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自爆

第09章 自爆

宋澤撿起地上的傘，目光落在傘柄凹槽處。

那夜的場景，傘是一直是那名叫劉興的男人拿着，所以，U盤極有可能是劉興跌倒在地時，從他身上掉落在卡進傘柄處。

對他沒用的東西，還回去也只是舉手之勞。

宋澤想。

“404，劉興住哪兒？”宋澤懶得自己動手查一個不重要的人的住處，握緊U盤，呼喚系統。

足足過了五秒，系統毫無反應。

宋澤：“......”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不管在哪裏，他都是‘社畜’命。

宋澤走回沙發處，把U盤放在桌上，認命拿起桌上筆記本......

筆記本還沒開機，404不知琢磨出了什麽，興沖沖上線。

【你是不是自......】

404還沒問完，就看到來自宋澤的留言，下意識先回答：【你說劉興啊，他住在xxxx】

404報完地址，疑惑：【你問這個幹嗎？】

聽到系統聲音的那一刻，宋澤毫不猶豫關閉筆記本。

宋澤目光落在桌上的U盤上，實話實說：“有點事，需要找到他一趟，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麽？”

404前一秒還在想宋澤能找劉興有什麽事，下一秒，聽見宋澤的問話，才想起來自己上線的目的，當即把不重要的劉興抛之腦後：【你是不是自殺？】

提到這個問題，404整個數據庫都在緊繃。

這是它下線之後，琢磨出來的‘佐證’。

倘若宋澤的答案是‘自殺’，那麽......就能側面證明，宋澤或許本身就屬于《反派必須死》的漫畫世界，原作者死後，它作為漫畫意識能覺醒，就意味着在這個漫畫世界中，漫畫人物也極有可能覺醒。

覺醒後的漫畫角色，發現了倘若按照原作者設定，所有反派角色都逃脫不了‘必須死’的命運。

所以，作為覺醒的漫畫反派人物角色之一的宋澤，發現了它這個漫畫意識在不斷從各個世界拽人來當補丁，修補bug，只為了保證主角成長路線不受影響。

那麽，反派角色的宋澤為了避免死亡命運，佯裝自殺，在瀕死之際卡bug被它綁定成為宿主，也不是不可能。

自殺？

宋澤想起當時飛機上的場景，并不認為自己是自殺，畢竟，他只是在做他當時應該做，且必須做的事。

可宋澤也知道，一般人，并不那麽認為。

因此，宋澤語氣淡淡道：“倘若你認為引爆一架飛機，算自殺，那便是你認為的自殺。”

宋澤很快補充：“但在我心裏，那是我做過最正确，最不後悔的決定。”

“死得其所。”

404：【？！】

什麽？

404以為的自殺，是自己殺自己。

可現在宋澤告訴他，他的自殺，是引爆一架飛機，把自己炸成碎片，如此恐怖慘烈的死法，簡直是......魔鬼。

404倒吸一口涼氣，不死心追問：【飛機上除了你，應該沒別人了吧？】

“包括我在內，一共6人。”這個數字，他永遠不會忘。

【他們不會都死了吧？】404想吸氧。

“他們必須死。”

聽着宋澤用平靜的語氣不說出如此冰冷的話，404更覺得恐懼：【你.....殺了他們？】

“對。”宋澤微垂的眸中劃過一抹悲戚。

404：【！】

确認過了，宋澤被它綁定，果然是蓄謀已久。

自己死也就算了，還在死之前弄死了好多人，不愧是反派，好狠的心！

并且現在，還用如此平淡的語氣敘述出來，足以見得宋澤那顆心有多狠就有多冷。

還‘死得其所’，分明就是在告訴它，他先前的死，就是為了現在的生，亦或是......圖謀永生。

404懸着的心，這下死得透透的。

【再見，我要緩緩......】

綁定了這麽一個大反派，現在還是小卡拉米的主角，還有活路嗎？

宋澤：“？”

該緩的人是他，404緩什麽？

——

翌日。

早上八點，宋澤準時被生物鐘叫醒。

天灰蒙蒙的，烏雲壓頂。

一道驚雷劈下，大雨随之而來。

洗漱完畢，看着窗外淅淅瀝瀝下着的雨，宋澤慶幸自己當時撿回了那把傘。

把U盤和昨天剩下的錢揣進兜裏，宋澤拿傘下樓。

在雨中撐開傘面，宋澤目光落在旁邊的車上，随後收回視線，邁入雨中......

用完了車裏原本的油，現在的他，加不起油，只能走路。

就算是這樣糟糕的天氣，宋澤也不得不出門找兼職。

一切，為了生活。

幸運的是，步行半個小時，便有一處公交車站。

宋澤腳程快，別人步行需要半個小時的路，宋澤只需步行十幾分鐘，便抵達公交車站。

這裏處于郊區地段，離市中心非常遠，就算是公交車，也得開一個多小時才能摸到市中心邊緣，大部分有能力賺到錢的人，都搬離了這個地方，因此，現在能住在這個公交車站附近的，除了一些沒依靠的老人之外，便是一些躲債躲人的三教九流之輩。

老人們腿腳不便，不會大清早就出門，此刻車上，全是一些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混混。

公交車司機是一名塊頭很大，四十多歲的男人，正百無聊賴的刷手機，突然感覺一陣冷風襲來，下意識朝車門處看去。

看到車門處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站了一名打着黑色雨傘的高大男人，司機被吓了一大跳。

“卧槽！”司機摸着自己的心髒。

這人什麽時候來的？！

走路怎麽沒聲？吓死他了！

雨傘微微傾斜，遮住了男人上半張臉，只露出戴了黑色口罩的下巴位置。

傘下，男人身穿黑色T恤，下半身工裝褲腿被收進馬丁靴中。

寬肩、窄腰、大長腿......

打扮簡單利落，完美的身材比例讓人移不開視線。

司機被吓了一大跳，心情不是很美妙，語氣暴躁：“還不快......”

司機話還沒說完，遮擋住男人面容的傘面嘩一下收攏，司機猝不及防對上宋澤的眼睛。

那雙眼睛，幽深，冷峭，氣勢逼人。

剎那間，司機心神一凜，聲音變小：“......上車。”

“嗯。”

宋澤淡淡應了一聲，投幣上車。

車上的混混們先是聽到一道低沉冷淡的聲音，好奇的朝車門處看過去。

對上宋澤那雙冰冷的眸子，車上的人反應和司機如出一轍，下意識噤聲，不由得緊張起來。

對方那雙握着傘柄骨節分明的修長冷白手指，甚至手背上的青筋，都透着一股子狠勁兒，令他們心裏發憷。

這樣的注目，宋澤習以為常，面不改色朝公交車最後的位置走。

強大的氣場，讓宋澤所過之處，一片肅殺之氣。

先前吵吵鬧鬧的車廂，此刻安靜得詭異。

車上三五成群的混混們在宋澤走過來之前，默契讓開。

宋澤四周，空無一人。

孤身一人這種情況，宋澤早已習慣，并不覺得異常。

待宋澤走過他們身側，又各自聚集在一起，用眼神交流，不敢吭聲。

劉興所住的地方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宋澤打算先去找劉興，把東西歸還，再回市中心找兼職。

五十分鐘後，公交車抵達劉興家附近一個公交車站。

宋澤撐傘下車。

公交車再次啓動，車上衆人看着宋澤遠去的高大背影，不約而同送不過了一口氣。

“呼......憋死我了！”

“他是誰？怎麽會出現這種地方？”

“不管是誰，就他那逼人的氣場和森寒的眼神，站在同一個空間就令人感到窒息，身份絕對不簡單，能出現在這裏......我猜啊，應該是某些大佬又心血來潮，在附近搞什麽大事，畢竟暴雨天，不管幹什麽，痕跡都會被雨水沖刷得幹幹淨淨。”

......

——

劉興家。

狹小的巷子最深處，正對巷外的大門外對外敞開着，從敞開的門看進去，兩側放着幾個花圈和幾盆菊花，進門正中間，放着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劉興生前的照片。

葬禮簡陋至極。

人也寥寥無幾。

劉興無父無母，無惡不作，出了事，沒人為他深究，更沒人去領屍，更因為劉興生前從事的都是灰色地帶産業，屍體很快被火化，就連骨灰，也是被他曾經的同事領回來的。

此刻，來的，不是劉興生前一起公事過的人，便是劉興此前在外頭互相認的哥弟。

作為劉興生前的上司，也作為暴雨夜擁有共同秘密的人，索平和當夜兩個手下，李文李東兩兄弟，約定在劉興的葬禮上聚集。

他們能來，一方面是看在曾經一起公事的份上，來送劉興最後一程。

另一方面，作為暴雨夜中，除了裴炎之外，唯三的幸存者，三人想借此機會商量。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三人前後抵達，對着劉興的黑白照皆鞠了躬，才在角落坐下。

“索老板，您知道劉興他.....是怎麽死的嗎？”作為兄弟倆中的大哥，李文率先低聲開口，向索平詢問。

來自司臨肆的威脅恐吓，接着便是劉興的死，索平睡得并不安穩，此刻眼下一片青黑。

聞言，索平語氣沉沉：“當天你，我，劉興，三人都在同一輛車上，劉興死前去見了胡文康，說了什麽話，你也能想到，還有必要問我？”

李文正對敞開的大門坐着，看着外頭大雨如瀉，心情更為沉悶，李文心裏雖然早有猜測，但聽到索平親口确認，懸着的心墜入谷底。

“太、太可怕了......”

劉興僅僅是向胡文康提起那天晚上的事，便死得那般凄慘。

李東那天夜裏單獨開一輛車，并不知道索平竄撮劉興去找胡文康‘私告’的事，聞言疑惑：“可我們不是約定，誰也不提起......”

李文捂住弟弟的嘴：“別說了，劉興自己找死，和我們有什麽關......”

李文的話還沒說完，似看到什麽，後頭的話止住，瞳孔放大，嘴唇顫抖：“外、外面，他、他......”

誰？

能把李文吓成這樣？

索平和李東順着李文視線看過去——

雨霧中，一名身材高大，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右手撐傘，步伐沉穩，氣勢淩人朝他們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