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大佬心,海底針
第16章 大佬心,海底針
宋澤沒想到, 在這裏還能遇見有兩面之緣的‘熟人’。
路過的時候,宋澤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不超過一秒, 便收回視線, 腳步明确的走向雇主裴源的車。
至于胡文康身旁的人是誰?
宋澤想——
不認識, 就當沒看到。
胡文康:“!”
雖然朝他走來的男人戴着面具, 面具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唇的位置, 可看向他時那一剎的眼神, 他絕對不會認錯。
這人, 百分之百是在雨天路上, 故意打着一把傘雨,目光冰冷朝他投來警告的一撇後, 與他擦肩而過,在茶樓自稱‘宋澤’的男人。
看向自己時, 宋澤薄唇緊緊抿着,繃成一條直線,顯然,他心情不是很好。
剛才那漫不經心涼飕飕的一眼, 又是警告嗎?
可對方到底在警告他什麽?
胡文康想破了腦袋, 也想不通。
不過——
胡文康想, 不管宋澤是不是警告他,宋澤能出現在本次狂歡俱樂部活動舉辦地點,果然和他最初想的一樣。
宋澤這人, 不簡單。
胡文康面色有些難看。
和胡文康一輛車過來的姜樓, 出于動物對危險感知的本能, 在看到宋澤的第一眼,雖然還不認識宋澤, 但因宋澤高大的身形,冷酷的氣場,渾身不自覺拉起一級警報,目光警惕的盯着宋澤。
偏偏——
在他渾身豎起刺的情況下,宋澤與他擦肩而過,卻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他。
将他忽略得徹徹底底。
擺明了,是不屑。
向來是人群中焦點,被人捧着的姜樓,頭一次被忽略得如此徹底:“......艹!”
人已走遠,胡文康目光還緊張的盯着宋澤的背影,卻突然聽到身側傳來一道怒罵聲,總算把胡文康的注意力拉扯回來。
胡文康早忘了自己最開始想對姜樓拍什麽馬屁,只知道姜樓此刻心情不太美妙,不敢吭聲。
姜樓卻在此時開口:“你認識?”
說這話的時候,姜樓的目光陰恻恻盯宋澤。
胡文康想了想,謹慎回答:“不算認識,只是......有過兩面之緣。”
話到這裏,胡文康看姜樓臉色,才繼續說:“他就是之前我發在群裏,向各位老板們詢問過的宋澤。”
姜樓有印象:“就是你上次在群裏說,查不到任何消息的那個宋澤?”
胡文康點頭:“對。”
“哼。”
姜樓很不爽:“故弄玄虛。”
胡文康小聲說:“他能進狂歡俱樂部,看那習以為常的淡定模樣,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來。”
所以,能不能小點聲?胡文康怕自己和姜樓站在一起,到時候被宋澤聽了去,會連帶他一起清算。
狂歡俱樂部‘卧虎藏龍’,這也是為什麽正常生意人,也樂意冒險進俱樂部和那些變态們接觸的原因,只要在俱樂部裏得了青睐,混了臉熟,成為了狂歡俱樂部的朋友,以後辦什麽事的時候,只要用上狂歡俱樂部獨特的标記,也不會太卡着,狂歡俱樂部裏的人,仔細算起來,都不算好人。
除了像姜樓崔弘等私下裏本來就相熟的發小,私下裏會有交流之外,其餘進狂歡俱樂部的人出了俱樂部,誰也不會承認經進過狂歡俱樂部。
在俱樂部活動時,為了保護自己,他們都戴上面具,撕下平日裏道貌岸然的僞裝,露出內裏的猙獰獠牙,肆意發洩放縱;出了俱樂部的門,他們仍是世人眼中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
宋澤那氣質,像故弄玄虛?
胡文康覺得姜樓有點酸。
姜樓:“不是第一次來又能怎樣?”
想到宋澤穿的衣服和戴的面具,姜樓像是找到了攻擊的點一樣,高高在上冷笑一聲:“呵。”
“穿着保镖的衣服,戴着保镖的面具,再怎麽......也只不過是一個保镖。”
胡文康:“......哈哈,您說得是,還是姜總您有眼光。”
嘴上捧場,胡文康卻忍不住吐槽:姜總啊姜總,您自己說這話,聽着可信嗎?
別的不說,單說宋澤下來的那輛越野車,全世界就十輛;往常,他都是在網上看,今天,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
宋澤穿保镖的衣服,戴着保镖的面具,肯定有他的深意,話說回來,要不是姜樓說起,他到現在都沒注意到宋澤穿的是什麽。
雖然胡文康很不想承認,但宋澤淩厲冷酷的氣場,把他牢牢硬控住。
這些話,胡文康只敢在心裏想想,不敢說,他知道姜樓在不爽,故意貶損宋澤。
——
紫色加長版轎車上。
隔着有一段距離,車裏的裴源等人聽不到胡文康和姜樓他們在說什麽,但能看到對方看向宋澤時忌憚的神色。
賈志興好奇:“他們在說什麽?好像和宋澤認識似的?”
看着氣場全開朝自己的車一步步走來的宋澤,裴源眼裏露出緊張又羨慕的神色。
明明是普通的西裝,穿在宋澤身上,像定制,果然,網友誠不欺他,身材頂級的人就算身披麻袋,也是時尚大牌。
“認識是肯定認識的,估計他們之間,曾經還發生過不愉快。”裴源語氣幽幽:“否則胡文康和姜樓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盯着宋澤看,果然......”
裴源深深嘆了一口氣:“宋澤不是第一次進俱樂部,作為我的保镖進俱樂部什麽的,果然是在玩兒新鮮......”
“還有他那輛車。”
裴源的目光落在黑色的越野車身上,目光更為幽怨:“我都不想說......”
天價手機他忍了,畢竟買都沒地方買,但車也是限量版的。
他倆,到底誰是雇主?!
豎起耳朵的陳迪賈志興付宇三人:“......”
不是裴老板,氣氛都烘托到這裏了,您到是說哇!
賈志興三人八卦的目光太過炙熱,在宋澤抵達之前,裴源還是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
裴源:“這麽說吧,他那輛車,全球限量版十輛,除了對外售賣的七輛,其餘三輛都是直接對內贈送。”
“......”
陳迪三人的沉默震耳欲聾。
裴源看着自己的車,把自己給說emo了。
摸了摸自己的車,裴源目光幽幽落在車內三個保镖身上:“誰家保镖,開的車比雇主金貴,你們說,宋澤來給我當保镖,我配嗎我?”
三人:“......”
錢還沒到手呢,這可不敢說出來。
“我......”裴源話還沒說完,陳迪小聲打斷:“裴老板,他來了。”
裴源立刻閉嘴,并迅速挪到車的最裏面座位。
三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現在要下車。
但——
三人的目光落在距離他們還有四五米距離的宋澤身上,想起昨日演練時被宋澤支配的恐懼:“......”
別說雇主了,他們現在也想躲。
可躲是不能躲的,具體流程雇主已經對他們交代過,賈志興戴上面具,率先打開車門下車。
看到賈志興的動作,裴源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應該是要下車的。
裴源:“......”
今天又是想大哥的一天吶!
看到車門打開,宋澤對下車的賈志興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落在敞開的車上。
接觸到宋澤淩厲的視線,付宇和陳迪果斷看向裴源。
宋澤:“?”
不是說,八點時要進去嗎?現在距離八點還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賈志興也已下來,為什麽雇主還不下車?
宋澤嚴格按照陳朔列出的雇主喜好,出聲喊出裴源指定的稱呼:“裴老板?”
裴源:“......”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宋澤這聲冷淡的‘裴老板’,他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尴尬感。
壓力瞬間來到裴源身上。
嗚嗚嗚他再怎麽說,也只是一個18歲的孩子,為什麽要這麽吓他!
裴源心裏不情不願,身體還是硬着頭皮下車。
裴源盡量避免與宋澤對視,并表示:“我改主意了,不要叫我裴老板,叫我‘裴少’就好。”
他原本想着,他第一次來,年紀又小,在那麽多人面前,為了顯示他的穩重,喊他裴老板,顯得有氣勢一些。
現在......他聽着好別扭,還是喊平時大家喊他的稱呼自在些。
宋澤時時刻刻牢記自己的職責,眼睛盯着裴源,耳聽八方,颔首:“好。”
付宇三人雖然不懂雇主為什麽突然改主意,也紛紛點頭應聲。
“好的裴少。”
“好。”
“收到。”
裴源:“......”
為什麽一直盯着他?
裴源看到風雪山莊接引的人出來,立刻道:“我們進去吧。”
“宋......宋澤。”裴源硬着頭皮叫出宋澤的名字,立刻看向賈志興:“賈志興,你們兩個走前面,陳迪,付宇,你們倆站後面。”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宋澤對雇主的安排沒意見,‘嗯’了一聲,轉身背對裴源。
看到宋澤轉身,不用面對宋澤的臉,裴源在心裏偷偷松了一口氣,面具下的神色自然許多:“走吧。”
每一位客人,都有專門的接引。
接引處,賈志興拿着裴源的邀請函遞上去。
俱樂部發出去的邀請函沒有名字,只要有足夠的籌碼作為交換,邀請函可更換,不會有人真去查,畢竟進俱樂部的大部分人,都是為了放縱。
但在裏面沒有絕對的實力和背景,就算換到了邀請函,進去死了也只是突然‘暴斃’。
因此,一般人也不敢随意進入,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成為別人取樂的玩意。
侍應生視線落在中間的戴着主人面具的裴源身上,不由得又落在左側前邊的戴着保镖面具的宋澤身上。
确定沒私下裏調換?
宋澤:“?”
看自己做什麽?
宋澤疑惑的目光落在侍應生身上。
接引的侍應生腦子裏才劃過這個念頭,就對上對方看過來的森冷目光。
四目相對的剎那,侍應生心底一涼,忙低頭避開對方那高深莫測的一撇,側身擡手:“各位,請跟我來。”
算了,這種事在俱樂部又不是第一次,他們哪兒懂那些瘋子腦子裏都在想什麽,調換找刺激玩新鮮,常有的事兒。
一個邀請函可帶四名保镖,像裴源這樣帶足四個保镖的人,并不少見。
侍應生把裴源一行人帶進風雪山莊,帶到門牌號為106的房間門口,止步看向裴源四人。
每一個侍應生都不知道俱樂部客人的名字,只說:“先生,這是本次俱樂部活動為您安排的房間。”
裴源立刻問:“那我的保镖們住哪兒?”
侍應生:“房間裏有專門的保镖房。”
裴源松了一口氣,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有人陪着他就好。
侍應生:“晚上八點,俱樂部活動正式開始,到時候,我會來帶您過去,屋中有固定電話,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撥通,我會立刻前來為您服務。”
裴源一顆心提起來,又問:“可以帶保镖嗎?”
侍應生:“......可以。”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有大佬在換花樣玩,還帶了一名沒在俱樂部玩過的保镖。
否則,他想不通為什麽非要帶上保镖,唯一的可能,便是保镖才是這五人中真正的掌握話語權的人。
裴源放心了:“那就好。”
“為了晚上的活動,請您好好休息。”侍應生說完,轉身離開。
裴源要推開門,被宋澤阻止:“等等。”
裴源手頓住,聽見宋澤冷淡的嗓音傳進耳朵。
“我先檢查。”
“......好。”裴源收回手。
宋澤看向賈志興付宇陳迪三人:“好好照顧裴少。”
三人下意識點頭:“好。”
宋澤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長手指落在門把手上,輕輕一壓,房門敞開。
門敞開的第一時間,宋澤視線在房間內掃視一圈,随後邁步進門,目的明确走向其中一個地方。
不到十秒,宋澤拆出一個攝像頭。
又過了一分鐘,宋澤拆掉第三個攝像頭後,終于對門口的裴源說:“确認安全,可以進來了。”
雖然這是自己接過最便宜的一單,但為了保證任務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不被打破,宋澤仍盡職盡責,以最好的狀态服務于雇主。
雇主到達陌生的環境之前,确保環境的百分之百安全,是他的職責。
裴源目瞪口呆:“!”
攝像頭藏的那些地方,如此隐蔽,宋澤是怎麽第一時間就找到的?還拆得那麽快。
裴源脫口而出:“你是怎麽做到的?!”
“經驗。”宋澤言簡意赅。
藏攝像頭的地方就那麽幾個,很容易就能确定。
裴源:“......”
果然,宋澤不是第一次參加狂歡俱樂部的活動,不僅僅知道俱樂部會安裝監控攝像頭監視別人,還找出‘經驗’來了。
房間很大,三室一廳的格局,從拱形窗戶看出去,能看到半個山莊的景色。
風雪山莊,說是山莊,其實是歐式花園城堡建築,城堡前方是綠意盎然,精心打理的花園;後方,是參天蔽日的百年古樹,古樹後,是一片大白天都顯得陰森幽冷的森林。
第一次參加俱樂部活動的裴源聽過許多關于俱樂部的傳言,此刻身在俱樂部本次活動的舉辦地點,心裏有忐忑,也有興奮。
雖然侍應生讓他休息,好養足精神參加晚上的正式活動,可裴源睡不着,看向四名保镖,目光飛快在宋澤身上略過,落在離宋澤最遠的賈志興身上。
“你們聽過狂歡俱樂部的傳聞嗎?他們玩的那些變态游戲,都是真的嗎?”
“聽說每次都有客人‘暴斃’,真的假的?”
“人牲到底幹嘛的?我老聽人說起。”
裴源話雖然是對賈志興說的,可眼神總忍不住往宋澤那邊偷瞄。
宋澤連在俱樂部找攝像頭,都找出了經驗,想必對他的這些問題,一定很清楚吧!
宋澤:“......”
看自己做什麽?看在多次,他也不知道。
對于自己不清楚的問題,宋澤向來不會不懂裝懂回答。
裴源:“......”
嫌棄他的問題太無聊,都懶得回答他?
賈志興被裴源看着,只能出聲:“傳聞或許有誇大的成分,但也不是非常誇大,人牲的話......我不太清楚。”
他們都看得出來,這位雇主現在還比較‘單純’,對一切充滿好奇,只是不知道,他的‘單純’還能維持到幾時。
“好......”
哐哐哐!滋啦滋啦......
裴源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巨大的動靜從隔壁傳來。
八卦是人類的本性,裴源把耳朵貼在牆面上,聽隔壁房間的動靜。
隔壁一陣叮呤咣啷,裴源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一邊耳朵繼續貼着牆面,一邊好奇向自己的保镖們八卦:“對面這動靜,是在幹什麽?”
拆攝像頭嗎?
還是發現了攝像頭,暴怒,一陣打砸?
作為自己的服務對象,宋澤走到牆壁面前,貼着耳朵仔細聽了幾秒,毫不猶豫回答裴源的問題:“是扳手敲打和電鋸切割在骨骼上發出的聲音。”
至于切的是什麽骨,他需要現場查看才會得出結果。
“!”
裴源吓得一下子從牆壁邊彈跳後退:“什麽?!”
大家不、不都是客人嘛,隔壁怎麽還電鋸扳手切骨頭上了?裴源看着宋澤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試探出聲:“你、你是在騙我的,對吧?”
他就吃個瓜,吓他做什麽!
宋澤:“......沒有。”
雇主這是在質疑他的專業性?
為消除雇主對自己的質疑,宋澤為自己辯解:“這樣的聲音,我曾經置身于其中,聽過三天三夜,絕不會聽錯。”
裴源:“!”
三天三夜?正常人,誰會聽切割骨頭的聲音三天三夜?!還置身于其中,現在,還用如此淡漠冷靜的語氣說出來。
不管是隔壁的聲音,還是此刻宋澤帶給自己的震撼,都讓裴源懸着的心,現在徹底死得透透的。
事實告訴他——
瓜,不能亂吃。
這不,他被狠狠吓到了。
而且,宋澤沒說,切割的是什麽骨頭,萬一.......
嘶,裴源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細想。
但就算切割的是動物骨頭,也......好他爹的瘆人!
“我要休息了,誰也不許打擾我!”被宋澤一吓,裴源一顆拔涼拔涼的,徹底歇了八卦的心,回了房間內的主卧。
裴源的房門一關閉,付宇忍不住舉手看向宋澤:“那為什麽沒有血腥味?”
骨骼被血肉包裹,都切割到骨骼了,血腥味肯定大。
而血腥的氣味,會随着空氣,從縫隙中滲透出去。
可他們就在對方隔壁,卻半點血腥氣味都沒聞到。
他們這一行,對血腥氣很是敏銳。
宋澤知道付宇想問的是什麽,薄唇微動,解釋:“冰凍後的屍體切割過後,并不會流血。”
言下之意,沒有血腥味,正常。
付宇:“!”
說得如此篤定和清楚,誰要說宋澤不是狂歡俱樂部常客,他直接改名和宋澤姓!
宋澤喜歡動手多過于動嘴,解答完臨時同事的疑問後,看對方沒有再開口的打算,靜默走向離雇主最近的沙發,靠着沙發閉目養神。
雖然閉着眼睛,可宋澤的精神卻處于高度集中狀态。
雇主死了,剩下的20萬,他找誰要?
賈志興三人看着戴着面具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氣息的宋澤,面面相觑一眼,默契的選擇了離宋澤遠的地方坐下。
宋澤在場,他們不敢當面蛐蛐,只能用眼神互相交流——
已經進了俱樂部,宋澤卻沒動作,他......到底想幹什麽?
大佬心,海底針,他們猜不透,根本猜不透。
三人眼睛都快眨抽筋了,都沒八卦出個所以然來。
——
晚上八點。
侍應生準時敲開106號房門。
裴源一整個白天,在房間裏翻來覆去,想了又想,在出門之前,識相的對宋澤道:“你自便吧,不用和我一起去。”
從進風雪山莊開始,宋澤的眼睛一直在冷冷的注視着他!
那不是在提醒他識相點,別耽誤他的正事又是什麽?!
宋澤明明自己能進狂歡俱樂部,卻裝成他的保镖一起進來,顯然另有所圖,他若是還不識相,下一次,恐怕不是吓自己隔壁在用電鋸鋸骨頭那麽簡單了。
起身打算跟裴源一起去的宋澤:“......”
所以,他這是被嫌棄了?
但雇主說什麽便是什麽,他沒有反駁的權利。
“嗯。”
宋澤應聲,目送裴源和其餘三個保镖離開。
賈志興合上房門,裴源狠狠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從房間到門口這短短的路程,在宋澤那鷹隼般銳利眸子的注視下,他如芒在背!
侍應生沒看到白天那名氣場強大,目光冷峭的男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想——
果然,和他一開始想的一樣,那名保镖他神秘莫測。
畢竟,誰家保镖,會丢下雇主一個人?
等他們離開後,他應該會去找樂子了吧。
路過107的時候,裴源想起宋澤白天說的話,壓不住好奇心,小聲向侍應生打聽:“請問,你知道107住的是什麽人嗎?”
侍應生在前邊帶路,面色不改:“抱歉,這位先生,任何一個參加狂歡俱樂部活動的客人信息,我們都不清楚。”
裴源:“......好吧,那能給我換一個房間嗎?”
一想到宋澤說的話,他就害怕。
侍應生拒絕:“抱歉,房間都是按照邀請函随即抽選的,不能更換。”
裴源:“......”
裴源心中,再次想念起了他那從出生起,便素未謀面的大哥,如果他大哥還活着,他就不用硬着頭皮為了家族生意,來參加這些亂七八糟的活動了!
——
每一位客人都有自己的專屬接引侍應生,因此,大家幾乎是一同抵達反會面的房間。
會面的房間是在地下一層會客廳。
電梯抵達,柔軟色彩豔麗殷紅的地毯從電梯口鋪設滿整個房間,牆壁上,是數不清的各類紅酒,不遠處是高高堆疊成高塔的紅酒杯,紅酒杯疊塔四周,是與地毯同色系的沙發,主色系為紅色的布置,在燈光下,複古華麗中,透着陰冷的詭谲......
戴着面具的客人們有男有女,無一例外,皆是衣冠楚楚,仿佛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晚宴現場。
在侍應生的帶領下,本次活動的客人們一一入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們的保镖,則站在他們身側。
待所有客人集合完畢,一名帶着白色羽毛面具的男人從樓梯上走下來,他穿着白色浴袍,浴袍敞開,地下是一條絲綢短褲。
打扮不倫不類。
男人出現時,客人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男人嘴角勾起上揚的弧度,聲音怪誕道:“歡迎各位尊貴的客人參加本次狂歡俱樂部在風雪山莊舉辦的活動。”
“我。”男人指着自己的胸膛:“是本次活動的主辦者,灰雀。”
在這裏的人,戴着面具,隐名埋姓,肆意放縱,彼此之間,用代號稱呼。
灰雀掃視一圈,卻沒發現俱樂部常客,用怪異的語調問在場的客人:“他呢?有誰看到他了嗎?”
坐在其中的裴源一邊想‘他’是誰?一邊又偷偷打量着周圍的人,看大家穿得人模人樣,加上身邊又沒有宋澤那如影随形的森冷目光,松了一口氣。
看起來,大家都很正常,傳聞不愧是傳聞,誇大的成分有億點大。
新來的客人不明所以,面具下的臉,面露疑惑。
可俱樂部的老熟人,都知道灰雀口中的這個‘他’,指的只有狂歡俱樂部臭名昭著的殺戮者。
殺戮者僅憑一人之力,貢獻了狂歡俱樂部百分之五十的血腥傳聞。
沒人知道‘殺戮者’那張猙獰的黑色面具之下是誰,只知道‘殺戮者’是狂歡俱樂部中的常客,是狂歡俱樂部三位創始人之一,是心理扭曲的嗜血變态。
每一次活動過後,他的房間裏,總能拉出許多具屍體。
其中,有不少客人的。
因此他已經不滿足于俱樂部提供的人牲,覺得那一點兒都不刺激,他經常在暗處,用他那雙陰暗的眼睛,窺視着新來的客人,尋找着能成為他戰利品的新獵物......
想到此,常客們把目光投向此次戴着新面具的新客人們,眼裏閃着興奮的光,甚至有的人,呼吸開始急促......
“噓——”
灰雀似才想到殺戮者的陰暗爬行本性似的,手落在唇邊,故弄玄虛噓了一聲:“我們不要打擾他......”
裴源:“.......”
說的都是人話,組合在一起,他怎麽就聽不懂了呢?
聽不懂的不僅裴源,還有本次花了大價錢換到邀請函的新客們。
雖然聽不懂,但他們本能覺得,那一張張隐藏在面具後的眼睛,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有點危險。
啪啪啪!
灰雀拍了三聲巴掌。
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後,灰雀出聲:“本次狂歡俱樂部活動時間為三天。”
“第一夜主題為:死人幽會。”
“第二夜主題為:徹夜狂歡。”
“第三夜,将延續我們狂歡俱樂部過往的規則,為休息日,當日,我們剩下的所有人,都将互相成為朋友,朋友之間,聊聊天,喝喝酒,朝陽升起之際,每個人在離開風雪山莊之前,都将得到獨屬于本次風雪山莊的一次性标記,為各位達成所願。”
裴源:私人幽會?
大家都是陌生人,怎麽約會?莫非......是有合作意向的人互相交朋友?戴着面具,也能交朋友?
裴源越想,越覺得奇怪。
算了,不想了,只要第三天結束,他拿到本次的特殊标記就走,管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
灰雀語調本就怪異,說話發音都不着調,因此,裴源根本沒覺得自己聽錯。
灰雀說完,讓侍應生開了紅酒。
紅酒瀑布從上至下傾倒,撒出來的浸潤進紅色的地毯中,灰雀端着高腳杯,對在場客人們繞一圈,用興奮的嗓音宣布:“我宣布,為期三天的狂歡俱樂部風雪山莊活動,就此開始,cheers!”
“Cheers!”
客人們端起侍應生托盤裏的酒,與灰雀隔空碰杯。
裴源:“......cheers。”
裴源學着別人的樣子,喝下杯裏的紅酒。
唔......怎麽有點暈?
裴源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到面具之下,一雙雙眼睛,貪婪的看向自己——
恍惚間,裴源看到一人朝自己走來,在自己面前放了一張卡片。
裴源還沒來得及出聲,對方已轉身離開,與其他人繼續交談。
看着卡片上的房間號,裴源想到本次俱樂部活動主辦者說過的話,疑惑喃喃自語:“他是不是想和我私下裏見面交朋友?”
這俱樂部,也沒傳聞中那麽可怕嘛,大部分人,和他一樣,都是來交朋友談生意的,心裏有病的變态還是少部分。
懷着好奇心,裴源收起卡片。
——
與此同時,107。
昏暗的屋內,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成了房內唯一的光源。
噠、噠、噠......
殷紅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從半人高的床上滴落在地板上,斷斷續續發出一道道輕微的聲響。
血液滴落的不遠處,鋪設着白色的地毯,地毯被滴落的血水浸潤。
厚重的雨靴一腳一腳踩在地毯上,血水從厚絨上滲出。
“潛進來的小老鼠在哪裏呢......這裏?還是......這裏?啊......都不是?那......”
“是這裏?”
“沒眼光的家夥,殺掉就老實了......沒眼光的小老鼠......殺掉也老實了......”
“也不是......那......這裏......”
哐哐哐......
一道道神經質的重複話語,伴随着血液滴落的聲音和翻箱倒櫃的發出的巨大聲響,在幽暗的107響起一遍又一遍......
窗戶處。
裴炎借着厚重堆疊在角落裏的窗簾,遮擋住自己的身形,聽着不遠處那一道道陰森森的聲音,裴炎捂着自己的嘴巴,大氣都不敢喘。
想到自己躲在房間裏後發生的一切,裴炎的瞳孔因恐懼而擴大。
得知臭名昭著的狂歡俱樂部将在風雪山莊舉行活動的時候,裴炎就打定了主意,想溜進俱樂部,拍攝下他們罪惡的證據。
可他身體太差,沒人要他當保镖,他只能趁着夜色,偷偷從後面的森林裏潛進來。
據他白天在森林裏的觀察,唯有107從沒亮起過燈,窗戶還一直敞開着。
那就說明107沒人。
因此,他毫不猶豫把連接着繩子的飛鈎丢進107窗,順着繩子爬進來。
誰知道,他前腳爬進來剛收好鈎子,後腳就有人推門進入,他只能藏在厚重的窗簾後。
緊接着,巨大的動靜響起,濃郁的血腥氣味撲面而來。
有窗簾擋着視線,裴炎雖然沒看到具體發生了什麽,可那血腥氣與動靜,他能想象得到此刻外面場景有多可怖。
更令裴炎驚悚的是,房間裏的瘋子發現了他的存在,口中的小老鼠,指的似乎是他......
更可怕的是,他聽到腳步聲正朝他躲藏的方向走來!
滋啦!
電鋸被拉開的瞬間,裴炎似察覺到危險,本能的拽起窗簾朝前撞去。
下一瞬,電鋸割裂窗簾布,落在裴炎身側。
刷拉!窗簾布被攪碎,裴炎偏頭對上一張猙獰的面具,吓得心髒驟停,立刻移開視線,卻看到架起的床上與地上橫七豎八的肢體,視覺沖擊力太大,裴炎的恐懼達到頂峰,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
“啊——”
這聲音——
106房內,黑暗中,坐在門邊等待雇主歸來的宋澤猛然睜開眼睛。
裴炎!
裴炎是這個漫畫世界的主角,他若是死了,漫畫世界便會崩潰,自己也将不複存在。
頃刻間,宋澤用最快的速度沖向107。
門被推開的一瞬,戴着面具的宋澤看到裴炎面白如紙朝自己沖過來。
而他身後,是滿身血腥提着電鋸的男人......他......不認識,算了,管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一目了然。
看到門敞開,又沖進來一個送死的,猙獰面具之下的笑容擴大,他變得更興奮了。
在裴炎的背部即将被電鋸切割成兩半的電光火石之間,宋澤毫不猶豫迎面而上。
宋澤的左手抓住裴炎的胳膊,把人拽開的同時,側身避開電鋸,左手在同一時間抽刀——
雪白的刀刃在空氣中劃出一抹泛光的弧度。
滋——
一聲皮肉被割開的輕微聲音響起,眨眼間,殷紅的鮮血從喉管飛濺,灑在滿是深色血漬的地板上。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
宋澤耳朵動了動,毫不猶豫把自己的面具摘下來戴在裴炎臉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丢到裴炎身上,同時略微用力,把裴炎推進黑暗中。
緊接着,宋澤用最快的速度扒下地上屍體的外套穿在自己,摘掉他的面具。
宋澤前一秒敢把那不同于自己之前所戴的猙獰面具覆蓋在自己臉上,提起正在運作的電鋸,下一秒,房門被該房間的侍應生推開,走廊的光灑入房間。
“先生您......”
侍應生的話未說完,只見滿身血腥,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黑暗與光明交界處,臉上是那令所有人都恐懼的标志性猙獰面具,朝他投來陰森可怖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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