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擁抱
擁抱
正如葉娜娜所說, 岑西那微信好友申請才剛發過去不出幾秒鐘,對方便很快允以通過。
沒等岑西主動打第一句招呼,汪女士直接發了幾條語音過來。
岑西沒立即點開聽, 而是先看了眼辦公桌前的葉娜娜, 把微信添加成功的消息告知她後,又說了幾聲謝謝老師, 禮貌地和葉娜娜告完別出了辦公室, 才将手機放到耳邊,耐心地一條接一條将對方的語音聽完。
對方先是條理清晰地做了番簡單又不官方的自我介紹, 而後重點表達了對她文章的欣賞,再十分具體地告訴她, 在某些地方, 有怎樣的一個群體,因為她的文章,受到了各方的暖心資助, 這一部分并非籠統概括,而是細致到各筆款項金額數字以及用途,而後替這些孩子表達了對她的感謝, 最後再重新說了遍自己的合作意向。
整個過程簡潔明了,态度誠懇, 沒有給她半點距離感。
汪女士的聲音與岑西設想中該有的樣子有較大的偏差。
大抵是先入為主的律師印象所致, 原以為對方說起來話來多少會有些強勢威嚴, 沒想到幾條語音聽下來,岑西只覺得這是個溫柔到骨子裏的女人。
不僅是聲音與想象中的反差極大, 就連微信頭像也是。
再添加好友之前, 岑西腦海中閃過許多成功人士穿着職業套裝,梳着規矩得體的發型, 俨然一副都市精英樣的模式化照片。
結果沒想到汪女士的頭像和她想象中的模板完全不沾邊。
頭像上是個看起來不超過三歲的小姑娘,牙都還沒長齊,頭發也稀稀疏疏的還沒長幾根,不過仍舊被精心細致地紮了兩搓小辮,花裏胡哨的小公主發夾戴得滿頭都是,穿着條一看就知道十分柔軟的蓬蓬紗裙,坐在小花園的草坪上,眉眼彎彎地啃着懷中狗狗玩偶的耳朵,身後是一片照顧得很好的淺色繡球花。
照片軟萌可愛,不過看起來已經有點年頭了,像是蒙上了一層昏黃的濾鏡,點開大圖看,稍微有些模糊。
汪女士幾條親和的語音,很快消除了岑西心中的緊張忐忑,小姑娘慢悠悠走回比賽場地的功夫,兩人已經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幾十條消息了。
上午最後一場長跑比賽五分鐘後即将開始,岑西趕回操場時,李佳舒江喬她們早已等候在一旁,周承訣也拿了瓶運動飲料站在跑道邊,見她從不遠處走來,正不自覺往她的方向跟過去,結果看到她抱着手機專心致志地打着字,腳步又下意識停下。
少年站在原地等了她一會兒,就見她仍舊不疾不徐地盯着手機,一會兒是打字,一會兒又按住手機對着說話,時不時還将手機聽筒舉到耳邊處,一看就是在和什麽人聊天的樣子。
Advertisement
周承訣盯了半晌,垂眸掃了眼自己手裏沒有任何反應的手機,不信邪,解鎖點開微信再檢查了遍,确認岑西沒給自己發消息後,又翻出那個日常被他屏蔽的小群。
此刻小群裏也沒人說話,最新一條消息還停留在二十分鐘前,毛林浩發了道題進群裏問,被嚴序他們一人罵了句滾,随後威脅再卷就踢出小群,其他的就只剩下江喬她們偶爾往群裏發的比賽實況照片。
周承訣大致浏覽了一遍,順手保存了幾張岑西跑步時被抓拍的圖。
确認這姑娘這期間壓根沒在小群裏發言後,又佯裝若無其事地往李佳舒江喬曲年年那幾個,平常和岑西玩得比較好的女生那頭掃了眼。
就見這幾個人此刻也全都湊在一塊站在場邊,專心致志等待即将開始的比賽,沒有一個人拿着手機在聊天。
一圈打量完,周承訣的目光重新回到不遠處,已經走回場邊的岑西身上。
比賽還未正式開始,她也還沒将手機交給身邊的同學,仍舊在和不知道什麽人發着消息,看起來有聊不完的話題。
周承訣再次瞥了眼自己毫無動靜的手機。
什麽破手機,連消息都收不到。
比賽進入預備時,岑西終于說完最後一句話,将手機交給跑道邊的李佳舒代為保管。
槍響一瞬,她迅速進入狀态,短短幾秒,将第二名甩下一大截。
一場比賽幾乎是毫無懸念地取得了勝利。
李佳舒江喬幾個人尖叫着沖到她身旁,個個比她這個真正拿了第一的還要興奮。
本不願意出來看比賽,卻被教導主任勒令全員出來不許呆在教室的朱捷平,從場邊站起來,收起全程沒離開眼的單詞本,經過被一群女生簇擁的岑西身旁時,冷不丁來了一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朱捷平的話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周圍人都能聽見。
李佳舒當即皺起眉頭,冷眼瞪了過去:“你這人有病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考得有多好。”
“是啊,我記得西西月考的時候名次就已經比你高了吧?頭腦再簡單也沒你簡單。”江喬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國慶假期前的月考,岑西雖沒一下子全數放出實力,可出來的名次還是輕輕松松壓了朱捷平一頭,把他氣得當場在班級裏抹起眼淚,而後便更針對岑西了,時不時陰陽怪氣地損她兩句。
岑西有太多自己的正事要做,壓根懶得搭理他,他倒像個狗皮膏藥似的,一個人在那較上了勁。
說到底就是無能狂怒罷了,以為自己三兩句打壓能把人徹底拖下來,沒成想眼睜睜看着她越飛越高,高不可攀。
李佳舒江喬幾個人一人一句話,随随便便便将朱捷平的自尊防線擊潰,他攥着單詞本在原地憋了許久,臉都憋紅了,最後終于憋出句幼稚的狠話:“我月考英語可比她高了八九分,村裏出來的啞巴英語,聽不懂也說不出,考得再高以後也沒法和別人正常交流。”
英語是岑西多科中的弱項,尤其聽力和交流方面,确實如朱捷平所說,是只會紙上談兵的啞巴式英語。
不過岑西對此接受良好,來了南高之後,在這方面也在不斷努力試圖提升,朱捷平幼稚的難聽話于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癢,甚至連氣都生不起來,只覺得他可憐又可笑。
倒是李佳舒她們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正想開口再罵兩句解解氣,結果下一秒就聽見朱捷平嚎叫了一聲,随後抱着自己那條不知被什麽東西突然砸中的腿,坐在地上隐約又有了要哭的勢頭。
一瓶運動飲料緩緩滾落在他腿邊,周承訣也很快走到他身側,微沉的嗓音低低在嘈雜的人聲中響起。
少年居高臨下,用标準的英腔對地上的他說了句地道的俚語。
周承訣語速很快,這俚語國內課堂沒教過,語法不太常見,一句話裏能藏好幾個生僻單詞,一下把朱捷平給說懵了:“什麽?”
“噢,我是說,手滑了,不好意思。”周承訣輕蔑地擡了擡眉梢,“你聽力不是很好,這句還聽不懂嗎?我以為很簡單。”
周承訣當即又将那句英文重複了一遍。
朱捷平确實聽不懂,尴尬得臉色瞬間漲紅,然而顧及面子,又不願意當衆承認自己真沒聽懂,只能強裝鎮定,表現得若無其事般:“噢,聽得懂,你剛剛說話聲音太小了,沒聽清,沒事,手滑嘛,可以理解。”
周承訣是什麽背景,他清楚得很,作為一個只敢挑軟柿子捏的垃圾,自然不敢對周承訣發什麽難,哪怕心知肚明他剛剛那瓶子砸過來的力道,絕對不可能只是手滑這麽簡單,但這虧還是只能自己強行咽下去。
一旁真正聽得懂的李佳舒和江喬兩人,已經互相捂着對方的嘴無聲地狂笑了。
這倆小時候也常跟随父母頻繁往返多個國家,語感比普通同學好上不少,加上李佳舒還是和周承訣從小一塊長大的,方才他一句話還沒說到一半,李佳舒就已經在偷笑了。
曲年年文化成績比較中等,英語也不太好,見狀,被身旁倆姑娘笑懵了,小聲湊到邊上不恥下問:“什麽情況?”
李佳舒捂着嘴悄悄給她科普:“周承訣說的壓根不是什麽手滑,純罵,而且罵得很髒,簡單來說就是,他罵了朱捷平一句,你是個滿嘴噴糞的傻逼,而朱捷平還傻兮兮地回他一句,沒事,我懂,可以理解。”這簡單明了的解釋一出,曲年年也憋不住笑得快岔過氣去:“聽不懂還要裝啊,就這還敢嘲笑別人。”
李佳舒:“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江喬:“沒事,再忍幾天吧,以他那個成績,估計下學期就待不了火箭,要掉出去了。”
曲年年:“還好我是藝術班的,他要掉也分不到我們班。”
曲年年說完,又忍不住感嘆:“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周承訣這麽不禮貌地欺負人。”
“活該。”江喬罵完,又沖曲年年眨眨眼,“不過确實不多見,主要看為了誰。”
“喔~”曲年年意味深長地朝岑西那邊瞧了眼。
李佳舒也順着兩人的目光一塊看過去,懵懵的:“什麽啊?”
“沒什麽,走走走,去食堂吃飯。”江喬怕岑西不自在,當即打住,轉移了話題。
李佳舒正想拉上岑西一塊走,後者從她手裏接過自己的手機,說有事得先回趟教室,一會兒過去食堂找她們。
李佳舒也沒多想,點點頭便放她走了。
嚴序腿折了,這幾天還在醫院躺着,周承訣也沒打算一個人去校外吃,原本也準備一塊去食堂,見岑西回教室,也不自覺地跟在她身後一塊回了。
兩人之間隔着個三米多的距離,一路上,岑西都沒回過頭,仍舊和比賽前一樣,抱着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偶爾能聽見她給對方發語音:“剛才在比四百米,剛剛跑完沒多久。”
對方估計是問了句跑得怎麽樣,岑西很快又回:“感覺挺好的,拿了第一。”
“嗯,我跑步還行。”
“學校應該能進來的,我看很多同學都能随意進出,也有挺多同學家長來幫忙加油拍照的。”
周承訣不悅地擡了擡眉眼,對面到底什麽人,還想來南高,學校是說來就來的?
岑西這天幾乎又聊了一路,一直到教室,周承訣都沒和她說上半句話。
待小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前,總算舍得将手機關了塞回口袋裏了。
她雙手伸進書包裏摸了摸,片刻後掏出個信封來,而後從中掏出一沓百元現金,仔仔細細數了二十一張出來,又再點了好幾遍。
确保沒少後,将錢重新塞回信封中。
下一秒,她從位置上起身,正打算捏着裝着兩千多塊錢的信封徑直朝周承訣的座位走去,結果沒成想一轉身,便直直對上他的視線。
“你怎麽……”岑西被吓了一跳。
“和你一塊回的教室,你沒發現?”少年語氣帶點冷意。
也是,她和別人暢聊一路,哪顧得上察覺身後還有個他。
岑西抱歉地搖搖頭:“我沒注意……”
她本來想悄悄把錢給他還回去的,這會兒直接被他撞上了,也只能當面給了:“那個……你替我給林詩琪的兩千塊錢,我現在還給你。”
“我有說要你還這個錢嗎?”周承訣眉心控制不住微微擰起,“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征文比賽獲獎了,有三千塊錢獎金……”女孩的嗓音很弱。
她隐約覺得周承訣好像在生氣,可又不知他為什麽生氣,不過他問,她便如實答。
哪怕佳舒曾經提醒過她,得獎和拿獎金的事,不要随便讓太多人知曉,可她知道,告訴周承訣肯定是沒關系的。
哪想到對方聽到這話後,臉色似乎更不好看了。
“什麽時候的事?”周承訣問。
“國慶假期的時候……”
“國慶都多少天過去了。”
岑西低下頭去:“對不起,我就是一時沒想好要怎麽把錢給你,所以才耽擱了這麽多天……”
周承訣都快被氣笑了,他在意的是錢的事嗎?
他在意的明明是之前她什麽大事小事都願意和他聊,如今幾天說不上兩句話,他對她的生活好像也突然間變得一無所知。
“我們之間的話題,只能剩下錢了,是嗎?”少年沒好氣地反問了句,少見地在她面前控制不住脾氣,“還是說,你現在只願意和別人聊了。”
周承訣話音落下,冷冰冰地瞥了眼她又在持續震動的手機。
岑西眨了下眼,一時沒懂:“什麽?”
“沒什麽。”周承訣深吸了口氣,強行将脾氣壓了回去,語氣又緩和了些許,“去吃飯,下午還有比賽。”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教室,從始至終也沒碰岑西還回來的那兩千塊錢信封。
岑西匆忙将信封塞回書包裏,想到下午還有比賽,也沒再耽擱,抓上飯卡出了教室,跟在周承訣身後一塊去了食堂。
兩人在教室裏也沒耽擱太久的時間,李佳舒她們去食堂的時候正好趕上飯點高峰期,剛剛排完隊的功夫,周承訣和岑西兩人也前後腳到了食堂。
周承訣沉着張臉,動作倒是利落地打了兩人份的飯菜,原本打算領着岑西單獨坐到一旁的空桌上。
哪成想李佳舒還提前替他倆打好了飯菜,帶着一群女生從不遠處一下小跑到跟前。
有認識的,比如江喬曲年年,也有不認識的,叫不上名字,臉也沒見過,不知道是李佳舒又從哪個班勾搭來的。
大抵是周承訣最近時不時就會在食堂和大家一塊吃飯的緣故,李佳舒還以為他已經沒了從前那種,不願意和女生同桌吃飯的習慣,此刻便肆無忌憚地帶了一堆新朋友過來。
一群人一窩蜂湧到桌邊,所以挑選好位置坐下,周承訣往岑西那瞥了眼,眼睜睜看着她從自己對面,默默往邊上挪了好幾個位置,最後安安靜靜地在邊上落座。
李佳舒江喬倒是和她最要好,也往那邊挪,三人一塊坐在最邊上。
如此一來,周承訣面前一排全是不熟悉的外班女生。
少年臉色當即黑了幾個度。
再看向岑西時,就見這姑娘居然已經沒所謂地埋頭吃起飯來了,一邊吃,一邊還分出心思繼續拿着手機不斷和什麽人發着消息。
一頓飯下來,周承訣菜沒吃兩口,氣倒是受了不少。
有比賽的幾個人早早吃完,先後離開了,最後只剩下周承訣和李佳舒兩人。
李佳舒還詫異周承訣今天怎麽吃得這麽慢,正想順便和他說說,晚上放學要不要一塊去醫院探望探望倒黴蛋嚴序。
結果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周承訣冷冰冰道:“以後別帶女生來我一桌吃飯。”
“你……”李佳舒原本還想說,你前兩周不是和大家吃得挺好的,怎麽突然又不願意了。
不過瞄了眼他不太妙的臉色,很快又閉了嘴。
隔天中午飯點,幾個女生仍舊像往常一樣,比完賽便約着一塊去了食堂。
周承訣打完飯菜,端着餐盤跟在岑西身後不遠處,瞥見有個空座,剛開口提一句:“這邊。”
眼見岑西已經回過頭,下一秒,小姑娘便被李佳舒一把拉到其他空桌去了。
岑西兩天的比賽跑下來,多少有些疲憊,突然被她拽走,整個人還有些懵:“怎麽了?”
李佳舒撇撇嘴:“周承訣私下警告我了,不許再帶女生和他一塊吃飯,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岑西下意識朝他的方向看過去,想起昨天他沖自己發脾氣時的态度,心想這個警告估計就是專門針對她的,當即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眼神。
到了第三天,李佳舒沒來學校,早早溜去為看演唱會做準備了。
岑西的比賽仍舊安排得滿滿當當,有兩場因為部分學生的場外不可控因素,被要求重賽和加賽,時間一下延長到過了飯點。
岑西不想讓江喬曲年年她們餓着肚子等自己,好說歹說才将兩人打發去食堂吃飯。
等到上午的所有比賽場次全數完成時,食堂已經沒多少人了。
江喬給岑西來了個電話,說提前替她打好一份飯菜,讓食堂阿姨悄悄溫起來了,告訴她直接去一號窗口取就好。
岑西端着飯菜,回過頭往身後用餐區随意掃了眼。
空蕩蕩的排排桌椅中,周承訣一個人坐在其中一張餐桌前,桌上擺了不止一個人的菜量,看起來十分顯眼。
岑西下意識想朝他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冷不丁想起李佳舒說的,他的警告,當即尴尬地停下腳步,而後換了個方向,随意找了另外一張空桌坐下。
在不遠處拿着筷子等了半天的少年不自覺擡了擡眉梢:“?”
夜裏八點多鐘,周承訣遛着小過來,順路逛到了至死不魚的小天臺。
結果撲了個空。
天臺上空空蕩蕩,沒有那個在餐桌前寫作業的熟悉身影,連喇叭燈都沒開,漆黑一片。
這兩三天下來都是這樣的情況,他每回過來,都沒逮住她人,不清楚她到底在忙些什麽。
周承訣索性去了趟附近的醫院,探望探望嚴序。
後者見他過來,先是痛罵他幾句沒良心,而後立刻掏出手機要他帶自己打幾局游戲:“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天快悶死了,校運會錯過了不說,找人打游戲還沒人搭理我。”
“群裏這兩天也沒什麽人說話,估計都在看比賽吧?就毛林浩這王八蛋,成天在裏頭寫題寫題寫題。”
周承訣輕扯了下嘴角,不鹹不淡道:“李佳舒白天沒過來?”
“別提了,她不來還好,來了能吵死人。”嚴序吐槽道,“你見過喊病號把病床讓出來給她躺躺的嗎?她困了我就得翹着腳滾一邊去。”
周承訣早就習慣他這種炫耀式吐槽,不以為意說:“那你不也讓了,有本事把人趕出去,知足吧,人還願意來看你一眼。”
“啧”嚴序搖搖頭,“有情緒啊。”
周承訣:“……”
嚴序“嘶”了聲:“我記得這周班裏不是又換組了?你這回又坐回岑西邊上了吧?”
“昂。”周承訣從兜裏掏了包狗零食,拆開來,給小過來喂了兩口,不鹹不淡回他。
“怎麽樣啊?”
“什麽?”
“這種結束異地戀的感覺,是不是很爽?”
“……”
“有病。”周承訣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沒戀,話都說不上兩句。”
“什麽情況啊?”嚴序這段時間沒去學校,對兩人的現狀不太了解。
“人家看不上我,連飯都不願意和我一桌吃。”
嚴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這姑娘是戒過毒嗎?”
“我以為以你周少爺這條件,要錢有錢要顏有顏的,想要什麽姑娘,不都是勾勾手的事。”嚴序随口說。
周承訣微擰了擰眉頭,聽不太慣這種輕浮的話:“尊重點兒。”
“行,我收回。”嚴序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難聽,很快又正經起來,“你們倆到底出什麽問題了?”
“不知道,沒談過也沒追過人,我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他想起岑西對着手機和別人熱聊的樣子,又想起自己那好久沒有過動靜的手機,臉色控制不住又沉了幾分,“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
他那天要是脾氣再收一點就好了,什麽都沒問明白,莫名其妙沖她發什麽火。
“按理說,不應該啊,你這樣的她都不喜歡……”嚴序試圖替他分析,“該不會喜歡趙一渠那種的吧,成天臉上挂着笑,暖男?女生好像偏愛這款,他倆又是老鄉。”
“要不你沖她多笑笑?”
周承訣臉色瞬間黑了幾個度:“打游戲嗎?不打我走了。”
“打,打打。”
這一晚上,周承訣打得很瘋,像是把氣全撒在了游戲裏,神擋殺神。
嚴序段位直接被帶飛了,爽得喜上眉梢。
約莫零點過五分時,李佳舒那邊彈了個消息出來。
嚴序沒細看,這個點,估計她那演唱會看得差不多了,準備離場,催他替她打個車。
演唱會這種事,結束後臨時再打車,一時半會兒肯定沒那麽容易打到,嚴序索性早早讓家裏司機在體育館門口等着了,因此也沒太關心她發了什麽過來,繼續在游戲裏厮殺。
沒一會兒,李佳舒那邊的消息又迅速彈出來幾條。
嚴序被吵得沒了辦法,動作利落地将屏幕切出去,大致将幾條消息看完後,臉色當即變了變。
他下意識朝看向周承訣,猶豫了幾秒,覺得這事不小,還是不能耽擱,直截了當地開了口:“你那個隊友……”
“隊友”兩個字一出,周承訣手上動作肉眼可見地頓了頓。
“李佳舒發消息來說,在南高附近看見他媽了。”
少年咬肌處明顯凸起了點帶了力道的線條,而後又松開:“看見就看見了,南高又不是我開的,她想去哪,是她的自由。”
“李佳舒說看見她從學校附近的打印店出來,出來的時候手上抱了好大一沓傳單,之後就進了學校。”嚴序擰着眉,“她去店裏問了,估計印的又是那些造謠的東西,什麽讓你還她兒子。”
“媽的真是有病,明明是你把人命救回來了,缺氧腦損傷還能賴到你身上,真他媽農夫與蛇。”嚴序推了推他手臂,“喂,不去看看?這人估計琢磨着把傳單發遍整個學校。”
“發吧。”周承訣面無表情道,“她兒子在病床上躺好幾年了,發發傳單要是能讓她舒服點,就那樣吧。”
嚴序知道周承訣和那隊友感情好,遇到這樣的意外,對他父母自然也狠不下心,可怎麽想都覺得憋屈。
沒一會兒,嚴序表情更沉了幾分,他看向周承訣:“李佳舒說,看見岑西也進學校了,她大晚上的去學校幹嘛……”
“不會和那人碰上吧……”嚴序想了想,又說,“不過也沒事,他媽好像只針對你,不認識岑西,碰上應該也沒什麽事。”
嚴序話音剛落,周承訣已經起身到門口了。
“喂,你幹嘛?”
少年人已經消失在病房,只剩下不太清晰的回應:“岑西跟我在一塊的時候,被她看見過。”
嚴序花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妙,當即拆了将腿懸在半空中紗帶,單邊腳跳着也追着下了樓,緊急攔了輛車,報了南高的地址。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二十來分鐘,終于到了南高門口。
門前不止他一輛車,李佳舒江喬幾個也早就互相聯系上,進學校分頭找人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約莫又過了十來分鐘,岑西終于微喘着氣出現在教學樓一樓的樓梯口。
小姑娘背着個鼓鼓囊囊的書包,懷裏還抱了一大沓亂糟糟的宣傳單。
見到眼前幾個均在喘着粗氣的同學時,表情都有些懵。
“你們怎麽……怎麽都來了……?”
幾個人見到岑西安然無恙地站在面前,紛紛松了口氣,唯有周承訣臉色仍舊不太好看。
少年冷着張臉朝她走去,伸手想要接過她手裏沉沉的那沓紙,岑西一下将東西藏到身後,搖搖頭:“你別看這些。”
“你看了?”周承訣問。
岑西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我知道都是假的,所以你別看了。”
“碰上她了?”周承訣沒顧得上那些傳單,只一把握上她的手腕,開始檢查,“有沒有哪裏傷到?”
“沒有。”岑西忙搖搖頭,“她在前面挨個班分發,我偷偷跟在後面收的,她不知道我跟着她。”
“岑西,你膽子真的太大了。”周承訣這會兒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和她說話。
不遠處,嚴序單腳支撐着整個人的重量,一邊手搭在李佳舒肩上,紮着石膏的那邊腳仍舊吊着,見狀,當即打發江喬走,而後拽着李佳舒強行轉身。
李佳舒“啧”了聲:“幹嘛啊?”
“沒什麽大事了,剩下的讓你侄子自己解決,咱們先回。”嚴序說。
幾個人很快出了校門,坐上車各回各家,只留岑西和周承訣兩人在原地。
後者這會兒嗓音都帶着點啞:“整棟樓,你一間間教室跟着收?”
岑西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覺得他的反應怪怪的,生怕是不是自己哪裏又做得不對,惹他不高興了。
下一秒,周承訣一下将人摟進懷中,俯下身,下巴搭在她肩頭,力道很重,禁锢得她無法動彈分毫。
少年的嘴唇抵在女孩耳廓,低沉的嗓音帶着微微的顫:“你真的要把我吓死了,你到底什麽意思?岑西,你告訴我,你對我到底什麽意思?”
“周承訣,你……怎麽了?”岑西突然被他摟進懷中,卻也沒有半點要掙脫的意思,纖瘦的雙臂懸在少年腰間,不知該不該,也不知能不能圈上去。
“我怎麽了你還不知道嗎?”周承訣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我以為我對你已經夠明顯了岑西。”
“你到底怎麽想的?避着我,連飯也不願意和我一塊吃。”少年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偏偏又為了我跑遍每一間教室。”
“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岑西有種說不上來的委屈,嗓音微弱,“不是你警告的,不願意和我一塊吃飯的嘛……”
這下換周承訣傻了:“我什麽時候說過不願意和你一塊吃飯?”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