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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

他……剛剛說了什麽？

鐘聽半張着嘴, 愣愣地注視着沈珈述。

一時之間，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

不過，鐘聽轉念一想, 又想到了上回他不問自取拿走的那只狗狗挂件。

這難道是他投桃報李的“回禮”嗎？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呢。

也不知道他把那只小狗挂在哪裏了, 會是天天見到的地方嗎？

書包上一直沒有挂東西。

是在家裏嗎？

鐘聽想着想着, 便悄然落下眼簾, 忍不住地偷笑。

“……豆芽菜？喂？喂？”

只是，沈珈述見她一直沒有反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下, 總算把鐘聽的注意力拉回來，“怎麽突然傻了？”

頭頂的目光如同有實質。

鐘聽有種被沈珈述看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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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他有可能猜到了自己剛剛那點不可言喻的竊喜，她的臉頰不住地開始發燙。

鐘聽深吸一口氣, 用力擺擺手，表示自己沒傻。

沈珈述收回手, 漫不經心地嘟囔了一句：“這麽呆……也不知道能不能學會騎車。”

鐘聽：“……”

她說不了話，只能用力握了握拳，吹胡子瞪眼，以表達自己的憤怒。

“啧，小樣，敢瞪老子。”

于是，沈珈述也故意吓唬她，看她不情不願地放開拳頭，才重新笑起來, 回頭往走廊瞥一眼, “……早自習馬上結束了。”

此言一出，鐘聽才想起來兩人當下面臨的情形。

陡然間, 她花容失色，整張臉皺成皺巴巴一團，拔腿就要往上沖。

雖然早自習已經開始挺久了，但能早點進去就早點進去當然是最好。

事實上，要不是沈珈述突然說要教她騎車，她也不會亂了心神，在樓梯上耽誤這麽久。

……男色果真害人！

這麽一想，鐘聽暗自撇了下嘴，心情十分複雜。

有種好學生的理智本能和因暗戀而生出的不可控情愫，在互相打架、互相掙紮的矛盾念頭。

很快，兩者又交織成團成一團的毛線，扯來扯去，依舊找不到線頭。

欣喜若狂，或是迷茫無措，似乎皆有。

目前來看。

她暫時還找不到解決辦法。

……

眼見着傻姑娘飛快跑到了自己前面，一副随時随地都在走神的模樣，沈珈述長長地嘆了口氣，故技重施，再次拉住了她的書包。

“走後面。”

“……”

“如果你不想被彪哥罰的話，乖乖跟在我後面進教室。”

說完，沈珈述斂起神色，重新挂上了慣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散漫表情，抄着外套口袋，率先轉身，徑直往A班教室走去。

沈珈述人高腿長，步子邁得太大。

鐘聽追不上，只能不明所以地聽從他的話，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後。

這個疑惑，在三十秒內就被解開。

A班的早自習，如果沒有其他任課老師拿去默寫、做測試之類，一般都是由班主任朱義彪來看。

因着朱義彪做班主任很有威嚴，但凡他坐在教室，裏頭總是安安靜靜的，一點交頭接耳的微弱動靜都不會有。

在這種靜谧幻境下，沈珈述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從後門走了進去。

朱義彪坐在講臺邊，聽到腳步聲，瞥他一眼。

皺了皺眉，又重新低下頭去批試卷，完全對他視若無睹。

自然，跟在沈珈述後面的鐘聽，也沾了光，順順當當地走進教室。

她輕手輕腳地坐下身，默默松了口氣。

翻書包時，餘光才注意到另一邊，董西興味盎然的眼神。

鐘聽：“……”

-

周五。

歲末已至，海市哪怕陽光明媚，依舊是冷的。

但，或許是因為即将到來的聖誕和元旦，班上氣氛已經肉眼可見地熱烈起來。

海城實驗雖然抓升學率抓得很緊，但畢竟是私立院校，收費相對比較貴，還有國際班的存在，每個節日的儀式感肯定是很強的。

早些天，校工已經在校園裏放了聖誕樹。

原本的綠化樹木上也挂了鈴铛和紅綢，還弄了不少星星裝飾，看着喜慶又洋氣。

大禮堂也是天天熱火朝天。

海實一直有元旦文藝彙演的傳統，十一月就開始安排學生報節目、選拔。

到這會兒，差不多也該到了最後兩輪彩排的時間了。

身處這種氛圍中，人心想要不躁動，确實很考驗意志力。

幸好，這回A班沒有報團體節目，鐘聽又做回了那個事不關己的邊緣人物。

……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化學走班課。

任課老師搞了個随堂小測，當場對答案、再分別答疑。

到下課鈴響前五六分鐘，講臺被上去答疑的同學團團圍住，教室後頭就免不了開始躁動起來。

這回，沈珈述算是難得參加了課上小測驗。

卷子就被他随手扔在桌邊。

鐘聽在旁邊偷偷看了一眼，按照老師黑板上的答案對了一下，發現他準确率居然不低。

除了幾題需要大量計算的題空着沒寫之外，什麽反應式、有機之類的知識點幾乎全都正确。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不自覺就伸長了脖子。

很快，沈珈述注意到了她的動作，順手就把那張考卷丢到她桌上，還不忘調侃道：“小心斜眼。到時候就變成斜眼豆芽菜了。”

“……”

鐘聽不聽他的玩笑，撈起試卷，和自己的細細比對起來。

沒錯。

這個小測試，沈珈述的正确率基本和她差不多高。

甚至，有些知識點他明明寫出了思路，卻懶得往下做。如果全部做下去，可能會比她還高一些。

霎時間，鐘聽生出了一種微妙的挫敗感。

沈珈述似乎察覺到了鄰座的氣場變化，椅子一拖，直接坐到她旁邊，湊過去看她的筆尖，“哪裏不會？”

鐘聽翻出草稿紙，寫字：【你怎麽每天睡覺還全都會做。】

沈珈述嗤笑一聲，“又不難。”

鐘聽：“……”

唉，突然有點不想理他。

沈珈述掃了一圈她的考卷，微微颔首，“挺好啊，這不都訂正出來了嗎。”

鐘聽沒說話。

沈珈述又問：“今天放學有事沒？”

聞言，鐘聽扭頭，不解地看向他，“？”

“上回說教你騎車，今天天氣挺好，我看就很合适。”

鐘聽眼睛一亮，倏地，又頹然地塌下肩。

草稿紙上出現新的字跡。

【我沒有車。】

距離遲到那天已經過去了近一周，她還沒想好怎麽和白珠秀開口。

沈珈述想了想，“這好辦，随便問人借一輛呗。你別管了，人到就行，包你三十分鐘內學會。”

說着，他搶過鐘聽手上的水筆，在她的字跡下面寫了一串時間地點。

【下午4點，7-11門口。】

頓了頓，又補充道：“就是你家附近那個7-11，你認識吧？”

“……”

鐘聽心裏一緊。

她沒敢說自己去過那裏好幾次，不僅見過他，還見過他和渠令學姐一起……

想到這裏，她立刻強迫自己摒除那些令人難受的記憶，輕輕點點頭。

沈珈述丢了筆，滿意地拍拍她的腦袋。

椅子又被拉回原位。

兩人的距離重新回到一條走道遠。

但沈珈述的考卷還在鐘聽桌上。

鐘聽将考卷遞回去時，身體習慣性地微微側了一下。

這麽一動，她立馬注意到了教室後門外站着的人。

此刻，渠令正抱着手臂，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眼睛裏有奇怪的神色，像是打量，又像是發現獵物後的冷靜思索，叫人心裏忍不住發毛。

“……”

鐘聽渾身一僵。

幾乎是同時間，下課鈴響。

化學老師在人群中喊了聲“下課”。

下一秒，渠令便大步走進來，旁若無人地來到沈珈述身邊。

眼神和表情都已經轉為柔媚讨好。

變臉似的。

她按着沈珈述的肩膀，嬌聲開口：“沈珈述，下周聖誕，我打算辦個party，你來不來？”

沈珈述揉了揉額頭，站起身，“看情況。”

兩人一同離開教室。

只剩下渠令百靈鳥一般的聲音，順着風傳進來：“來嘛，我想你來呀……”

……

因着這個小插曲，下午放學，鐘聽再次陷入矛盾心情之中。

要不要給沈珈述發個消息，說自己有事不去了呢？

事實上，鐘聽很清楚，沈珈述對她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表面上桀骜不馴，實則卻是個好人。

要不然，也不會在還不認識的時候，就對她出手相救。

如今沈珈述能和她關系轉好，泰半也是因為那回自己的話。

他對朋友一向很好。

像陳天皓，一樣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可是，鐘聽無法否認，自己心有雜念。

在渠令存在的情況下，這點雜念，便實在是卑劣不堪，難以啓齒。

她不該這樣的。

可是……

人哪是能時時刻刻保持理智的呢。

鐘聽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摸出手機，點開了沈珈述的Q.Q聊天框。

Listening：【我今天突然有點事，去不了了。沈珈述，對不起啊。】

沈珈述一直沒有回複。

鐘聽抿了抿唇，不再多想，收起手機。

繼而，獨自穿過長長的弄堂，回到家中。

……

大約半小時後，鐘聽家的鐵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嘭——”

“嘭——”

此刻，鐘聽正在做聽力，耳機一直塞在耳朵裏。

她本就聽力不佳，又有其他聲音阻隔，完全沒聽見敲門聲。

一套聽力試題做完。

鐘聽拿起手機，打算對答案。

倏地，她注意到了Q.Q上的新信息提醒。

黑色頭像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數字圈。

沈珈述：【什麽事啊？】

沈珈述：【到你家了，下來開門。】

消息時間是十一分鐘前。

鐘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反複看了好幾遍。

确認不是幻覺後，她一下蹦起身，風一樣地跑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