肩頭,“丫頭不想回家探親嗎？爺允許你回去。”

花謝沒怎麽猶豫就回道：“多謝殿下關心,我不想回去……”

“為何”二皇子很有耐心。

花謝沉默了一下,随後笑笑：“殿下,不管貧民還是富戶,家中總會出現些龌龊事……”

“謝家待我不差,從不缺衣少吃,但也從不愛護我,只當我們庶出姐妹是阿貓阿狗,只要對家族有利,我們庶出姐妹被怎麽樣都無所謂……”

“殿下不知,我心也有陰暗的時候,剛離開謝家的那時候,我想,待我在宮中得勢,我定狠狠報複謝家那些欺負過我的人……”

“現在,報複他們的心還在,但是,我更不想跟他們有任何瓜葛……”

“不管以後我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想再跟他們産生聯系,走出謝家大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了……”

她撐着二皇子的肩膀坐直,看着他的眼：“殿下,我是不是很自私”

二皇子摟着她的腰,笑道：“這算什麽自私不回家就不回家,你不是下定決心跟定爺了嗎？那爺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了嗯”

花謝看着二皇子的眼,難忍心動,咬咬唇,瞪着他：“沒錯,我跟定殿下了。”

說罷,她像他平日裏的那樣,摟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堵住他的唇。

下一刻,她主動變被動,被他按在懷裏,他愉悅的嗓音響起。

“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