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複活
複活
朝寒猜到後,剛想告訴靈秀和荷雨,只見離他幾步遠的靈秀突然沖他跑過來,似是他身後有什麽東西。
靈秀大驚失色,嬌嫩的小臉上一片慘白,她邊跑邊想喊,想讓他躲開。
她嘴還沒張開,感覺眼前飛過一抹殘影,那殘影随手抱起她,用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安全落到別的地方。
靈秀瞪大雙眼,水潤的眸子寫滿不解。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朝寒手掌心,癢癢的。他微俯下身,在她耳畔說:“通關術語是不能喊對方的名字。”
吐出的氣息溫溫熱熱,惹得靈秀白玉般的耳朵通紅。
媽呀,這也太損了,神經啊!她自己的名字不能被別人叫,就不讓別人好過是嗎?名字取來不就是叫的嘛。
這麽想來,剛才她害了聞祈,但願他沒事。
朝寒說完把荷雨一把挪過來和靈秀站一起,荷雨剛才聽見朝寒說的話,朝靈秀點點頭示意她明白。
朝寒回過頭去看他身後的東西。
并不是什麽吓人的玩意,是一只駕馭巨大藤蔓的巨大兔子,兔子有一對綠色的眼睛,瑩瑩鬼火似從裏冒出,兩顆大大的門牙完□□露在外,全身雪白。
在靈秀眼裏,她像只變異了的兔子。
“終于舍得出來了,桃屋。”朝寒輕笑,尾音上揚,聲音卻不是一般的冷。
騎在藤蔓頂部的桃屋張口說話:“恭喜各位通關。”
“不過真是可惜,要是你們沒猜出來,我想現在站在這裏的一定不會有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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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秀沉了臉色,“叫你失望了,聞祈在哪兒?”
“放心吧,我只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剛才消失的那個人正在夢境外等你們。”桃屋的聲音聽不出她什麽情緒。
下一秒,衆人眼前場景又變回淚橋。
聞祈在橋邊苦等,見他們三人出來,忙招招手,大步走過去。
“我去,真是吓死我了。你們沒事吧?”聞祈看看三人。
“沒事。”三人回他。
夢裏的桃屋沒跟着出來,橋邊的古木旁倏地鑽出一只綠眼睛的小白兔,和夢境裏一樣,只是個頭和靈秀現實生活中見到的差不多。
小白兔跳出古木後,又化為人形。
桃屋穿着綠白相間的羅裙,頭上兩個相同的發髻,乍一看上去很像兔子的耳朵,發髻上有毛茸茸的飾品裝飾。
“你為何戲耍我們?”靈秀想到剛才驚險的一幕幕,忍不住厲聲質問。
桃屋淡泊的臉上露出輕蔑,“好笑,戲耍?我要真是戲耍,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上淚橋是有條件的,必須通關才能消除記憶,留下眼淚。”
“我這兒,可不是随随便便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靈秀一下子偃旗息鼓,誰讓她沒理呢,是他們沒有事先做好準備才搞了這麽大一個烏龍。
“神仙,也不過如此?”桃屋雙眼在朝寒、聞祈、荷雨的身上一一掠過,不屑的眼神讓聞祈氣得跳腳。
“什麽意思?幾個意思?”我嘞個暴躁脾氣,火一下就上來了。
朝寒倒是淡定,畢竟聞祈氣急敗壞的樣子襯得他越發穩如老狗。那他在靈秀心裏的形象又可以上升些許。
荷雨沒眼看他,直搖頭。
桃屋沒放過他:“我看你們這些上位面的神仙就是道貌岸然、蛇鼠一窩。”
這話聽起來對神仙的怨氣頗深,看起來像是積怨已久。
“你這話什麽意思?”靈秀不放過一點有用的訊息。
桃屋不回她,冷漠轉身說:“你們要是想抹去記憶,趕緊哭,別耽誤我時間。”
朝寒上前一步:“我們并無這個打算。”
“那你們來幹什麽?敢情是你們在耍我玩是吧?”桃屋情緒激動,仿佛一點就炸。
靈秀:“不是,我們來之前并不知道有這條規定。”
“我們是想來看看淚橋和仙人井是否有什麽關聯?”
桃屋聽了這話,非但沒有放下戒心,反而更加提防,看向他們的眼神裏帶着厭惡:“我就知道你們來這裏沒好事,你們這群神仙要是閑的沒事幹的話,就在你們的上位面好好待着,做你們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小姐,別天天沒事吃飽撐的瞎逛悠。”
聞祈被罵得臉漲紅,身上仿佛在冒煙,“你......簡直欺人太甚,我們今日好像才第一次見面吧,你就對我們如此大的怨氣,到底誰吃飽的沒事幹,你才吃飽沒事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呸。”
聞祈朝她做了一個吐口水的動作。
靈秀想勸架,根本攔不住。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旁邊的三人看完這個看那個,頭移來移去,驚人的齊整。
最後他們吵累了,都不說話了。
兩人打了個平手,誰也不讓誰,誓要捍衛自己家族的尊嚴。
靈秀弱弱出聲,“終于可以讓我插上話了。”
“不知道你叫什麽,也知道你們名字的特殊,我暫且就叫你桃屋吧。”
“我叫靈秀,很高興認識你。”靈秀又給她介紹其他人的名字,又說,“我們打探仙人井并不是要幹什麽壞事,雪落常年下雪,是因為雪之珠被封印在仙人井的結界中,我們需要收回雪之珠,到時這裏會恢複如常。”
靈秀解釋完,眼睛亮晶晶看她,“如果你有什麽線索,希望能告訴我們。”
桃屋的反應并不驚訝,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他們不是第一批來這裏找雪之珠的人,在他們之前,不知來了多少人想要得到雪之珠,修煉的人都知道自然之珠對提升自己修為和品階的幫助有多大,有了它,便可直接成神。
來的人雖然多,卻從沒有人拿到過,他們根本解不開結界,只能望眼欲穿。
不過他們幾人确實不同,桃屋修為已至紫階,換句話講,她可以成仙,但她卻沒有選擇飛升進入上位面。
她可以看出四人有三人是神,根本不需要雪之珠的協助,剩下一個嘛,桃屋眼珠子提溜轉,不停在靈秀身上晃悠。
此女子天賦了得,額上還有混沌标識卷草紋,想必來歷非凡,雪之珠于她作用也不大。
之前那些不入流的人也就罷了,這些人可不好對付,想到仙人井裏的人,她小心思索起對策。
“既是這樣,我可以透露自己知道的線索給你們,但你們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桃屋半晌啓唇。
“你說便是。”朝寒抖抖衣袖,将它們的褶皺撫平,漫不經心道。
“聽說上位面生死之神梵息可以複活死去的人,我要你們幫我複活一個人。”桃屋聲音不似先前如此抗拒,可以聽出她淡淡的憂傷。
“笑話,你說幫你複活就幫你複活,多大臉啊!”聞祈輕啧一聲。
荷雨這回和聞祈站一個方陣,“就是就是。”剛剛在夢境裏把她吓得心有餘悸,對桃屋沒什麽好臉色。
朝寒聞言皺皺眉,下垂的眼睫根部點點白雪,輕微顫動,聲色平靜道:“呵,你本事不小,一個中位面的古木精連上位面的事都知道。”
說完這句話,朝寒朝桃屋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有試探,也有威脅。語氣雖然平靜,但任誰都能聽出來裏面暗藏的危險。
他身上的神威隐隐釋放出來,古木精為自然之物,完全受不了擁有自然神之子的威嚴,她很快額上冒出冷汗,虛弱跪在雪地。
但她不肯改口,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朝寒眼裏有寒光閃過,心裏默默盤算如今的情況。
看她極力忍受,他收起威壓,眼神冷峻看她:“梵息并不可以随意複活每一個死去的人,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被編排好了的,除非是生死簿出錯或上位面掌管刑法的判官誤判,梵息才可為你複活。”
“且是肉身完整之人。”最後一句朝寒着重強調。
“不知閣下想要複活的人屬于那種?”
桃屋沉寂幾秒,道:
“他雖不是因這些而死,可他當初确實是被你們上位面仙官誤判才被貶下凡,進而導致他死亡。”
“你說,我難道不該怨你們這些活得高高在上的狗神仙嗎?”
“輕飄飄一句定了別人的一生,你可知他們努力多久才夠到你們一出生便擁有的東西。”
靈秀突然想起從前在現實世界生活時,經常聽人們笑談命運的不公,命運好像總是喜歡把疾病和厄運強加給苦難人,本就艱難的生活更是看不見一點希望。
他們說這些的時候,雖然都在笑,可靈秀能感受到他們在哭,在無聲地哭,用笑來掩飾一切心酸。
面對命運,我們毫無辦法。
甚至于,連命運都是一早被編排好的。
桃屋說着說着聲音激昂起來,後又冷靜下來,一字一句說清當年之事。
六百年前。
彼時的桃屋還沒有做守橋人,她是個守門人。
她的職務便是負責檢查每天進入雪落的各路人,保證沒有不法分子混入。
桃屋很喜歡自己這個工作,清閑收入也高,還圓了她報效家鄉的夢想,當不成女将軍,當守護百姓的守門人也是好的。
後來她突然被換了職務,說要她去守那剛被砸出來沒幾天的仙人井。
桃屋不樂意,卻也沒法子。
“一個被砸出來的坑有什麽好守的?”桃屋平日冷冰冰的小臉上皺成苦瓜。
她一邊走一邊踢着小石子,到了仙人井。
桃屋又找了一顆石子,打算踢着打發時間,剛踢出去,就聽到周圍半人高的草叢發出一陣嗚咽和痛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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