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落楓谷的樹林中,

一道身影翩然落地,負手而立。

曲無應擡眸看了他一眼:“尊上。”

折風渡:“拿到了,我們回蒼玄宗。”

他的語調一板一眼, 聽不出任何情緒。

曲無應看折風渡現在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沒敢再吱聲。

他想,這回尊上應該是真的打算走了。

“請留步。”

一道蒼勁的聲音穿透樹林而來。

折風渡回眸,背後疾風傳來。

他伸肘擋下清筠一擊,廣袖翻飛, 視線交錯,靈力蕩開。

清筠并沒有真的用多少力道, 他只是定定看着對方的眼睛:“蒼玄宗宗主不遠千裏來我三清門求學問道,不打一聲招呼就走, 是否也不太合适?”

折風渡笑:“你在三清門的時候早就知道我身份了不是嗎?”

見對方沉默不語, 他又問:“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 當初為何不揭穿?還将我留在三清門……放任我接近他?”

清筠:“此乃天機……”

折風渡驀地打斷他:“不要再和我說那套天機大道因果的理論……”

“我不信天,也不信命。”

說罷,他往後撤出數尺, 冷冷地看着對方:“另外,出于好心本尊提醒你一下,你們六派當中……有鬼。”

“當然這事與我蒼玄宗無關,本尊也不會插手。”

清筠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神色:“既與你無關, 為何還要好心提醒我呢?”

折風渡:“……”

怎麽這麽多問題?

一旁的曲無應看着尊上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心下了然。

他太懂他們這一類人了。

傲嬌就是他們的保護色,永遠都是“愛在心中口難開”。

于是曲無應幫折風渡回答:“尊上定是不希望看到夜道長再出事。”

清垣“哦”了一聲, 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

折風渡:???

可惡, 他這個下屬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

他瞪了曲無應一眼:“本尊有這麽說過嗎?”

曲無應搖頭:“沒有, 是屬下僭越了, 尊上冷鐵石心腸,心中只有蒼玄宗大業,就算夜道長日後在三清門受傷,尊上定然也是不會在意……”

什麽?受傷?

一提到這個折風渡火氣又上來了

他當即看向清筠道:“要是他日後在三清門再出什麽好歹,你們給本尊等着,小心我……”

話說到一半,折風渡感覺到兩道慈愛的視線照在自己身上,清筠和曲無應就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他,那目光中蘊含着一種包容與理解,

“……”

為什麽感覺自己像個小學生在和人吵架?

折風渡狠狠閉嘴。

半晌,他衣袖一揮,沖曲無應說:“走了!”

就在折風渡化作一道金光準備遁走之際,禦劍而來的清垣幾乎是看着清筠大驚道:“師兄!這封淮竟然是……”

“我就知道,這人特娘的有問題!”

說着他便禦劍試圖追上那道金光,卻被清筠伸手攔住。

清垣幾乎是氣得跺腳:“為何就放任這魔頭一走了之?”

清筠撚着長須搖搖頭:“你說岔了,不是我們放他走,而是他放我們走……”

清垣緘默。

……

三清門,

夜凡塵的長睫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

自從築基以來他好像很久都沒這麽睡過了,睡得四肢都有些發沉。

在醒來的一瞬,夜凡塵感到有一股充沛的靈力正在繞着周身運轉,整個人的思緒比以往都清明許多。

他竟是突破合體了。

夜凡塵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昏睡過去前的一幕。

腦海中浮現出那晚的洞穴中,身旁燃着溫暖的篝火,折風渡抱着自己,輕聲地哄他……

夜凡塵耳尖發燙,感覺心跳又開始加快。

可是現在……

他有些急切地偏過頭去,床側空蕩蕩的,并沒有人影。

折風渡不在。

夜凡塵猛地從床上下來,試圖尋找對方的身影。

他在哪呢?

既然自己從鬼面崖回來了,那他應該也在三清門了才對。

“師兄,你醒了?”

尹柏寒聽到動靜,從屋外進來。

他發覺對方只穿着一身單薄的中衣就這麽赤足站在冰涼的地面上,想讓對方再去穿件衣服。

但夜凡塵并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是誰帶我離開鬼面崖的?封淮呢?”

尹柏寒一下子沒能接上他的話,愣了半晌:

“師兄……封淮他沒有同你一道回來。”

夜凡塵神情一滞,沉默下來,似乎是在消化他說的話。

半晌,他伸手拿過自己的霜寒劍就要出門。

尹柏寒試圖勸阻他:“師兄,掌門說你蛇毒剛清,最好再休息一段時間,不要貿然動用靈力。”

“我自有分寸。” 夜凡塵推開尹柏寒的手,就要往外走。

尹柏寒攔不住他,只能站在門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凡塵……”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夜凡塵擡眸,在對上清筠略顯深沉的視線後,場面忽然安靜下來。

後者看向夜凡塵:“……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夜凡塵随清筠一道去了他的書房。

書房中烹着新茶,香霧缭繞。

清筠不緊不慢地煎着茶。

夜凡塵開門見山地問他:“師父,他為何沒有和我一起回來?你們沒有找他嗎?那當時是怎麽發現我的?”

清筠将一盞熱茶推到他面前,緩緩擡眸看向夜凡塵:

“他沒有回來,并不是因為他遭遇了什麽意外,而是他不願回來。”

夜凡塵看着茶杯中升起的袅袅霧氣,開始愣神。

什麽意思?

是說他人安好,但是不想回三清門嗎?

“凡塵……” 清筠忽然喊他,神色肅穆,“你要知道一件事,他并不是尋常散修,從此往後也不再是我三清門的人。”

夜凡塵:“為何?”

“所以他是誰?”

“他現在在哪?”

清筠:“你只需知道他人并沒有事,一切安好便行了。”

夜凡塵伸手握住那盞茶,直直地向清筠看去:“所以他到底是誰?師父。”

清筠沒有回答。

夜凡塵的聲音輕了下去,他垂着眼睫,似是自言自語道:

“所以……這我也不能知道嗎?”

……

冷寂的卧房中,

夜凡塵靜坐在柔軟的卧榻上,試圖靠打坐來分散自己心神。

可每當他阖上雙目時,

“師兄……”

耳邊又會浮現折風渡喊他的模樣,對方彎着嘴角,對方就這麽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低下頭來沖自己笑。

就好像他并沒有離開,仍舊在三清門一樣,第二日就會來洗劍峰向自己請教劍法。

夜凡塵放棄了打坐,他曲着膝蓋,抱着自己的腳踝,将臉埋在膝上。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折風渡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我叫封淮,是個散修。”

假的。

“我剛築基,師兄覺得我有機會贏他們嗎?”

假的。

“那師兄當上長老之後就可以收我了嗎?”

假的。

夜凡塵的指尖在被褥上畫着圈,在心中默默修正:

他不叫封淮,是個騙子。

所以他什麽時候回來?

思緒飄渺的間隙,夜凡塵的視線落在枕邊的布老虎身上……

醜醜的,他想。

他忽然又想起那晚,對方抱着自己,和他說:“師兄以後如果想我的話,可以多看看它。”

夜凡塵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布老虎……

所以,那個時候就已經在道別了嗎?

現在他突破了,應該高興才是……

可腦海中想的卻全是那人的身影。

好想他回來。

又過了一會兒,夜凡塵将屋裏的燈熄滅,側躺在床鋪上。

他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片刻之後,夜凡塵竟瞥見那黑暗之中,一道詭異的紅光從床頭射出。

那布老虎的眼睛正在發射出鐳射一般的紅光。

黑暗之中,夜凡塵與那詭異的紅眼布老虎對視着,腦海中又浮現折風渡與他說的那句話:

“師兄以後如果想我的話,可以多看看它。”

所以……

是這個意思嗎?

原本那些郁悶、煩躁的情緒都被趕跑了。

現在只剩下久久難以平複的震驚。

……

會發光的眼睛是折風渡在給布老虎注入靈力時特意設計的。

在黑夜之中也能給人帶來滿滿的安全感,他對自己的這個設計可謂是十分滿意,絕對稱得上是點睛之筆。

就像是“暗夜中的守護者”。

在回蒼玄宗的路上,折風渡将這件事分享給曲無應,他笑着問對方:“怎麽樣,本尊的想法是不是很妙?你說他會不會喜歡?”

“……”

曲無應一時語塞,他避開折風渡的視線,吱唔道:“妙……太妙了。”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折風渡自信地笑了一下,将目光轉移向不遠處的幽冥山:

“你覺得,他們現在都在幹嘛呢……”

……

蒼玄宗總壇的大殿中,

琉璃瓦、白玉磚,場面怎一個“富麗堂皇”可以形容。

棠秋茗坐在最中央的雕花木椅上,身邊圍繞數個身姿婀娜的女妖。

那女妖一邊給他喂酒,一邊親昵地喊:“護法~”

棠秋茗飲下酒,抓住對方的手腕:“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護法’,叫我‘尊上’。”

“哦~”

那小妖伸手撫上棠秋茗胸口,與他調笑道:“可我記得蒼玄宗的宗主不是那個會玩火的魔頭嗎?聽說上次他把整座幽冥山都燒了呢?您就不怕他突然回來嗎?”

“尊上——”

雕花木椅左右兩側,

沈玉槐正在飲茶,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裝作沒聽到兩人的對話。

而閻魁淬了一聲:“折風渡這個小白臉特娘地燒完山就跑了,也不知道現在死哪去了?”

棠秋茗笑着握住小妖纖細的手腕,将人往自己懷裏拉:“笑話,我會怕他?你知道他回來只有做什麽的份?”

殿外忽然有一道聲音問:

“做什麽的份?”

棠秋茗下意識地答:“給我擦鞋端水的份。”

懷裏的人忽然不說話了。

“怎麽了?” 棠秋茗問。

随即他擡眸對上了懷中小妖驚慌的眼神,才意識到那聲音是男的。

那是一道低沉而陰測的男聲。

下一秒,“哐!”的一聲巨響,殿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電光火石之間,棠秋茗袖口飛出一道暗器向那人襲去。

殿外陰風陣陣,明暗交集的光影之下,映照出折風渡那半張俊秀的容顏,鋒利的暗器已然在他指尖燃為灰燼,殘餘的火星消散……

片刻的寂靜後,

“屬下恭迎尊上歸來!”

殿內三人齊齊跪在地上,口號無比地整齊劃一。

折風渡瞬移到大殿中央,視線緩緩掃過跪在地上的三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人後背發寒。

曲無應則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沈玉槐的神色是三人中最淡定的,畢竟他不像那兩個蠢貨總是喜歡逞口舌之快。

既然折風渡回來了,那麽對方必然需要用人,這時候投其所好、別犯蠢就行了。

而閻魁在暗中與棠秋茗交換了一個視線,似乎都在指責彼此:

好你個烏鴉嘴,說曹操曹操就到!

折風渡看向中央的雕花木椅:“這位子……”

棠秋茗趕緊起立:“自然是精心為尊上您準備的,我方才這不是幫您試試這椅子的舒适度……”

折風渡向他投來一個眼刀,棠秋茗立即噤聲。

他坐上那雕花木椅,腳擱在一旁的扶手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幾人。

棠秋茗被他這副不說話的樣子盯得實在害怕,只好沒話找話地湊上去,他注意到這回折風渡穿鞋了,當即機智地說道:

“尊上,您這鞋真好看,是新買的嗎?需要我給您擦擦嗎?”

折風渡掃了他一眼:“滾。”

棠秋茗:“好嘞。”

折風渡忽然又看向閻魁:“閻護法方才說本尊是什麽來着?”

閻魁心虛:“沒……什麽。”

折風渡拔高了音量:“本尊是小白臉,那你是什麽?”

閻魁結巴起來:“我……我……”

折風渡:“說啊。”

閻魁:“我是……”

折風渡:“大聲點,聽不見。”

殿中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我……我是老醜八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