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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排練了好?幾?場後?, 天都快黑了，凜凜才終于從社團活動中解脫。

總算把那條又厚又重的裙子脫下去了，凜凜換回學生?制服, 瞬間覺得身心皆一輕。雪野還要留下來跟部長讨論布景方面的事，所以凜凜是獨自離開的。

她一向是低頭族。

但現在手?機被她玩了一整天玩沒電了, 只能雙手?背後?百無聊賴地走路。這個點結束社團活動的人很多, 凜凜看到好幾個比較眼熟的NPC, 好?像是她的同班同學。離她不遠的地方有三個抱着籃球的男生?在你推我我推他的, 目光時不時就?朝她這裏瞥來, 然後面紅耳赤地互相說些什麽。

最後?一個金色頭發的男生被推到了她面前。

路被擋住了。

凜凜不得不停下腳步，歪着腦袋盯他看?，“有什麽事要找我嗎？”

“那、那個……”男生?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有點想逃，但一轉頭就?看?到另外兩個抱着籃球的男生?正沖他揮舞拳頭, 一副‘你不說點什麽就?回來一定?會揍你’的架勢, 所以男生?最後?還是沒逃，手?腳僵硬地站在凜凜面前, 聲若蚊吶, “那個…凜凜同學，你記得我嗎…我是跟你同班的……那個…蒲田、蒲田奏汰。”

蒲田奏汰？

跟她同班的嗎？好?吧沒什麽記憶。

凜凜眨巴兩下眼睛, 面無表情地撒謊：“我記得，蒲田同學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金發男生?的腦袋越低越狠了, 他一直抓撓着後?頸，一副很尴尬很緊張的樣子：“就?是…就?是我想問一下凜凜同學, 你可不可以把你的LINE……”

“——蒲田。”

蒲田奏汰的話還未說完, 遠遠地被一道聲音喊停。

凜凜側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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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藤本?廪正站在那裏，書包被他單肩背着, 懷裏抱着籃球，另一只手?高高舉起打?招呼。

随即，他跟凜凜的目光對上，笑容加大，打?招呼的手?又沖她左右揮了揮：

“稚名同學。”

凜凜雖然?不會主動跟人交談（乙骨憂太?除外），但如果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還是會回應的。

更何況她對藤本?廪印象還不錯，幫了她好?幾?次呢。

所以她也舉了下手?，算作打?招呼了。

藤本?廪走過來，對蒲田奏汰說：“訓練結束你跑的好?快，教?練正找你呢。”

“啊？”蒲田奏汰有些不敢相信，“教?練，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他是一年級生?。

籃球打?得也不像藤本?那樣好?到讓教?練破格在一年級就?讓他成為正選，所以他在籃球部算得上籍籍無名，被教?練找這種事，怎麽看?都是只有正選隊員才有的待遇吧……？

藤本?廪笑着：“我也不知道啊。”

多了個人，蒲田奏汰原本?想說的話也不太?能說出口了。所以他轉頭重新看?向凜凜。凜凜也看?着他。

兩人對視着。

凜凜毫無波瀾。

蒲田奏汰卻是在對視的第二秒就?倉皇低下了頭，暴露出他爆紅的耳根，和頭頂翹翹的呆毛：“那凜凜同學我先?走了。”

“噢，再見。”凜凜舉起手?。

蒲田奏汰也舉起手?，紅着臉：“再見。”

蒲田奏汰回去後?，跟他一起的那兩個男生?也一副洩氣的模樣。但随之他們讨論到什麽，又都重新興奮起來，隔着一段距離都能聽見他們在驚呼：“教?練不會是看?奏汰你今天在訓練中表現的不錯，所以打?算提前內定?你到二年級的時候成為正選隊員吧？！”

凜凜沒再關注了，往校門口走。

走了一段距離。

直到身側傳來少年清冽的嗓音：“稚名同學你今天送我的面包很好?吃，謝謝。”

凜凜才倏忽反應過來，藤本?廪居然?還沒走。

她詫異轉頭，看?他。

他跟她對視着。

幾?秒鐘過去了，依舊對視着。但他雖然?沒像蒲田奏汰那樣轉移視線，卻是很不自?在地擡起手?撓了下側頸。

凜凜收回視線：“這樣啊，你喜歡就?好?。”

沒了話題。

藤本?廪摩挲了下懷裏的足球，忽然?他想到什麽，開口：“你很喜歡打?游戲吧？”

“啊。”凜凜只回複了一個語氣詞，困頓地打?哈欠。

“在玩DWOOM？”

凜凜腳步一下子頓住了，扭頭看?他。

她想起來了，那天國語課上他幫忙打?游戲的時候，看?操作是很熟練的，甚至可以說得上頂好?的那種。

“這款游戲從公測我就?有在玩，但由于太?小衆了，導致我認識裏的人裏就?只有我一個人在玩。沒想到稚名同學你居然?會對這款游戲感興趣，而且操作很穩，這一關我到現在都沒辦法獨自?将血線維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通關，稚名同學玩游戲好?厲害。”

-而且操作很穩。

-稚名同學玩游戲好?厲害。

！！！

凜凜瞬間感覺自?己周圍開始冒粉色鮮花了！

“還好?啦其實！因為我打?過很多遍！起碼有……幾?百遍了！”凜凜開心到嘴巴都要咧到耳後?根去了，“所以是熟能生?巧啦，熟能生?巧。”

——其實是努力了幾?千遍才能做到現在這種水平的。但既然?都被誇【操作很穩】【玩游戲很厲害】了，說幾?千遍才能有現在這種水準是不是有點顯得自?己太?菜了？

“除了這款之外，你還玩什麽游戲嗎？”藤本?廪借着用右手?捏左肩的動作，将有些發燙的臉埋進胳膊裏。他是第一次見到凜凜如此情緒高昂的狀态，眼睛都睜圓了，閃着明亮的光芒。

之前的每一次，她都是興致缺缺的模樣。

是只有提到游戲相關的話題，她才會露出這種狀态嗎？

好?像……更了解她一點了。

他猜的也沒什麽錯。

提游戲凜凜可就?一點都不困了。即使?黑眼圈還是很重，但她精神抖擻，開始掰着手?指頭數：“火O之光、x冒險、暗黑破壞王、帕L、字O國度大冒險、勇O傳說、OO像素怪物?……”

藤本?廪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分明，“你說的這些游戲我都玩過。”

“诶——？！”凜凜睜大眼睛，“真的嗎！x冒險你也玩過嗎？！”

“嗯，我最喜歡裏面朱莉這個角色。”藤本?廪說道。

！！！

朱莉。

朱莉！！！

這個角色是她的本?命！——雖然?她沒存在感到了即使?這款游戲的資深玩家都不是很清楚的地步，因為她在漫長的故事線裏只是個背景板，那就?是替主角修理破損的武器，和在主角要去怪物?之塔打?怪的時候起到引路的作用。

“朱莉一出生?就?沒有父母，小時候經歷了很多的苦難，可最後?依舊成長為很果斷情緒穩定?的女騎士，光憑精神強大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欣賞了。”藤本?廪說。

凜凜深有同感地将腦袋點成了小雞啄米。

朱莉超級好?看?的！

而且修理武器的樣子、走路的姿勢真的很帥！！

那些不喜歡朱莉，和對朱莉是誰都沒印象的人實在是太?沒眼光了！這麽漂亮的朱莉幫他們修了那麽多次的武器，帶他們去了那麽多次的副本?，居然?不記得她的名字！

嗚嗚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有相同的想法，雖然?對方只是一款戀愛游戲的NPC，但凜凜還是很感動，甚至到了要将對方引為知己的地步。

“除此之外，我最近還在玩《勇者O的冒險之旅》，這款游戲也很不錯哦。”藤本?廪說。

！！！

凜凜立馬抓住他的胳膊，一臉誠懇：“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摯友！！”

藤本?廪身體?微僵，片刻後?，朝她笑了下。

然?後?凜凜想起什麽，問：“你家也是這個方向嗎？”

看?着越走越偏、即将進入公寓區的路。藤本?廪罕見地僵硬了一下，又作出用右手?捏左肩的動作，下半張臉埋進臂彎裏，聲音很悶很含糊：“…嗯，是的。”

“沒想到我們的家也是相同的方向。”凜凜重重點頭，如果這是在現實世界的話，她一定?會超級想跟他做朋友。

之後?他們又聊了一會關于《勇者O冒險之旅》的游戲設定?和內容，還互相加了LINE約定?凜凜買了游戲機之後?一起玩，凜凜到家了，跟他揮手?：“拜拜！藤本?同學明天見！”

藤本?廪也擡手?：“明天見。”

等凜凜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樓道內，停頓一會，他才又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凜凜回到家後?，立馬把手?機充上電。

等個差不多十分鐘的樣子，再開機，手?機電量顯示34%，凜凜一登錄LINE，就?看?到又有好?幾?個老板加她了。

現在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凜凜開始新的一波代練，無論如何，明天都一定?要買到《勇者O冒險之旅》的游戲機！！！

代練完兩個號之後?，凜凜才想起來今天沒跟乙骨憂太?放學一起走，好?像到現在也還沒給?他LINE發消息刷存在感。

所以抽空打?開跟乙骨憂太?的聊天窗，打?算日常發一句【乙骨同學吃完飯了嗎】。

然?後?就?看?到聊天窗墊底的那條消息：

【#乙骨同學#：我可以等你。】

(⊙o⊙)…

凜凜：“……”

凜凜忽然?感覺屍體?有點涼……

凜凜連回複都沒顧得上，就?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語音電話在即将自?動挂斷的時候被接通了，不等對面開口，她就?噼裏啪啦一頓心慌意亂的解釋：

“乙骨同學我給?你發完消息之後?手?機就?沒電了我雖然?有知道你發了新消息過來，但是我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就?自?動關機了我也沒借到充電器回到家手?機充上電我才看?到消息，不是故意已讀不回的以及……”她小心翼翼，“乙骨同學你之後?有在學校等我嗎……？”

電話那邊，乙骨憂太?沒停頓多久，就?給?予了回複：

“…沒，我看?稚名同學沒回我消息，就?覺得你可能在忙……所以，我就?自?己走了。”

“……沒有等你。”

他除了聲音一如既往的弱氣外，看?不出來任何不對勁。

凜凜擦一擦額頭并不存在的汗，徹底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

她點開下一個老板的賬號密碼，輸入進去後?，點【登錄】，同時問：“乙骨同學今晚吃的什麽呀。”

“……”他沉默一會，才回答：“紅豆面包。”

“原來如此。”

【登錄失敗，可能是密碼錯誤。】

“嗯？”凜凜不解地發出聲音，用手?機拍下來這個頁面，發給?老板。

【#凜凜#：[圖片]】

【#凜凜#：老板大人！密碼錯誤啦】

老板又一連串發過來四五個密碼，讓她挨個試試。

凜凜一邊挨個嘗試密碼，一邊跟乙骨憂太?聊天。聊的都是一些瑣事，是之前每晚都會聊到的話題，例如【你洗澡了嗎】【你今晚有在做什麽嗎】之類的，所以凜凜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等将所有密碼都試驗一遍還是登陸不進去後?，凜凜有些疲憊地給?老板發消息：

【#凜凜#：老板大人，這些密碼全——都——不對哦！】

同時她嘴裏還在機械般問：“乙骨同學是貓派還是狗派？”

“……貓吧。”

“貓貓嗎？我還以為乙骨同學你會更喜歡狗狗呢。”

“為…什麽？”

“因為乙骨同學看?起來就?很像狗狗呀，很乖巧，尤其是眼睛下垂着的時候真的很狗狗哦。當然?這裏的狗狗絕—對—不是貶義詞，是誇贊喲。我超級喜歡狗狗系的男生?的！”凜凜一邊飛快打?字跟老板大人交流，一邊面無表情地用元氣滿滿的聲音說道。

“……”

電話那邊停頓了多久，凜凜也沒關注。

直到她手?機的打?字鍵都快被她摁出火花來了，才有很輕微的聲音傳來：“…稚名同學，你真的會一直——”

【您當前正在通話中，對方呼叫失敗。】

老板大人給?她打?語音電話了！

凜凜連忙道：“乙骨同學我有件事要忙，要先?挂電話啦，待會再跟你說哦！”

“……”幾?秒之後?，手?機裏傳來他很輕的聲音：“好?。”

“那，先?挂啦，乙骨同學明天見！今天也是特別開心能跟乙骨同學做朋友的一天哦！”

“我也…很開心能跟稚名同學……成為朋友。”

“嗯嗯！”

“嘟——”電話被挂斷了。

【本?次通話時長：4分32秒】

他往上滑了滑聊天記錄。

——滴答滴答。

殷紅的血珠順着他白得不正常、傷痕累累的手?腕往下滴，一旁的地面有一把被扭曲成麻花的水果刀。

【本?次通話時長：23分20秒】

【本?次通話時長：16分56秒】

【本?次通話時長：1小時45分11秒】

【本?次通話時長：1小時36分26秒】

……

【本?次通話時長：6小時18分02秒】

【本?次通話時長：4小時56分22 秒】

【本?次通話時長：8小時12分53秒】

“……”

滴答…滴答…滴答……

血珠還在往下滴。

他打?開匿名論壇，手?指沒什麽力氣，敲字，發帖：

【朋友很受歡迎有很多關系好?的朋友怎麽辦？有什麽辦法能讓對方不抛棄我嗎？】

【匿名回帖1】：……嘶，我還以為過去的自?己發帖了

【匿名回帖2】：這個問題，一看?就?知道貼主是陰暗批

【匿名回帖3】：你也找很多朋友不就?好?了

【匿名回帖4】：貼主男的女的？應該是女孩子吧？感覺男生?很少會糾結這種問題？（撓頭）那首先?就?問你一句，她有真心把你當閨蜜嗎

【回複匿名回帖4】：她有說會一直跟我當朋友，不會讨厭我，不會覺得我髒不會覺得我惡心她還說最想說話的人只有我能跟我交流感到很幸福她很開心能跟我成為朋友

【匿名回帖4】：呃……

【匿名回帖4】：你只有她一個朋友嗎

蒼白的指尖顫抖着劃過屏幕。

回複……

【回複匿名回帖4】：她是唯一不嫌棄我的人，我只有她。有什麽辦法能讓她不離開我嗎

【匿名回帖4】：……怎麽感覺貼主你心理有點

【匿名回帖4】：我感覺你是不是有點被PUA了啊，什麽只有她不嫌棄你什麽的，怎麽可能，你爸媽呢，世界上最不嫌棄你的人應該是你父母吧，感覺你年齡應該還不大，初中部或者高中生?的樣子，這個年齡的女生?最容易陷入這種友情糾葛裏了，這裏的建議是不要把對方看?得太?重

【匿名回帖4】：而且我感覺她好?像并不是真心把你當朋友？

【匿名回帖4】因為這些話一聽就?很空頭支票啊。我不是很了解女生?，但我有見識過我女友跟她朋友相處，好?像女生?互相之間都很喜歡說這些類似于‘最’‘一直’看?起來是與永遠挂鈎的話，但一定?不能信以為真。這裏建議貼主多去交幾?個朋友就?好?了，別說什麽只有她不嫌棄你的話，那是她PUA你的，世界上的所有女孩子都是幹幹淨淨的小天使?，貼主你自?信點！

【回複匿名回帖4】：不是空頭支票

【匿名回帖4】：？？？

【匿名回帖4】：我說了那麽多，你就?關注這個？？

加班到很晚才坐電車回家的男人看?到這個回複頓時露出了牙酸的表情，他立馬打?了一連串的話回複，想繼續勸這個被友情PUA的可憐小女生?迷途知返。足足有幾?百字，結果——

【該貼不存在，已被貼主删除】

“哈？？”

他又試了幾?次。

【該貼不存在，已被貼主删除】

【該貼不存在，已被貼主删除】

【該貼不存在，已被貼主删除】

……

沒開燈的房間裏，被放在地上的手?機屏幕發着慘白的光。乙骨憂太?雙手?抱膝蜷在牆角，把臉深深埋進膝蓋裏。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到底應該怎麽辦？

隔天又下了雨。

空氣濕悶，天氣炎熱，喘不上來氣。

教?室裏開着風扇，稚名同學坐在座位上，頂着黑眼圈在玩手?機，一旁的雪野同學和小林同學正跟她說着什麽。

教?室裏太?吵了，聽不清。

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麽。

稚名同學開口了，在回話。

聽不清。

還是聽不清。

好?吵，好?吵好?吵，教?室裏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什麽？！真的很髒的啊！！！你是笨蛋嗎！”站在稚名同學座位旁的雪野同學突然?拔高嗓音，還擡手?輕敲了下稚名同學的腦袋。

很髒很髒。

很髒……

對，他很髒…他很髒……

他肺部的空氣跟被抽空般，藏在碎發後?面的墨綠色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板又空洞洞地緊緊盯着稚名同學和雪野同學、小林同學。

明明教?室裏還是那麽吵，可他忽然?就?是能聽清楚她們在說什麽了。

雪野同學在說……

她在說：“你怎麽可以跟乙骨那種人做朋友，你是腦子犯抽了嗎啊真的是你這個笨蛋，他很髒的啊，超級髒！還把妹妹推下樓過，你是笨蛋嗎！”

小林同學：“是啊，他很髒！”

雪野同學：“你跟誰做朋友不好?，非要跟他做朋友。我當初有跟你說過不準搭理他的吧？他特別髒。”

小林同學：“就?是，凜凜你怎麽忘記了，他很髒。身上有垃圾桶裏的怪味。”

稚名同學摸摸鼻子：“其實我也覺得他很髒，身上的味道很難聞，只是不好?意思說啦。那我不跟他做朋友好?了。”

雪野同學：“對嘛，不要跟他做朋友，他很髒。”

小林同學：“很髒很髒。”

稚名同學：“對的，很髒。”

雪野同學：“很髒很髒！”

小林同學：“很髒很髒！”

稚名同學：“很髒很髒！”

“很髒很髒很髒很髒很髒！”

“很髒很髒很髒很髒很髒！”

“很髒很髒很髒很髒很髒！”

他死死掐着布滿割痕的那只右手?，很用力，很用力，用力到指尖泛白，手?腕被掐得通紅充血。

......

凜凜腦袋被敲了下後?，立馬抱住了腦袋：“好?痛！”

雪野：“……”

雪野：“我明明用的力氣很輕。”

凜凜：“就?是很痛。”

雪野愧疚了一瞬的表情在看?到凜凜的作業本?後?瞬間又變成了張牙舞爪：“你這個笨蛋，你上課打?游戲就?算了怎麽還可以偷吃面包，你自?己看?看?，作業本?上面全都是生?奶油面包的餡了，這可是要在午休前上交的啊！”

凜凜揉了揉腦袋：“……又有什麽關系，只是生?奶油的餡啊。”

“只是生?奶油的餡？！”雪野咬牙切齒，着重強調了‘只是’這個詞。

凜凜：“……”

小林嘆口氣，攤着手?說：“哎——凜凜還真是除了游戲就?對什麽都不太?關注了啊。”

雪野将作業本?的這頁紙撕下來，“快點重新做啦！國木老師原本?就?看?你不順眼，他看?你的作業本?這樣指不定?又要怎麽找你麻煩了。”

凜凜不爽地撅起嘴：“……噢。”

凜凜開始重新寫，只有一道題，而且答案她已經抄過藤本?廪的了，所以寫的很輕松，不費腦。

見凜凜乖乖重新寫了之後?，一旁的雪野消了氣，說：“凜凜，今天部活也要持續很久，你不能提前離開的那種哦。再過兩天就?是校園祭啦，部長想趁這兩天努力多排練幾?次。”

凜凜寫作業：“好?。”

看?來這兩天都不能跟乙骨憂太?一起走了。

想到這。

她下意思地回頭往乙骨憂太?的座位看?去一眼，結果就?看?到乙骨憂太?快速埋下去、幾?乎要貼在桌面上的腦袋，他亂糟糟的黑發翹起來，像一顆小海膽。

凜凜掏出手?機，給?他發LINE：

【#凜凜#：[貓貓轉圈].jpg】

【#凜凜#：乙骨同學，接下來兩天我們都不能一起走啦，因為後?天就?是校園祭了，我要去社團排練。等校園祭結束我們一起去喝奶茶吧！】

停頓一下，凜凜又發了一條過去：

【#凜凜#：不過每天晚上我依舊會找你聊天的！】

消息在即将上課的時候得到了回複：

【#乙骨同學#：好?】

凜凜關掉了LINE，打?開了《勇者O冒險之旅》的游戲小助手?。這款游戲機每個城市都設有存貨倉，所以送貨很快。她昨天晚上十一點賺到全部的錢之後?在網上下單，今早她打?開家門，就?看?到了放在門口的很巨大的快遞盒子。

對于這款游戲，凜凜沒玩之前就?在各大游戲博主那裏了解到了不少，這款游戲很肝，需要不停地刷材料，否則升級很難。

她有聽游戲博主們分享，這款游戲在家中保持開機，可以連接手?機，用手?機上的游戲小助手?遠程操控游戲機裏的角色前往哪處地點、刷什麽材料。——當然?，小助手?也只能做挖材料和制作藥劑這種很枯燥的事了，像是別的進入副本?打?怪、過劇情、與游戲內好?友聊天等都不能操作。

這個游戲小助手?在哪裏下載正版，還是她一大早問的藤本?廪。

游戲小助手?上顯示，這一片的材料已經挖空了，是否需要前往別處？

凜凜點了【确定?】。

【請選擇您需要前往的地圖】

【魔王之森】

【鬼手?谷】

【莫格斯爾鎮】

【東塔】

【下一頁】

凜凜選了【魔王之森】的地圖，然?後?在魔王之森繼續挖制作血包的材料。只有帶足夠的血包和藍包，才能在過BOSS的時候确保萬無一失！！

地圖過成功後?，凜凜就?開始左手?操控角色挖材料，右手?寫作業。

看?到這一幕的雪野&小林：“……”

小林：“凜凜還真是愛玩游戲。”

雪野：“感覺已經到了沒有游戲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小林&雪野：“沒救了。”

凜凜寫完作業後?，低頭一看?，就?發現自?己正在挖的【魔神草】已經變成了9999+。

凜凜：“……？”

什麽情況？

她挖材料有這麽快嗎？

随即，她就?看?到了屏幕左下角很小的幾?行字：

【WIOXJHE贈送您9999+[魔神草]】

【WIOXJHE贈送您9999+[烈焰花]】

【WIOXJHE贈送您9999+[赤絲木]】

是制作血包和藍包的材料。

凜凜記得這個游戲ID是……

她轉頭看?向旁邊座位的藤本?廪，他正低頭在整理收來的數學作業。察覺到凜凜的視線，側頭看?向凜凜。

他們視線對上後?，藤本?廪捏了下後?頸，耳根有些輕微的紅：“我目前不缺這些材料。”

凜凜眨巴了下眼睛：“謝謝。”

“沒事。”

凜凜把重新寫過的數學作業交給?他。

藤本?廪接過去後?，按照學號将凜凜的作業放好?。

凜凜停止了繼續挖草藥的事情，返回城鎮開始大批大批地制作藥劑，決定?做好?之後?送給?藤本?廪一半，當做還人情了。

下午的時候警察來了學校，說是調查山本?和松田失蹤的事。

但跟大家一開始猜測的不同的是，警察只是來調查學校監控的，見山本?和松田失蹤的時間段，并未在校內的監控出現後?，就?離開了。因為山本?和松田失蹤之後?是否被殺害還沒法确定?，因為連屍體?都沒找到，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在沒有得到很多确切證據前，警察的職業操守讓他們無法做到去詢問一些曾經被這兩個不良欺負過的學生?。

“但這個校園調查的結果顯然?不能讓木下滿意，聽說立馬就?踹了離他最近的男生?一腳呢。”

放學後?，在社團內。

雪野如此神秘兮兮地對凜凜說。

不等凜凜做出什麽回應，部長就?又拉着喇叭開始喊了：“好?了休息結束，再來一遍，校園祭近在眼前，大家多辛苦一點！校園祭圓滿結束之後?，我自?費請大家一起去唱卡拉OK哦！”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立馬重新打?起精神來了，一片歡呼。

凜凜依依不舍地放下依舊在制作藥劑的手?機，拎起又厚又重的裙子，嘆口氣地重新站上搭建得很夢幻的戲劇臺。

如此被折磨了兩天後?，校園祭總算來了。

他們戲劇部的表演是壓軸，排在他們前面的是落語部的表演。

後?臺。

凜凜穿着繁瑣厚重的粉色公主裙，原本?只有尾部微卷的黑色長發被三年級的學姐用卷發棒卷了下，然?後?戴上公主王冠，原本?應該拿在手?裏的公主法杖被她當拐棍一樣支撐着，雙手?抱着手?機在機械般地一直制作藥劑。

她昨天晚上打?通了魔物?王堡的第二十四關，但是在第二十五關卡住了，怎麽都過不去。藤本?廪說這一關需要帶很多給?怪物?上減速debuff的藥劑還有冰凍debuff的藥劑，然?後?很大方地給?了她很多制作這兩個藥劑的草藥。

她依舊是說制作好?藥劑之後?分給?他一半。

他line那邊沉默了一會後?，沒拒絕。

雪野在一旁幹嚎：“好?緊張啊好?緊張好?緊張！這是我第一次上臺，萬一出錯怎麽辦？啊等等我上臺的第一句臺詞是什麽來着好?像是……好?像是公主您慢點？不對不對…應該是公主殿下您不應該這麽做。啊我要再看?一遍臺詞稿！”

雪野喋喋不休半天之後?，扭頭看?十分鎮定?打?游戲的凜凜：“……”

雪野：“你不緊張嗎？”

凜凜：“……？”

凜凜：“緊張什麽。”

雪野，“你不是第一次上臺嗎？底下坐了那麽多觀衆你不擔心出錯嗎？”

凜凜：“是第一次，但不擔心。”

雖然?人很多，但都是NPC而已，根本?沒什麽好?緊張的。

“嗚嗚快把你的心态分我一半我快要害怕死了，底下坐了那麽多人，萬一出錯了怎麽辦，隔天，不，用不着隔天今天關于我的糗事就?要傳遍全校了嗚嗚從此以後?大家路過我都會說：快看?！那個就?是在校園祭上出糗的雪野山奈！從此喪失擇偶權。”雪野害怕地都快哭出來了。

原本?還坐在椅子上計算還有多久時間到他們的部長見此，慌裏慌張地一咕嚕從椅子上飛下來，跑來安撫：“別害怕，放平心态就?好?了，把底下的觀衆全部當成稻草人。”

飾演王子的二年級學長也連忙過來安撫：“我第一次登臺也很緊張，沒關系的，就?跟平時訓練時的那樣就?好?。”

飾演森女的三年級學姐跑來安撫：“別擔心，這個劇本?是你寫的，就?算忘詞了也沒關系，只要說出來的話跟劇本?原本?的臺詞意思差不多就?好?。”

—

學校教?學樓二層。

“山本?和松田的消息你應該知道吧。當然?——”監控被打?壞的教?室裏，木下帶着自?己的三名跟班把人堵到陰暗的角落裏，他發紅的臉上帶着陰森森難以形容的猥瑣恐怖的笑，“你就?算不知道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害得我被停學半個月這件事，完全是你的錯吧，乙骨。”

“別、過來……”像被掐住了喉嚨般，聲音很難發出來，又弱又小，不仔細聽根本?沒人能發現他開口說話了。

乙骨憂太?捂着受傷的胳膊腦袋垂得很狠，弓起來的肩背微微發着抖，腳下的影子畸形扭曲，像一個不斷擴大的旋渦，随時會有什麽東西從裏面鑽出來，他聲音發着顫：

“別過來…求你了。”

*

落語部的表演結束，輪到了戲劇部。

要上臺的時候，凜凜把手?機挂了自?動制作藥劑。

自?動制作藥劑比較方便，但是會比手?動制作的速度慢五倍，所以凜凜一直是在手?動，除非不得不離開手?機。

她看?了下手?機的當前電量，17%。

目前剩下的草藥還能制作34份藥劑，應該……可以制作完吧？

凜凜如此想着，點點頭。把手?機放在椅子上，就?準備跟一旁還緊張得不斷碎碎念的雪野上臺了。

第一幕是她和雪野的對戲。

看?到她們上臺，部長、飾演王子的二年級學長、飾演森女的三年級學姐全都緊張得不行，小聲鼓勵：“雪野不要害怕，學學稚名的淡定?，加油啊，要克服恐懼！”

雪野揮淚上臺了。

最後?。

是全場最緊張到快哭出來的雪野發揮最好?，拿了最佳飾演獎。

部長：“……”

二年級學長：“……”

三年級學姐：“……”

演出圓滿成功，戲劇部還獲得了校園祭所有社團的第一名。晚上，部長果真自?費請大家去唱卡拉OK了，這輛開往目的地附近的電車，幾?乎擠滿了戲劇部的社員，在七嘴八舌的聊天，每個人都是情緒放松和高興的。

凜凜總算空閑下來，能打?開手?機了，然?後?就?發現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也不知道那些藥劑制作完成沒有。

凜凜扭頭問正在跟部長聊天的雪野：“你帶充電器了嗎？”

雪野：“這個問題好?耳熟，你是又玩游戲把手?機玩沒電了嗎。”

見凜凜毫無愧色地點頭後?，雪野擡起手?輕敲了下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說：“沒有！等待會到卡拉OK店了，你去問問店員有沒有吧。”

等到了卡拉OK店，心系藥劑的凜凜連彎都不帶拐地去到前臺，問店員小姐：“請問有充電器嗎？”

店員小姐：“有的。不過只能放在前臺充電。”因為有很多人借了充電器之後?就?直接帶走了。

凜凜沒什麽猶豫就?将手?機遞過去了，同時問：“那我可以留在前臺玩手?機嗎？”

店員小姐：“……”

雪野：“……”

正在跟另一個店員小姐交流開廂房時間的部長：“……”

雪野用一副頭疼的表情說“真是服了你了凜凜”，然?後?一把揪住凜凜的後?衣領子，将人帶走。

凜凜只得一邊默默流淚一邊看?着自?己的手?機離自?己越來越遠。

唱卡拉OK的氛圍很熱鬧。

沒有手?機的凜凜被迫融入進去，期間還被塞了話筒，要求唱歌。然?後?凜凜點了一首……兒歌。

唱完之後?，全場鴉雀無聲，還是部長帶頭鼓掌：“好?！唱的太?好?了！好?！”

其他部員沉默一瞬，也響起了爆炸似的掌聲：

“唱的實在是太?好?了！”

凜凜眨巴兩下眼睛，“真的嗎？”

“特別真！”部長忙接話。

凜凜又眨巴了下眼睛，片刻，彎起嘴角笑了下，“噢。”

雖然?她們都是NPC，但絕大多數時候，凜凜感覺跟他們認識實在是太?好?了。雖然?她依舊跟現實中的自?己一樣不會接話，甚至還不如現實中的自?己，但他們都始終真摯地對待她。如果他們真的存在于現實世界就?好?了。

凜凜難得，忘記了自?己心心念念終于玩上、然?後?陷入狂熱狀态的《勇者O冒險之旅》一段時間，跟戲劇部的部員一起玩。

別人唱歌，凜凜就?學着雪野的樣子搖樂器。

輪到她了，點兒歌也不會像現實世界那樣得到別人異樣的注視。

等到幾?個小時之後?，大家玩得很盡興出來。結果正好?與隔壁包廂的同校籃球社對了個正着。

兩個社團的部長是同班的，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副班長。

咳咳……

死對頭的關系。

所以頃刻間，便火花四濺。

部長跟籃球社的部長對視了幾?秒後?，不約而同地跑起來，朝前臺猛沖，然?後?異口同聲：

“我要買單！”

“我先?來的，先?給?我買！”

“你閉嘴！”

三年級的學姐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攤攤手?。

凜凜看?到了足球社社員裏的藤本?廪，他也看?到了她，沖她笑一下，用口型無聲地說：“晚上好?，稚名同學。”

凜凜停頓幾?秒後?，也朝他笑一下，用口型回話：“晚上好?，藤本?同學。”

藤本?廪表情微微愣住了，盯着她臉上的笑。

“藤本?，下周就?到比賽的時候了，這次我們的對手?裏，有個運球速度很誇張的家夥，叫山田，前年帶領隊伍打?進過全國大賽呢。”一個皮膚黝黑的人一把摟住了藤本?廪的脖子，問，“你想好?該怎麽辦了嗎？”

藤本?廪不得不将視線從凜凜臉上轉移，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還沒有，我需要再看?幾?遍他們比賽的錄像帶。”

凜凜跟雪野也去了前臺。

終于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手?機。

部長最後?搶過了籃球社的部長，排在第一個付錢，付完錢後?，沖籃球社的部長做了個挑釁的動作，領着大家離開了拉卡OK店。

在車站附近，大家分手?告別。

這一片離凜凜公寓還挺近的，所以凜凜決定?夜晚散步走回去好?了（實際上是因為買了游戲機之後?身無分文）。

已經很晚了，天色很黑，每隔七八米才有一盞路燈。

凜凜順着街道往前走。

将手?機開機。

電量已經充滿了。

開機結束後?，凜凜立馬就?想點開《勇者o冒險之旅》的游戲助手?，結果手?機莫名其妙卡機了，過了十幾?秒才恢複成功。

然?後?就?看?到手?機一連串的彈出來一大堆消息。

叮咚叮咚響個不停，凜凜的腦子都快被這個聲音吵炸了，什麽情況，什麽情況？她被網暴了嗎？

凜凜連忙将手?機音量摁到了最低。

然?後?就?發現這些消息全都來自?Line，她點開line，就?看?到排在最上面的那條來自?乙骨憂太?的聊天框旁顯示着碩大、鮮紅的：99+

最新消息顯示的是：

【您未接聽，已自?動挂斷】

以及還有另一個人的消息，排在第二。

【#藤本?同學#：下周我有比賽，你要來看?嗎？】

凜凜感到頭皮發麻的同時，正想點開跟乙骨憂太?的聊天窗，一道冷不防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來：

“稚名同學……”

凜凜身形微頓，擡起頭來，朝聲源看?去。

那是一塊街燈照不到的地方，昏暗的巷口，一道黑影站在那裏，異常緊張的聲音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你沒有接我的電話。”

“我給?你發了很多消息，你也沒有回複……所以我只好?來找你了。”

漆黑的角落，在凜凜目光望過去的瞬間，就?對上了一雙瞪大無神緊盯她的墨綠色眼睛，令人不由得心底發毛。

“我已經被，稚名同學讨厭了嗎？”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