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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7

沈珈述也又一次屈身, 替她擦掉了臉上的淚滴。

“……哭什麽。”

半是嘆息半是無奈的語氣，聽得人耳尖泛紅。

鐘聽動了動嘴唇，想去拿手機, 又想到了沈珈述說的話, 猶猶豫豫地比劃了一句手語。

[這個玩笑不好笑。]

只是, 她第一個動作才出來, 沈珈述已經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如果是拒絕的話，我不想看。”

鐘聽：“……”

對于口不能言的啞巴來說，只要對方閉上眼, 這場交流就會被迫中止。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她氣呼呼地鼓了下臉。

很快，沈珈述繼續道：“……如果是答應的話，就碰一下我的手。”

說着, 他一只手擋着眼睛，将另一只空着的手放到桌上, 手掌向上攤開。

“……”

聞言，鐘聽再次抿起唇，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事實上，從昨天下午得知沈珈述回來，到今天相燃和董西發生争執、沈珈述突如其來的表白，前前後後，攏共不過短短30個小時。

而就是這段時間裏，卻發生了那麽那麽多事，叫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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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聽從小就明白, 自己不是一個腦筋靈活的人, 悟性也不夠。

再加上先天的缺陷，白珠秀又強勢, 使得她做什麽都有些束手束腳，心思敏感偏又患得患失，顯得十分不讨喜。

或許，也是因為性格的原因，才能讓她以年為單位，進行漫長的、無法言說的暗戀。

現在，喜歡了很多很多年的少年，他說希望她繼續喜歡他。

這好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驚雷，在頭頂炸開。

剎那間，只會令人茫然無措。

個中深意，以鐘聽此刻的心情，總覺得似乎難以參悟。

她遲疑地注視着面前的沈珈述。

就在剛剛，服務員又端上來兩碗小馄饨，放在兩人前面，正在熱氣騰騰地冒着煙。

煙霧氤氲缭繞，使得沈珈述整個人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起來。

好像只是腦海中的幻境。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鐘聽心裏陡然一跳，試探性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攤在桌上的手心。

還好。

是溫熱的、柔軟的、具有實質的存在。

并不是她的臆想。

鐘聽暗暗松了口氣。

再回過神來時，手指已經被牢牢捉住，包進了掌心之中。

她擡起頭，對上了沈珈述含笑的桃花眼。

沈珈述開口：“你答應了是嗎？”

鐘聽咬了咬唇，晃晃被她抓住的手，示意他先松開。

而後，她縮回手，打了句手語：[你閉眼。]

沈珈述沒問原因，從善如流地再次閉上眼。

沒有他在注視，鐘聽放松了一點，傾身，扯過他的手，一筆一劃地在他掌中寫字。

【沈珈述】

【你喜歡我嗎】

縱然只是寫出這幾個字，都使鐘聽害羞得紅了耳尖，臉頰不由自主地發燙。

沈珈述倒是沒半點心理負擔，立馬作答：“喜歡的。”

“……”

“我喜歡你。”

“……”

“沈珈述喜歡鐘聽。”

這樣就夠了。

對鐘聽來說，這幾句話，就是她整個青春年代裏，最想得到的答案。

好像別的都沒有那麽重要。

所有的傷害、痛苦、悲傷、絕望，悉數一筆勾銷。

喜歡一個人那麽簡單。

比讨厭簡單一萬倍。

無論沈珈述就是天性混蛋、拿她取樂也好，還是想彌補年少的遺憾也好，都不如他這個人來得重要。

鐘聽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好】

【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沈珈述】

……

兩人走出面點店，夜已經很深。

鐘聽往外踏了兩步，臉頰突然被水滴敲了一下。

她訝然地擡起頭。

下雨了。

這是今年夏天，江城的第一場雨。

在過去的四年裏，鐘聽一直讨厭下雨天。

好像她和沈珈述的交集，每一次每一次，總在雨天發生。

只要一下雨，往事就像電影一樣在腦中重映，反反複複地想起過去的畫面。

但今天就是全新的開始。

鐘聽轉過身，對着非要送她回寝室的沈珈述笑了一下，擡起手，再一次、又一次打出了那句手語。

和那年夏天，他生日那個雨夜收到過的、一樣的那句話。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