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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乙骨憂太悶着頭将匿名貼删掉, 雙手抱膝蜷縮起?來，等到?不知道多久過去，才将靠牆放的武器袋背到肩上, 準備去操場做訓練。

結果一打開門。

就?看到?了站在他寝室門口一副準備要敲門動作的凜凜。

他微微一怔。

凜凜也愣住了，維持着要敲門的動作好幾秒, 才反應過來, 收回手。尴尬笑笑：“哈哈, 晚上好呀, 乙骨同學。”注意到?他肩上背着的劍袋, 又說?，“這麽晚了你要去操場訓練嗎？好努力。”

乙骨憂太深呼一口氣，把大腦裏混亂的東西全部壓到角落裏去, 讓自己看起?來好像對過去的事毫不在意、現在也已經全部都不在乎，不過事實上也本就?如此, 他早就?全部放下了。他滿是輕松地問：“稚名同學找我?有什麽事嗎？”

“有啊！當然有啊。”凜凜把伴手禮舉起?來, “我?今天去川崎做任務啦，給大家都買了伴手禮, 這個是乙骨同學你的那份。”

乙骨憂太看過去, 伴手禮的袋子是淺藍色的，上面還有寺廟的logo, 應該是禦守之類的物品。

既然是每個人都有的，拒絕不太好。所以他接過來, “謝謝你，稚名?同學。”

“哈哈沒事。”凜凜撓撓腦袋, 眼見話題停滞了, 乙骨憂太也一副并不打算主動開口說?話、并且随時有離開打算的樣子，凜凜趕在他說?要走?之前趕忙開口, “乙骨同學，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好看？”

……眼睛？

他頓一下，嘴角的笑意漸漸褪去。

見乙骨憂太忽然不笑了，凜凜對此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時也有‘壞事兒了！’的土撥鼠尖叫在腦子裏狂奔亂叫，她雙手胡亂比劃着，急忙：“是沒人說?過嗎？我?感?覺乙骨同學的眼睛很好看啊，就?像……呃，就?像墨綠色的寶石一樣，非常漂亮，而且，而且而且……”

凜凜的視線在他身上亂看，尋找：

“而且乙骨同學的手也很好看！！手指很細很長?，如果你把自己的手拍下來發網上，絕對會?收獲一堆尖叫的！這麽說?起?來，乙骨同學的下颚線也很好看，輪廓很清晰，皮膚也很好，雖然有點黑眼圈……總而言之就?是，湊近一看，乙骨同學長?得?超級帥，一看就?是心地善良，愛護同學并且超級理智絕不會?看到?事情?的冰山一角就?懷疑全部的那種人，……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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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骨憂太臉上的笑已經徹底褪了個幹淨了，毫無生氣、沉默不語地站在原地，聽着。

完全觀察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誇獎和暗示聽進去。

不過不得?不說?，乙骨憂太不笑不說?話的時候，鬼裏鬼氣的啊！

剛才也是，按照高專寝室這隔音的差勁程度，隔着門，即使寝室裏的人不說?話只是走?路，站在門外都能聽的一清二楚，但乙骨憂太剛才不管是走?路還是開門，她都沒聽到?任何聲音，以至于他忽然開門，她敲門的手差點就?錘他身上去了。

他走?路是用飄的嗎？

凜凜又咬住了手指，“那個……”了半天後，眼睛一亮，從裝了一堆面包包裝袋（要怪就?怪日本垃圾桶居然那麽少害得?她把垃圾裝了一路）裏扒拉出一卷繃帶和外傷膏，“乙骨同學，你的手腕好像受傷了，我?幫你包紮吧?”

見乙骨憂太還跟個木偶似的站那不動。也不說?話。

凜凜大着膽子伸出兩根手指，盡量避免觸碰他的将他的袖子輕輕捏住，往上提了提，這才把他手腕上的傷口完全暴露出來，是一道很長?的豎直的擦痕，看起?來有點像在地上摔倒之後刮出來的痕跡，估計是下午訓練的時候受的傷。

除此之外，他的手腕上還有很多割痕。

但傷口看起?來時間有點久了。

凜凜知道，這應該是他在來高專之前自殘留下的疤。

凜凜幫他傷口上好藥後，纏繃帶，結果因為他的手是垂着的狀态，并不是多麽配合，凜凜又不敢直接抓他的手，所以指腹一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手背，他的肌膚很冰涼，跟死人一樣。

由于過去留下的【一碰到?乙骨憂太就?會?噶】的刻板印象，凜凜吓得?本能往後跳開。

之後她才反應過來，這個動作好像有點傷人。

她一僵。

但乙骨憂太對此毫無反應，眼睛始終沒有神采地下垂着。他另一只手伸過去，将纏到?一半的繃帶解開，“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便?越過凜凜。

“啊等等!”凜凜出聲。

可乙骨憂太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依舊往前走?。

凜凜快走?幾步，把他攔住，頂着他那句平靜的“稚名?同學還有什麽事嗎？”，凜凜頗有壓力，但還是硬着頭皮說?：

“乙骨同學 ，再過不久就?是期末考試啦，你準備的怎麽樣了？要不要一起?學習？噢對了！你吃晚飯了嗎？我?寝室裏有很多面包，呃……是生奶油口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你想吃的話我?可以拿來一些給你哦？以及乙骨同學你的這把太刀好漂亮，雖然現在被裝在了武器袋裏，但之前我?們一起?做任務的時候我?有看到?哦，非常漂亮的刀，一定大有來頭吧？”

“啊對，如果你不喜歡別人幫你上藥的話，這些給你。”凜凜說?着，把外傷膏和繃帶遞過去。

但乙骨憂太并沒有接。

“…為什麽。”他看着遞到?他跟前的東西?，嗓音幹幹的開口。

“啊？”

“你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他擡起?眼睛，與凜凜的目光對接。這次并不像之前那樣短短對視一瞬他就?會?移開，而是目不轉睛地跟凜凜對視。那雙墨綠色的眼瞳很沉靜，沒有什麽特殊的情?緒流轉。

凜凜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些不解地歪歪腦袋，有點沒理解這段話：“什麽？”

“……”他情?緒不佳地收回視線，轉身往回走?，将口袋裏的鑰匙拿出來，打開寝室門，進去，關上。

徒留凜凜一個人站在二樓走?廊。

她一臉懵逼地敲敲門，“乙骨同學，你不去操場做訓練了嗎？”

【乙骨憂太好感?度-1】

凜凜：“……”

*

[2018年?/1月/14日22：31：46]

【之前說?我?的眼睛很惡心的朋友，忽然誇我?眼睛很好看，手也很好看是什麽意思？】

【匿名?回帖】：明顯是故意惡心你

【匿名?回帖】：如果她真覺得?好看，為什麽之前還要說?你的眼睛很惡心？

……

[2018年?/1月/14日22：42：57]

【删帖成功】

[2018年?/1月/14日23：01：22]

【已經斷交的朋友，問我?要不要一起?學習，問我?有沒有吃晚飯是什麽意思？】

【匿名?回帖】：我?的建議是，既然斷交了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和好

【匿名?回帖】：支持樓上，即使和好了當初斷交的裂痕也在，無論如何關系都不會?恢複如初的

……

[2018年?/1月/14日23：14：23]

【删帖成功】

[2018年?/1月/15日00：27：49]

【之前很要好、但近期一直沒怎麽說?過話的朋友，忽然幫我?處理傷口是什麽意思？】

【匿名?回帖】：可以請問一下你們為什麽開始不說?話了嗎？

【匿名?回帖】：這個帖子的風格好熟悉，，，我?回憶一下，好像是之前那個故意騙貼主做朋友，之後又說?很過分的話的那個帖子吧？

【匿名?回帖】：之前的幾個帖子好像也是她發的，只能說?，貼主你長?點心，別那麽好欺負行嗎，隔着網線我?都感?覺到?你的好欺負和好騙了

【匿名?回帖】：那個人肯定有陰謀，貼主你千萬不要上當！

【匿名?回帖】：一看就?知道啊，她在騙你。

【匿名?回帖】：頂，一看就?知道在騙你，貼主別信。

……

[2018年?/1月/15日00：34：12]

【删帖成功】

……

教室裏。

看着乙骨憂太的臉，熊貓驚訝連連：“憂太，你昨天晚上做賊去了嗎？”

乙骨憂太怔怔：“嗯？”

熊貓給他的臉拍了張特寫?，給他看，“你自己看看，雖然說?你的黑眼圈原本就?很嚴重?吧，但臉色也沒差到?現在這種地步吧。”

乙骨憂太看着手機屏幕裏的自己，出神。熊貓把手機收回去了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肩膀被熊貓大力拍兩下，才又回神，笑笑：“沒，就?是…就?是在學習，不是快考試了嗎？”

“沒想到?憂太這麽用功。”熊貓朝他豎起?個大拇指，“遇到?不會?的題目記得?來找我?。”

乙骨憂太笑得?眼睛都微微彎了下，“嗯。”

直到?狗卷棘和凜凜并排走?進來，他們的聊天才倏地一頓。

凜凜坐到?座位上，過了會?才想起?來，把書包裏的面包拿出來兩塊，她拿起?其中一塊遞給坐在後面的狗卷棘，“狗卷同學，給你吃。”

狗卷棘接過去後，拉下衣領咬了口後，立馬豎起?大拇指：“腌魚子。”

凜凜知道這是誇獎的意思，心裏跟吃了罐蜜似的，甜滋滋的，超級開心。她拿起?自己的那份，也吃起?來。

生奶油面包，就?是最牛的！

這時，真希也走?了進來。看到?凜凜和狗卷在吃同款面包，撇撇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去。

凜凜掏掏書包，剛剛好還有三?塊面包。

是為了下午的體能訓練課帶的，既然給狗卷同學帶了面包吃，還是問問大家要不要一起?吃比較好吧？

凜凜把它們拿出來。

率先遞給真希。

“謝了。”真希沒有拒絕，她對油炸、甜品之類一看就?對身體沒有多大好處的食物一向感?興趣。

之後凜凜轉頭問乙骨憂太和熊貓：“你們要不要吃？”

熊貓怎麽可能拒絕，“要要要！”

“乙骨同學呢？”凜凜的視線集中在乙骨憂太身上，同時膽顫心驚地點開他的信息查看了下好感?度，是0，還好還好。

她松了口氣。

昨晚掉了1點好感?度後，她直到?睡着都沒聽見好感?度上漲的提示音。

還以為要固定在-1了呢，還好。

乙骨憂太持續了好幾秒沒有說?話，開口時，聲音極輕，“我?就?不用了，我?不喜歡吃面包。”

凜凜：“欸？”

她明明記得?上周目經常跟乙骨憂太去面包店的啊。

凜凜想起?那天給他買紅豆面包，他拒絕說?不喜歡這件事來。好吧，可能……這周目有點不一樣？

熊貓也有點驚訝，“憂太你不喜歡嗎？我?記得?你剛來高專的時候不敢跟大家一起?吃飯，可是買了一堆面包放寝室，一下課就?找不着人回寝室呆着深居簡出的。”

狗卷棘也點了下頭，“鲑魚。”

真希也将視線看過去了。

乙骨憂太搭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攥緊，很快，或許只有幾秒，他笑着說?，“可能是那時候吃多了吧，所以不喜歡了。”

熊貓攤攤手：“好吧。”

凜凜有些失落，她還以為可以借着給面包吃這件事借機試探乙骨憂太那天有沒有看到?什麽呢，不過很快，在她咬上第一口生奶油面包時，一切負面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除非是戰鬥時刻必須急巴巴的吃，其他時候凜凜吃生奶油面包總是能感?受到?無窮無盡的幸福。

看着教室裏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在吃生奶油面包。而凜凜也沒再時不時看向他，應該是剛才的拒絕起?到?了作用，說?不定她已經放棄再次靠近他了，乙骨憂太松了口氣，露出很輕松的表情?。

太好了。

不用再揣摩她看過來的每一眼是什麽意思，太好了。

然而吃完面包後，他就?又再次感?受到?那股注視，尤其是在五條老師抱着課本走?進教室時，那股注視更加專注了。

他坐在座位上，身體異常僵硬，攥筆的手用的力氣很大。

不用管，不用管。

她只是想騙他而已，只是想再戲耍他一次而已。

不用管。

不用在意。

無視掉，無視掉，無視掉……

“嗯？好呀！”注視一直持續到?下課，凜凜忽然發出很開心的聲音，“幾點鐘？”

他不受控地微微側頭，看了下。

凜凜正扭頭在跟身後的狗卷同學聊天，狗卷同學用寫?字的方式，凜凜看完他寫?在紙上的字後，就?開開心心答應了，“晚上九點嗎？好，說?起?來的确好久沒一起?打游戲了，我?超級期待的！”

狗卷同學的紫眸稍稍彎一下，“鲑魚。”

“……”

他坐在座位上，眼神空洞、僵僵地看着他們的互動。

明明心裏反複在告訴自己這樣太好了，狗卷同學和稚名?同學關系好，能夠一起?打游戲，真是太好了，大家和睦相?處真是太好了，只有他一個人被讨厭被戲耍過也沒什麽所謂，真是太好了。

但在跟狗卷同學聊天之前，明明在看他的不是嗎？

就?像沒來高專之前，還在欺騙他說?真心想跟他做朋友時那樣，經常會?在課堂上扭頭看他，因此被數學老師罰到?後排站着聽課，也一直在看他。

明明之前一直都在注視他，

明明剛才也在注視他……

既然想再次戲耍他，為什麽不堅持到?底，為什麽只是拒絕她的面包就?放棄了。

“憂太，憂太？”他的肩膀被熊貓拍了下，“發什麽呆呢？”

他猛地回神，害怕被看出什麽，連忙露出笑來，只是怎麽看都有點勉強的味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用比之前稍稍大些的聲量說?，“沒，我?只是在想五條老師。”

五條老師？

原本沉浸在跟狗卷棘聊天中的凜凜立馬豎起?了耳朵，眼睛也下意識朝乙骨憂太看了過去。

“悟？”熊貓問。

“嗯……”感?覺到?凜凜的視線重?新集中到?他身上，乙骨憂太忽然就?覺得?剛才還在缺氧的大腦得?到?了緩解，就?像被人摁進海水裏在此一刻又被拉了上來。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

最近一段時間，每次他跟五條老師站在一起?，她都會?用特別緊張和專注的眼神緊緊盯着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就?連他現在莫名?其妙提起?五條老師是為什麽他也不清楚。但迎着熊貓的注視，以及凜凜視線落到?他身上時那股緊繃的大腦得?到?緩解的安心，他還是緩慢開口：

“五條老師上課的時候說?，這次期末考試如果都過關了，他會?帶我?們去度假，不知道會?去哪裏，有點…好奇。”

“這樣啊。”熊貓說?，“我?許願一個溫泉。冬天太冷了，好想泡溫泉。”

真希：“只要不去京都，我?哪裏都行。”

狗卷棘：“鲑魚。”

凜凜則大大松了一口氣，擦一下額頭并不存在的汗。并下定決心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解決，否則她一定會?心梗的！！